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oheart 于 2016-11-12 15:28 编辑

番外3

「姬子，妳怎麼會來這裡？」

真琴馬上一躍而起興奮地抓住名為「姬子」的人，握住她的手搖來晃去，我突然感到一絲莫名的不悅。

這女孩是誰？

為什麼和千歌音小姐一起出現，還跟真琴這麼親熱？

「啊…那個，我是陪千歌音過來探病的。真琴妳怎麼會在這裡？」女孩帶著靦腆的笑吶吶地說，我在心中不以為然地悶哼了一聲。

「哈，我也是來探病的啊！妳說陪千歌音…啊！妳不就是我們學校的董事長千金嗎？！」

真琴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姬子身旁靜靜微笑的美麗女子，張大了嘴巴轉頭對著我說：

「該不會我們學校董事長的千金小姐，就是妳每天掛在嘴邊的那位千歌音小姐吧？」。

「妳好，我是姬宮千歌音。之前就聽護理師說是妳帶乙羽來醫院而且每天來探視她，一直很想要當面謝謝妳卻總碰不到面，很高興今天終於見到妳了。」

千歌音小姐帶著微笑向真琴欠了欠身道謝。

雖然只是一霎那的時間，我卻注意到小姐瞄向真琴與姬子相握雙手的視線；僅僅只是一瞬，就足以讓我清楚明瞭到這個姬子在小姐心中的份量，心中不覺一悶。

「啊…妳好，我是早乙女真琴，是姬子的朋友。只是緣份而已啦，而且乙羽也幫我很多啊！」真琴立刻慌忙地回禮，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

「不過之前都只是隔著很遠的距離看到姬宮小姐，今天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見到姬宮小姐，我突然完全能夠瞭解乙羽的感受了…」

喂喂喂，妳是找死嗎？

我忍不住狠狠瞪了真琴一眼，試圖阻止她接下來更恐怖的發言。

「唔──」接收到我凌厲的眼神，真琴不禁發了個哆嗦，立馬轉向姬子識相地跳到另一個話題。

「不過姬子原來跟姬宮小姐認識啊？怎麼都沒聽姬子說過。」

「嗯…其實、其實也不是故意瞞著妳，只是這一個月妳好像很忙，下課後常常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跟妳說最近的生活。」

眼前的姬子又紅起了臉，彷彿她藏匿了什麼罪行而試圖解釋著。

…真是夠了，別再繼續這樣裝萌下去。

千歌音小姐就是被妳這副無害的樣子給迷上的吧？

「啊，對呴！」真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因為我都趕著來醫院，所以除了上同一門課之外幾乎都沒有和妳見到面，就算見到面也只是打個招呼而已。難怪啊～～哈哈哈。」

原來，這段時間真琴是下了課後就趕來陪我的啊…

我愣了一愣，暖暖的溫度輕輕在胸口升起。

「乙羽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停留在那輕點而起的感覺中，平靜而溫暖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猛然回神。

「一切都好，勞煩千歌音小姐關心了…也勞煩姬子小姐了。」

恭敬回應小姐後，我轉而客氣地向這位名叫「姬子」的人點頭道謝，心中不斷打量眼前這名除了可愛呆萌之外，半點與氣質美麗都沾不上邊的女孩。站在千歌音小姐身邊的她不能說是黯然失色，而是根本失去存在感的狀態，但不知為什麼，她在我的眼中還是如此醒目與礙眼。

「啊，是我不好意思突然來打擾乙羽小姐的休養…。我叫來栖川姬子，和真琴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妳好。」

「姬子是我前陣子認識的朋友，常來家裡作客，因為乙羽這個月都在醫院養傷所以一直沒有碰到面。今天為了請姬子幫我一個忙，姬子也說想要來探訪妳，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千歌音小姐極為自然地接過姬子的話語，那種不經意流露出彼此關係親近的暗示讓我感到一陣不舒服。

還沒來得及撫平心中的不快，只見千歌音小姐已走上前來遞出一個紙袋，笑咪咪地說：

「生日快樂，乙羽。」

「疑？今天是我的生日嗎？」我心中一陣訝異，根本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生日的到來。

「是啊。乙羽似乎每年都記得我的生日，但自己的生日卻都要我提醒才想起來呢。」千歌音小姐微笑說道。

是啊…我的心中一直只記得千歌音小姐的生日。

每年千歌音小姐的生日都要事前準備籌辦，不好好記得到時候可是會一團糟的。相對的，自己的生日反倒沒什麼好在意，記得就只是知道自己又多了一歲，所以也從來不會放在心上。然而即使自己的態度如此輕率，每年到了生日當天，千歌音小姐總會在見到我的第一面就用她好聽的聲音對我說——

生日快樂，乙羽。

輕輕的、淡淡的一句話，卻足以讓我打從心底的溫暖起來，感謝被賜予生命的美好。

接過包裝精美的紙袋，我靜靜凝視著。

生日禮物…自從那一次千歌音小姐送給我的洋娃娃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了吧？

那是一個德國製的手工洋娃娃，戴著帽子穿著整套洋裝，還梳了和我相同的髮型，任誰一看都會認為是以我為藍本訂做出來的。然而如果用心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其中有個與我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那雙湛藍的眼睛；不同於我混濁的黃棕色雙眼，她有的是和千歌音小姐一模一樣清澈的湛藍色雙眼。

會是千歌音小姐期待我能夠看到與她相同的風景嗎？

我曾經這樣偷偷猜測並為此暗自欣喜過，卻發現即使我能夠望見小姐眼中的風景，也永遠走不到她的心底。

而眼前這個人…是否已經走入我願捨命企求卻始終到不了的那片美麗？

一股忌妒湧上心頭。

「打開來看看吧。」

「好的。」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情拆開包裝，我將禮物拿出來的瞬間心中一蕩。

「好漂亮的洋裝啊！」真琴忍不住搶先一步驚呼出聲。

「嗯…謝謝千歌音小姐。」我細細撫摸柔軟的衣料，心緒翻騰。

「呵，試穿看看吧。」

聽著這溫柔連帶直接指示的話語，我本能順服地點了點頭，一邊帶著衣服走向浴室，一邊思索著。

為什麼千歌音小姐會突然送我生日禮物呢？

為什麼會選擇送我洋裝呢？

突然間發現自己竟然捉摸不到小姐的心思，我瞬間感到有些慌亂，於是決定先將這些疑問放在一旁，用輕柔的動作盡量避開拉扯到傷口，緩緩更上衣裳。當我從浴室換好衣服正要走出來時，真琴已經開心地跟來栖川大聊起來。她手舞足蹈地說著她是怎麼蒐集到我丟給她的無數個白眼，以及我是怎麼糾正她的發音。

「那姬子妳和千歌音是怎麼認識的？」

聽到這句話我頓時停下腳步，像是怕自己的出現會打斷這個話題般悄然閉氣，靜靜佇立在門內。

「嗯…這個…這個有點難解釋…嗯…」

「疑？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嗎？」是啊，這麼扭捏的樣子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嗎？聽到真琴說出我內心的口白，我心中一抽。

「不、不是的，不是妳想的那樣！」來栖川急著揮手否認。

「那到底是怎樣？」挑起眉毛故作不耐的頑皮模樣又出現了。每當這個表情出現在真琴臉上，我就知道她又要開始使壞，但這次，我心裡暗自叫好。

「唉…唉…總之…」來栖川突然露出有些羞愧的模樣。「真琴還記得我一直在等著某個人嗎？」

「妳是說那個妳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的是誰的誰？當然記得啊！…欸，該不會…」真琴漸漸顯露出恍然大悟的臉，手指向千歌音小姐。

「那個人就是她吧？」

來栖川害羞地點點頭，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千歌音小姐則勾起溫柔的笑容，伸手將來栖川的手包覆掌中，我頓時感覺一股熱氣衝上腦門。

碰——！！

我用力地打開門回到病床，真琴和來栖川似乎被我嚇了一跳而身子顫了一下，然而千歌音小姐卻平靜如昔，只是轉過頭柔和地望向我。

「妳沒事吧？」真琴關心地問。

「我沒事，只是有一點頭暈所以不小心門關得比較大聲。」我撇開視線低聲回應，卻無法不去注意到她們交握的雙手。

「哇～～這件衣服很適合妳呢，而且尺寸剛剛好。姬宮小姐真厲害，眼力真好！」

真琴絲毫未察覺我的異狀，上下打量著我的眼睛閃閃發亮，發出由衷的讚嘆。

「呵，之前曾經注意到乙羽似乎蠻喜歡這一類的衣服，所以請姬子帶我去找了一下。尺寸合適要感謝姬子的幫忙，因為姬子的身材和乙羽相近，所以就拜託姬子當模特兒試穿確認合適後才買下。」

「吶…是千歌音選的好，我只是負責試穿而已，沒有幫上什麼忙…。」

小姐說完微笑看著已滿臉通紅的來栖川，兩人四目一交接來栖川便低下頭去，親暱的氣氛讓旁人不須言語便能明白兩人之間的親密，自覺不該存在於現場而感到渾身不自在。聽到這衣服不但是千歌音小姐和來栖川一起挑選的，還是來栖川穿過的，原本鬱悶的心更往下沉。

「謝謝千歌音小姐和來栖川小姐，我很喜歡。我先把它換下來免得待會躺在床上弄皺了。」

「哈，我們正聊到精彩的地方呢，妳去換衣服就聽不到囉！」真琴拉住我的手開朗地笑說。

「是嗎？真是太可惜了，現在覺得頭有點暈不太能夠專心和大家聊天，還是我們改天再聊吧。」我輕輕甩開她的手勉力勾起淡淡的微笑說道。

「疑？那好吧，病人最大！」

真琴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但隨即揚起笑容對我眨眼。

…她一定以為我的疲憊是因為身體而不是佈滿傷痕的心靈吧？

我回以疲憊的笑容，心中既期待她發覺我的心思感受，卻又矛盾地努力掩飾內在的真實。

「那姬子我們就先離開讓乙羽好好休息吧。」

「啊，好的。乙羽小姐請好好休息，生日快樂喔！」

呵，不愧是小姐，她已經發覺我的異樣了。

但也只能到這裡，內心的慌亂終究需要自己一個人去收拾，因為

妳的心終究不在我這裡…

兩人順勢站起，來栖川用靦腆可愛的表情對我揮了揮手，我也微笑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很善良沒有心機的女孩啊…

這樣純粹而溫暖的女孩，能夠帶給千歌音小姐許多我所無法給予的東西吧？

「那姬子和姬宮小姐先走一步吧，我收一下我的東西再離開。」

「好，掰掰囉。」

兩人走後，真琴窸窸窣窣的收拾的東西，我呆望向窗外，不知過了幾分鐘眼前漸漸浮現兩個熟悉的身影。

她們雙手交握緩步並行，寧靜平凡的美好幸福地令我心如死灰。

一陣風起，兩人的長髮在空中飛舞纏繞，有著優雅身段的美麗少女突然止步，轉身細心替另一位少女摘下頭上的落葉，然後專注看著對方的雙眼，輕輕親吻了那名少女的額頭。雖然看不清那位少女的神情，我卻能感受到那位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震，內心隨之激盪。有著黑藍長髮的美麗少女靜靜凝望眼前之人，然後將那位幸福的少女輕輕擁入懷中，擁抱的力道像是細心呵護著某個珍貴無比的寶貝般，輕柔無比，接下來…我心已被掏空，再也無法接收接下來的場景。

「乙羽，我要走囉，明天再來看妳～」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內心彷若空殼般的我被莫名的心緒牽引。

我緩緩轉頭望向清朗之中略帶疑惑的臉，輕輕地說：

「真琴，妳可以送我一個生日禮物嗎？」

「疑？好啊，可是我——」

「吻我好嗎？」

失去靈魂般的平淡話語，我看到她愣在當場倉皇失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