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练习课来的很快。
实际上,作为日常授课中,相当难得的自由活动筋骨的机会,几乎所有人都对这节课充满了期待。
不过,在所有人看来,最期待这堂课的,无疑是罗莉茜娅。她和普琳塞丝的亲密关系大家都看得出来,不过一开始也只是认为“只是闺蜜而已吧”,但是在某些人眼中,那份羁绊虽然隐约,但毫无疑问属于“跨越了困难的恋人”,至少在伊莎贝莉看来是这样。
之所以隐约,大概是因为还没有跨过困难……
“所以,伊莎贝莉的意识是,那节课会是她们约定好的舞台~?”
“我是这么认为的。”
把短刀一把一把看过去,将沾上了污渍的擦干净,接着全部收进腰上的皮套中,伊莎贝莉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罗莉茜娅对于这次的期待度高得异乎寻常,她几乎在三天前就进入了备战状态,不仅是装备,精神状态和作息都是按照‘实习’来进行的。”
“所以~?”
“我猜她会选择的对手,是新来的普琳塞丝。她看起来把那个‘魔法武器对撞可以带来幸福’的传闻当真了。”
“哦?这个猜想挺有意思的。”
乔治看起来简直与战斗无关,他既没有准备武器,也没有把身上那套衣服换掉的意思,只是把一堆抵金券和优惠券铺在桌上,一张张清点着。
“想来也是,那个状态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准备相亲,和我之前做的一样。”
“……你还没放弃这么伤害自己吗,这是第几次相亲失败了?你根本不可能找到理想的对象吧。”
伊莎贝莉不禁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这个月第三次,才第三次而已。”
“你也知道是第三次啊。”
“说起来,”伊莎贝莉把脸转向爱丽丝那里,“爱丽丝是怎么看的,这次的自由练习课。”
“嗯……就是说……新人们的表现机会……这样?”
爱丽丝犹豫的晃了晃脑袋,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回答。
“啧。”
另外一边,一直静静地在整理着一团钢丝的少女,穿着一身洛丽塔装的某人发出了不爽的抗议:“为什么总觉得,这次的自由练习课也会变成秀恩爱的场合?真想推掉不来啊。”
“为什么是‘也’。”
伊莎贝莉一边给长剑涂上反魔法涂层,一边这样反问道。
“啧,你好意思问吗,之前那次不就是你,在自由练习课上扮演什么亲密接触的戏码,没羞没躁的!”
“有这回事吗?”
伊莎贝莉打算继续装傻充愣下去。
且不提这帮闹哄哄的好朋友又聊了些什么,我们把视线重新转回罗莉茜娅那里。
今天她特意没有和普琳塞丝一起行动,而是把她支开后,一个人来到了天台上的“特别整备室”,也就是所谓的杂物间。
把自己从个人银行那取回的箱子搬出来,把盖子打开,罗莉茜娅一件一件的从中取出着自己的物品。
一柄长剑,在剑柄上镶嵌着一枚蓝宝石,蓝宝石上和剑身上都纹饰着繁复的花纹,主题是枝叶、花和星辰,不去细看的话却会觉得它毫无装饰,是一柄朴实的武器;一套银色轻甲,看上去旨在于不限制行动的前提下提供保护,其造型流畅而优雅,能够完美的为穿着者提供全身防护,同时又能体现出女性的身形美;一枚银质头冠,它顶上镶嵌的宝石已经破碎,却从未掉落,就这样固定在上面,如同末代帝王的皇冠一样,悲壮而不失风度。
它们被一层泛着淡淡微光的立场笼罩着,或许正是因为这层光,它们的身上没有半点灰尘,如同刚从身上脱下一般,散发着凛凛余威。
“又见面了,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杜兰达尔、银之诗,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吧。”
她温柔的抚摸着这些装备,不像对待无情的金属,而像是和挚友私语。
“之前没能发挥你们的价值,让自己受伤的同时也损毁了你们的名誉,真是抱歉。”
金属自然不会回答,但是那柔和的微光,似乎又是在祝福她,安慰她。
“这次,我一定……”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冠端起,戴上,让那本已破碎的宝石重新放光。
再把视线转向普琳塞丝那里。
“唔,可惜你不会说话。”
今天普琳塞丝也换上了长裤,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草地上。
这里并非是圣切尔莉安学院内,而是罗莉茜娅所推荐的,远离学院的另外一处地方,这里被称为无限草原“罗莎琳德”。
之前罗莉茜娅向爱丽丝索要的那枚石头,其实就是通往这里的传送道具。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这是一片极为广大,广大的看不到尽头的草地,地上开满了丝绒般的白花,除此之外就只有绿草和蓝天,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看着遥远的地平线,天空和花海的分界处,普琳塞丝感觉自己认真了起来。
重新把视线移回来,看着眼前这柄长剑,被自己插进泥土中,如同墓碑版伫立着的长剑。它看起来是金属铸造,却不像一般的武器一般呈现出银白色的光泽,而是一种与自己的发色相异的深蓝。它的表面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品,似乎除了颜色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奇异的地方了。唯一能算得上异常的地方,也无非就是它周身环绕着的一层薄霜,晶莹而永不散去的白雾。看上去散发着凉气,握上剑柄时却会感觉到温和,真是一柄难以琢磨的武器。
“据说特别的武器寄宿着特别的灵魂,唔,如果你是人的话,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普琳塞丝凝视着它,这样试着和它说话。
准确的说,不是因为想和它说话才和它说话,如果这把剑真的开口与她聊起天来,她说不定反而要失望一番。
不是无聊,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烦闷。自由练习课近在眼前,自己却不知为何而开始感到了焦虑,就像是有什么真相就要揭开一样,而那个真相对于自己来说,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一切也都是少女的直觉。
“唔,真麻烦啊。”
伸开腿,平躺下去,普琳塞丝让自己被花香包围。
这柄永远泛着寒气的剑,只是被父亲交给自己的而已。
他只说这个是成人礼的礼物,却根本没提这玩意是个什么来头,甚至自己连它叫什么都不知道。
父亲似乎心里有数,但却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那副样子想想也觉得火大。
但是,自己真的很喜欢这柄剑就是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这柄剑和自己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它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是自己最值得信任的挚友,但即使如此,自己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吸足了花香,她从草地上站起来,将剑拔出。
自己眼前充满了疑惑的雾,但是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迈出脚步,前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