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我还是我。高槻枝织,没有任何变化,孤独一人躺在床上,等待高温从身体里消散。我静静躺了一会儿,没感觉到病情好转,只好摇摇晃晃地起身,烧热水,拿药片,一切在黑暗中进行。
灯光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它不能减少我因双脚无力而磕碰在桌椅上的次数,不能降低我身体的温度,不能让水烧地更快,也不能麻痹我的痛苦。
它只能让一切变得亮堂堂,从而痛苦更醒目,阴影更阴暗。
“一切只能靠自己”,这种道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
在琉果君与我分手的情景中更加加深印象而已。
如果我不抗辩就不会有人为我出声。
如果不行动就会被人遗忘。
如果我不索求离开时将一无所得。
同样,如果我不主动追击病魔病魔就会把我吞没。
没有人会为我改变,他们只会胁迫我为别人而改变。
父母每日忙于工作无心照料我,却要求我成绩优异,品貌得体。
长时间交往的朋友明明昨天还聊得那么开心,今天却可能因一些风言风语,不假思索将友情拉上帷幕。除非我又能变得毫无害处并且有利可图。
琉果君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是那么温柔浪漫啊,转眼就将我抛下,只为满足自己的“任性”,肆意地伤害我。可笑的是,还像老师一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教训我。
我天天说着“相信奇迹”,为奇迹而奔跑,相信疯狂的力量,但奇迹是什么东西呢。
奇迹是我期望的东西吗。
或者说,奇迹是件好的东西吗。
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如果说有奇迹的话,就是有人愿意为我改变吧。
愿意为我改变的有谁呢,我已经无力嘲讽这个世界了,只是觉得寒冷。
不,好像有那么一个人。
应该是有那么一个人。
树璃,是你吧,树璃。
我倒回床上,眼前像梦境一样浮起幻影。
记得三年前,某个晚上,我也是发着这样的高烧,躺在深蓝色的床上。
有个人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为我喂药熬粥,整夜为我更换额头上的冰袋,树璃,是你树璃。你脱下你高贵优雅的壳,紧紧地靠在我身边,告诉我“不要担心,不要担心”,因此我也变作了一名婴儿,顺从又眷恋地依偎着你,心念道让时间停滞在那一刻。
那一刻离此刻太远了。
月亮透过窗帘的缝隙降落在我眼底,那就是三年前的那轮月亮啊,如同你光洁明媚的脸。
而树璃你又在哪里。
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念起树璃的名字,想着她会在哪里,会在哪里呢。
耳边似乎又回荡起那通电话的对话。
“树璃为了你同意参加决斗了。”
“就在今天晚上。”
“等待革命吧,枝织,属于我们三人的革命。”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回荡在我耳边,当我再次试图挣扎起身,它们如同蔓藤般抓住我的身体,带着我沉入深蓝色的海洋。
不,不要让她去。
这是我最后的念头
(是的,枝织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