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手机蓦地震动起来,那是黄泉昨天重新置办的新手机,连号码都是新的,所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消息。 邮件内容倒是简单,只有一个地址而已。 那是神乐很喜欢的一家咖啡厅,只不过她惯常去品尝的是甜点,黄泉随手装了手机,认命的走出了门。 神乐坐在玻璃墙的另一段,看到黄泉从身边路过,咬着勺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没带钱?”黄泉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打趣着问她。 神乐挖了一勺冰淇淋递到她面前,黄泉抿着冰淇淋,继续说道:“果然是没带钱,这么小气。” “……是啊,那黄泉来不来赎我?” 黄泉撑着下巴笑,“要是不赎人,我哪里再去找个女朋友?” 神乐心满意足的吃完了冰淇淋, 悠闲地靠在靠背上,望着外面人来人往。 “不问我为什么翘课?”最后她耐不住性子了,坐在对面的黄泉实在太有耐心,根本不问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叫出来,这让神乐先忍不住了,“真的不问?” 最近神乐翘课已经是家常便饭,黄泉见怪不怪的抬了抬眼睛,“你不想在学校呆着,我又不能强迫你去。” “因为我忽然很想见黄泉。” 神乐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望着窗外,让黄泉一时间怀疑她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如果黄泉想让我去按时上课我也是……” “反正已经翘课了,我们出去玩吧?”黄泉打断她的话,率先站起身,“难得我有兴致。” 神乐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挽住她的手臂,“我听黄泉的。” 谏山黄泉的生日在八月,盛夏。 ……也许生日和本人性格真的会有点关系?印象中的黄泉热情开朗,无所不能,和夏日里炙热到像是能够融化一切的阳光确实有相似之处。 可是神乐自觉平时孤僻冷漠,与春天毫无关系。 “想什么呢?”黄泉微微偏着头,“表情那么奇怪。” 神乐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难道我想着黄泉的时候会有很奇怪的表情?” 黄泉抬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 三月份的晴天还带着冬天遗留下来的冷意,可是神乐似乎莫名的焦躁,在她第三次打算去买冷饮的时候,被黄泉拽住了,“再吃下去小心肚子疼,不然我们回家?” “不要,”神乐想也不想的拒绝,“难得黄泉愿意陪我出来。” 黄泉好笑的望着她,“是你说怕热的。” 神乐挽紧了她的手臂,嘟囔道:“黄泉身上凉凉的,所以没关系。” “不然我们去玩过山车?”黄泉扬起眉梢,这么提议道:“大约会凉快些。” “……唔,感觉跑的还没有小白快。” “鬼屋呢?阴森森凉嗖嗖的,应该也能解暑。” “我平时除去的妖魔鬼怪还不够多么?” “……神乐。”黄泉盯着她,阴森森的开口了,“你故意的。” 神乐忍笑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对,我就是故意的。” 黄泉:“……” “所以其实黄泉很没有约会的经验啊。” “……”黄泉抽了抽嘴角,“我不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被你嘲笑。” “我可没有嘲笑,只是觉得这样的黄泉很可爱。”神乐抬手勾着她的领口,让她微微俯下身来,“其实我哪儿也不想去,只要能在黄泉身边就好,然后一起在街头走一走,我很喜欢这样。” 黄泉微微垂下目光,“只是这样?” “因为我时常会很害怕。”神乐的目光落在错落的街道上,“在这里我会感觉到,我可以守护这些,会让我觉得……就算背负着恐惧,也很值得。” 退魔师或许非常英勇,却并不是无时无刻都很无畏。 “我们的斗争……太漫长了。” 像是没有希望,永无尽头,就算有一天以身殉职,也不会有世人记得,只能埋葬在退魔师家族的黑暗历史中。 这条路走的越久,就越会感受到没有实感的恐慌。 “最近你都在想这些?” “不是……”少女很困扰似的笑着,“不是最近。” 黄泉默然看着她。“我……很害怕。”露出困扰神情的少女不好意思的笑着,“都这个时候了才开始害怕这些事情是不是太失礼了?”“神乐长大了嘛,开始思虑很多事情了。”黄泉明显带着欣慰的口气引来少女不满的一瞥,“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啊!”黄泉毫无诚意的道歉:“是呢,神乐都要成年了啊。”“黄泉是个笨蛋!”神乐松开了挽着黄泉手臂的手,独自向前走去,很明显的炸毛行为让黄泉有点迷茫的歪了歪头,一时间没明白神乐炸毛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因为自己说了她是小孩子?这是什么奇怪的原因?黄泉不紧不慢的在她身后跟着,“那个——”“我最不想的就是被黄泉当做小孩子。”神乐蓦地转过身,黄泉一时反应不及,险些撞到她身上,于是神乐顺势踮起脚尖吻了她的唇,“我不觉得小孩子会做这种事情。”黄泉哑然失笑,“很在意这个?”神乐严肃至极的点着头,“非常在意,我不想被黄泉当做小孩子保护着,我有能力和黄泉一样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包括黄泉在内。”想把一切苦难独自承担起来的黄泉实在是太狡猾了,神乐补充道:“我不喜欢黄泉这么自以为是的样子。”“那就没办法了呢。”黄泉抬手揉着她的头发,“我可不想被神乐讨厌啊。”“讨、讨厌什么的,绝对不会的!”下意识认真的保证了,却引来黄泉更愉悦的笑意,“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礼了,可是还像小孩子一样的闹脾气,这样真的好么?”神乐挫败的低下头,“所以说都是黄泉不好,每次看到黄泉我都觉得自己会方寸大乱,太危险了!”这样把过错推卸给别人更像是小孩子的行为了啊,黄泉强忍着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依旧维持着悠然的模样,“我知道了,所以我会负责的。”“那黄泉明天要陪我去参礼。”“一定要去么?”黄泉终于面露难色,“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么重要的日子,我希望能看到黄泉在我身边嘛。”“都说了晚上我会陪你……”黄泉对上她的目光,乖乖妥协了,“好,明天陪你去。”毕竟身份特殊,神乐的成年礼需要一个家族性的仪式,哪怕只是走个流程,也不得不做做样子,但是一想到要面对各个退魔家族的人,黄泉就觉得头疼无比。但是听到保证的神乐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一如既往地像个小孩子似的容易满足。现存的退魔家族都有着无比悠久的历史,注重天赋与能力的退魔家族同样注重于传承,也因为每个家族的掌权人都会身先士卒的战斗在第一线,谁也不知道谁会死在下一场战斗之中,所以通常每一个接任者都会早早的订下下一任继承人。然而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出黄泉与神乐之间有点非同寻常的关系。黄泉倒是不在意风言风语,在她还是谏山家继承人的时候就已经习惯这种处境了,但是牵扯到神乐,事情似乎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怀有这样担忧的黄泉整整一天都在跑神,也因此完全忽视了神乐带有审视意味目光。两个人一直到晚上才回到土宫宅院,黄泉一边催促着神乐快去睡觉,一边却给自己沏了一杯黑咖啡,再度迟钝的忽略了少女濒临炸毛的事实,看着黄泉端了咖啡坐在客厅沙发上,神乐从她身后靠近了,堪称耐心的维持了甜美的声线,“我也要喝。”“不行,你会睡不着的。”黄泉头也不回的拒绝到——很明显错误的回答让神乐仅有的一点耐心也消失了,她自身后搂上黄泉的双肩,右手顺势摸上了领口处的扣子,然而黄泉八风不动的——总算回头看了她一眼,“别闹了,明天一早就要去会场,你可是主角,迟到可不太好。”“黄泉再唠叨下去就成老太婆了。”神乐不为所动的继续解她的扣子,手指透过衣领在她锁骨上细密的摩擦着,“还是说黄泉想拒绝我?”这下再迟钝也能听出语气中的危险意味了,然而黄泉叹口气,安稳的喝完了苦到令人皱眉的黑咖啡,然后牵起神乐胡作非为的右手吻了吻她的指尖,不动声色的重复了一遍:“去休息吧。”“我拒绝。”神乐俯下身,故意在她耳边低语,“黄泉,你害怕了。”黄泉抬起目光和她对视片刻,自己又先移开了目光,神乐微微眯起眼睛,笑:“让我猜猜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和同性亲热,还是担心会有人因为你为难我?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黄泉的心事实在是太好猜了,根本没有悬念啊。”神乐翻过沙发背,轻易的将黄泉困在双臂之间,“我就是要向黄泉证明,没有我不能解决的困难,黄泉只需要安心的呆在我身边就好,我最讨厌黄泉自以为是的做出为我好的决定,请一直在我身边吧,我不能没有黄泉。”“……我喜欢你,黄泉。”少女用掌心贴着她的脸颊,鼓起勇气告白,“虽然有很多事情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可我想把黄泉放在第一位。我甚至想过,就算黄泉不接受也没关系,只要黄泉愿意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可是……”神乐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远比想象的更要贪心。衬衫的扣子不直觉间已经全部被解开了,神乐迷恋的用手指划着她胸前的疤痕,却让黄泉难耐的撇开了目光。“我没想到黄泉如此在意这个。”神乐低头吻着她锁骨处的痕迹,温热的吐息蔓延向下,一直到了危险的境地,黄泉终于忍不住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行为。神乐抬起头望着她,忍无可忍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黄泉已经被她折腾到衣冠不整了,面对如此诱人的姿态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一时间神乐有点佩服自己的意志力了。眼神里面积淀的欲望太过似曾相识,让黄泉自嘲的苦笑起来,松开了按住神乐肩膀的手,开始慢条斯理的将扣子一颗颗恢复原样。整整齐齐的衣衫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光景,一时间禁欲到无法窥视。那些在世人面前展现出的热情开朗无所不能在这一瞬间仿佛全部变成了假象,剥开那层虚假的外表,此刻的谏山黄泉怯懦而又自卑,却又用仅存的那点自尊心固执的不肯承认。黄泉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是神乐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在她听到“你明天还要参礼,别睡太晚”这句话里面似乎完全没有异样情绪的时候,她还是被黄泉冷漠的反应震惊到了。这个人完全没有考虑过哪怕一点点关于自己的事情么?就算明白黄泉有时候是个过分好心的人,但是这种程度已经不只是过分了。“快点去吧。”黄泉牵动嘴角,勉强让自己显露出一点温和的神色来,“别考验我的定力了。”神乐按住她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起身发泄似的吻上她的嘴唇,察觉到黄泉有想反抗的意图,神乐恶狠狠的威胁道:“你敢推开我,以后自己睡沙发。”“睡沙发倒是可以。”黄泉眯起眼睛,让神乐感受到了久违的危机感,“你也得留下。”黄泉训练有素的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环上她腰间,轻易的就将神乐反身压在了身下,地位转换的太过迅速,神乐完全猝不及防,只能委屈的抱怨,“黄泉耍赖!”占据上风的黄泉只是撑着手臂,然后俯身吻了她的眉梢,低声问道:“所以今晚真的要我陪你睡沙发?”神乐懊恼的咬了下唇,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你看着办。”黄泉低低的笑了一声,“我道歉,别再闹别扭了。”“都说了我没生气。”神乐扯着她的衣领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黄泉根本不明白,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我很想侵犯黄泉啊。”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了这样失礼的话,作为言语中的主角,黄泉彻底愕然了。“不相信么?”神乐歪着头,仍旧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可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件衣服撕破,然后尽情的欺负黄泉啊……要不是考虑到黄泉肯定不会喜欢被这样对待,我肯定现在就会扔掉我仅有的那点定力了。”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在内,神乐真的是在用“晚上吃什么”的平凡语气说着如此了不得的台词。黄泉眨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结果只能是看上去处于下风的神乐去安慰她,“不过黄泉不需要害怕的,我不会在黄泉不情愿的时候乱来的——嘛,但是我也很难保证什么时候我会失去耐心啊,所以说黄泉还得做好准备比较好一点哦?”黄泉终于震惊的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产生错觉,但是——她难以置信的反问道:“谁教你这些的?我可不记得——”到底是家教的哪一部分出了问题啊?黄泉认真的反思了自己,被神乐看到眼里,忍笑忍的痛苦,“自学成才,无师自通。”黄泉在她身侧躺下,长叹一声:“小孩子长大了真是了不得啊。”虽然自从神乐继任土宫家主以来,行事作风就已经迅速脱离了黄泉所熟知的年幼时期的模样,但是让黄泉轻易认清楚这个事实,也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不自觉的她还得会认为,神乐不过是当年那个偶尔还会有点小任性的孩子。……大失策。 无论对谁来说,成年礼都应该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但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庄严性之前,神乐满脑子想的都是,不管是出行也好在家打游戏也好,这个借口可以让自己黏在黄泉身边一整天,然而事到临头才不得不悲哀的发现,虽然这是对于自己意义重大的一天,可是却像是为了别人去过的。被迫天一亮就要出发到会场,然后换上繁琐的参礼用和服,完成一系列的礼节之后还要与众位长辈交谈,接受祝福。神乐简直要忘了本来今天可以收到同龄人最简单的“生日快乐”和生日礼物的。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难挨的情况,所以才费尽口舌让黄泉陪自己来会场,然而自从参礼结束之后,黄泉就不见了踪影,留下神乐一个人应付啰嗦的长辈,这样一来不是完全失去了让黄泉陪着自己的意义了么?!——那个笨蛋!像是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黄泉下意识背后一冷,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纪之也站在会场外,手里还端着酒杯,一副不堪其扰的神情,“我说你啊,这么不设防的出现在这里,该说你太胆大呢还是心太宽啊?”“……神乐坚持要我过来。”半晌,黄泉才冒出这么句话,“我也很为难啊。”纪之理解的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还是躲着点那些顽固的老头子吧,不然你会很麻烦的。”“我倒是想,不过如果我再不出现的话,那孩子回去会和我闹别扭的。”黄泉视死如归的模样让纪之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我还是很想揍你。”黄泉撇撇嘴,转身走进会场,身后纪之举起酒杯,低声道:“祝你好运。”不过现实远没有黄泉想象的那么恶劣,被神乐应付完的长辈们似乎完全没瞧见黄泉这样一个人,非常默契的忽视了她的存在,于是黄泉的目光自然的转到了神乐身上,“你和他们说什么了?”“没有啊。”神乐眨巴着眼睛,装无辜。黄泉:“……”这是装给谁看?演戏还能上瘾的?黄泉深觉自己对于妹妹的家教在哪里出了问题,一时间陷入沉思——是不是该挽救一下?神乐被她沉思的神情莫名惊悚了一下,马上改口道:“我只是解释说,黄泉对我来说就和白睿一样,是我重要的契约者,这样而已。”黄泉:“……这是要我和小白争宠?”总觉得更不妙了啊……“诶嘿嘿。”神乐敷衍的笑着,“嘛,就不要在意这个了,我去换衣服,现在偷偷溜走怎么样?反正也都应付完了,大概不会有人在意的。”黄泉扬了扬眉,“不换也可以的,我还挺喜欢这身衣服的。”“这身衣服?”神乐抬了抬手臂,晃着长长的袖子,于是黄泉补充道:“是我喜欢看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唔。”神乐低下头,挠了挠脸颊,“那个,我……”“不过如果觉得不太方便,换掉也好,有空了在家穿给我看。”黄泉微微低头,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然后顺便在她脸颊上一吻,趁神乐尚未惊慌后退之前就用双臂环住了她的腰际,继续低笑着说:“放心,没人注意的,前提是你别闹出太大动静。”神乐懊恼的在她手臂上一掐,低声道:“坏心眼。”黄泉不以为意,改为牵着她一只手,“我陪你去更衣室。”关上更衣室的门,耳边陡然清净下来,黄泉顺手反锁上了房门,回头正对上神乐似笑非笑的目光,“黄泉这么做,看上去很不怀好意啊。”“不愧是出色的退魔师啊,直觉很敏锐。”黄泉赞赏的点了点头,过于坦率的反应引来神乐一个大大的白眼,“黄泉也只有说说的勇气了。”黄泉:“……”神乐抬手勾住黄泉的后脑,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没有反抗余地的黄泉顺从的低下头,任由神乐肆虐的施以暴行。“瞧,这才叫敢说敢做。”神乐用拇指抚着她的下唇,“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忍得我很痛苦啊。”黄泉不动声色的开始动手帮她脱衣服,比起穿衣服,脱衣服确实容易很多,黄泉默默吐槽了一句,叠好衣服的时候,神乐已经穿回了常服。“如果没人打扰的话,晚些回家也没关系。”神乐摆脱了繁琐礼服的束缚,更是轻而易举的粘住了黄泉。“——请问有人么?”被按在门边的黄泉骤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困扰的揉了揉耳朵,门外的人坚持不懈的又敲了敲门,半晌后才离开,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神乐懊恼的咬着唇,恶狠狠的道:“回家。”黄泉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自己明显易于平时的下唇,“你打算让我这样见人么,土宫大人?”“唔,”神乐自知理亏,只能讨好的晃着黄泉的手臂,“我们翻窗户离开。”于是今天刚刚举行过成人礼的土宫当家的翻过窗棂,对着明显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契约者挥了挥手,“快点。”……真是任性啊。窗外的小道行人稀少,黄泉坐在乱红莲背部,向神乐伸出手,“既然已经这么任性了,就任性到底吧。”至于如果被普通人看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交给对策室去处理就好了。“黄泉真有自知之明啊。”神乐握住恋人伸出的手,粲然一笑,“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黄泉。”……糟糕。黄泉很难坦然接受这样直白的告白,可是另一方面又因为这样的话欣喜不已,真是糟糕透顶。神乐总能率直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或许与她的身份地位是有点关系的吧,她无需隐瞒自己的情感,任性而又恣意的展现出:“我喜欢你”的姿态。对此黄泉难以习惯却又无法抗拒。——真是奇怪,当初接受这样一段关系是因为自己对于人类失去了归属感,不愿意再去顾忌伦理道德,然而最后,却还是像人类那样瞻前顾后起来。“最近黄泉总是露出这样的神情呢。”神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触碰着她的脸颊,“还是以前我过于疏忽了呢?总觉得印象里的黄泉无所不能,很少会看到黄泉害怕的样子。”“……嗯,我也不太喜欢我这样。”神乐不满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捏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有说我不喜欢么?我会因为喜欢的人觉得心疼不是理所应当的么?黄泉应该改一改自己的坏毛病了,就算姐姐依靠妹妹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啊。”——瞧,最后落得要依靠妹妹去获得安慰的地步了,何止是糟糕透顶。然而另一方面,黄泉却又无可救药的享受着这种待遇,心甘情愿的尊严尽失。“黄泉也该丢掉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了,在恐惧不安的时候试着依靠我吧,就像是黄泉一直以来对待我那样,我也很想成为黄泉的依靠啊。”“就是这样才让人苦恼啊。”黄泉垂下目光,慨然而笑,“我可不是为了‘被’照顾才选择留下来的,神乐,我——”“在黄泉心里面,由黄泉照顾我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依靠我却是不行的……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顾忌啊?”神乐一副忍无可忍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黄泉就是这一点不可爱,要快点改掉才行,这个是命令。”对付黄泉这种固执的人,好言相劝从来都是无用功,神乐深知这点,与其费尽口舌,不如简单粗暴的命令来的有效。果然,黄泉露出惯例的无奈笑意,淡然应允道:“我知道了。”“真乖真乖。”“请不要用夸奖小白的方式来对待我好么,太失礼了。”“等家里有了小孩子之后我会给黄泉留点面子的,所以不用担心,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到嘛。”“……我觉得我的意思不是这个。”黄泉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她,“说起来神乐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说的那个孩子?”“明天吧,我会先去一趟孤儿院的。”神乐从乱红莲背上跳下来,摸了摸它的毛发,愈发让黄泉觉得她在对待自己的行为上和宠物没什么区别,“黄泉想和我一起去么,如果黄泉不喜欢那个孩子的话也很麻烦的。”黄泉皱起眉,“我不喜欢小孩子。”“是么?”神乐怀疑的反问,“我那时候不也是……”“神乐很可爱,所以不一样。”不知道该把这个当成事实描述还是恋人间的甜言蜜语,黄泉就是有这样让她不知所措的神奇本领。“怎么了?”看着她明显呆滞的目光,黄泉收回了乱红莲,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满满一排对策室的未接来电,看来乱红莲的出现似乎引发了不小的骚乱,不过善后的事情显然不应该由自己来操心,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然后敲了敲神乐的脑袋:“别发呆了,进来。”神乐木然站在玄关,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笨蛋。”“哈?”黄泉狐疑的皱起眉,神乐却完全不解释,在玄关换了拖鞋,慢条斯理的溜达去了浴室。……三月的温度还带着点寒意,然而神乐将水温调到最低,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神乐伸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镜子中的少女脸上已经褪去了稚气,逐渐显露出成熟的气息——实际上是刚刚完成了成人礼,从各种意义上而言都可以算作成年了。耳垂上的杀生石泛起灼热的温度。杀生石之间有共鸣反应,每当和黄泉距离很近的时候,耳垂上未加封印的杀生石就会这样灼烧似的发起热来,这似乎是黄泉还在她身边最直接的证据了,神乐想到这点,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再不安定也该有个限度吧?要依靠这种东西来确定存在感未免太可笑了。因为黄泉的过度好心,在面对世间给予的恶意的同时还要照顾神乐的感受,而正因为如此才让神乐极度的不安心——就像是无数次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一般,或许哪一天黄泉会自私的牺牲掉自己……万一哪一天,梦境成真了呢?简直是无解的恶性循环。神乐被顺着头发流下来的水弄得视线模糊起来,只能摸索着去关水,可是却在摸到水龙头的时候感觉到了人类肌肤的触感,下一刻水流便停止了。“黄、黄泉?”神乐惊慌的险些脚下一滑,却被身后的黄泉牢牢的圈在了怀里,顺便给她套上了宽大的浴袍,布料的质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安静的任由黄泉拿来干毛巾给她擦头发。镜子上又蒙上了一层新的雾气,神乐只能看到身后的人一向系的严谨的衬衫扣子松开了两颗,脖颈处的疤痕隐约露出——从那之后,黄泉就常年穿着长袖长裤,将除了面部之外的肌肤掩盖的严丝合缝,即使是神乐都无从窥视。……糟糕,刚刚冰冷的水似乎并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神乐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口水,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才会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那个……”神乐好不容易让自己把目光从模糊的镜片上转移走,一低头就看到黄泉的双手从自己身边环过,随意的系上了浴袍上的两个扣子。“想说什么?”黄泉说话的时候有温热的气息扫过耳边,神乐半张着嘴,突然忘记了自己刚想好的台词。黄泉真的只是很随意的扣了两颗扣子而已,实际上浴袍还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拖鞋还在门外,不等神乐走出黄泉的双臂范围呢,就被打横抱起,惊的她下意识裹紧了领口,“——喂!”虽然不在意被这样抱着,但是如果能够不这么突然就好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黄泉很认真的问了:“我应该征求你的意见:可以抱你么?然后再动手,这样比较好?”……这样好像更奇怪啊。神乐幻想了一下那样的场面,自己先笑了,“还是不要的好。”客厅的温度低到神乐有点难以忍受了,她瞄了一眼空调上显示的温度,然后不得不让自己和黄泉贴的再近一点来取暖,也许是因为与恶灵还有共通之处,黄泉身上的温度常年保持不变,很有一点冬暖夏凉的意味。“别乱动。”黄泉抱着她坐到沙发上,然后用吹风机吹着头发,带着热度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让神乐惬意的眯了眼睛。“好了。”黄泉将吹风机放到一边,随手拨弄着她的发丝,“晚上想吃什么?”“什么都可以么?”莫名从这句平淡无奇的反问中听出了危险的意味,黄泉沉默片刻,然后义无反顾的跳入了猎人的语言陷阱中,“嗯,什么都可以。”于是神乐转过身,单膝跪在沙发边缘,左手顺势扶上她的肩膀,然后低头吻上她脖颈处因为凌乱的领口而显露出的疤痕之上。“……我开动了。”自从黄泉的身体像是人类那样自行痊愈之后,神乐就再也没看到过她身上的疤痕——尽管年少时期两个人还将一同洗澡当做理所应当的事情,但那些都已经变成模糊的回忆了。如今映入眼眶的躯体像是被暴力扯坏又粗糙缝起的布偶,显露出躯体主人都难以忍受的丑陋不堪的模样,黄泉微微抬头,仰靠在沙发背上,唇角溢出苦笑。神乐看着她的苦笑,觉得自己心疼到快要哭出来了,“……所以说啊,黄泉根本不可能明白的。”叹息的同时,她终于将对方衬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了,“我对黄泉的感情,从来都不止是迷恋那么简单。”——甚至不得不用全部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的冲动,才能让她继续和缓的吻着面前的人,不想让自己过于冲动的行为留下不好的回忆,然而……。黄泉伸手解开了她浴袍上仅有的两颗扣子,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她最后一点理智。“可以稍微、放肆一点么?”黄泉终于直起腰身,堪称温和的回应了她稍显失礼的行为:“神乐想做什么都可以。”比起这样的回应,理智又是什么东西?听着耳边逐渐粗重起来的喘息声,神乐觉得自己又快要哭出来了——侵犯者与被侵犯者完全调转了身份,最后还是黄泉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中,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肌轻声安慰:“我在这里……神乐。”就算是被失礼的对待,黄泉依旧能够给予神乐最适当的安抚——终于冷静了一点的神乐补偿性的吻着她锁骨上残留的咬痕,软软弱弱地道歉:“对不起……”可就算道歉了,心底依旧失礼的想着,被欺负的黄泉实在是太美味了,根本不可能拒绝的。“下次我会轻一点的!嗯……我、我会……”磕磕绊绊的做出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保证,神乐挫败的低下头,用出了必杀技,“都怪黄泉太诱人了,我根本没法抵抗啊!”黄泉:“……”为什么被指责的会是自己?黄泉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手指下移,滑到神乐的膝盖处,“一直跪着累不累?”“唔……”黄泉从中听出了撒娇的意味,抬起手抚着她被咬的发白的下唇,“我们回床上去?”“不要……。”“那就没办法了。”黄泉理所应当似的点了点头,翻身将神乐困在身下,“我记得你刚刚说‘对不起’?”——不妙。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感。“所以——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吧。”……黄泉摸出遥控器关上了空调,将宽大的浴袍裹在神乐身上,然后倾身细密的吻着她——被亲吻着的神乐总是觉得这样会让自己涌起想要撒娇的情绪,“黄泉姐姐……”很久没有被这样称呼了,黄泉有些不习惯的皱着眉,在一旁侧身躺下,内心斥责自己总会出现的莫名情绪——事到如今还会因为罪恶感而动摇,实在是太不负责了。“黄泉姐姐。”可是神乐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甚至有时候还会有意强调这样的关系,她侧过身,将微微蜷缩着身体的黄泉揽入怀中,像是拥抱着一个稚嫩的幼儿一般,“想要撒娇也是可以的哦?”怀中传出沉闷的应答声,让神乐安心的微笑起来。一直以来追逐着黄泉脚步的神乐,终于可以不仅仅是在其身后接受庇护,而是可以坦然的与之并肩同行,互为依靠。名为土宫神乐的成年礼,至此完美谢幕。(实在放不下节操什么的我也好炸啊......这篇其实早该完结的可是我很痛苦的卡了很久,希望下次再想写什么番外的时候我能放飞自我吧......有点想写关于两个人要躲着孩子亲热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