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Part 8-10

作者:silayloe
更新时间:2019-11-02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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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7-4-3 00:44 编辑


*贵乱,慎雷*大概会有bug*心灵鸡汤的展开x








8



东条希揉了揉酸痛的颈脖,躺在扶手椅上等待夜间值班结束的时间。


桌子上摆着一壶红茶,碟子里的拿破仑饼只剩下三块,而她的同僚,优木杏树正循例在指挥室里复习电子脑医师考试的科目,两分钟前她们还在相互提问化妆品常识,约好谁答不出的就吃不到最后一块。东条希最后输在本月初出产的一支迪奥815号液态唇膏上,心里赌气明天一定要去买一管。


松浦果南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指挥室。

“晚上好。”她用很低的声音问候了在场的两位监视官,而后朝东条希走去。

“好久不见。”希放下手中的杂志,冲这个已经五天闭门不出,也不回应任何呼叫的候补执行官送上笑颜。“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了,我说句话就走了。”

东条希便抬了一下手表示“请说”。

“我想申请转移去另一个假释居留点。”


她身后对着墙坐着的优木杏树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又慢吞吞地转过去,回到电脑上复杂的脑电波数值习题上。



“决定了?”东条希叹了一口气。


“决定了。”果南顿了顿:“需要多久?”


“按现在公安局的忙碌程度,最快也得六天,包括申请下批、与另一个居留点信息对接、专车运送等等的时间。”东条希从抽屉拿出一份纸质文件,一个平板电脑,而后启动了桌面荧屏。

“这里用终端扫描标示码,然后填好意向表,签名、压指纹,在平板上做完调查问卷,明天我会带你去重新录入生理数据,再到人事科处理转移手续。”


然而松浦果南只是盯着她,对桌上的文书视而不见。


感受到这种古怪视线,东条希眯起眼:“怎么了?”


“长官。”松浦果南冷漠地开口,“你曾参与镇压过十年前的内浦暴动,对吗?”


优木杏树再度转过了头。

视线中的东条希却只是摘下眼镜,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站了起来。


“到休息间去吧,果南,我们得单独谈谈。”




卤素灯光下的东翼五楼休息室犹如停尸间一样冰冷而狭小。这里不常用,但工作繁忙房间不足时偶尔会被监视官当作嫌疑人取证间。

东条希靠墙站着,喝着一杯浓咖啡。松浦果南则拒绝了饮品,只在桌子上沉默地坐着。


监视官最先开口:“所以你这几天把自己关起来,精神压力不断上升,就是因为这件事?”

果南沉默不语。

“我看过监控录像,估计这些话都是鞠莉告诉你的吧?”

依然没人回答。

“听着,我不知道她还对你说了什么,但是——”


“你和绚濑监视官有没杀害过我的朋友?”

果南问。即使是那么低的音量,在安静的休息间里也显得格外刺耳。

“我不在乎其他执行官干过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们两个,有没伤害过当时内浦暴动里的平民?”



“参与过那次行动的人只有我。绘里亲是晚了两年才进入公安局的。”

希又喝下一口咖啡。


“一课和二课联合出动,四个监视官,七个执行官,我是当中资历最浅的,进来才两个月,连Dominator都差点握不紧。”她说。

“当时我最先做的事就是射了两根麻醉针出去,一支没中,一支击在了目标的手臂上,他马上倒在了一滩泥水里,然后就被拘束带捆上带走了。我知道他的名字叫渡边慎吾。”

“那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果南捏紧了双手,“后来他因心理指数紊乱在隔离机构关了两年,出来后因为留有案底而没人愿意雇用他,最后只能接受政府提供的最低救济金过活。人生就这样玩完了。”

“然而他妹妹却成为了日本跳水队的明星队员。”希盯着咖啡棕色的液面说:

“当时文部省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卡住了资格审核,我就让小原家私下去疏通了一下,总不能让一颗漂亮的新星埋没在尘土里吧。”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为了自己赎罪竟然做了那么多事!”果南讽刺地说。“那优木监视官呢,我在这座楼遇过的其他人呢?他们当中有几个曾冲我的朋友开过枪?”


“一个都没有。”希干巴巴地说:“除了我,当年参与过镇压行动的警察,全都死了。死在十年间花样百出的罪犯袭击里,有些连全尸都找不回”


在果南震惊的注视中,希缓缓地讲了下去:

“——青山刚麟,前一课监视官,内浦暴动发生后两个星期,在一次青森区巡逻中由于追踪抢劫犯在郊外死于散弹枪攻击,享年二十四岁。鹤田岛美,前一课执行官,由于产后抑郁症治疗过程中色相浑浊而被强制隔离,女儿养护权遭剥夺,进入刑事课四年后在一宗代号’野牛’的连环凶杀案调查时遭犯罪嫌疑人击打头部而死,享年二十三岁。佐佐木让二,前一课执行官,在破获一宗牵涉到百丸集团高管的涉毒谋杀案后失踪,接着他的尸体被发现凝固在现大武地百货商场一根柱子的水泥里,享年四十岁。杨斗真,前一课执行官,因妻子车祸过世而导致色相浑浊,一次他去东京湾下游的污水净化厂取证,黑社会的非法义体人保镖抓住他,砍掉双脚,把他拖在卡车后跑,把他折磨致死,享年三十五岁。酒井六凉子,前二课监视官,婚后半年在某天回家途中失踪,她当时已经怀孕,却被犯人抓走,肢解了,内脏和胎儿分装在玻璃瓶里,通过未署名速递包裹寄来了公安局……”


“不要说了——”


“……头被割下,与其它遇害的公安系统人员的四肢一起悬挂在银座广场上,装饰得像个飞翔的天使——”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

果南狠狠拍向桌子,推开椅子站起来,椅子脚在地上划出扭曲的噪声。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告诉我你们警察也是人,你们的命运也很凄惨,我和你不该在这相互埋怨,因为大家都只是身不由己而已吗?!”


东条希没有作声。

果南用力擦了一把眼睛,重新坐下,好让眼泪不要那么难看地掉下来。

“我父亲说,他们策划那件事时,还以为自己面临的顶多就是吹泪喷雾和闪光弹。”


难以压抑的痛楚迫使她把封藏日久的回忆倾泻而出:

“他们知道西比尔,也知道色相,却不知道何谓刑事课和执行官,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像妖魔一样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公安局的人出现后,他反抗了一会,在受伤后马上就拉着我和妈妈投降了,渡边家也是,我听说父亲在录取口供时撒了谎,为了避免让我们留下案底而把责任全推给其他人。那是我知道的他最懦弱的样子。”


“我花了很多年去忘记那件事,但我做不到。”

她痛苦的说。

“我一直把错误都归咎在内浦的镇民身上,我欺骗自己说,那都是因为长辈们太贪心和野蛮,明明政府已经提供了新的住房和赔款却依然要发起那次抗议行动,后来发生的伤亡都是给大家的惩罚——所以,我长大后一定要循规蹈矩,做一个好人,一个正常的人。”

抽泣的声音。哽咽的讲述。

“我拼尽全力就希望这辈子的色相值都像海水一样清澈见底。因为心理状况不稳定,我戒了潜水,也不再观星,我假装开朗,爱说爱笑,但情况一点都没改善,后来,我连头发长度都害怕跟那些色相澄清的优等生不一样。”

这份伤感的自白中,一旁的监视官深深叹了口气。



“我已经非常努力,我希望连父母那份一起改过自新,但为什么,我还是成为了一名罪犯?”

果南握着双手,抵在额头上,痛哭出声。

“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我了。”



“你不是一个罪犯,果南。”

东条希走过来,坐在桌子对面,说:

“知道吗,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突如其来,打断你的生活,不留一点准备的余地。这就是生活会做的事,把你丢进或好或坏的处境里,你能做的就只是凭自己的意志去抵抗它。”

希稍作停顿,开启自己的呼叫终端,在弹出的小型屏幕上进行操作:


“内浦事件的资料代号是2076P-Y7-89,在陈列室里存有公安局当时针对全部受拘留者、伤亡者取证的资料,我待会就去把你设为登陆访客,你可以用鉴定室里的电脑查询。”

“你就亲眼去看,亲自判断——一旦被西比尔选为执行官,你就了有知晓真相的权利,同时,也必须有背负责任的觉悟。”

关闭屏幕,东条希往后靠在椅子上,交叉双手。


“你可以随意逃避到其他地方去,也可以留下来,亲眼看看我们这些曾用武器对着你们脑袋的警察平时到底是在做什么。”


“难道这不是你当初答应加入公安局的真正原因吗?”



果南依然低着头,但抽泣停止了。




“好吧,就聊到这里。我的下班时间到了。”

东条希拍了拍自己的手表,站起来,把剩下的咖啡倒入水池里,扔掉杯子,洗手,擦干,走向门边。

“你的假释转移申请,我会推迟上交,等你考虑清楚再告诉我。在离开之前,你依然是六课的候补执行官,也是我们的同事。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果南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疲倦的眼睛看着对方。她张张嘴,却没法说话。最后只是点点头。


“好孩子。”东条希笑了笑,推开了门。

“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9

收拾妥当,与优木杏树道别后,东条希疲劳不堪地走向电梯间。

电梯前,一股熟悉的香甜烟味从空气中包围了过来,渐渐入侵了她的神经。

她揉揉太阳穴,绕到电梯右侧黑暗而窄小的夹墙空间处,而后看到漆黑中悬在半空的一根点燃的烟身,忽明忽暗的烟头仿佛一只红色的信号灯。



小原鞠莉正靠在墙上抽烟。


“你是在等我下班吗?”希走过去,在对方的右边站定。

“神经病。”鞠莉低低骂了一声。她挨近东条希,把烟盒递出来,在监视官从中拿出一支后,她把口中的烟靠近去,让两个烟头相碰,烟丝嘶嘶地燃烧了起来。期间鞠莉抱住了她。

无可奈何,希摸了摸对方的金发,下巴搁在鞠莉脑袋上,说:

“刑事课的公主大人,我的大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给我添那么多麻烦?”

“我做什么了?”鞠莉冷冰冰地反驳。

“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知道。”

“西比尔疯了,把那种乖宝宝判定为执行官等于送她去死,我只不过是在救她而已。”

鞠莉哼了一声,复埋在希胸前,揽着她的腰:

“而且,你的病人有我就够了,东条监视官。不需要再多一个。”


“所以说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吃醋么?”


“你少说一句能死吗?”鞠莉又骂。借着这种亲密的气氛,短促斗嘴激起的微小怒气,她马上丢掉了烟,双手推着希的肩膀,嘴唇毫无预兆地靠了上去。

下一秒,希却很有技巧地用虎口卡住鞠莉的下巴,将她推开来。


“好了。我可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说得你和我以前没接吻过一样。”鞠莉冷笑起来,舔了舔下唇:“我还记得你嘴唇的香气,还有你嘴巴里的伏特加味儿呢,东条监视官,就让我这一次好不好。她不会知道的。”


“那次是因为你在酒里下了速眠药,小混蛋。”希轻笑着,指尖掐住鞠莉的脸肉。“幸好你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要是我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你敢做除了接吻之外的事,看我醒来不把你的皮都剥了。”


“绘里不会知道的。我保证。我会让你干干净净的回到她身边。”鞠莉又恳求了一次,她调整角度,轻轻含住抵在自己唇角的希的指尖。“就一次,希,对我好一点吧。”


“乖,别闹了,回宿舍去待着。”希松开手,抚摸鞠莉的脸,劝说道。“我今天真的累了。”



鞠莉不甘心地哼了一声,站回希旁边,黑暗中拉住她的左手,握紧。


“回到刚才的事,我有句说句,你别以为找一个同乡过来就能打动我,那种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小兔崽子真是见到就烦。你最好马上把她从六课扔出去。”

她冷淡地强调道。

“不要再寄希望给别人来给我提供什么帮助了,我说真的除了一个可恶的正常色相值外别的啥都不缺,如果连你这个监视官都厌倦了看着我的脸,我也不会死乞白赖地抱着你的腿求你怜悯我——”


“我会靠我自己的力量从这个公安局里走出去的。”



希没有接话。她只是默默把烟抽完,勉力给自己的话中注入一点温柔:

“我也相信你会做到。”







十分钟后,东条希到达一楼。她步出建筑,前往C大门,思索着该怎么在回家前清理掉身上的烟味。

在闸门旁边的绿色通道内检测完生理数据,推动转门,她走出来,在白的刺眼的悬浮路灯下稍停片刻,带着花香的七月晚风轻柔拍打着她的脸。

然后她看到了她,在一辆停在马路对面的白色德产跑车旁边,金发的七课监视官靠着车门站着,在路灯下冲着她微笑:

“Ciao~”绚濑绘里扬起手,挥了挥。


“你怎么会……”东条希身子一僵,然后难以置信地、大步地走过斑马线,来到她身边:“你不是说提早回家了吗?”


“你们六课的小公主通过优木小姐发信息到终端上,叫我立刻过来接你,敢迟到的话明天就杀了我。”绘里格格地笑了起来:“怎么了,心情不好?”


“……今天大家都欺负咱。”东条希低下头,带着一身烟味没入了绘里结实的怀抱里。

绘里的身体有着和别人截然不同的味道,是可可豆、蜜糖和牛奶混合而成的醇厚香甜滋味,能把她从里到外温柔地撕碎。


“你又抽烟了……说了多少次让你快点戒了。”绘里用脸颊蹭着希的额头,从香醇浓郁的雪茄烟气味中敏锐捕捉到一丝淡淡的柑橘类植物的气息,如雾如烟,稍纵即逝,却足够刺痛她。

“嗯哼,我好像还闻到了其他动物的味道?”

“难道你能阻止一只热情的狗狗扑上来舔你么?”

“那我该去花园论坛求助区里发帖:急,未婚妻在工作单位里太受欢迎怎么办,在线等——?”

希用力在绘里腰上掐了一下,把她推到车门上,踮起脚,嘴唇重合在了一起。


“等申请正式批下来之后,我们就能结束现在这种生活了。”

在断断续续的深吻中,金发监视官深情而眷恋地诉说着不久中的未来。她主导着,深入着,索取着,把希的犹豫堵回到她唇里,又用舌头把她的渴望引发出来。巧克力牛奶似的甘醇吐息融入到她的发鬓里,让心脏更欢愉,让胸口更痛疼。

希勾紧她,顺从她,回应她,听她叹息:

“我不想等下去了。”她祈祷道,“我现在想要的是只属于你和我的日子。”



“所以,再忍耐一会儿吧。”




10


一星期后,某个下着小雨的周一下午,东条希在指挥室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而后翻开了她的占星杂志。

根据资料库搜查历史显示,过去八天,松浦果南已登入系统查看过不下二十次,包括上午六点开始在鉴定室内停留了近四个小时的资料搜查。

她前前后后,总共下载了二十六份口供记录,五十七份证物照片,三十份影像资料,九份由执法的监视官与执行官所写的检讨报告,六份受伤者的医疗记录和出院后的监视反馈,少量填海工程相关的审批文书——其中还包括一份长达一百零九页、现已列为三级机密的日本国土省对填海计划初次审核的建议驳回书。

除了内网,通过外网进行搜查的内容,还包括日本海化学物泄漏污染,填海常用的工业废料,沼津市议员受贿案终审结果,小原家族的庞大势力及其在政界的源流,还有Fininvest财团自2049年起在日多个商业领域大举投资在内的多项资讯——



东条希思考着关于候补执行官的信息,然后放下了她的茶杯。

她把手指伸进衣领内,勾出那条白金项链,一只银色圆戒串在上头。

因为一次意外,她自收到这份礼物以来就几乎没戴过,后来更是习惯了只是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摇晃着它,看着戒指里铭刻的名字。钻石折射出的光芒比那晚在绘里怀里看到的白色路灯还来得刺目。



此时松浦果南进入了指挥室。


“你好。”她朝室内的监视官问好,然后走到了桌前。


希把项链塞回衣服下,坐正身体,用微笑代替了问候。

两分钟后,果南的面前摆上了一杯红茶。

她端起杯,低头慢慢啜饮着,模样谦逊而温和,因为意外之雨而淋湿的蓝色马尾安静地搭在她肩膀上。



“怎么样?”希问。

“很好喝。”果南的眼神还是低着,嘴唇抿出仿如微笑的形状。

“我指的是你的决定。”



果南凝视着茶杯,把它放下来,手指停留在杯柄上,摇晃的橘色液面同样晃动着她的思绪。

“你当时说,你替渡边曜申请到了国家队的入选资格,是因为她很优秀对么?”

她松开了杯子。

“那如果,我以后成为了一个足够出色的执行官,我也能得到像她那样的便利吗?”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我只是想询问有没这种可能。”果南平静地直视她。“你上次去神奈川途中,曾跟我提过公安局目前人手严重不足。”


“然而你始终是六课的人,一位正在治疗过程中的患者,再说像你这种色相低度恶化的类型,在法律上公安局是不能收编为正式执行官的。”


“但小原鞠莉那种人按理来说更加是禁止收编的才对。”她说。

“色相日常波动值接近240,从没做过心理咨询,免疫系统虚弱,疑似躁郁病史,本来该在隔离设施里住到老死的高危病患,你要照顾她很不容易吧,监视官。”

果南低声道,她压低眉头,观察着希的反应。

“我会按你希望的,跟她好好相处,作为同事也好,曾经的同乡也好。我会尽力为你解决一点问题的。”



希张了张嘴,似乎为对方的提案惊讶了片刻,很快,所有尖锐都化为一声低笑从她喉咙里发了出来。

她放松肩膀,往后陷入扶手椅里,用一种介于打量商品和忧虑警戒之间的深沉眼神来注视着眼前的候补执行官: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的父母,我希望他们能被录入东京都市民社保与养老系统。还有,解除我家在金融财务、医疗保健和其余社会活动上受到的全部限制,连我弟弟日后的教育和就业也一样。”

“另外,我要求得到政府最初承诺分配的、在青森町的一套房产,这事已经拖得太久了。”

果南有条不紊地陈述着。

“还有呢?”

“我有个过世了的舅父,他的孩子正在千叶县的福利机构,我希望我们家能正式收养他。”


东条希的指头互相挤压着,她越过自己的指尖看向对方,眉头锁在了一起。

她等待着更多天花乱坠的贪求,更多不切实际的欲望,或者一场如夏季暴雨般突发而来的狂怒或悲拗——

但松浦果南接下来却不再做声。


“没了?”

“没了。”

“你已经看过所有内浦事件的相关资料了。”希嗤笑一声,挥起手,在空中划过指向电脑屏幕的方向。“难道就没其他话想单独对我说吗?”

果南呆滞片刻,一股悲伤却清澈的神色染上她的眼眸,像要化为泪水满溢而出。可她忍住了,最终摇了摇头。“没有,长官。”

“很好。”东条希又笑了一声,带着些许不祥的意味。“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作为上司,以后我不会再给机会你长篇大论地抒发这些私人情感的了。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别的话想说了吗。”


没有犹豫。果南再度摇了摇头,她盯着自己粉色的指头,说:

“我很感谢你愿意帮助我。”



东条希深吸一口气,扭转椅子,开启屏幕:


“130。”

东条希驱动手指敲击键盘。

“这是我能容忍的最大污染值,这段时间,你用什么方法都好,努力把色相控制在这个数字之下吧,一旦超过,我就会强制把你从公安局转移出去,就算那时你的工作表现还没足够你得到那些便利,今天的协议都会全部作废。懂吗?”

“明白。”

“目前你的职位不变,明天开始你就学习整理六课的专门数据库,跟进全部在证物或证人动向上有新进展的悬案。直到明年之前,这都是你的主要工作。”

希一刻不停地往电脑里输入着数据:

“如果平时我没让你处理旧案子,你就从旁协助鞠莉吧,一般六课都会支援一课和二课的临场分析,七课偶尔会有一些棘手的证物鉴定会扔过来。”


当进入具体的工作细目时,当天仿佛在漆黑洞穴中遭遇怪物的恐惧感再度缠上了果南的脊背。

可她把那种反胃感忍了下去。放松。她对自己说,这肯定不比在海里独自面对一头大白鲨要糟。


处理完毕,希下意识伸手想去摘眼镜,却发现鼻梁上空空如也。她不由得自嘲地念了自己一句。

桌子对面,脸无表情的候补执行官正盯着茶杯出神。


“没什么特别事的话,你就回去休息吧。明早8:30来这里报到。”



她扬了扬手,表示送客。果南道别,穿过房间走出去,金属大门在她身后关上。



希往后倒在椅背上,长长舒出一口气,她觉得这口气里的担忧疑虑浓得能让它化为烟雾漂浮在房间的上空。她的视线在房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飘过电脑,飘过骨瓷茶杯,最后落在旁边那本金粉色封面的占星杂志上。

翻开当月星象观察,她的视线在一张暗灰底色,绘着星星轨迹图和幼稚的双人裸体男孩的左侧页面上停留连许久。

而后笑了起来:


“怎么样,公主殿下?”

希喃喃自语:

“咱似乎替你招惹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呢。”





五楼。果南解松衬衫领口,脚步摇摇晃晃地穿过走廊,走向防火楼梯。

她亟需一点新鲜空气来置换胸口的窒息感,刚才在指挥室坐着时,头痛愈发严重,这是淋雨和长期熬夜带来的后果。


她走向了铁灰色的天空和在清爽空气中飒飒摇动的树冠。雨已经停了,丝状的闪电在云间断断续续,雷声低鸣。在西边,几道破碎的阳光刺穿了厚实的云层,宛如圣神的丝带般降临在宿舍花园的喷泉上。


而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在这微凉湿润的空气内,在风雨雷声里头,在土腥和青草甜味的交织之中,抓住了她的思绪。

那是烟的味道。

含有咖啡豆、柑橘与坚果香味的高成熟度迷你雪茄Caballero(骑手),雷蒙阿隆尼公司专供南欧发售的产品,同时也是小原家族名下烟草代理公司所引进的冷门烟种——



她皱眉转身,向下看去。

她看到一条线形的白色烟雾正在四楼的高度蜿蜒上升,带着甜味和苦涩的醇厚香味在风中摇摇摆摆,它出现,消失,再度出现,穿过湿答答的梧桐树叶,穿过风雨雷电,穿过阴郁的金光,像水上的舟楫一样飘进她的世界里。


靠在栏杆的转角处,果南昂起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飘扬,楼层伸出的铁皮所吊着的水滴落了下来,天边传来阵阵雷声,她闭上双眼,想象自己正沉没入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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