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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

我面无表情地走着，脑海里拼命地在想该说些什么好，但是到最后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话题都憋在嘴边，最后又吞回了肚子里。而她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脚步轻快地走在旁边，时不时地哼唱着什么，我也猜不出来。所幸，这样的单方面尴尬没有持续太久，我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她熟门熟路地推开门进去，我默默的跟着她后面，她认识的人果然很多，从进门起就不断有人和她搭话打招呼，而她也十分熟练地一一应对，最后我们找了个偏僻但却安静的小角落坐了下来。

“所以......”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斟酌地开口问了这个问题。“......为什么找我？”我看着她随意地把夹克搭在椅背上，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想如果要喝酒的话，还是找个女性陪着会靠谱些吧。”她微笑着回答我的问题，然后伸手叫来侍者。

合情合理。我无奈地自认倒霉，但是埋在内心深处的喜悦已经快压不住了，嘴角抽搐了下，我强行板住面孔。

“你要什么？”她把菜单递过来询问道。

“啤酒。”我简短地回答。

“那我就点一杯果汁吧，暂时就这些。”我错愕地看着她，她在点完单后像个没事人一样，我忍不住问道：“刚才谁说要喝酒找人陪的？”

她从容地回道：“但是你点了酒，总要有一个清醒的人嘛。”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我无奈地看着她，她撑着下巴看着中央吧台上的牌子。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块小黑板，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中队飞行员的代号，还有他们各自的战绩。排在首位的是她的代号，还有后面的惊人战绩。战绩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

ACE，王牌。但是我始终无法将她和脑海中的王牌形象重合到一起，我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地用食指敲着扶手，直到侍者将酒杯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我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她拿起果汁浅浅抿了一口。

“......没什么。恭喜你又取得了新战绩。”我闷了一大口啤酒，冰凉而微涩的液体让我回神不少。

“战绩吗......”她低头轻笑，笑容里带着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不过是该庆祝一下，为我又安全回来干杯——！”她兴致高昂地举杯，我无奈地跟着举起啤酒和她碰杯。

“你知道除了那个代号队里的人还管我叫什么吗？”她歪着头看着我，这样的她看起来带着帅气以外的可爱。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一种小巧的观赏性鸟类。

“但那好像是在笼子里的......”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刹住嘴边的话抬头看向她：“抱歉我......”

她不介意摆了摆手，笑着接过话茬：“不用在意，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它的确是在笼子里的。”

和男性飞行员比，女性飞行员的确看起来娇小许多，但我总觉得用那种鸟来形容眼前这个人有些不合适。

“但是啊，在人们将它放进笼子之前，它们可是属于天空的。”在说到天空这个词的时候，她的双眼仿佛放出了光芒。

“你好像很喜欢天空。”我忍不住说道。

“是的，我非常喜欢天空，所以我才会选择成为飞行员的。”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幅笑容在我眼中带着别样的神采。“在地上看见的天空总是有界限的，地平线以外的地方我永远也看不见，但是在天上不一样，飞行的时候上下左右，你能见到的都是天空，那种感觉不能更棒了！”

她的双眼眯成两道月牙，我被她的情绪带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座舱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向前伸手，感觉自己好像把天空握在手里了一样。”说完后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座舱是密封的。”我忍不住提醒她。

“也有不密封的时候。”她笑着朝我眨了眨眼。

然后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大笑之后我冷静了下来，刚才被带动的情绪也回到了最开始的平静，甚至还有些低落。在酒精的影响下，情绪大起之后的低谷让人难以忍受。我默默地看着窗外的灯光，拿起杯子又灌了一大口啤酒，试图压下那种异样的感觉。

“天空啊......”

“美丽，而又遥不可及。”我抬了抬嘴角，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无论如何伸长手臂，都没有办法够到天空。那是我一辈子也到不了的地方。”我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所向往的天空。是啦，你和天空一样，都是我无法触及的。所以为什么你要打破这个距离靠过来呢？明明只要像往常一样打个招呼，然后就这样渐行渐远就好了。洪水一样的情感完全控制不住，我已经能感受到眼角的湿意，试图控制却徒劳无功。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我试图低头用刘海挡住自己的表情。

......为什么要让我妄想能够有机会接近你呢？这样擅自地靠过来也太狡猾了吧。酸涩的感觉从眼睛传到大脑，不妙，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哭出来。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喝酒了，变得这么感性，要真哭出来的话会很尴尬的吧。

“咳咳。”她干咳了两下。

“从理论上讲，我们一直生活在大气层以内不是吗。”她突然说出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我茫然地看着她，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说出下一句话。

“我们一直飞行的地方，最远也不会高出大气层，所以实质上的天空，也不过是在大气层以内的地方。”她似乎得出了结论，扬起了温柔的笑容。

“要这么想的话，所谓的天空，只要这么一伸手——”她把手伸出来轻轻覆在我的头发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不就可以碰到了吗？”

我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的含义，苦笑着摁住她的手，轻轻拨开，“你这么说不就一点也不浪漫了嘛。”

“但这也是理论上的事实。”她笑着耸了耸肩。

我沉默了许久，默默地喝光剩下的酒。

“谢谢。”

她笑着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