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incubatorkiller 于 2016-12-27 19:40 编辑
(1)
“梨子?”
思绪仍然沉迷于黑暗的世界之中,安稳的睡眠之时是每个人最为放松的时刻之一。
这个时候仿佛动一下都感觉是多余的动作,就想要一直保持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梨子当然不例外。
“梨子......”
“你,不记得了吗?”
有隐约的声音传来,轻柔地就像在耳畔低语一样。
好像有人在耳边淡淡地吐息,耳朵被吹得一阵发麻,以至于传遍全身。
“哈啊!”
梨子一下子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她的一只手摸向了耳朵,而另一只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把它拿了起来,等到眼睛从刚醒时的酸涩感中摆脱以后,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手里这个东西,嘴中不自觉地发出了沉吟声。
“唔......”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愕的情绪一瞬间让她失去了睡意。
不止是因为手里这个手机造型的不同,更是因为她听到了,那不同于自己的声音,正是从自己嘴里发出。
“这是,哪里?”
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从梨子的心中蔓延开来,她左右环顾,入眼的是全然陌生的场景,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因为关闭闹钟以后没有去进行操作,已经自动进入了屏保的状态,隐隐可以看到人映于其中的样子。
当看到其中的景象时,梨子一时发愣,不禁手一松,失手将手机滑落,它在柔软的被褥上懒懒地翻滚了几圈,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其中。
但梨子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当然按照常理来说,也没有多少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冷静下来。
不能这样僵在这里。
她起身,小心地打开了房门,看到了一间向内开着的房间,她向里看去,看到这间房是卫生间的格式。
鬼使神差一般,她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接着,稳了稳神,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电灯,看到了镜子中的身影。
这是自己嘛?
梨子这样问着。
明显不是,这是极其肯定的答案。
灰色的短发,水蓝色如同大海一般澄澈的眼睛,还有,很让人在意的......梨子抬起了手托在了胸前,五指不由自主地覆了上去,然后捏了捏。
手感很好......好柔软......
不对!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梨子慌忙放开了手,人在慌忙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事,梨子也不例外。而这反映在梨子身上的直接后果就是——她后退了一步,因为对这个身体的不熟悉,脚在光滑的地板上一滑,不仅处于出于瞬间下坠感的惊吓中,另一只脚不由地也一个用力,于是就导致背后撞在了门上。
不过好歹是没有摔倒。
“唔!”
好痛,这是实实在在反应在身体上的感觉。后背那因为撞击而传来的钝钝的痛觉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一件真实的、不可驳辩的事实。
这大概是真的......大概?
梨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愣愣地想着,说实话,她自己也不信。
因为这实在是太过于离奇,就好像自己收藏的小薄......某些特殊的情节一样。
而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去想下一步的措施了。
楼下隐隐传来了锅铲与锅具碰擦的声音,大概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的家长吧。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大的问题应该就是如何面对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亲友,万一他们看出了不同于原本的异常,该怎么办,但那可是摆在面前必须处理的问题了。
沉默了一下,她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探出头看了看周围,接着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需要了解“她”。
梨子回到了房间,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摆放在书桌上的学生手册。
一个名字映入了她的眼帘,这是“她”的名字。
渡边曜。
很好听的名字,简短有力,它的主人大概也是和此一样,是一个充满阳光的人吧。
和自己,不大一样呢。
粗略地看过一遍以后,梨子合上了手册,走到了衣柜,打开了门,看着里面的学生制服,出乎她的所料,除了学生制服,她还看到了摆放在一边的各色制服,她只好当作没看见,把它取了出来,然后脸一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把手伸向了自己睡衣的领口......
早餐在有些尴尬的氛围中度过了,梨子不敢抬头面对“自己”的母亲,因为不好有直接的眼神接触,在双手合十做完“我开动了”的礼节后,只好闷头进攻这顿有些丰盛的早餐——虽然这相对起以前的自己,这真的是比较丰盛了。然后她站了起来,正要出门,在母亲的出声提醒下,愣了一下,才接过了递过来的便当盒,微微红着脸说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书包跑了出去。
曜的母亲目送着自己的“孩子”出了门,看着她动作很是谨慎的关上了房门,总感觉少了什么。她想了一下,才恍然是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口头禅,但是对此她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回事,只好着手收拾餐桌,干完这一切以后,她回头看了看日历。
9月3日。
孩子她爹的船,也快回来了呢。
——
这里大概是哪儿的乡下地方吧。
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场景,梨子的目光被这景色深深地吸引了,这让人心旷神怡的自然风光,阳光在海面上留下它的光辉,随着波纹上下起伏着。
这是名为沼津的地方。
公交车停了下来,随着一个看上去很神气地摆着奇怪动作的女生率先下了车,其他几个穿着相同制服的女生也随之下了车。
梨子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车站,的确没有错误,于是也起身下了车。
她的前脚刚刚落到地上,对面就跑过来一个女生。
“早上好,曜酱!”
“啊啊......早上好。”
梨子十分慌乱,随口回应着,没想到刚刚下车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虽然从学生手册中了解了一些关于曜的基本资料,课对于曜的待事习惯却完全不熟识,所以面前这个看上去十分热情的女孩子,她确实不知道如何应对。
因为梨子是真的不能确定曜的亲友的形象,幸好来之前她有翻阅过曜的手机,从手机的常用联系人名册备注中可以找到一些曜平时的亲友的名字。
其中有一个叫做“高海千歌”的人,名字后面还加上了一个蜜柑的图标,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头上那似乎在转来转去的呆毛还有那酷似蜜柑的发色,应该是没有错了。
“那个,千......千歌桑?”
梨子小心翼翼地叫出了口,她选择了较为保守的叫法,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等等!如果是放在了手机联系人中的亲密好友,还怎么会用这么严肃的见面招呼!?梨子心中的小人用力地捶着那不存在的地面。
樱内梨子大失败!
“??曜酱你怎么突然用这么严肃的称呼?”
果然,这样的称呼引起了千歌的疑惑,她看着面前的好友,总感觉今天的“曜”哪里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吧,毕竟今天有她喜欢的出门活动的课程,一时开心也说不定?
千歌自圆其想的结束了思考,随之把它抛之脑后,换上了一副“我懂的”的样子对着梨子说道。
“太高兴也不能晚上折腾那么久啊。”
梨子:????
“曜,千歌,早上好啊。”
一只手拍到了梨子的肩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吓了一跳,不由得一缩身子躲开了那只手,连忙回头,才看到一个扎着深蓝色马尾发的女孩子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伸出的手甚至停在了半空,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同学们议论纷纷地走了过去,不时将目光瞥过来。
“啊啊,果南,是这个样子的。”
千歌赶紧跑出来打圆场,把果南拉到了一边,把自己的猜测统统和果南说了一遍,果南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一旁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曜”,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今天的“曜”如此异常的表现,果南也是有所体会,最终千歌还是成功地说服了果南,让她虽然有些艰难,但还是将这个猜测套用在了她这个平时十分开朗的友人身上。
她的目光在梨子身上停留了一下,梨子感到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果南叹了口气,还是转开了目光。
“好吧好吧,无论如何。”
对于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果南只能抚住了额头,无奈地道:“你们好歹要看一下时间了。”
“时间?”
千歌有些奇怪,她取出了手机看了看,才惊觉道。
“时间不够了?!快走啦!”
梨子这才发现,周围的同学已经寥寥无几了,除了她们,还有一对女孩子,匆忙地赶过来,红色双马尾头发的那位拉着后面慢吞吞地嚼着面包的棕黄发女生。
今天也是急急忙忙的赶课时间呢。
——
梨子没有亲眼见过海。
所能接触的,仅仅也就是从书籍,杂志等纸质读物或者电子用品的液晶屏幕上。
树木所制的纸面仅能还原那蔚蓝的色调,而液晶屏幕的那冰冷的有机化合物也不可能给人带来更加直观的感受。
有人说海的颜色,是和天空一样的。东京的天空也会呈现出蔚蓝的色彩,但是每次练琴途中休息的时候,从窗户间窥见的天空,也仿佛被高耸的大楼围住,自己就像在笼中努力探出头去嗅闻自由空气的鸟儿一样。
就算是这个囚笼中种植着繁多的树木,就算是在空旷的公园写生,抬头仰望天空,梨子仍旧感觉自己覆盖在钢筋水泥的穹顶之下,无力去挣脱,只好低头在画板上描下生硬的一笔。
“啪!”
笔尖折断的声音将梨子从回忆中唤回,她这才惊觉到自己已然画完了,除了初学时候的热情,几乎没有哪次的绘画是如此的令她聚精会神。海潮轻轻拍动沙滩的声音,海鸟的鸣叫声,转回近处,这声响伴随着女生间低低的讨论声,逐渐重新回到了她的感官之中。
所以说啊,没有人会对这样绮丽的场景有所抵抗力的。
梨子旁边坐着的是千歌,对于绘画素描一事不甚在意的她无意之中看到了梨子面前的画板,一时吃惊地将手中的笔落在了沙滩上。
“没想到曜你还这么有素描的天赋呢。”
千歌喃喃道,梨子看了一眼千歌的画板,惊奇地发现她居然什么都没画,而是在画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串英文。
“A....qours?”
以梨子的知识,这大概是,某个神话之中女神的名字?
“为什么想到写这个呢?”她好奇地问道。
“这是神明的启示哦。”
千歌一脸神秘地对着梨子回答着。
神明的启示?
千歌手忙脚乱地应对着突然走过来查看作品的老师,梨子则是回头看着面前自己的画作。
她翻开了反面,反面自然是一片空白。只能隐隐透出另一面那般的海滩景象。
真是不公平呢,明明同属一张纸面,也许纸面上表示的是充满风光的外在,但是内里的纸背却莫衷一是。
有点像现在自己的情况呢。
也许不是神明的启示,是神明的玩笑也说不定。
这般奇妙的情况。
“她”拥有着有趣的朋友,又能如此贴近与自己所向往的自然,这可是自己怎样也感受不到的。
大城市中也存在着不足。
梨子微微一笑,拿起了另一支笔,带着微微地赌气一般,她莫名地想要和“原主人”交流一下,就像开玩笑的问好一样,不刻意去想那些写在学生手册上的东西,她在画纸的背面写上了。
“你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