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四队 - 王政，士兵，人民（二）
“啊，言归正传。今日找你来，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插手关于调查兵团的事，那不是你该管的”
克拉克看着怔在她眼前的少女，眼中的温柔隐去，转作一片凛然。私事与公事……她向来分得清楚，决然，一如从前。
稍早时候，她收到了来自上面的命令。那是一张张拘捕令，对象是调查兵团的士兵们，以兵长为首。尽管与调查兵团有间隙，但她还不至于到随意诬陷他们的地步，更何况那命令是由中央宪兵团那个组织下达的。
对于那个王政直属的特殊军团，克拉克曾经与奈尔聊过，但迫于对方的属性及地位，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与其对抗。所幸对方一直以来也只是在王都内行动，从未有过地方上的举动，宪兵团也就听之任之了。
只是这次……
“如果我的父母曾是调查兵的话……那我更应该有资格插手这次的事情才对吧”
“资格？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罢了”
明白分团长说的是事实，利耶无法反驳，只是她不能放弃。攥紧了藏在衣袖内的小纸条，她抬起头来直视那位父母的故友。
“能否请分团长告知……您对于调查兵团的态度？”
然后她只听到一声轻叹，接着面前的桌子上的一叠资料被那人推散到她眼前。看到分团长的示意，利耶伸手拿起了其中的一张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男人面孔。
“这……”
“利威尔，调查兵团的兵长，你认识的吧？这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这些逮捕令今天便要发放张贴完毕”
“杀人罪名？太可笑了，那些人怎么会……分团长相信？”
虽然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调查兵团的风声，但利耶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会做出杀害商会平民的事情的，出墙一次归来，那累累白骨和斑斓血迹还不够证明他们对人类的忠诚吗。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必须服从”
不理会少女皱眉的表情，克拉克淡淡说着。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上的逮捕令，她不由得想起伴随着指令到来的另一条消息。
【调查兵团团长埃尔文·史密斯，将在不久后于王都接受审判】
埃尔文那，这么多年……若你不死在巨人的脚下，而是死于人类内斗，是否太可笑了些。你那些部下……会在地底哭泣的啊。
她至今都记得那两人临行前的话语，满满都是对那人的信任与对自己的残忍。
丹妮斯……迪莉娅……
“罢了……劳拉”
“是是～分团长您叫我？”
“带她去第四队吧”
“诶？小利耶吗？”
“嗯……顺便给她解释一下任务吧”
“分团长您说真的……额，好吧我知道了”
见到自家上司飘来的淡漠目光，劳拉不敢多问，只得扯着还打算钉在原地的少女快快地出了房门。
“劳……劳拉副官！”
“哎～在呢，不必这么大声”
揉揉耳朵，劳拉埋怨地瞪了少女一眼，却换来对方更加强烈的挣扎。
“我说小利耶～要不要这么不舍得咱家分团长大人啊？虽然我也不怎么……诶，不对”
好不容易挣脱了这位不正经的上官，利耶理了理衣服，直接打算回去分团长办公室。
若是说之前她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现在……她只希望那些无名的英雄不要成为人类自己的牺牲品。
“诶诶，分团长说了要带你去第四队的，别想跑！”
仗着体格的优势，劳拉愣是把那不听话的小孩又拽了回来，只是却得到疑惑的眼神。
“第四队？”
“嘘！小点声……那可是支部的秘密部队呢……”
“……”
无言地顺着副官阁下拖拉的方向移动，利耶完全讲不出那句‘明明副官你的声音更大’之类的吐槽。不过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秘密部队吗……
跟着前面那人，在营地里七拐八拐地，总算是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房子。看着房前摆放的一层层圆木，利耶还以为这是柴房呢，没想到进去后大有乾坤。
瞧着在这房中坐下的稀稀落落的十几人，利耶愣住了。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因为太过熟悉。尤其是……
“嗯？利耶·布朗？”
自从第一周以来再也没有见过的哈尼前辈，居然也在场。而其他人也大多是担任其他大队的中队长，小队长等职务。自然，也有不起眼的小兵就是了，不过新兵……大概只有她一人无误了。
“嗨嗨～大家注意，第四队有新人了，嘛……小家伙叫利耶·布朗，有空你们再聊，我先给她解释下任务再说”
于是第四队的队员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队长大人风一般的来，再拽着那根本还没看清的小姑娘风一般地走了。
所以说，队长大人……您是来做什么的？
众人围着哈尼套取消息什么的暂且不提，另一边利耶已经被劳拉拽到了另一个房间。
经过副官阁下的废话连篇，利耶终于明白了这个特殊部队的性质。说白了，第四队就是分团长的直属部队，队员大多是分团长亲自挑选并邀请的。尽管他们平日里依旧同普通宪兵一样，但有任务的时候便会以各种理由消失一段时间。
“嘛～别以为支部里都是跟那几个大队长一样的酒囊饭袋，说起我们第四队啊，那可是……”毫无羞耻地自吹自擂，这就是第四队的队长，劳拉副官阁下。
保持着面瘫的表情，利耶打断了她未来直属上司的话语。
“所以，分团长说的任务是指？”
“嘛……几天后中央宪兵团要路过斯特黑斯，不过他们并不会表明身份。分团长推测当天可能会有调查兵团的人去袭击，我们的任务嘛，就是……”
傍晚时分，利耶被派遣到关押佩特拉的地方，或许她是宪兵团内唯一一个可以让调查兵团信任的宪兵吧。
由于利耶早已知晓分团长对于调查兵团的打算，此时便也不着急了。只是让她与佩特拉独处……还是很受煎熬的。
简单地与佩特拉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在不透露任务的情况下让佩特拉知道了己方的立场后，利耶便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两人对视着沉默了许久后……
“佩特拉前辈……你的手臂还好吗”
“嗯？啊，虽然最初的时候有些瘙痒，现在早就没什么大碍了”
“抱歉”
“嗯？为什么要道歉，我还要多谢你那时……”
“阿尼……是我的好友”
看着金发的调查兵一听见阿尼的名字便改了神色，利耶抿抿嘴唇，继续说着。
“抱歉，对于她的行……”
“这是女巨人的行为吧，你为何要道歉”
“我……”
“利耶，你是人类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佩特拉闭上了眼睛，隔绝了少女的愧疚歉意。她不愿接受这个人的道歉，更不愿接受这个人为女巨人而道歉。
几年来朝夕相处的战友，就在那天纷纷化为白骨。女巨人，是人类的敌人，是调查兵团的目标，是她佩特拉·拉尔永远不会原谅的杀人凶手。
听着佩特拉的最后一句问话，利耶默然。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厚颜。她的道歉……想得到些什么回应呢，对方的原谅吗？还是自己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