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yxh177675 于 2017-1-8 04:09 编辑
越来越中二了,说的都没错,只是没逼格。我还是搞不定排版,电脑端和移动端浏览的段落缩进字数总不一样,只能最左对齐了。------------------------------------------------------小恶魔和美铃 帕秋莉走出图书馆,穿过红魔馆的走廊,前往中庭。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光冲破束缚满溢进来,晃得帕秋莉眼前一黑。小鸟的墓还在那儿,上面摆着石子和鲜花。芙兰朵露就撑着伞坐在墓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它。发现帕秋莉的时候,芙兰朵露站了起来,用看待稀有动物的目光打量她。“真是稀客。”芙兰朵露说:“不动的大图书馆怎么来院子里了,这是刮的什么风?” 帕秋莉暧昧地笑笑,转头看向红魔馆。破坏的痕迹还原封不动地残留着。来不及修理的窗户外,窗帘在风中悠悠摆动。 天气炎热,但从红魔湖上刮来的风凉丝丝的,很舒服。帕秋莉脱下帽子,说:“你又胡闹了。”“是说窗子吗?”“嗯。”“你懂的,对不对?”芙兰朵露闷笑,“嗯,确实很蠢啦,不过我才不管,想做就做了。” 芙兰朵露的回答没有给帕秋莉多嘴的余地。帕秋莉心里也很明白,世上没有一句话能突破她内心的壁垒,连书也给不出答案。帕秋莉走近芙兰朵露,在墓前蹲下。两道影子遮住了小小的墓穴。“小恶魔帮我一起挖的。”“是吗。”“刚才听小恶魔说,她是因为戏弄你才被赶出来的,所以她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帕秋莉不愿谈论这个话题。“她太冒失了。”“嗯?”芙兰朵露知道自己碰壁了,“其实你们怎样都好啦。”她也蹲下身子,歪着头深深望进帕秋莉的脸,“帕秋莉很喜欢小恶魔吧?” 她问得唐突,毫无顾忌。帕秋莉猝不及防,她慌了。帕秋莉知道自己的面部肌肉瞬间绷紧,但她并不想表现出来。“啊,是啊。毕竟是自家的图书管理员,多多少少—”“这说法和那家伙一模一样哦?”“......”有一瞬间,帕秋莉怀疑芙兰朵露已经看穿了一切,“不要管自己的姐姐叫那家伙。”“那家伙的事情怎么样都好。”芙兰朵露板着脸说,“那家伙真蠢,明明那么那么那么喜欢咲夜,偏偏和她保持距离,装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结果等人都跑了,她才肯说实话。当然咯,别人有自己的坚持我也管不着,只是这么做总有一天会后悔吧?帕秋莉也是。” 帕秋莉看了一眼芙兰朵露,近在咫尺的眼神里感觉不到一丝迷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我不要听借口。”话被硬生生地打断,帕秋莉抿起嘴巴。“说到底啊,人们怕的是透明玻璃,怕飞得高高的,却冷不防一头撞死。但是不管有没有玻璃,小鸟都会飞,无论结果怎样,它们是自由的。帕秋莉你在害怕自由,害怕得到自由的下场是遍体鳞伤。” 芙兰朵露站起身来。“自由意味着无数的可能性,也许会一头撞死在窗玻璃上,也许会把窗擦得太亮而间接害死小鸟,也许因为害怕撞壁而死在地面上,又也许死于一些始料未及的原因。”芙兰朵露朗声说道:“但归根结底这些都只是可能性。就算被囚禁在地下室,被镇压在红魔馆下,我们也依然是自由的。没有什么能把自由从我们身上剥离,没有什么能束缚我们。” 帕秋莉从话里听出一种义无反顾的坚定,不像是出自她本人之口。帕秋莉抬头仰视芙兰朵露,:“这话是?”“只是从一个笨蛋那儿学来的,真抱歉。但我觉得真相就是这样,很奇怪吗?” 帕秋莉又低下头看着小坟堆。也许她的知识足以让她对这番话作出评价,但她不想这么做。心头突然百感交集,帕秋莉摇了摇头, “我......”“无所谓啦,真的。” 芙兰朵露背过身去,纯白色的阳伞旋转着,反射光线晃得帕秋莉睁不开眼。帕秋莉慌忙出声:“如果,”芙兰朵露回身。“如果有一天什么困难也难不倒你,你有没有想过,把曾经拦在路上的障碍物全部摧毁?”“事实上,我心爱的人们全都已经跨过了障碍”芙兰朵露笑得灿烂,“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那家伙也好,咲夜也好,小恶魔也好,帕秋莉也好,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着那样的本领。”芙兰朵露离开了。 帕秋莉目送芙兰朵露的背影远去,思考她刚才的话。“跨过了障碍?过去时?”她抬头仰望天空,鸟群像一条黑色川流渡过天边。她想起曾经被烙印在心里的那番话……如果能像鸟儿一样自由,如果能飞越那座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而事实上,不论是鸟类或是其他生物,生命都有坠落的一天。要走的路上总是布满了透明玻璃。我们究竟渴望着什么?祈求得到什么?最终又会去向何方,一生有何收获? 害怕......对,我在害怕,害怕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所有苦难。当自由被赋予真正的含义,它令人恐惧。 帕秋莉想起自己的挚友。即使她终于将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握在手中,不消一百年的功夫,咲夜也必然会从她身边永远离去,只留下悲哀。从手中滑落的美梦将带来无尽的折磨,永生永世。 “蕾米,你只为痛苦而爱吗?只为折首而飞翔吗?”帕秋莉险些溺毙在情绪和迷思的深海里,仿佛立足高台,摇摇欲坠。 那天,帕秋莉没有回图书馆。等到夕阳西下,红魔馆赤色的全貌被漆黑吞噬,图书馆厚重的大门也没有开启。小恶魔翻着书,暂时忘记了时间的流动。她试着解答五花八门的文章里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对于最初便毫无头绪的问题则干脆放弃。为了寻找下一本书,她爬下书梯,在书架的空隙间徘徊。透过帘缝看见稀薄月光的时,她终于察觉到了时间。“帕秋莉大人?”试着叫唤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小恶魔伫立着发了会呆。直到美铃从空窗口进来,踩着窗沿对她说,“小恶魔。”“美铃小姐?”“从下午开始就感觉不到帕秋莉的气息,她对你说过什么吗?”能说些什么呢?她们只有早上在图书馆见了一面。“没有。”“是不是去了魔理沙或者爱丽丝那里?”“那么她应该知会我一声。或者对大小姐—她不在啊—美铃小姐或者二小姐说一声。”“我还没有询问过芙兰小姐,如果小恶魔也不知道的话,或许应该去看看。”小恶魔点头道:“我也去。” 芙兰朵露在中庭的花田里散步。花田向来由美铃管理,虽然不及某位大妖怪栽培的巨大花田万分之一,但在月光照耀下依然像宝石一般闪闪发亮,美不胜收。“芙兰二小姐。”美铃出声问候。芙兰朵露看向两人。“帕秋莉大人离开馆内了,您有听她说起过什么吗?”“你问我?”“小恶魔和我都没有头绪,只在早上见过她,打了个招呼。”“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嗯—”芙兰朵露歪着脖子,“中午和她在这里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再等一会吧?或许她只是去神社之类的地方散心了呢?”小恶魔叹气:“......我想也是,真会给人添麻烦......” 旭日东升,流云辗转,月亮再次升起。这样的循环重复了两次,帕秋莉还是没有回来。在红魔馆的走廊上,小恶魔发现美铃和芙兰朵露两人。芙兰朵露坐在窗沿上,晃荡着双脚与美铃交谈。美铃老老实实地说了什么,逗得芙兰朵露咯咯直笑。发现小恶魔来了,两人一齐看向她。“我想去找帕秋莉大人。”小恶魔对美铃说。“真怕她倒在了哪个荒郊野岭,这样提心吊胆的对心脏不好。”“我也一起吧。”“但美铃毕竟是代理女仆长—”“红魔馆还没有弱到少了我就天下大乱。”美铃笑着说:“不过是找个人,很快就能有消息。反正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神社、魔法之森、人里或者命莲寺吧?” “嗯,好。你们去吧”芙兰朵露答:“那家伙和咲夜失踪个几年我也不担心,但帕秋莉啊......一个家里蹲突然跑出家门四处晃荡,会把朋友吓坏吧。”小恶魔低头行礼,“非常感谢,二小姐。”“你们出门找人没问题,但千万别忘了回来哦?被抛弃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不要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美铃微笑,“即使那样我也不会离开,芙兰小姐。”“嗯,我知道。” 待二人离开,芙兰朵露用单肘支着窗框,目送两人飞行的背影。然后思量起帕秋莉的事。“......还是因为那个吧。帕秋莉也好,小恶魔也好,一直以来不安定地保持着安定状态。”看着都替她们着急。“我不应该多嘴吗?不过所谓置死地而后生,一定没问题的。”还是不操心了。她们又不是小孩子,一定能凭自己的力量越过障碍吧。 博丽神社里没有帕秋莉的踪影,但灵梦的直觉或许也能帮上忙。二人前来造访的时候,灵梦正在走廊边上喝茶。外头酷暑难当,所以她脱掉袖子,大喇喇地把脚戳在水桶里。见美铃和小恶魔前来,灵梦一言不发地朝赛钱箱的方向使眼色。两人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开始说正事。“帕秋莉?失踪?”灵梦被吓得不轻,“这是玩的哪一出?咲夜也是蕾米莉亚也是,你们红魔馆最近流行这个?”“她没有来过这里吗?你有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能用博丽巫女的直觉感知到?”“你们当我是什么?气象预报员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灵梦话锋一转,“——啊......当然啦,我也不是不担心。不过人嘛,总有一个想不开就离家出走的时候吧。”“可以理解为你在敷衍吗?”灵梦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是啦,我只是在分析这种时候的普遍心态,离家出走后的行动就因人而异了......像魔理沙会突然开始魔女修行......爱丽丝会开始玩人偶......帕秋莉的话......可能光读书还不够,跑去谁那里探讨人生了吧?” “谁呢?”“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没来我这,也就是说那个人既不是我也不是紫。” 帕秋莉坐在湖岸边,不是红魔湖。湖没有名字,小小一块方寸之地,安静得连妖精的影子也看不见。找到这里并不容易。只是有希望给出她答案的那个人平时工作的地方,不是她有资格进入的。一旦获取资格就再也回不去了,帕秋莉可没有这样的打算。那人迟早会在这里出现,帕秋莉明白,她不会等太久。 “有件事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小恶魔你——”在前往魔法之森的途中,美铃问道。“为什么会在图书馆工作?不是作为女仆,而是管理员。”小恶魔看向美铃,烈日让她的身影变得模糊。小恶魔成为图书管理员的时候,美铃还是蕾米莉亚的专属女仆,情况正好与现在相仿。“不管是看门也好......其他工作也好......在红魔馆干活的人总是先从女仆做起的,就像咲夜那样。可小恶魔一开始就——”“帕秋莉大人没有说过吗?”“不,没有。” 小恶魔并无意隐瞒,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淫魔哦。”“......”美铃张大了嘴巴,下颚松动,目光游移,视线将小恶魔从下至上扫了一遍,又从上回到下。来回三遍,嘴巴终于绷不住似的大喊出来。“开什么玩笑!”“是真的啦。”“可是!” 的确,她平时身穿管理员制服工作的模样与淫魔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小恶魔垮下肩膀,叹了一口气,“信不信随你。”“啊哈哈,也是啊,又不是日本出品的烂大街成人电影。呃,所以话说回来,这和图书馆有什么关系呢?”“来图书馆是......”小恶魔的目光变得深邃,像是要望进开在自己胸口的黑洞,“起初只是想寻找一样东西,本以为很快就能完事,没想到——我也不知道是图书馆徒有虚名,还是我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不知不觉就在这里待了五十年。” 临近魔法之森,美铃扩大了感知范围,搜索着森林中的动静。没有雾雨魔理沙的气息,也许又有什么地方发生异变了。可另一位魔女正好端端地待在自宅里,周围没有帕秋莉出没的痕迹。“怎么样?美铃小姐”“只有爱丽丝在,希望她知道些什么吧。说起来你要找的是什么?很难找吗?”“至少不是那么的唾手可得吧。” 帕秋莉随意挑了块岩石坐下。这里比红魔馆清凉不少,她脱下短靴和袜子,将赤裸的脚尖浸入湖水内。湖水清冽,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仰起头,头顶上淡淡的碧蓝与枝叶柔和的绿色交错,形成夏日独有的天空景色。一切清净安详,甚至有些过分美好,让帕秋莉不禁对自己离家远行至此的举动生出几分罪恶感。这大概是变相旷工吧,不知道美铃做守门人的时候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帕秋莉漫不经心地想着,也或许将来会有吧。 “每一个未来,”小恶魔开口:“都是从已逝的过往中分枝出来的。”说着她将双手背于腰后,轻巧地转了个圈,面向美铃。“你为无可挽回的东西感到过后悔吗?自己力不能及的时候......换作别人或许能一转颓势的时候......正因为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事态才会恶化至无力回天的地步。”美铃挠挠后脑勺,“这个嘛,大概活久了总会遇到。” 两人降落在爱丽丝的家门口,敲门之后,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可以看见上海可爱的小脑袋,爱丽丝从它的上方探出脸来。“什么事?”爱丽丝道,“哎呀,是小恶魔和——美铃?怎么了吗?找我有事?”小恶魔说明了情况。“帕秋莉吗?”爱丽丝的反应和灵梦差不多,“抱歉,我什么也没听说。”小恶魔叹气:“说得也是啊。”“进来坐坐吧,我为你们泡茶。”“那就不客气了。” 小恶魔走在爱丽丝家的走廊上,突然驻足。人偶在周围窸窸窣窣地活动着,路过小恶魔面前的一只冲她深深一鞠躬,一举一动像极了忠心耿耿的女仆。在某些方面,这个屋子可以称得上是迷你版的红魔馆吧。“唔,怎么说呢——”小恶魔对着前方爱丽丝的后背说,“真羡慕这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偶,每天都很热闹吧。”爱丽丝扭头看向小恶魔,哧哧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呀,这里根本比不上红魔馆一丝一毫呢。”“至少比起图书馆要好得多,书可不会——起码没有大量的魔力的话——像这样栩栩如生地动起来。”“嗯,可是这些孩子都是我用魔力支配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轻松吧。”如果如她所言,爱丽丝的魔力上限恐怕深不可测。数量庞大的活动人偶让小恶魔不得不这么推测。美铃在走廊的尽头蹲下,眼神狂热地盯着两只人偶,“真好呀,真是可爱。”她用指尖戳了戳人偶小小的脑袋,顿时被玻璃眼珠狠狠地瞪了一通,“我能从这些孩子里拿走一个吗?随便哪个都好,想捎给芙兰二小姐当礼物。”“没问题啊?但那样的话最好是全新的。我最近状态不太好,只能让徒弟代劳。”“弟子?”“也不算是徒弟吧,是最近和我关系很好的一个朋友。虽然本职是唱歌的,突然拜托我教她制作人偶......我倒是觉得她的人偶会比现在的我做得更可爱。” 来到餐桌前,小恶魔入座,打量起正在沏茶的爱丽丝的手指。为了操纵人偶,她的手指经过千锤百炼,强壮有力又不失柔韧。手指被绷带层层包裹,只露出少量皮肤。“看样子是手指的状况——”小恶魔说道。爱丽丝垮下了肩,“操纵人偶过度,伤到手指了。这也是无可奈何吧,什么运动都存在事故与受伤的可能性。”诚如她所言,小恶魔同样深有体会,“——说的也是。”美铃喝了一口红茶,“诶?这个味道我好像喝过?”“是咲夜的真传哦。原配方太优秀了,我只做了细微调整,味道并没有什么变化。”“啊,原来如此!呜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咲夜小姐。”“咲夜后来怎么样了?蕾米莉亚呢?”“杳无音信啊。不过人家的婚前旅行也不好去做电灯泡。”“就是啊,随她们去好了。”小恶魔放下手中茶盏,发出干涩的响声。说实话,自己并不能像她们那样乐观,“只要不受伤就好。” 起风了,风从窗缝里钻进来。不知不觉间,屋子里充盈着安详的空气。三人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小恶魔眯起眼睛,视线经过窗帘,最终落在窗帘后的透明玻璃上。“如果......”小恶魔似乎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操纵人偶,就不会受伤,不会遭遇事故。你有这么想过吗?”“嗯?”爱丽丝看向小恶魔,“也许吧,可那也是不得已啊。”后者似乎正在苦恼。“或许你本人这么觉得,但身边的人会为你提心吊胆。我其实很担心啊,大小姐也好,咲夜也好......她们会不会因为彼此受伤,会不会伤害彼此,就因为那些可有可无的感情。”“是吗?”“梦于幻想而生,人于美梦而死。这种事难道见得还少吗?”小恶魔吸了口气,“从前有这样一群人,在欧洲......尤其是在瑞士,一时间兴起的登山热让人们争先恐后地踏上不曾开辟的登山路线,挑战无人踏足过的山脉。有人说那是黄金时代还是什么铁器时代,可结果呢?多少登山者因此丧命。没有比人类更脆弱的东西啊,人命轻而易举地葬送在泥流雪崩之下,任何技术任何道具都不足以自保,这种危险不是弹幕游戏可以相提并论的啊!”美铃看着小恶魔,隐隐觉得这故事有些耳熟。事实上,在这段历史中,她曾被浪迹欧洲的蕾米莉亚拖着去到瑞士的山脉,亲眼目睹了这种人类的死亡。“无论多少人负伤倒下,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类前赴后继。其中有一个男人,说服了对登山一窍不通的父母,远走他乡,来到陌生的土地上定居。他不过是喜欢山,喜欢登山,为此情愿赤手空拳地奔赴世界的尽头——”小恶魔高高抬起右手,“他的确去做了,只是没有成功”,手如同灌了铅一样倏然落下,“同伴失足......男人选择救助同伴。”另一只手摆了摆,“雪崩在这时发生,什么都没了。” 美铃越发感觉自己曾经听过这个故事,只是类似的情形太多,她无法从混乱的记忆中找到正确的片段。“不登山就不会遭遇雪崩,或许能够享尽天年,体面地死去。这么想才是再自然不过的吧?”小恶魔摇了摇头。爱丽丝撑着脸颊看向她,“嗯......”“生不闻其名,死不得其所,不仅是白白送命,下场甚至不如一条狗。追逐梦想这种话虽然好听,但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啊。谁能断言大小姐和咲夜不会落得同样的结局呢?” 小野塚小町从工作中开溜,来到自己心爱的湖畔。这里是能够为她带来安宁的福地,不为任何一个外人所知——除了她的直属上司四季映姫。小町穿过树木隙间的小道,一道人影映入眼帘。那人坐在岩石上,用足尖轻轻划着水面。一时间,小町激动地把她误认为映姫,然而很快发现异样,失望地垂下了肩膀。“啊——啊......”叹息声在静寂中被放大。发现小町来到的帕秋莉跳下岩石,光着脚站在湿润的草地上。“等的人不来,想破头也想不到的人倒是来了。"小町说,“怎么?红魔馆的魔女小姐,找我有事?”“求助阎魔固然是更好的选择,不过死神也无妨。我只是有些问题请教,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再去找阎魔就好。”帕秋莉低下头,“你好,非常抱歉采取了这样的手段,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来与你见面。”“找我参加宴会我一定去?”“最好是一对一。”“哦,所以呢?我是来偷懒的,如果有什么麻烦恕我不能奉陪。”“很快就好,我问你答而已。”“如果我不知道呢?”“那也无妨。” 屋子里气氛诡异,美铃看看小恶魔,又看看爱丽丝,挠了挠脸。“你是说......种族间的隔阂吗?”美铃努力地消化着这个话题。“还是同性的关系?主仆间的身份差异?原吸血鬼猎人与吸血鬼的孽缘?”“啊,是啊,那两人之间究竟隔着多少道鸿沟呢。”小恶魔暗暗叹息。她明白自己暴露得太多了,明明不曾打算与这两个人坦诚相见,也从不愿站在风口浪尖上,但令她感到羞耻的是她差一点就这么做了。“就算能将这些苦难一一克服,最终等待她们的结局也是早早注定的。咲夜的寿命远远不及大小姐来得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咲夜没有想过变成吸血鬼吗?”“那么咲夜就不再是咲夜。”美铃答道,“即使真的走到那一步,我想咲夜也一定会拼命反抗,无论结局如何。,大小姐正是因此才对咲夜喜欢得不能自拔。”“哎呀哎呀,还真是造化弄人。”
“透明玻璃。”小恶魔这么说,“一心追寻梦想却罔顾现实,想要展翅高飞却一头撞上围墙,直到死亡降临才幡然醒悟。这不过是慢性自杀的一种罢了。人类的愚蠢就在于无法领悟这一点,在于即使知道这样的后果,依然义无反顾地要去追寻。” “前不久,有一只小鸟死在红魔馆里。”帕秋莉说,“一头撞在透明的窗户上,脖子断了。不飞翔就不会死,不追寻天空就不至于死得如此可笑。”小町放下镰刀,背着手,沿着湖岸缓缓踱步。帕秋莉在她身后数米开外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是这么想的......你说死去的小鸟在想些什么?跟我们有哪里不同吗?”小町的态度似问非问,继续向前走,“客观地说,小鸟的死愚蠢又没有价值。如果它能飞得更小心......或者飞得不那么高,结果就不会是这样。”帕秋莉还是回答了,“但鸟儿有鸟儿的执着,正如飞蛾会扑向黑暗中的火源,这些行为背后或许有它们自己的热忱,只是人类不明白。这样想来,我实在要查找太多的书......如果只考虑可能性的话。” 小町伸了个懒腰。她朝树林的方向瞥了一眼,揉揉眼睛。“我听说最大的罪是自杀,主动放弃生命,自暴自弃的做法。据说自杀者不能进入轮回,将直接堕入地狱。可我会这么想......哪里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来判定自杀与否呢?”小町困极了。应接不暇的工作让她不得不选择翘班,否则她都快要分不清工作和休息的界限了。小町非常想睡一觉,至少也得小睡两个小时。“我的挚友呢,”其实帕秋莉在审问自己的内心,“她爱上了人类。最初只是以吸血鬼特有的恋爱方式,我没有多想。可这种感情慢慢地变质了,最终成了随处可见的平凡女人的爱情。”话戳到了她自己的要害,她赶忙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不明所以的复杂感情。“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选择追逐求不到的梦和幻想,把命运给她的忠告弃之不顾。这与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呢。这条路的尽头......只有悲哀。” “抱歉,我觉得我能理解那个坠崖的男人。只是我不会那样轻易地送命。”爱丽丝轻轻地活动手指,“可惜这种感受很难用语言表达。”手指经历粉碎性骨折,还处于恢复状态,不能剧烈运动。小恶魔抬起脸,“小鸟的死白费了吗?男人的死有价值吗?我已经为答案彷徨了太久。很想早日做个了断,可我的心不能原谅自己。”美铃往自己的茶杯里续茶,“当你发问的时候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不是吗?”小恶魔看向美铃。“我想要的是——” “当你发问的时候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不是吗?”小町说,“你也是很会自寻烦恼啊。其实你要我给的不是答案吧?你需要的是证明?论据?认可?”小町又伸了一个懒腰,“要我说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通通扔进湖里,厚着脸皮对从湖里出来的女神撒个谎,让她把一切都没收了才好。”帕秋莉抿起嘴。“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家伙确实死得一文不值,可能连天堂的门都进不去。他们在梦想与未来的夹缝中苦苦挣扎,追寻着自己握不住的东西,永世不得超生。在我眼里,最棘手的死者大概就是这样的下场吧。这种人我也不待见,反正我划船渡河连个工钱都拿不到。”小町倚树而坐,将手垫在后脑勺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可跟他们说这些有有什么用?有几个人听得进忠告?比如说你的那位朋友,就算请四季大人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地说教,八成也只会被竖着中指嘲讽吧?我们是结果,所谓结果是不可更改的。但即使如此,该飞的时候还是会飞,该坠毁的时候依然会坠毁。” “即便会铸成不可挽回的罪过,我想大小姐还是义无反顾。或许她能看破命运,也有能力把命运抓在手中,但为了咲夜小姐,她依旧会赤手空拳地奔赴世界的尽头吧。”“去他妈的命运。”蕾米莉亚临走的时候这么对美铃说。美铃回忆起那段过去,倔强的少女拒绝了所有道貌岸然的忠告,毅然选择与之对立。目睹过这一切的美铃只能对小恶魔说一句话。“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背负着十字架。” “我们每一个人都以不同的姿态追逐自己的尾巴。”陷入沉眠前,小町这样说,“那条蛇象征的...大概是再生与复活吧?没有勇气咬碎自己的尾巴,把自己整个吞下去的话,大概是做不到的。必须有自伤的觉悟。”小町的话已经支离破碎,“但这的确也是一种自杀吧。再生与复活,毁灭与死亡,从来都是比邻而居的。所以你烦恼这个做什么呢?我们从来都是追求自己所想的,做自己想做的。所谓自由不就是这样......呵啊......说到这里够了吧?大部分都是从四季大人那学过来的。满足了?”帕秋莉低下头,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脚被锋利的草刃割伤,渗出几颗血珠。“在某个层面上,生者所做的一切都是向着自我灭亡而去的,不是吗?”没有回答,小町已经睡着了。“因此,是否人人都走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只是程度不同罢了?每一个不愿虚度生命的人,都将死于自身怀抱的热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