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靖庭 于 2017-1-19 02:58 编辑
3.雁过秋
B.西木野真姬
时隔多年才意识到曾经懵懂莽撞的情感是深深切切的喜欢。
——喜欢到无法察觉。
那句“喜欢你”却只能于梦中反复在嘴边辗转碾磨。
随着时间最终碾碎,再也找不见。
多么可怜。
凌晨两点半,我从梦中惊醒,躺在床上为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恋自怨自艾。
梦里那一点闪亮的金色,是我从来无法触及的地方。
此后竟几乎无法再睡着。
天光将曦的时候勉强有了些睡意,正在与梦和现实拉扯,却听到该死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拉开门的时候我的牙在口腔里磨得嘎啦嘎啦响。
“前辈早安!“
门缝外是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庞,淡金色的长发从棒球帽侧边溜出来,年轻的脸上还残留些许晶莹的汗珠。
那个聒噪的家伙将脑袋探了过来,同时递进来一份一看就知道装着早餐的袋子。
“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哎,前辈要是能勤快一点跟我一起晨跑就好了。嘛,算了,毕竟前辈是个闻名公司上下的懒家伙。”
“呐,这是今天的早餐哟。”
“刚刚出炉,为了保证新鲜美味我可是跑着送过来的。”
我一脸茫然的顺势接过袋子。
“要努力吃完哟!”
哪来的家伙…好吵…
正准备反手关门,那张有点似曾相识的脸就凑了进来,然后她纤细的身体也随之挤进来。
喂喂喂你谁啊,私闯民宅吗…
“前辈没睡醒的时候真的是六亲不认哎。”
睁睁眼,摇摇脑袋。
“四个月前,前辈帮我搬家把腰闪了,明明当时说要记我一辈子仇来着。”
啊……
想起来了。
说到记仇,我再次回想起了那天扭伤腰的痛苦——真的是多少年都没再经历过的肉体疼痛了。
“…亚…里…莎…!”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罪魁祸首的名字。
“bingo!”
擅自闯入者俏皮的眨了眨眼。
“前辈在大好的时光里睡懒觉,可是不对的哟!”
“快去洗漱吧!”
闯入者把我推进盥洗室顺便还打开了灯。
该夸她贴心吗……
我瞪着自己在镜子前明显睡眠不足的脸。
从小需要练琴,因为有妈妈和闹钟,我早早就和懒觉说了拜拜。
后来拜某人恼人的松果糖果和一切能拿来敲窗户的小东西所赐,睡懒觉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工作以后,假期里难得有些空闲,终于得偿所愿,偶尔也能睡个天昏地暗。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人生总是这样,盛极必衰,在极好后总藏着巨大的灾难。
——我是说,绚濑一家似乎跟我有仇。
兜兜转转,居然又遇上了姓绚濑的家伙。
四个月以前,公司进了新人。
从我公寓的阳台往下看,能看到斜右下方那间公寓的阳台。之前一直空置,直到一个难得有着暖人阳光的午后,回家的时候我不得不经过那个突然闹闹哄哄的门口。
门口前后进进出出的工人们让我有些无所适从,看着他们搬着不同的家具,我有点不知道该在哪里落脚。
"哎让一让,让一让。"
抱着一个大纸箱的女孩从楼下上来。
“啊...你是...”
我侧身给她让路的时候她在我身边停了下来。那张极其相似的脸突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像是拨云见日般。
棒球帽女孩把纸箱“砰”的一声撂到地上,笑着说:前辈,你忘记啦?我是亚里沙呀,绚濑亚里沙。
我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她一把掀开倒扣的棒球帽:我是绚濑绘里的妹妹,绚濑亚里沙呀。西木野前辈你不记得了吗。
为了强调似的,她又着重的说了一遍:绚濑绘里,我是绚濑绘里的妹妹呀,我们以前还做过邻居呢,绚濑绘里你还记得吗。
呆立当场的感觉并不好,哪怕我第一次面试的时候,也没有此刻那么窘迫那么难堪。
——说点什么呀,西木野。
说我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我记得她的笑容,记得她的眉毛和发梢,记得她轻盈的体态和海洋般柔和的眼神。
记得她扔向我阳台的小松果。
记得在烟火大会上她手心的潮湿。
记得她的倔强和难过。
记得她的离开。
然后记得不敢忘记的,忘记不敢记得的。
绚濑绘里,那个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名字,那个在我脑海里不死不休盘旋逡巡的名字,那个我藏在记忆最深角落的名字:
——终于再一次被命运不怀好意的放上了托盘,赤裸裸的呈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