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失格穿好鞋，推开房门，跨上自行车，慢慢悠悠的往学校骑，沿路依旧被投来各种奇怪的目光。说实话，骑着自行车真心不算什么，但是如果你骑得是六十年前的女式铁架彩漆剥落的自行车的话，少不得被人多看两眼——何况我每一次踩踏板的时候，轮轴都会发出“咣几”“咣几”的声音。“思邃！”有人喊我。我转过头，看见一辆敞篷单人车在机动车路向我靠过来，里面的人正朝我挥手。我笑着也朝她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学校见！”她朝我喊道。我点点头，单人车加速马上就将我的自行车抛到身后。单人车真的是个好东西。我看着单人车的背影，心里再一次羡慕的说道，要是我也有一辆就好了，尽管以我的家境这并不现实。要知道一辆单人车要十万人民币呢，足够我花两年了，加上学费。想到这我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成年了，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我还可以享受国家补贴三年，三年之后我就没办法享受在大型超市买东西打五折的优惠了。到时候要是想要上大学的话，恐怕就只能申请助学贷款了。进到学校，我骑着车拐进垃圾场旁边的“专用停车位”，说实话让我这种自行车和地下停车场的碳素钢山地车、单人车、还有复古摩托车放到一起，我都替那些锃光瓦亮的车心疼，要不是路实在太远，走起路来很浪费时间，我也不想让我的自行车停在垃圾场，每天上课都要提心吊胆，怕今天打扫卫生的工人误把我的座驾当做垃圾一起拖到废物处理站。我整了整自己的双肩包，尽管有些旧，这个耐克的双肩包是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勉强配得上这所学校的东西了，作为一名贫困生，这是当初我靠近这所学校的时候，一位好心人赠予我的礼物——虽然是他小女儿不要的。我走进一如往常的喧闹的教室，低着头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很好，今天大家依旧和平常一样没有注意到我。说实话，刚开学的时候，我每次踏进教室，这间教室里的人都会齐刷刷的放下手中的活计盯着我看，虽然我可以理解他们很少看到第四次工业革命之前的事物，不过这些异乎寻常的好奇以及不屑的目光总让我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谁让我不穿校服呢？可是光一套校服就要三千块钱,就算是智能衣能穿三年，就算是国家补贴，就算是学校减免，两千人民币我也付不起，家里没有配套的保养设施精密的智能衣很快就会沦为废物，况且这还是我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所以到了最后，我不得不成为这所学校仅有的六个不穿校服的学生之一。我扯了扯嘴角，心里酸酸的。走到角落的座位上，指纹验证，验证成功，椅子从桌子中伸出来，平板电脑缓缓支起，我眯着眼，点开新闻。“大批日本难民近日抵达大连海关，中央指示妥善安置。”——啊，又来难民了。“我国将迎来六十年来最凉爽夏天，专家表示，全球变暖正在放缓。”——专家专家，哎。“变异兽潮攻击呼和浩特，已造成十五人死亡，二百人受伤。”——死者安息。我向下浏览着，鉴于有线电视从去年开始退出历史舞台，我失去了在家里免费了解新鲜事物的机会，只能等着到学校的时候浏览当日新闻来保持不被这个时代所淘汰——算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赶上过。“思邃！”头发又被一只手揉来揉去揉成乱七八糟的一团，一个女声从我身后传来：“喏，今天的早饭！”“谢谢投喂！”我伸手接过头前上方的塑料袋，三只白白胖胖圆润可爱的肉包子挤在一起，让人格外有食欲。“你今天车骑得挺快的啊，我还没从食堂回来你就到了。”扎着马尾辫的少女，也就是我可爱的同桌，也就是刚刚坐着单人车的跟我打招呼的人。“你昨天不是和我说今早食堂有肉包子吗？一个月才吃三次，我当然得早点到。”我咬了一口松软的大包子，里面的酱汁浓郁美味，我细细的品尝着，觉得舌头上的味蕾都要欢呼了。“啧啧啧，能把食堂的包子吃到这种表情的人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好好见吧，再过两年多估计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我翻了个白眼，我这个同桌家里有的是钱，一向是吃完饭再来学校，只不过交了饭钱为了不浪费索性去趟食堂把饭打包给我带回来吃。苏若家里有个科技创新公司，家里四个孩子，晴若初夏，苏晴，苏若，苏初，苏夏。只有老大是男的，据苏芷若说，她母亲是个酷爱琼瑶小说的复古派文艺女青年，虽说她哥的名字给他哥带来了不少烦恼，不过她爸妈坚决不许她哥改名字，说什么是当初恋爱的时候定好了的，四个女孩，他哥是个意外。我不是八卦的人，这都是苏若自己说的。“今天发月考成绩，是吧？”苏若在她的平板电脑上点来点去。“嗯，十点之后可以查，”我吃完最后一只包子，恋恋不舍得把塑料袋放到垃圾桶里：“食堂的饭菜味道真好。”“你要是喜欢吃包子的话，我可以帮你从家里带几个。”“不用了，谢谢你啦。”我不是得陇望蜀得寸进尺的人，人贵在知好歹，不能太过分。苏若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你今天上课可别再睡觉了。”苏芷若看着平板电脑对我说道：“上次你忽然就睡着了，老师过来我怎么弄都没把你弄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可能在发育。”我嘟囔道。“得了吧，”苏若一脸嫌弃：“胸一点都没长，也好意思说自己发育？”“谁说的？比以前大了……”我的底气委实不足，和苏若比起来，我根本就是营养不良，那点胸根本就不够看。“哟，是吗？我摸摸……”“喂！你干什么？色狼你放开我！”我低喊道，双手护在胸前，竭尽全力将苏若的魔爪挡在外面。少女的话题总是偏离轨道…… 查完成绩，看到了自己的名次，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第二名，还是可以拿一等奖学金的，月考五百，期中六百，期末八百，加上助学金三千，加上国家给的每月一千五，高中生活说不定是我人生中最滋润的一段时间了。实在不行就不上大学了，念一个专科出来工作算了，我的成绩念专科还能免学费。毕竟像我这样没什么背景，家里没有钱的年轻人就算是念了大学也不一定能立刻找到工作，对于我这种恩格尔系数极高的人，这一生解决了温饱就好。我偷眼看身旁的苏若，身材好，样貌好，家世好，学习好，读大学完全没有负担，毕业就可以进家族企业，完全是另一种人生……“我这次考了第一。”苏芷若突然转过来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啊是啊，恭喜恭喜。”我一愣，连忙陪笑道：“这次题有点难，能考第一说明你很厉害。”她皱着眉，往我的屏幕扫了一眼：“你竟然考了第二？”什么叫竟然考了第二？“你竟然没考年级第一？”“考年级第一是需要运气的好不好？这次题比较难，能考第二不错了，第二也是一等奖学金！”我伸手把屏幕上的窗口关掉。“好吧，鉴于本小姐考了第一心情好，这次的奖学金就赏给你了。”苏若小手一挥，又有五百人民币归我了。“谢谢大姐！”我连忙抱拳说道。“楚思邃，你少来！”少女娇嗔，艳如玫瑰。 我叫楚思邃，今年十五岁。我父亲是一位人民解放军战士，然而他在我八岁那年忽然离开家，音讯全无，在我上初二的时候，家里来了两位军官，留下来二十万人民币和我父亲曾经穿过的军服。我母亲在我父亲走了三年之后，申请离婚，竟然通过了，改嫁给一位警察，生了两个弟弟，从此把我忘到脑后，一心一意去过新生活了，只剩我和姥姥相依为命，然而在我收到这所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后的那个暑假，当我打完工推开家门，发现她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凉了……你看，对于我来说，八岁之后只有更惨，没有最惨。生活就像是故意跟我证明，每当你接受现实安于现状甚至感到微小的幸福的时候，就会把你再次击倒在地，告诉你痛苦才是你人生的主题，一点点的幸福会用更大的不幸来偿还。还好我不笨，比起网上那些“凄惨”的人生，我觉得我过得还算滋润，不过比起周围的“天之骄子”们……切，谁要和他们比啊！能上国家直属第四高级中学的都是些有钱有权的大人物家的子女，像我这样靠成绩进来的贫困学生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国家特招贫困生，基本以后的人生就被国家买下了，上大学只能选择军校，毕业就只能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其实我原本是打算走这条路的，然而姥姥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上军校，她对我的期望不多，只希望我能健健康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能够报答她养育之恩的事了。 “又要上历史课了……”身边的少女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中华人民共和国曾经在2015年进行过教育改革，表示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考试学科，那时学生必修的只有语数，其他科任选三门。然而2060年开始，又变成了大综合，学生需要学习语数物化生政史地，有余力的学生可以选一门第二语言，高考的难度一下子变高了。以前据说大学生遍地都是，现在如果能考上大学，就和那时候考985,211一样。我身边的少女不爱文科爱理科，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学得两眼发光，一到文科要多度日如年有多度日如年。“今天讲的是现代史，古代史自己回去看看就行了，不是重点，近代史和现代史一定要好好学习，楚思邃！今天可不能再睡觉了啊！”历史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人不错。我讪讪一笑。我的历史尤其是古代史和近代史都不错，因为我从小没有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闲来无事只能看家里的纸质书，都是父亲低价买来的二手书，什么内容的都有……甚至还有小黄书，那时我天真无邪举着书问父亲这是什么，吓得父亲脸色煞白，从此我就没有看过那种书了……“现代史是从1949年到现在2075年，中间经历了2020年的……什么啊？”“生物大变异……”“直接原因是什么？”“朝鲜核试验……”“间接原因？”“全球变暖……”其实生物大变异的原因一直有争议，尽管教材上写得是朝鲜核试验和全球变暖，但毫无疑问，生物大变异其实是二十世纪下半叶和二十一世纪初各国频繁的核试验积累的结果。全球变暖与人类对自然界的过度开发不无相关，生物种类锐减，生存环境急剧变化，加上放射性物质的累积，生物的基因库竟然在短短的几年变化到超出人类想象，以往在人类的高科技下苦苦挣扎的生物们一下子拥有了巨大的力量，获得了更大的体型，更快的速度，更坚硬的外表甚至更高的智商。连已经被人类驯服几千年的家畜也一下子脱离了人类的掌控，产生了不少宠物伤人事件。人类的活动领域一下子缩小了不少，非洲，南美洲，大洋洲损失惨重，基本成为变异生物的领地，而各国政府在经过了十多年的博弈之后，逐渐形成了分别以美国，欧盟，俄罗斯、印度、中国为主的五大联盟。全球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使不少岛国和沿海地区的人不得不前往内陆或者作为环境难民移民到别的国家。十年前，突然有研究表明，人类也在进行基因突变，然而只是一些人获得了更强健的体魄，并没有到达能够压制变异兽的程度。 “楚思邃！楚思邃！”我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苏芷若的喊声，我竭力想要睁开眼，脑中闪过一些情景：历史老师正在朝我走来，苏芷若急得出了一层薄汗，却舍不得下狠手掐我……然而身体一沉，终于还是昏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医务室的床上。哎……我叹了一口气，深深地为自己的自制力感到羞耻。“醒了？”我听到声音，转过头，看见苏芷若拿着物理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我睡一会儿就好，怎么把我送到医务室了？”我无奈的笑着问道。苏芷若白了我一眼：“历史老师推了你一下结果你就滑倒在地上了，大家都以为你昏迷了，所以叫了校医用担架把你抬过来的。”“不是吧……”“校医以为你大脑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查了一下午，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说你是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班主任刚才来了，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什么？！”我瞪着眼揪着被子。“以后你就吃我的那份饭吧。”苏芷若目不转睛的看着物理书，嘴上却不消停：“反正我也打算从家里带饭，学校的午餐和晚餐实在不合我的口味……”“那就……多谢你了……”我犹豫再三，终究没有抵抗住美餐的诱惑。苏芷若拿着书瞥了我一眼，带着微微笑意，温柔如水。苏芷若我喜欢你是那种喜欢……我在心里认命般的默默念道，闭上眼觉得眼睛里面涌上了泪水。你们看，自卑无能如我，始终不能接受人生的教训，总是奢求自己无法得到的事物。不知为何，苏芷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放下书轻轻握住了我的右手，医务室里安安静静，我能够听见她的呼吸声，感受到她手上的温度和细微的动作，然而我不敢睁开眼睛，生怕我的软弱配不上她的善解人意…… 苏掌门就这样开始了她的“楚思邃投喂计划”，这是高一下半学期，然而已经经历了一个学期的我并没有来过几次食堂，只来过了两次，第一次是新生入学，学生可以免费吃一顿，我吃得饱饱的，又拿了一堆剩下的，吃了一个星期。第二次是上学期期末下成绩，那天晚上全年级在食堂举行联欢晚会，学生免费吃，我还是吃得饱饱的，却没有拿任何东西回去……“没事，别怕，”苏芷若拉着我的胳膊，进了食堂大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和你一起走……”“我没怕……”我有点哭笑不得，苏芷若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对当初的事情有阴影才一直不敢踏进食堂，殊不知那种事情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然而看她正义感满满的小天使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大叔，今天的套餐一。”苏芷若从打饭的窗口接过食盘，一步一步挪到我对面的位置，轻轻地把食盘放到桌上，才缓了一口气一脸骄傲的对我说道：“你的午餐。”苏芷若明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套餐一里有汤，端不好很容易洒，苏芷若把盘子紧靠在身上，紧紧盯着碗里的水平面……这种姿势，不洒汤真是为难她了。“谢谢投喂！”比起菜色丰富的午餐，我可爱的小天使笨拙的为我端食盘更让我开心，我偷偷瞄着她脸上的笑，心里快乐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哎呦！又来蹭吃蹭喝了？”一个男声戏谑道，另外几个人哄然大笑，食堂里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这边了。“梁俊伟你注意素质！”苏芷若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梁俊伟是个富家公子哥，智商够用情商堪忧，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处事方式很像我看的旧畅销书里面的所谓的“霸道总裁”，我有的时候觉得六十年前的人类危机非常合理，若是大部分人都沉迷于这种人物，人类灭绝我都觉得可以理解。“苏芷若你是同性恋吧？”梁俊伟嗤笑一声：“她又穷又丑你也看得上？”“别人穷富管你什么事？你又不赚钱，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再说就你那种低级的审美眼光，还是别评价别人的长相了。”苏芷若的声音冷得能结冰。“切……说得好像能过一辈子似的……”梁俊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搂着一个前凸后翘的女生走了。“没事吧。”我轻轻碰了碰苏芷若的手，触感冰凉，犹豫了一下，索性把整个手掌覆在了她紧握的拳头上。她惊惶的看了我一眼。我忽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佯装什么都不明白：“你不会真看上我了吧？”“瞎说什么……”我的小天使脸一下子红透了。“哦……真可惜……我还打算傍大款呢……”我装作可惜，摇摇头把手收了回来。“你不是正在傍吗？”苏芷若像是反应过来了，促狭的朝我眨了眨眼睛，一把扣住了我正在往回手的手，又轻又慢的摩挲起来。果然，你说你为什么要捉弄苏芷若这么聪明的姑娘？我红着脸低下头，用一只手别别扭扭的使着筷子，另一只手说什么也使不上力了。 我知道，我最近的身体很不对劲。格外嗜睡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我获得了一种能力，我可以操纵一定质量的物体按照我所想的方式运动。我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我有一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口渴，想着水杯的时候，手还没有伸出被窝，水杯忽然自己动了一下，接着摔碎在地面上。等我懊恼的从被窝爬起来后，一下床，踩到的竟然是拖鞋，我的拖鞋，一般是放在床尾的，那天它却在床一侧，就在我的脚下。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验证这个能力，直到我可以操纵勺子绕着我旋转。说实话，我很喜悦，有了这个能力，说不定我可以获得一点小玩意，比如说硬币、戒指之类的。马上就要到苏芷若的生日了，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的出手的礼物。然而我马上觉得羞愧起来，自己竟然想到了偷这种方式，何况如今随处都有摄像头，只要警察知道是谁最终得到了被偷的物品，就知道谁是偷窃的人。况且以我的能力，并不足以威胁到别人，天亮的时候，我决定隐瞒这件事。从那以后，每一次昏睡过后，我都会检验自己的上限，发现我的能力在不断成长，如今我已经能让一公斤的物体微微一动，同时控制五只勺子，然而我依旧没有钱。银行卡里还剩十万人民币，这是姥姥的积蓄，用我父亲的命换来的二十万被已经离婚的母亲拿走了十万，这些年的开销省之又省，到了如今加上姥姥一生的积蓄也不过只有十万而已，我并没有钱为姥姥买墓地，只能把骨灰盒放在家里。我的母亲终究还是有一点仁慈的，或者她也根本看不上姥姥住了快一辈子的老房子，三十几平，她留给我了。我有的时候觉得母亲那种女人真是可怕，一旦有了新的生活，便可以把原来的一切统统忘记抹杀掉，我暑假去游乐场打工，看见她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玩耍，你看，血缘关系也不过如此，他们是客人，我却是为他们服务的工作人员，人们总是习惯于用血浓于水来解释问题，然而血缘也不过只是一种契约罢了，何况对于我这种情况，可怜的血缘也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束缚能力。我是个孤儿。当我去警察局办理户口的时候，我坚持道。我母亲的丈夫也许是个不错的人，他笑了笑，然后让那个年轻的警察按我说的做。房子归我，他们也不必费心每月再给我生活费了。我在假期会偶尔出去打些零工赚点小钱，毕竟在快餐店或者咖啡店里打工，未成年的中学生远比已经成年的大学生更便宜更受雇主喜欢。有的客人会和我搭讪，询问我的家庭，当听过我的经历后，他们往往会展现出怜悯的目光，然后留下十分丰厚的小费，当然有的时候我也会遇到同学或者校友，他们大多不会主动同我打招呼，只有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略显尴尬的摆摆手。苏芷若是第一个主动跑来同我打招呼，而且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愿意与我打招呼的高中同学，哪怕我穿着极其过时的普通衣物，哪怕我连最便宜的智能衣都买不起，哪怕我连智能手环和智能眼镜都没有，哪怕我只是一个为生活所迫而打工的服务员，她每一次看到都会来到我身边，笑着同我打招呼，然后聊上几句，同她的家境相比，她已经很朴素了，有的时候见到她，她甚至没有穿智能衣，而是穿着同我一样的普通衣服，虽然价格有天壤之别，她的每一点关心每一点细小的在意，都让我铭记在心。我看好了一串纯银手链，五百人民币，一字十五元，我需要五百三十元。苏大小姐的奖学金还在我这里，想到这我有些不好意思，拿着大小姐的钱给大小姐买礼物，似乎不够有诚意。周末下午我拿着银行卡去了购物中心的金店，买回了纯银手链，装在黑色的天鹅绒盒子中。回家时我的心情格外兴奋，在我拎着纸袋走在回家的路上，天气特别清朗，暮春的景色让人流连。在经过一栋高楼的时候，突然有人朝我喊道：“小心！”我愣在原地左右四顾，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正要抬脚，擦着我身体一侧突然砸下一大片玻璃，瞬间碎渣四溅！我下意识抬起手臂护在脸前，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来，还好我衣服穿得比较多，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只是外衣有几处被划开，让我颇为心痛。周围有不少人似乎受伤很严重，用手捂着的地方留下很多鲜血。我看到有人拨打120，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就领着袋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