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时约 于 2016-11-5 08:33 编辑
“必要的器材之后会送到你家去的，你已经可以回去了，今天辛苦了。”
“这，喂！我说等等啊！”
北原连忙应声试图提出反驳。
“对于我们现在的成员构成来说，这是必须有人得做的事情，我们的声部有决定性的不足。”
“用合成器是没问题，成员不够也是没办法的，但是那样的话让我来……”
“北原你先把吉他练到正常人的水平之后才有发言权。”
“啊啊？！”
“和纱……”
看样子，北原被那位一直在用琴声支持他的音乐室同学深深打击到了。
那果然只是琴声与距离带来的温柔幻影吗。有了这样现实的认知。
“总之先解决架子鼓，至少本周内要弄出一首歌来。做得到吗？不过，即使做不到也给我做出来。”
与刚才毫无干劲的模样大不相同，涉及到擅长的专业领域，冬马的果断与优秀的判断力，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所，所以说，冬马……预置伴奏的话就让我来做吧。以前就是我负责的。”
然而，深刻明白自己单论吉他水平和好友有着怎样差距的北原，现在完全无法理解冬马的安排。
“对我来说倒没什么问题。”
“是吧？这样绝对是适才所用啊。还是这种能尽量提升成功率的方法……”
“不过，这必须建立在北原你能好好把缘由向雪菜说明，这个事实的前提之上。”
“哎？”
“如果春希同学和饭塚同学负责的部分交换的话，也就是说？”
“啊……”
“说给雪菜听听如何？学园祭当天，你不能待在她身边的事……”
“……”
“作为邀请者的你，信口夸下吉他演奏的你，要在战时准备阶段就逃掉吗？”
“……”
武也愕然地看着一脸沉痛无奈的挚友，而身边此刻无疑是个独裁者形象的冬马，眼神冷淡的看了过来：“那么部长，还有什么想要挣扎的吗？”
音乐室伴随着武也远去的哭嚎声逐渐陷入了沉寂。
“好了，离学园祭还有两周。二位，想哭想笑随便你们，不过若是半途而废的话我会揍你们的。”
“哦哦……”
北原陷入了有些茫然的状态。
一上来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打点完毕，那个懒散不符合时代的不良少女，竟然做出了比传统的效率厨北原更为干脆利落的行动。
“剩下的歌曲之后慢慢考虑也不迟，这礼拜先把一首歌彻底搞定。”
“哦……”
“没问题吧你？……算了，没时间了总之先试着合奏一遍。雪菜。”
“嗯。”
“音阶就按照原曲来如何？要不要先做发声练习？”
“抱歉，因为我没有参加过合唱部，所以不知道怎么做。平时都是一边唱一边发声的。”
“没事，那就直接开始上了。”对雪菜的嗓音抱有信心，冬马坐在钢琴前：“准备好了吗？”
“好的。”
“啊，稍微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结果这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就绪，北原急忙从箱子里拿出了吉他。
“……你在说什么，北原。为什么我们非等你不可？”
“哎？”
冬马抛出的话，不带一丝仁慈的话在脑袋里回响着。
“可是，你不是说要合奏一次吗？”
“意思是雪菜的歌，和我的钢琴过一遍。”
“……我的吉他呢？”
“你现在的水平只会碍事。”
“呜……”
“和、和纱……”
“今天我想正式的看看雪菜的实力，没空闲照顾其他人。”
空闲……照顾……
“那、那我干什么？”
“去第一音乐室自己练习，隔壁今天也能借用的吧？”
“……”
“还有别的问题吗？”
“春希同学……”
“不，那个……”
加入的第一天赶走了部长，还把仅剩的元老成员排除在练习之外。
难道冬马不愿意加入的理由，其实是为了掩盖这残酷的专制作风吗。
“有所不满的话，就拿出让我无话可说的实力。现实的反击才是最为有效的，你不是一直坚信这一点吗？”
“呜！”
“雪菜，开始了。”
“但是……”
雪菜有些担心的看着冲向门口的北原的背影。
“让他一个人好好练习，如果现在就心疼的话，可是没办法撑到后夜祭的。”
“……”
“那么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好。”
和想象的稍微不一样——
在休息的间隙中,雪菜偷看向了那个钢琴前的影子。
“是不是太严厉了？”
“别聊天，让嗓子好好休息。”
“是——”
静谧的第二音乐室，此刻还称不上寒冷，雪菜坐在那把专属的座椅上轻声哼着歌。
只要没有涉及到嗓音还是比较宽容的冬马手指敲着手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担心自己的态度让雪菜误会，冬马再次开口。
“……这可不是逃掉不想回答。”
没想到对方还记着这个，雪菜不由得笑了出来：“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如果不把所有时间都利用起来……”
“好~的，不用解释，我相信和纱会让我们成功的。”
“……”
“而且我的嗓子，不用那么小心保护也可以，并不是那么过分脆弱的东西。”
“在KTV就见识过了，但是不管怎样，只有两周了，要排除掉一切可能存在的意外才行。”
“是是。”
“啊，真是的，不是说过不要聊天了吗。”
露出了像是得逞一样恶作剧的笑容，雪菜在冬马身边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不过呢，我有个稍微有点在意的地方。”
“别太得寸进尺啊你。”
“只是一个问题啦，简单的回答我一下就可以了。”
“……”
“和纱，不说话的话我就只好一直请求下去了哦？”
“……真拿你没办法，是什么？”
“刚才和纱和春希同学提起的‘昨天’是指？”
“那个啊。还在学校的时候，我跟北原说了一些乐队的事情。”
“仅此而已吗？”
“嗯……？还会有别的吗？”
“没事，不过，和纱果然是温柔的人啊。”
“……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还不确定要加入乐队的时候就在为我们操心了呀。”
“再凄惨的船只，直接在眼前沉掉也是会有点不舒服的。”
“是吗。”
“是。”
“……果然还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和纱是多棒的人。”
“这点还是饶了我吧。”
“嘿嘿~”
‘同时的，还想独占着你。’
这样的心情，和纱是没办法理解的吧？
凑近了一点，在冬马不知是习惯还是认命的默许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过那个帅气，又不擅表达的部分没有变化就是了。
晚上八点，在被巡查的警务人员吼了一顿赶出学校之后，深秋时节的夜色已经降临了。
电车上只有相对无言的两个人，雪菜因为家在不同方向上车前就已经分开。
这气氛再怎么说也太难受了，北原开始主动寻找话题。
“那个啊。”
“……什么？”
“说起来，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状况吧？”
“啊？”
“第一次跟冬马正式搭上话的时候，也是大概这个时间在学校吧？”
“……可以别提起来吗？”
冬马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一般。
“哎哎为什么？”
没想到话题刚刚抛出就面临拦截的状况。
“没有理由，别硬扯话题，这蠢脸都不像你了。”
“至少日常对话用词给我缓和一点啊！”
“抱歉习惯了。”
“语气一点都不走心，而且这话不就是说你根本不打算反省吗！”
“啰嗦，既然意识到了就给我好好憋在心里别说出来。”
“错的是我吗！”
“北原，从刚才开始你就在大吼大叫什么？”
“因为谁啊！”
不过电车经过了一站的路，气氛总算是有了复活的迹象。
北原拉着吊环，在对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注视着玻璃里冬马的倒影。
“话说，雪菜的歌声感觉怎么样？我是感觉很不错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嗯……就外行人来说，雪菜的声音的确非常优秀。”
“你对外行的判定是根据歌唱家的水准来的？对于我这样的平常人来说，雪菜的声音可是已经足够好听了。”
“对啊……对于平常人来说，雪菜已经足够好了。”
“……总感觉你的话里若有所指。”
“没有。”
往常的邻桌，总是不知道在看着哪个方向，对于正在谈话的人来说可是冒犯的不行。
但是今天，她却始终注视着自己一人。
老实说感觉自己的表情都要变奇怪了……
“……那个先不说，总之这样主唱方面就有指望了吧？”
“雪菜从开始就靠得住，问题都在此之外。”
“问题先是贝斯手？那明天我再去找找看。”
“嘿——原来你只花了一天，水平就练到可以去担心别人的地步了？”
“……”
“啊……”
明明这边已经说过不会在意了。
听到的瞬间却还是能看到冬马为难的神色。
“啊……那个啊，北原，我是说……”
“什么？”
既然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就别想着挖苦别人啊你这不干脆的家伙。
……更麻烦的是，自己也完全不介意这不平衡的性格。
说不定在微妙的方面与她相配了。
“你的话，在家能练习吗？”
“我住的是公寓所以不能像在学校那样，不过戴着耳机还是没问题的。”
“是吗……”
“果然即使在家也得练习？”
“这是当然的。以你现在的水平，即使现在开始每天24小时的练习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
然后，这个丝毫不从后悔中汲取教训这一点，虽然介意却不讨厌。
虽然的确是介意的。
“至少也得把今天练习的地方再重温一遍，能准确无误的弹一遍你就可以睡觉了。”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吃过晚饭，学习之后……”
“学习？”
“哎？我说，学园祭之后马上就是期末了……”
“……”
“学生的本分是……”
“……”
“知道了啦！可恶，每次考试都不复习的家伙还真是轻松啊！”
注意到了冬马的热情度，跟到昨天为止有了天差地别，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奇迹一样的魔法事件啊。
该说冬马对音乐的执着非同小可呢。
还是说她除了音乐就一无所有呢……
“而且，你的话肯定早就拿到峰城大的保送资格了吧？到了现在你还有学习的必要吗？”
“考试前一个月开始复习是常理吧？不管是月考期末考还是模拟考。”
冬马瞥向一边，看样子对北原已经无话可说了。
的确如果真的这样决定了，肯定会落得像他这样一年到头都在学习的下场吧。
“好好是我错了，你也不用这么轻蔑的看着我吧？”
“轻蔑什么的……我可没有。”
“我答应你，学园祭之前我不会想吉他以外的事情，相对的，你也要对得起我的信任啊。”
“什么？”
“冬马，你随后肯定会想到办法的。”
“……”
“我，只要努力弹好自己的声部就足够了。”
“……”
有点丢脸的宣言，北原默默在心底看轻自己。
让今天才加入的冬马肩负起一切，实在很不像话。
“真的，拜托你了啊。”
“……交给我不就好了？”
“嗯嗯。”
果然，她这仿佛置身事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可靠。
在暑假的那一天，第一次听到冬马的弹奏时，北原就已经记住了该如何拜托她的方式。
现在仿佛回到了那时的主仆关系，打从心底觉得不用再去担心什么。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是十分不像话的宣言，但不知是出于错觉还是别的什么……
“岩津町站，岩津町站到了……”
“那么，我走了。”
“啊……”
冬马她以不带半分留恋的步伐走下了站台。
可是她却回过头，再次从正面注视着直直站着的北原。
“……那个啊。”
“什么？”
“其实我也觉得，早点让北原一起合奏比较好……嗯。”
她说出的是这样的话。
这样独属于她的关心方式，让北原在这个瞬间深刻实际体会到，将冬马拉入他们这个圈子真是太过明智的选择。
“可是，首先小木曾才是最优先的吧？只要主唱表现的足够完美，吉他是好是坏别人根本不会注意的。”
“直白的来说的确如此……你的觉悟倒是很高啊？”
“啊？”
“不过，这可不会成为你逃过练习的理由。”
“是是，会好好承担住的。今天的事情我没有介意，不过，你能早点指导我的话就更好了，冬马老师。”
缓缓关闭的车门将两人隔开，也许是刚才的对话让冬马心情不错，也许是对那个末尾的称呼有点感兴趣，她的表情比往日柔和许多。
凉风拂过发丝的她的身影，那模样让北原一时间忘记了遮掩，只是呆呆的看向她。
“我会……努力的。”
离别之际才会小声说出的真心话也与那天相似，虽然微弱却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北原的意识中。
所幸的是，冬马足够的迟钝，没能发现那目光里蕴含的朦胧情感。
隔着透明的车窗，北原注视着她浅淡的，让人沉迷不愿醒来的笑容。
明知道冬马已经听不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像个爱情笨蛋似的说。
“那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