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9654321 于 2017-2-13 15:51 编辑

短裙

三十多摄氏度的夏天觉得热的几乎要死掉了，头上没有遮蔽物的时候走一分钟都是煎熬，然而外温与人体温度相差更大的冬季、却似乎不那么难以忍受。人类本身就是发热源，暖气的广泛覆盖又是一个方面，所以在车站与学校几分钟的行走间隙里，实际上，即便是没有厚厚地裹紧全身、也不至于说忍受了多大的寒冷。

“但是穿这么短的裙子就太超过了！”

古板又没有耐性的海未打断了陈述，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惊慌地指着门口另一人的装束。

“露出那么多皮肤当然会着凉的，你以为现在零下几度？”

“在俄罗斯这算是春天了。”

“你父母嘱托我在日本照顾好你。”

“但这就是普通的日本校服！”

面对顽固又不讲道理的大人，好脾气的学生会长尴尬地杵在玄关，拿着大衣一脸哭笑不得。

“大家都这么穿的啊。”

“所以说音乃木坂现在……”

……真是变了，以前自己去的时候明明就是一所传统又严谨的女子学校，这些年校歌没变，校服的样式倒是经过投票改了又改，甚至什么校园偶像组合都出来了……

幸好绘里倒是没往那方面动心思，要是像自己某个精力过剩的青梅竹马那样，青春期的狂热一开始就难以拉回来了。

不过那些人也真是胡闹，谁会在上学的时候做这种事……被朋友一鼓动就忘了东南西北的小孩子吗？

园田道场主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我穿的校服裙子可都是过膝了的。”

追溯到十多年前的记忆，海未严肃地在自己小腿上方的位置比了一下，选择性忽略掉自己那时总有扯裙子下摆的习惯，指着绘里几乎要被大衣下摆遮住了的短裙做出了强烈对比，但马上被聪明的绘里チカ指出了问题所在。

“南さん的裙摆长度明明就和我的差不多。”

“小鸟穿十年前的校服给你看干什么？！”

“她说想拿来做对比参考，说是校园服装演化的论题什么的。”

自己身边的狂热青梅竹马从来就不止一个啊……虽然是不同方向上的。

在工具台上仔细地测量布料的某设计师打了个喷嚏。

“……说到这个，你不会还自己改过了吧？”

永远操着心的女性突然想到。

“海未你不是也一直在家的吗，我到哪里找机会去动缝纫机啊。”耐心的十七岁女高中生摆好了鞋子，估摸着今天吃饭前大概是非得把这个话题进行到底了。

“况且我连缝扣子都是你教的好吧……”

可是我觉得你改过啊。

大腿到丝袜上露出的膝盖，白皙的非亚系肤色在深蓝色的裙子下就是像比别人露得多一样，非常显眼。

认定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的海未失礼地打量着，凭借多出对方十年的人生阅历忧心忡忡地给出了建议。

“好歹也带一张毯子什么的，等车的时候护住关节啊。”

“又不是老婆婆……”

再这么一直站在门口膝盖才要痛了，绘里歪着身子撑在了鞋柜上，看着凛然伫立在眼前的海未，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

说到底裙子加长一点也不会暖和多少，这人脑袋真是木得可怕……

“再说，”不知道对方心里正如何诽谤自己，认真地分析着的海未逻辑清晰地列出了下一个有力理由，“你这样，要是别人一直盯着看怎么办！”

刚正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赧红。

居然抓到了一点点少女的烦恼，这可真是难得。

对着年仅二十七岁的女性做出了非常失礼的评价，虽然绘里本人真心觉得这是正面说辞。

“可是音乃木坂现在仍然是女校啊。”

“回家路上总有吧，毛毛躁躁的男学生什么的。”

被荷尔蒙左右，行为偏离礼节的青少年，不受到合适的锻炼约束自己的行为的话，总有可能做出让人困扰的事情，却又不服管教，往往成为教育环节里相当头疼的一点。

把漂亮的女高中生堵在玄关不让走的园田道场主语重心长。

“因为别人穿短裙就一直在意地盯着看，哪有那么多无聊的纯情色狼啊！”

看着对方停留在自己大腿上的清正目光，按着脸上的温度，强作镇定地压下眉头。

“——而且说到底，真的困扰了的话我当然会好好警告的。”

“果然我还是教你一些剑道基础会比较好吗？”

“不要！”

这个人的教法永远都是从最最基础的身体素质教起，在技巧之前总是无穷无尽的肢体锻炼，在握到剑柄之前早就趴下了。

而且就算有一次撑到了挥剑，接下来的也只是被不停地用木棍敲击、纠正姿势而已。那些所谓教导练习会有什么亲密肢体接触的，绝对只是小说漫画的情节而已。

被骗过数次的受害者坚定地表达了拒绝。

“……那些说‘露出肌肤会增加吸引力’的大概也是虚构的罢了。“

小声的嘀咕没有被习武的人放过，沟通失败的大人焦虑地惊慌起来。

“绘里、莫非，是因为有在意的人了吗？”

回忆起青梅竹马得知自己监护绘里时的建议，明白这时候激动或是强硬都会适得其反，赢得中学生们倾听的绝不是说教、或者贸然贬低她目前沉醉的对象，海未于是深吸一口气，仔细地思索起易于青少年接受的表达方式。

这个岁数谈恋爱对这一代孩子来说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了，面对类似的状况首先冷静，冷静。

“但是裸露肌肤绝对是一种非常不健康的方法啊！会要求你这样与他相处的男生心智还不够稳重，不仅在审美以及道德观念上偏向肤浅，更重要的是没有尊重未来伴侣的态度，这样发展下去很容易……”

然而出口的时候似乎和自己预想的有些出入，话题到了一个极度破廉耻的地方才刹了下来。

呃……

“无所谓了，”与自己预计的激愤反应也大不相同，又羞涩又沮丧的绘里垂下了视线。

“也不是说这样、那个自律狂人就会也从那种意思上在意我。”

啊……所以是、单向的吗……

没有准备过这样的状况。不如说就从来没有想象过，被绘里喜欢上的人会不对她同样抱着恋慕之情、这样的状况。

好看又优秀的人，心思细腻、同时又坚强能干，被笑着呼唤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今天的天空和她的眼睛一样明朗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太容易理解了啊。

唉……不过既然能让这样的绘里迷上，应该也不是个不可救药的人吧。

看着低下头的对方，终于有了自己大概在欺凌这位少女的自觉，匆忙地从路中间退开一步，跟在走进门的绘里身边，愧疚地想为低落的对方尽力做出帮助。

“不如你介绍他来道场？剑道的锻炼一定会治理掉身上的陋习。”

“我不想要那个人的剑道更厉害了。”提议并没有奏效，但绘里的情绪似乎比刚刚好一些了，几乎像是自己讲了个笑话一样，还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不过海未，迟钝也算能治理的吗？”

“唔……”意想不到的方面被提出了挑战，虽然不大有自信，但为了给女子高中生脆弱而珍贵的爱慕应援，还是认真地许下了诺言。

“我尽力。”

是什么样的人呢……住在附近，剑术高超，对女孩子的短裙在意的不得了的无聊纯情色狼，没有眼光而且无比迟钝。

没有等到拜访者的园田道场主端坐在地板上，对着映出自己疑惑脸庞的窗玻璃、绞尽脑汁地进行着猜想。

reverse

说不上来哪里，但自从昨天起绘里就觉得海未哪里不对劲。

很少有这种事情，因为自己家里住的离学校比较近、和园田家小时又是旧识，升上高中的园田家小女儿在自己家寄住一两年，这并没有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毕竟海未是个很乖巧的孩子，生活规律，学习刻苦，定时回去道场训练、自己连和她家里人报告的功夫都省去了。大体上，早上道早安，晚上打招呼，饭菜轮流做，除了多配一份钥匙之外，并没有家里多一个人的实感。

甚至偶尔会觉得，小时候那样黏着感十足的“绘里”有些令人怀念，相对于眼前这个安静内敛的女高中生，那些简直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一样。

在那边的时候有时候会担心，不知害羞又爱哭的海未是否因为玩得好的大姐姐被突然接到俄罗斯而心生埋怨，但实际见到面之后，才发现海未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少女了，宽厚庄重一如其父，柔美善良又如其母，反倒另肆意猜测的自己显得心胸狭隘了。

可是昨晚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

在玄关看见她回来的时候，神情就有些不自然，肢体不向以往那样柔顺地展开、透露出一股舞蹈家的气质，反倒难堪地不知道往哪里摆一样，显得十分不协调。眼神躲闪，稍微打过招呼之后，就缩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晚饭在外面吃过了，绘里也没什么正当理由去打搅，在意得不行、上去敲门询问的时候，也只得到了意志坚定的“没什么事，请不要在意”。

绘里突然有了监护一位青春期少女的实感。

出去的目的应该是很单纯的，不过是与青梅竹马一起周末的逛街。海未是个老实孩子，无论如何绘里都不相信她会撒谎，所以干见不得人的事什么的这种可能性应该可以排除，而高坂和南这两位孩子自己也是原来就认识，比起女大十八变的海未，这两位自己离开前后性格上倒是出乎意料的稳定，闹起来还是招架不住的旺盛，当然，主要是穗乃果。

虽然有时候有些胡闹……但很难想象她们会做什么叫海未难堪的事情，再说也不是没见过太过火反倒被海未训斥的情况，当年爱哭的小女孩如今竟然可以如此凌厉，第一次看见的自己倒是吓了一跳。

变了好多呢……

也才读大学，不知道为什么，真想感叹自己老了。

所以是、所谓代沟吗……？

捏了捏眉头，聪明伶俐的大人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既然是逛街……不愉快的事情会是什么呢？款式上发生口角？售货员态度不佳？走在街上被奇怪的男性缠上？

脑子里构想着遇到这些情况的海未，不知道为何都有种细微的违和感，大概是都太细枝末节了的缘故，根本不像是这位善意又坦荡的女性会耿耿于怀的事情。

……果然比较起来，自己连想象都太心胸狭隘了吗？

她在想些什么，已经不是会毫无顾忌地对“绘里”说了的啊。

回来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相貌时惊讶又躲闪的神情，叫自己名字的时候犹豫该不该加上“さん”的语气，让人不知道是该为自己吓到她了而愧疚，还是该为心里被她伤到了而难过。

年纪上大一些的人在意着更加狭隘的事情，突然有些怀念雪国的烈酒，但家里有未成年人的房子自然是不会放那种东西的，只好搓了搓肩膀，倒了牛奶送自己入睡。

本来想起来就会忘了这件事，但第二天一起吃早饭的时光是无法避免的，尴尬沉默的氛围唤起了绘里身为监护人的责任心，只好硬着头皮再问了起来。

“……昨天不开心吗？”

“并不会。昨天很开心的，和穗乃果她们一起看了很多东西。”工整礼貌的回答，只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收获了逛街战利品的女孩子所应有的兴奋神情。

说到逛街过后的战利品……

绘里仔细看了看海未的装扮，终于恍然大悟。

裙子，好短。

不是那种短到暴露的类型，设计上也没有多少性感的意味。白色的裙摆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活泼健康，不如说作为高中生来讲是十分得体的装扮。

只是对于海未来说……

呃……不……破廉耻了吗？

小鸟诱使她穿的时候似乎还拼命反抗过来着，虽然最后是妥协了吧……但怎么看怎么像心理阴影加重了的样子，自己出去买……主动买这种裙摆膝盖以上类型的，还真是，没有想到。

更加不能理解了……

……代沟越来越严重了吗？

绘里觉得越来越难以接受了。

自己只是离开了几年，不至于真的变成了嗜酒的东斯拉夫大叔、与细腻的青春期亚洲女性完全无缘了吧……

等等，青春期……

说来周日海未要去道场，学习日毕竟都是要穿校服的，所以说……

道场的男孩子？

啊，好，明白了、明白了。

觉得自己终于沾上边了的绘里欣喜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情，买了新衣服要给在意的人看啊。

虽然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穿上了新的短裙开始害羞期待、好像是有点太急切了，但是，怎么说，心态是可以理解的嘛。

不过园田先生眼皮底下真的会让这种事发生……？那位被欣赏的人估计是获得肯定了的、非常优秀的对象吧。 变相的娃娃亲吗……这么想的话？那么小的海未现在居然要……

忽略掉一些不太好解释的地方，绘里缜密地分析，又自顾自地伤感起来。

想想真是……有些寂寞啊

“新买的裙子、是给喜欢的人看的？”

心理五味杂陈，但知心大姐姐的气质不能动摇，这种事情估计不好向父母开口，大概只有我是比较合适的商谈对象了。

绘里循循善诱。

树立一种积极的交往心态，也是成长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啊、……嗯……”

“——怎么说、觉得应该要，好看一些才行吧。”

礼貌的用语夹杂在叙述中，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提了提音量。

“是……很好看的人。”

这样啊……

果然一直是、很努力的孩子呢。

即便是我不在的时候。

“绘、绘里觉得呢？”

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海未一下子像是很慌张一样，低下头，指尖捉住了桌下的裙摆。

“果然、很奇怪吗？”

“嗯，很奇怪哦。”

“诶？！”

小小地报复了一下这位低头狂奔的实干家，在她露出受挫表情的之前伸出手、拍直了她弓起的背部，捉着她的肩膀，笑着看向那双明亮的眼睛。

“这样就不奇怪了。”

放松下的四肢伸展贴服，兼具武士的坚韧和舞蹈家的柔美。

“海未觉得自在，才是最不奇怪的打扮。”

然后，深色长发下的那张脸线条逐渐柔和下来，自回来起就酝酿在空气中的隔阂消失了，在自己身前最安心自在的海未回来了，笑容绽放，端庄疏离感消融在熟悉的稚气之中。

“嗯！”

——————————————————————————————————————————嗯大家好我是西泽，这个就，属于意外发现的陈年存货

看着看着觉得……哇……好新鲜……

我以前真的是这样写绘海的诶……

怎么说呢，

非常，惭愧{:4_334:}

要是大家里面有谁认得我的话，大体上LL这边我应该不再会怎么写了，手头还有一个别的大坑填得痛苦而缓慢，总之就还是……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