2日目 08时29分
12 pt
——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带着满是这样循环的，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无解的疑问和苦楚入睡，再次醒来已是白天。
……但愿是。
巨大液晶窗口投映着早晨的海岸景色，照进来亮度不输于真实阳光的光线，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真的阳光，曜应该也是这么觉得——因此抬头我便看见被打开的吊灯，几种光的亮度加在一起才营造出白日氛围。
我摸起床头放去充电的手机看了看，就从时间上来说的确是上午没错，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但假如在昏迷期间那些恶劣的绑匪把我手机的时间改了，那也不得而知。
“早上好。”
窗口旁的躺椅上，是正靠着捧起kindle在看书的曜，听到我这边的响动吧，她从书中抬起眼，推了推眼镜，对我打了个招呼。
“可以吃早餐了，昨天也看到过吧，餐点是装在特制的保温箱中的，现在拿出来应该也还是烫的。你要的话我去帮你拿。”
“唔……”
我哼唧了一声，算是我听到了，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否’，我往被窝里钻了钻，把自己卷成一团。
平日我彻底清醒然后起床这个过程就需要很久的缓冲时间，今天更是…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消极怠工状态。
她也不催促我，抿了口装在白瓷杯中的咖啡，继续看书。
是啊……反正我们也出不去。
我翻了个身，昨日的记忆便像潮水般涌上来。
——选择完课题后，没一会交换室就解锁了，我走进去，发现里面有一辆推车，上面是已经准备齐全的采血设备，整齐地码放在反射出冰冷的银光的金属托盘上。
曜躺去了床上，我半懂不懂地学着教程，用橡胶管捆紧她的胳膊以便看清血管，涂上碘酒消毒，将采血设备的针头扎进去。她一声不响，全程都很安静地配合我。我记得小时候去体检，每次采血我都会吓哭，医生护士们光是安抚我就得好久。
过程中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房间中就只剩下采血器晃动的声音，我看着足有一可乐瓶的血从曜的体内流失，再把600毫升的血袋作为成果提交上去。
回想起内脏般的温热触感，还是非常不适。
……啊，不过说起来，今天的早餐如约送来了呢…用曜的血液换来的，我们两人的三餐。
她应该是已经吃完了，桌上放置着空餐盘。
很厉害…明明昨天才被抽了一大瓶血，今天看着气色就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曜醒来有挺久了吧，我看到她亚麻灰的长发濡湿着，身上的T恤换了一件，手臂上捆着的止血绷带拆掉了，下身则是牛仔长裤，应该是不打扰我，悄悄起床后去洗了个澡。
昨日一整天都是超乎常理的事，我的精神被折腾得筋疲力尽，采血后蹲在墙角发了会楞就钻去了床上——虽然是很不妥没错，但实在是没有洗澡的心情——幸好我俩都没有洁癖的样子。
吃早饭前，我也起床去洗个澡吧，我这么计划着，下床去浴室冲澡，用浴巾擦干身体，我换上从旅行箱里取出的新内衣，有想过要不要穿睡衣，但曜在房间里也是很体面的装束，我还是找了件能穿出门的长裙。虽然我们并不能出门就是了。
一身清爽后，我去交换室拿取了今天的早餐，也是昨晚一样，出乎我意料外的正式和丰盛……这是英式早餐吧，硕大的餐盘上摆放了任人挑选的餐点，烤番茄、炒蛋、香肠、培根、茄汁黄豆、烤蘑菇、炸薯块、血肠，面包也有好几种，还配了麦片粥。
饮料有一壶英式早茶和一壶咖啡，咖啡被曜拿走了。
【符合条件要求，你们已经完成了课题。】
端着餐盘回房间，就听到这么一句，显然这合成电子音不是我或者曜发出的。
【明天的三餐会分发下来，还会增加10分，分数的使用参见面板的分数兑换界面……】
曜打开了终端。
这是昨天的通告吧…因为我俩都没有去看，所以今天打开电视才报出来，这也意味着我们第一天顺利度过了，是吧。
“身体…还好吗？”，我们没有把桌子移回去，所以我还是在昨天吃饭的地方进餐，放下餐盘，我问曜。
“没事，不过，可能是血抽走的有点多，总感觉有点困…”，条件反射吧，她打了个哈欠，“今天找个时间多休息一会就好了……”
曜把画面切换到正常频道，1分的频道使用权看来是永久使用？…不是的话应该也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总不可能突然断掉，“看早间新闻好吗？”，她向我征求意见。我没所谓，能接收到正常外界讯息就已经是很让人放松的事了。
频道就停留在了有早间新闻的那个台，播报着日本的，再掺杂了些国外的时事……我们被监禁的事全然没有哪里有提起，我们就这样从地球上消失，或许也没多少人会有察觉到吧。
爸爸妈妈肯定还是以为我正在冲绳旅游，学校也是，压根没有人发现我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被要求参加莫名其妙的实验。。
想到这，我的心突然被一阵巨大的愧疚感压倒。
要是我没有抽到这份“大奖”，没有邀请曜就好了，她就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抱歉……”
“怎么了，梨子？”
“我如果没有邀请曜一起就好了…连累了你，对不起…”
“……”
她吁了口气，合起书本。
“这不是你的问题。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会这样，不是吗？”
“嗯…”
“所以和你没关系。”
她好像想说什么，但嘴开合几次，舔舔嘴唇，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讲。她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再坚持九天就过去了。”
也是……
如果这些人恪守信用，我和曜每天乖乖做题目的话，应该是能圆满出去的吧……虽然讲把希望寄托于绑匪很可笑，但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
突然就不想看新闻了…看到这和自己隔阂的世界，有点难受。“要不要确认一下情报？”，我向曜提议道。
看别人的房间没什么意义，也就是打发时间。
“也好。”，她把界面切换去了全体情报那页。
……等一下。
怎么感觉和昨天看的不太一样。
我指了指一号房。我记得…昨天看的时候那个房间是有人的吧？
“一号房昨天是有人的吗？”，我问曜，她点点头：“我记得是住了四天。”
但现在一号房并没有人了，他们的分数和时间也没到，也就是说……
——拿到100分，或者有人死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出去的途径，没有救赎。在昨天完全没有感觉到的时间，酒店中发生了残杀。
第一次清楚认知到死亡距离我竟然那么近，就在同个楼中，有人死了。
我倒吸了口气。
“是，那间房一定有谁…杀，或是被杀死了。”
曜眯起眼，她脸上严峻的表情显示这张简简单单的情报图上隐藏诡异消息一定不止这一个。
我一间一间看下去，一天过去，我们隔壁的八号房——那个三个人的房间——仍然是3分，说明他们没有完成课题。
如果真的是一家三口的话……而且人数不同的话，课题可能也不一样。在小孩面前…
我的背脊缠绕上阵阵寒意，不敢想象这种变态的题目放在有小孩子的一家三口中会怎样。
“真是糟啊…昨天考虑小聪明也完完全全在对方的算计中呢。”
我还沉浸在让一家三口参与这种实验的丧心病狂中，曜已经没有在意了，而是盯着别的部分，不爽地咂了咂嘴。
“什么？”我不太明白。
她点着液晶屏上我们昨天未公开的部分，也就是监控画面，昨日公开可以一下子取得十分。
“我还在想，这样不是可以只做九天的课题，然后将监控公开不就可以出去了吗？看来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
经她提醒我才反应过来，今天那个公开监控能获得的分数只有九分了。经过的天数越长，监控画面也就越没有价值，能获得的分数也会等价减少，到第九天可能一分都不会给也说不定。
“像是催促人赶快公布啊……”
“是啊，但这个分数，还是免了吧，我不想活在更多的人的围观之中。”
像动物园里供人消遣的观赏动物一样。我也不要。
看来没有更多的捷径了，我们现在有12分，剩下的必须完成九天课题……
完完全全，完完全全不想去查看今天的课题是什么。可这就像个不断逼近、戴着尖刺的钢板，无论怎样都没法逃脱，我害怕看到课题，但为了出去旧不得不查看课题。
长痛不如短痛吧……
与其到晚上才急急忙忙选择，不如花一天让自己面对课题能有个心理准备。
我让曜去选择查看课题。
课题1：被实验者A采取被实验者B的爱液20ml
课题2：被实验者B在被实验者A身上造成长150mm，深10mm以上的伤口
和昨日看到题目同样的沉默，而且感觉到更大的压力。
曜像是已经猜到，除此之外又还有其他预料外一样，发出不耐烦的叹息，去把茶几上杯子里咖啡一饮而尽。
已完成的那一边就会被下个课题覆盖更新，没有选的不会消失，依然存在，是这样的设定。
和昨天的比起来，曜那边课题的负担明显急剧加重了，和她的相比不用流血的我的这边就是小儿科。
不行…一直让曜负担的话，肯定是撑不住的吧，今天的课题都已经是这样了。
“还是我这边吧，没问题。”
在我提出意见之前，曜就先武断地开口，完全不给我商量余地的样子。
“喂……”
她可是昨天才刚被放血过……全部都让曜承受，我……
“梨子。”
“我不想碰你。”
她抛下这句话，镜片后面冷漠的面孔直视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那双碧蓝的眼睛里隐约藏着厌恶情绪……
心上像是重重挨了一锤，我感到难以呼吸。
我…
我该怎么办。
>选择：
课题1：被实验者A采取被实验者B的爱液20ml
课题2：被实验者B在被实验者A身上造成长150mm，深10mm以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