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曜豚 于 2016-10-21 22:58 编辑
2日目 19时05分
12 pt
我花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考虑,一整天,我都在干什么呢……曜的蓝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憎恶让我很在意,但又像只是我自己杞人忧天。
“虽然没有公开摄像,但我们依旧在被监视着——你也不想被录下那种场面吧?”
她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选择课题时,屏幕上会出现一条小字『课题全程请在光亮环境下进行』,假如一直把灯关闭,可能他们也会很不好监控…在光亮中抽血、切割,似乎除了痛以外,从视觉来说都无伤大雅,倘若是我的选项,就近乎于被人围观**现场。
我才不要……
被不知什么人、多少人,窥探最隐私的部分,光是想想就打从心底感到不适。
可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回避自己的部分去选择加害曜,我也完全不愿意。“你决定好了就告诉我。”,放下这句话后,曜便继续去看书——这个人为什么可以如此淡定?我在心里敬佩的同时亦感觉困惑,但,这就是我比不上她的关键之处吧,我把这个提问抛给她,她肯定会耸耸肩说‘不然呢’,她有直面艰险的勇气,而我只会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里。
钢琴演奏也是,恋爱也是,绘画也是。
现在也是。
“曜酱,在看什么书?”,躺在床上玩了近一小时的Birzzle——一个制作很不错的三消小游戏,我很庆幸没把它从手机里删掉——终于受不了沉闷气氛,我从床上起身,趴去她的肩头。
是我的动作过于亲昵?我感觉她的身体一僵。
“…物语系列。”
在书店有见到过卖,不过我对这类书籍没什么捧起来阅读的动力,不过现在,看一下打发时间也好吧…我总不能玩一整天小鸟爆破。
“你要看吗?”,她仰起头问我。
“好。”
“喏,借给你。我用手机看。”,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有点受宠若惊。
眼底的憎恶和柔和的笑脸,僵硬的身体,抚摸我脑袋的手。她到底是个温和还是冷漠的人?几次相处让我愈发感觉曜的性格变得反复无常,是因为我的特殊立场还是怎样呢……她以前,是这个样子吗?
她递给我自己的kindle,我看起了曜在阅读的书,老实说,过度玩文字游戏和人物情绪的跳跃让人看着吃力,我不是很喜欢。但这也许是和曜走近一点的契机,我还是打算认真阅读。
今天电视也可以看,看来付费1点是永久使用。除此之外,每日的餐点几乎也几乎成了这里为数不多的慰藉。
午饭是法式料理,正式去吃似乎是一道菜一道菜端上来,小时候吃过,有点印象,碍于这边的条件肯定是不可能了,所以所有的餐品都是一次呈上。
不想再看让人心燥的全体情报,看了也是徒增压力,刚好五个台中有一个正在放电影,我们便一边吃饭一边看起了电影,是一部剧情上来说老套又无聊的外国片,但在这种环境下也弥足珍贵了。
曜把整个面包都涂上黄油,一口咬下。
“啊…不是,那个面包不是这样吃的。”
“唔?”她看了看我。
“要把面包先掰成小块,临吃前再在面包块上抹上黄油。”,那时候餐馆的服务生是这样教的,据说这样的习俗已经流传了几个世纪,为的是将吃不完的面包能够干净地分给穷人。还有法式汤也不能用嘴去吹,太烫的话,要等自然凉下来再喝。
不管是真是假,这样有教养的礼仪我还挺喜欢的。
“这样啊……”,曜学着我的样子,把面包掰成小块蘸着黄油慢慢食用。
主菜是牛排,煎至五分熟的黑椒牛排切开后里面稍微带一点点玫红的颜色让人很有食欲,肉汁被完美锁到肉中,上好的牛排肉质脆嫩,咀嚼起来也不费劲。不得不说这里厨师的水准真的很高超……做什么不好……费这么大人力物力建造大型高级监狱,实在是很令人费解。
曜吃完饭后在房间里做俯卧撑,我也跟着一起做锻炼,但没做多少就累趴下了,她好厉害,还能单手做俯卧撑,我一只手的话连摆出那个姿势都不太行。
锻炼完毕后,她去冲了个澡,“我睡一下,可以把窗帘拉上,灯关掉吗?”
也是…昨天才刚被抽走一可乐瓶的血,果然身体还是很疲劳的吧。我帮她把窗帘拉上,关掉灯。
“你也可以准备一下课题的决定。”,黑暗中传来悉悉嗦嗦衣物摩擦的声响,她钻进被子,说完这句后就不再打算对话了。
嗯。
房间里一下子变成像晚上一样一片漆黑,只留下浴室门缝透出了的光,和交换室门上红色的【上锁】。
到底都是人工光源,拉上窗帘,关掉灯,屋里就瞬间变成了黑夜。
干别的事情可能会打扰曜休息,我也稍微睡会吧…一边入睡一边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准备。
闭上眼,我无来由地回忆起千歌。
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如果和她被关进这个监牢,我们又会怎样。会选择我这边的课题吗,还是……
这么一想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我想象着和家人关在这边的情景,我们隔壁房间今天还是会选择不做题吗?脑子中充满的事物像卷成一团的毛团生出荆棘,扎得我的脑袋生疼。我哭了起来,眼泪流过脸颊,为何要哭呢?…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无端感觉巨大的压力把我逼得喘不过气。
伤害他人,或是被伤害。我为什么一定要做出这种抉择。
“……”
黑暗中,我的手被另一只带着人类体温的手掌握住,是曜啊…
她沉默地搂过我的肩膀,轻轻拍着我的背脊安抚我。她用了浴室的玫瑰味道沐浴露,和干净T恤上传来的洗衣粉气味混在一起,让人安心。
那么。
“差不多到时间了。”
我在晚上七点被叫醒,曜的生物钟就像是军人一样,我闭眼也是她整齐的着装,睁眼也是她整齐的着装,似乎就没见到她换衣服的场面。
轻松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即使是在被囚禁的情况下。
她调出课题选择画面,“没有意见我就选2了”。
被实验者B在被实验者A身上造成长150mm,深10mm以上的伤口。
光是看到文字描述我就要倒吸一口凉气。
我两个都不想选……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吧。文字和放出的监控都充分显示出这里的管理者,没有人性可言。
“对不起……”,我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她没有说什么,应该是选择了课题2吧……
几分钟后,交换室那里传来响动,接着锁被打开。
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走去交换室查看。
——除了七点如约送至的餐车外(我们暂时没有心情吃饭),和昨日一样,交换室里停着一辆推车,上层所有可以用上的器械都整齐放置在金属托盘上,下层则是医药箱,打开来,里面有一管不知道是什么的针剂,消毒药水,止血粉,绷带。
没有麻醉剂吗?……我仔仔细细找了一整圈,确认并不会有这样的东西。他们就只是想,享受别人疼痛的愉悦。
配置的刀具是一次性手术刀,被好好地密封在袋子里……这个是什么?
我看到一张像是尺子一样的塑料卡片,拿起来看了下…啊…长度和宽度差不多和题目要求吻合。
边上有一小张说明书,我打开来,写着的应该是这张卡片的用法,还有那个针剂。
『造成创伤后,请将测量卡放进伤口中以便进行判定。药箱针管里为破伤风药,具体使用请参考说明书。』
……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对于这些囚禁我们的人,只有两个字可言,人渣。
…完全的变态。
我心情颓丧地推着车从交换室回到房间,曜正抱着手等在那里。
“来吧。你准备从哪里下手?”
她问我。我又怎么能决定呢。
见我不说话,她帮我定了几个部位:“手臂,小腿,腹部,背。这些地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可是,没有麻醉剂啊。会很痛的。”
“嗯,我有心理准备。”
拜托——我们换个题目吧。我很想对她喊,但我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讲不出。
无论哪个地方被开上一个那么大的口子都极端不妙,仔细斟酌后,我决定还是在背上可能会比较好,那边整体看起来肌肉都更厚,而且…留疤的话在不太会被人看见的地方也好一点。
刚这么一想我心里就充满愧疚,一个持刀伤害她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考虑这些。
“背……可以吗。”
“嗯,我也这么打算。”
曜点点头,我侧过身不去看她,她脱下衣服和内衣,看不出分毫犹豫,趴到床上。
我搬了书桌前的办公椅到床边坐下,和昨天不一样,今天的课题并没有教程,只是完完全全的纯粹的伤害。
……避开骨骼会比较好吧。
我凝视着曜的背脊。也许是经常锻炼的缘故,她的背部肌肉看起来很结实,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我的视线在闪着光的手术刀和她的背间徘徊——真的要在这样鲜活的肉体上下手吗……
她亦是与昨天一样顺从,但我知道今天绝不像昨天那样轻松了,为了不让切的浅了还得再来一次给曜造成二次痛苦,我必须一次到位。
一厘米。
差不多是我一个指甲盖的宽度,十五厘米则是差不多中指间到手腕的距离。光是想一想就腿脚发软。
不行…我不可以慌…镇定点。我甩甩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多余的事。
“我割了哦。”
“嗯。”
我一只手捏紧手术刀,另一只手按住准备下刀附近的肌肉,锋利的刀尖按压到她肩背,我通过刀子感觉到她肌肉的绷紧。
割下去。
从未使用的一次性手术刀超乎想象的锋利……刀划开肌肉的感觉就像在火上烤过的刀划开黄油,曜的肌肉像拉链被拉开般随着我刀尖下滑绽开。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从喉咙发出低微的闷哼。
丝滑的手感让我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回过神,她的肩背已经被我划出一道很长的伤口,可能比十五厘米还要长了?我一阵心悸,赶紧停下刀。
像泉眼被凿开,鲜红的血液顷刻间便涌出来,完全淹没了伤口,还、还要进行判定吧,我慌慌张张拿起纱布按上去吸掉一点血,拿开,趁着血还没再度吞没伤口,扒开创口将塑料尺卡进去。
一点一点按进伤口的最深处,蓝色的尺子只露出一小段在刀伤外,她的背上,被单,我的手上,全是她的血。
【符合条件要求,你们已经完成了课题。】
无机质的电子音从电视里响起。
【明天的三餐会分发下来,还会增加10分,分数的使用参见面板的分数兑换界面……】
曜像是松了一口气,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大口喘着气,嵌在她背上的尺子,仿佛剑龙的棘刺,一起,一伏。
血依旧在流,床上我们所接触过的地方一片狼藉。
“那个…我要把测量尺拔掉了。”
“……好。”
她缓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我捏住测量尺超出的部分把它拔出,曜的血液沼泽似得粘稠,我不得不分开了些伤口才能将卡尺取出来。
我们周围的空气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我的手上。全是血。握紧拳头再张开。好粘……
我注视着清晰描绘出我掌纹的血液,本能地感觉自己变得很奇怪,赶紧甩甩头。对了…包扎,得赶紧给她包扎才行。
“能坐起来吗?”
她没回答我,两只手撑起身体,这个动作撕扯到伤口,曜倒吸了口凉气。
我将消毒水倒上去冲洗铺上止血粉,我的包扎技术应该很糟吧…看着说明拿着绷带在她胸前背后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才绑好。给她打上破伤风针。
血,消毒水,药粉。
屋子里满是这三种事物混合的气味。
曜坐在床上,看着我,我也愣愣地看着她。
“嘛…等会估计是要换一床被子了。早知道该垫一块浴巾的。”
她脸色惨白,朝我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我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对面前的朋友做了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曜,对不起…………
“喂,不要哭啊。”
“……”
“我很不擅长对付哭泣的人的。”
我的视野被泪水模糊,她慢慢伸出手,掐住我的脖颈…不,她捧住我的脸颊。
“好啦,别哭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嗯?”
我的脑袋被她搂到肩头。
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太出哪里有违和…是我过于敏感了吧……
20时25分
22 pt
——距离我们结束实验,还有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