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

「好，逐渐用力，慢慢甩出去。」可惜晓美焰动弹不得，只剩下嘴来给圆香鼓劲。

要圆香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试图甩动一根乌黑锃亮的大皮鞭，真是一百二十分的不妥。

为什么自己要被缚在墙壁的大圆盘上，带着眼罩，拼命给圆香鼓劲？尤其胸口还夹着一个苹果……比皇帝新装还害羞。

但她也毫无办法——不当人形模特，难道要圆香来当？

手机魔女的结界里，试行一种奇怪的积分制。完成各种刁难，「积分」达到要求后，结界崩坏，魔女自我净化。水上闯关胜利后，按她心算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坐等胜利。但等了一会也不见结界变化，反而催促行动的警灯大作。在终端上检查，因为没有水源，水炮等各种障碍不能运作，被临时调低了评级。

闯关简单倒是不假，但缺水吗？她有点不解。

好在这条支线还有一项才艺表演，不然积分不够，卡住的话还真头疼。

看大投影屏幕上简明扼要的讲解，是很普通的飞刀表演：模特顶着苹果，让表演者投掷飞刀，刺中，然后过关，播放掌声和欢呼。

游戏不算刁难人，不用先转起来再扎出一圈人形。

圆香：「简单，这可难不倒焰。我来顶苹果，你来射！」

「不行！」

虽然没下过什么苦功，晓美焰几乎无刀不精，特别她的陶瓷军刀，十步内激射出去能斩断杯口粗的小树。但要让圆香顶靶子，怎么舍得，比插自己几下还难以接受。万万一失误怎么办？可惜双人闯关只对应双人才艺表演，还无法退回。要换成其它靶子，就算飞靶也不在话下。

脑中更电光一闪，想起一事，偷偷启动了盾牌上的机关。

……

「怎么不行……啊！」圆香惊慌地抓着晓美焰胸求助，「焰，不好了，有虫子……撞进我领子了。」

「让我看看，」晓美焰不动声色在圆香胸前揉了一通，滚出个小纸团滚了，「准是刚才那阵风刮到天上的，这会又掉了下来。」

圆香大舒了口气：「好会做怪的风，白被吓了一跳。」

晓美焰脸一红，马上又洁白如寒玉。没时间不好意思，她真被吓到了。

其实那个纸团就是她丢的。

偷偷发动时间停止，揉了个纸团丢向圆香头上方，但出手时果然很强的引力，不管怎么抗拒，纸团还是袭向圆香胸部。时间再次流动后，一头扎进圆香衣服。

结论很明显，冲着圆香做什么，总是会直奔胸。停止的时间中也不能例外。要是丢一把刀过去……

「焰——，怎么了？不舒服么？」圆香摇胸问。

「哈哈，没有。」晓美焰如梦初醒下定决心，又恢复了血色，「这回我们玩个更有趣的，我来做模特顶着苹果，你来丢飞刀！」

「啊哈！」圆香也笑弯了腰，「怎么可能，我又不会丢，扎到焰怎么办？还是我去当模特好。」

但一步都没迈出，就被晓美焰从后面抓住胸重重拽了回来。

「焰——？」

「相信我！这次一定要由你来丢飞刀才行！」要想让圆香明白自己决心似的，紧紧抓着她，就势把她紧紧按在怀里，「我有把握不受伤。别怕，随便丢！」

「嗯？」

不管还在犹豫的圆香，晓美焰走到大圆盘前，带好眼罩——不是完全不透光，能朦胧看到一点。手脚一伸到锁口中，咔嚓自己锁好。节目开始。

「真的可以吗，焰？」圆香拿着苹果，激动地问。

「嗯……放心吧。」

当然不是真的没事，不过对魔法少女来讲，肉体伤害不会致命。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别弄得血淋淋吓到圆香就好。

「好，我开动了。」圆香鼓着劲想把苹果放到晓美焰的头顶，胳膊一拐却从她领口杵了进去。

「竟然夹住了，好厉害！」

「没有，是被衣服兜住了。」

「真是夹住了！」

「嗯……就摆在这，射你的吧。」

「要是伤到焰怎么办？」

「我有把握，不会有问题。」晓美焰觉得这样虽然尴尬，实际效果反而更好：反正扔什么都会往这儿跑。

「但是……」圆香拿着飞刀的手还是在抖，很久也没把刀丢出去，因为刀子看起来太锋利。

「焰你等下，还是太危险了！我看看有什么能代替。」

「嗯。」晓美焰感动又心疼和后悔，想让圆香玩的开心，带她去游乐场多好，自己非在魔女结界逞能，把圆香逼到这种地步。

「等等，焰，找到了！你看！」

又怕对方看不清，圆香解释说：「是鞭子，好漂亮的皮鞭。用它切苹果也是可以吧。我懂用，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牛仔用它表演切西瓜呢。」

「但你练过吗？」晓美焰表示怀疑。

「练是没练过，但没有关系。只要量好距离，就不会伤到焰了。嗯，就这样……」

圆香胸有成竹的把长鞭铺在地上，拉直，然后伸直手捡起鞭头，先确保安全距离，如果够不到也好细微调整。

「小心，先不要急着抽，慢慢甩一下，试着……」

晓美焰话没说完，性急的圆香就按回忆中牛仔那样用力一抖……

啪得一下就抽到了头上，痛得抱头呜呜叫。

「你不要紧吧？不要急着用力，先把鞭头轻轻甩过来。」

啪啪两下，又抽在手臂上，痛得差点把鞭子扔了。

怕晓美焰担心，圆香忍着疼不叫出来，笑着解释说：「还差一点，马上就抓到要领了……」

但这中技巧比想象中难得多，又弄了半天，不听话的鞭子挥出去软绵绵，但回抽却毫不客气，很快全身都被自己亲切鞭笞了一遍。因为鞭子相当有分量，破坏力十足。弄得她像钻到了荆棘从，身上也一道一道的，衣服都被撕出很多口子。实际鞭伤可不止皮外，更要痛很多。

如果不是带着眼罩看不真切，晓美焰一定疯掉了。

不过现在也完全抓狂了，模糊看到圆香又一次把自己缠上并被痛抽，坚固的锁扣被她扯的嘎嘎响。

「换飞刀吧，只要刺中就不算失败。就算刺到我又有什么关系？哈哈，魔法少女可都是不死身的怪物，魔力不耗尽，多重伤都能自愈。你就不一样，受伤就是真正的伤到自己。不充分利用我这个便利资源，反而用你宝贵的身体代替我受伤，太乱来了……」

「住口！焰不准再这么说！！」 圆香也真生气了，几下扯开绕在身上的鞭子，「魔法少女什么我才不要管，我只知道，焰才是我的珍宝！一块肉，一根头发都要加倍爱惜，不管焰多强，也不准再说什么随便利用，不准再轻视自己！」

「可是……」

「我愿意相信焰，焰也愿意相信我吗？」圆香眸中金芒暴闪，「好，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至少这一次，我会守护好焰。」

说罢左右开弓，带着撕裂空气后生出的两团白雾，鞭花空中绽放……

尖锐的破空声子弹擦过耳朵，晓美焰精神一震，更让她在意的是圆香的腔调——蕴含着不可驳斥的庄严，又亲切的让人落泪。

「准备好，焰，不要动！」圆香对有些晕头转向的晓美焰大喊：「记住，焰的身体是可是属于我的，将来一定是……焰你以后要倍加爱护！」

八六

手挥起，炸开晴天霹雳样的一鞭，晓美焰只感觉粘稠如热水的气流胸间流下，咬紧牙关准备好承受随后的一切。但仅此而已，马上一切平复，疼痛一点也没跟上来。

马上锁住手脚的锁扣也吧唧唧掉落开，恢复自由后她一把扯下眼罩。

低头看，苹果好好的夹在那。一用力，嘭得一下就弹了起来。飞到高点，快和眼平后，稍微停滞，又啪得弹开，均匀两半掉落地上。连神气十足的收了鞭子，正往这边猛看的圆香都呆了。

还不止，晓美焰马上又感到胸前嘭一下，一阵清凉。再看看胸前衣物也被一股脑剪开。裂开的布料当然什么都裹不住，露出了晶莹的大段。

这种搞笑漫画一样的发展是怎么回事？

「糟糕，用力太猛了，」圆香最先醒悟，丢下鞭子扑过去，「我来给焰整理一下。」

想伸手，手腕却晓美焰一把捉住。强制力解除，也说明她们终于取得了最后胜利，魔女结界不久后也将自行崩溃。

「不劳费心，」晓美焰对看到骨头的小狗一样，正在流口水的圆香微微一笑，「结界里没有外人，懒惰点也无伤大雅。破的只是魔法装，等换回平常的衣服就不要紧了。」

倒不是存心给圆香这样的福利，只是用宝贵的魔力浪费在这样无价值事情上，绝对不行的。

「怎么这样。」圆香有点失望，马上又高兴起来，虽然能看不能摸。

「嗯，一点问题没有，这样的焰太……太酷了。要是平时……不，不行，才不给别人看！」

「倒是你，」晓美焰看到圆香脸，手等裸露处的长短鞭痕，无比爱怜起来，「弄得伤痕累累的，无论如何以后不准再这么乱来。」

小心摩挲着那些地方。

「痛吗？」

「刚被打倒时有点痛，但马上就好了。现在一点也不痛！」

倒不是有意安慰晓美焰，可能刚才高涨的状态，血液高速循环，很快肉里肿也消了，痛也跑了。

「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见圆香无碍，晓美焰更加开心，把她紧紧搂住不愿放开。

圆香也趁机扎进怀里蹭了好一会——自然格外美妙，胜于平时。

更是得意地说：「可惜你蒙了眼罩看不清，刚刚鞭子就像长了眼，自己会动似的。但也是我力气用的非常巧妙。想不到耍鞭子这么有趣，啪啪起感觉好舒畅。只被打几下就练成了，太值了。」

「呵呵，真这么简单吗？」

「嗯，焰你又犯老毛病了，总是小看人家。好，我再给你表演下，免得忘记刚刚的感觉。」

温柔地推了晓美焰一把，拾起地上的鞭子：「站远些，焰，别擦到你。鞭子不是用蛮力，只要这样甩开……再卷出一个圈，猛地一抖……」

道理讲得很好，但长长的皮鞭一出手，马上来了个怪蟒乱翻身，挂着风，又不客气的缠向圆香。

「啊，糟……」毕竟刚才痛彻的练习过，她经验反应都好，丢了鞭子抱头一缩，做好了迎击准备。

一旁的晓美焰手疾眼快，赶紧一把攥住了弹回来的鞭梢，鞭子被捏了要害的蛇一样软下来，噼里啪啦都掉在圆香头上。

「呜呜，怎么又不好使了呢？」

「噗，」晓美焰也被逗乐了，「看来要关键时刻才激发出潜力。托你的福，我们终于胜利了。再过一会魔女就会完成自我净化，会掉落一颗非常华丽的悲伤之种呢。」

「嗯，一定是这样。不是为了焰当然做不到。」

又蹦蹦跳跳去找悲伤之种，「种子已经掉了吗？在哪，在哪，我来帮焰找。」

「差不多了，很显眼的地方吧。」

八七

完全放松下来的晓美焰，眼睛还盯着蹦蹦跳跳四处找种子的圆香，脑中却忍不住回忆起刚才神奇的一鞭，不能解释为碰巧。世界上鞭术最好几个人，对魔力控制刚好也是顶级的话，或许能够办到。魔女做过手脚？首先排除，她没道理帮圆香。而且……她对手机魔女的印象，猜测魔女还是人类时，体育运动和电子一定都不精通。那些难题，或许会吓倒普通人，但用专业眼光看，都是东拼西凑，总有各种各样的漏洞。

虽然看不清，但那时圆香自信姿态，让人自然的愿意全心去相信。特别听到那样说话腔调，自己全身在发烫。为何如此，确一点理不出头绪。

圆香发生过什么，竟是自己所忘记的？这次的轮回，一直困扰自己的关键难道……

「焰，我找到了！你看！」

圆香捏着一枚金灿灿的悲叹之种，兴奋的挥动着给她看。

停下思绪，晓美焰微笑着想接过来，丝毫没注意，早该早该崩塌殆尽的结界，并没消散。

突然间她被圆香重重推了一下，一股炮一样的水柱正好擦过自己，猛撞在在圆香身上，把她撞翻在地，滚了好几滚才停下。

不及为刚才松懈后悔，脑袋嗡了一声，马上护到圆香身前。查看状况，似乎没有明显的外伤。圆香一时说不出，也努力摆了摆手指，像在示意自己还好。

晓美焰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水珠，转过身，冷冷盯着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影：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