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动荡的开始
今天的早餐，我选择用东方式的外卖来完成。
不得不感慨现代化订餐的高效率，我6点半打电话给餐厅，七点不到就已经听到外送员的敲门声了。把大碗小碗的东西拎到茶几上，我看了看正在坐在沙发上晃悠着双腿的莉亚。
把盒子一个个打开。今天订的食物是皮蛋瘦肉粥，水晶虾饺，叉烧包，干蒸烧卖，豉汁凤爪，奶黄包与蛋挞。如此多的食物这样子堆在一块的话，就会产生一种迷之气势，让人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动筷子。
“汝很喜欢呢，这种是叫做东方式的早点吗？”
“我的母亲是极东岛国的人，但也喜好东方诸国的食物。”
我伸出手，在食物腾起的热气上扇了扇，让白雾一点点被吹散。
“在家里的时候，来自恩底弥翁的父亲和来自极东世界的母亲，经常会因为三餐究竟吃什么而争论，两个人都不愿意使用‘东西参半’的敷衍方式，于是就变成了一天东方式一天西方式。”
“汝有一个很棒的家庭呢。”
我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由衷的夸奖什么。大概因为夸奖的对象是自己的血亲吧，我又一次的感到了名为喜悦的心情。真是奇妙……冻结干涸了那么久的心灵，竟然还会产生名为喜悦的溪流吗，而且还是这么短时间内的两次。我微笑着，却又免不了的，感到了一阵淡淡的悲哀。
“已经无所谓了。每天吃什么，现在完全看的是我自己的兴趣了，就算是把两种风格的食物拼搭在一起，也没有人会有意见。毕竟，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说是淡淡的悲哀……我居然能够如此平静的，直白的叙述这个事实，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灵魂的正常性。
嘛，无所谓了，说不定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个扭曲的人了，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现在还是把视线转回食物上来吧。
“……”
莉亚莫名的沉默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公主殿下是觉得太多了吗？”
“不，妾身的身体，可以把吃下去的所有东西消化吸收，没有能量储存的上限，也不会产生废料，所以理论上永远也不会有饱腹感。妾身只是在想，今天的早点与令堂的手艺相比如何。”
“这个嘛……”
我看了看自己买来的这些食物。白色、橙色、黑色，皮蛋瘦肉粥看上去简朴却不显乏味；虾饺符合了饺皮薄如蝉翼，在淡色的饺皮下，馅料的颜色隐约可见；叉烧包形似雀笼，蒸熟后其口绽开而微微露陷；蛋挞上鲜艳的黄色中点缀着焦糖色，酥皮如百褶裙般层层相叠……单论卖相上来说的话，可以打一个合格分吧。
“没有超出‘普通’范畴的食物呢。口味的话，只有吃过之后才会知道，不是吗？”
“也是。开始用餐吧，下仆。”
“如您所愿。”
经过了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后，结果是，就我个人而言，比母亲的手艺差了很多，不过还是在好评线以上。
“公主殿下觉得如何呢？”
莉亚此时正优雅的用纸巾擦拭着嘴角，听见我的提问，她抬起头望着我。
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用在意妾身的感想。一定要说的话，作为生命中的第二顿饭，很有新鲜感。”
生命中的第二顿饭……吗。莫名的有一种凄凉感……
我把作为战场残骸的外送盒装进垃圾袋里，扔在房间门外，等着清扫人员将其扔掉。虽然我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身体能量消耗极高，每顿饭的食量都不会太少，但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胃口比我还大的人形生物。每一样食物都不止点了两人份，却有一大半是被莉亚解决掉的……
“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我听见莉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回答着：“暂时没有。”
本来的打算是去遗迹进一步探索，但莉亚已经明确表示了，一周之内不允许接近遗迹，那么自己就真的想不出，到底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了。清理掉垃圾，回到客厅，然后坐在莉亚边上，我明明是个流浪了很久的人，却像是蹲家宅女般熟练地操纵起遥控器。
“下仆，身子往这里来一点。”
莉亚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贴着她坐。在我遵命之后，她便把身子黏了上来，把头贴在我的手臂上，用右手的掌心抵着我左手的手背。即使隔着衬衣，我也能感受到她那富有魔性的体温，让人身体迷之发软。
“公主殿下是要……”
“那个是叫电视的东西吗？用电作为动力源的现象设备吗，不知道是怎么接收信号的呢……总之，这个上能不能看到‘情报节目’之类的东西？”
明明我没有和她介绍过电视，她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种事情的。唔，无所谓，暂且不提这个，情报节目的意思是……新闻之类的吗？
“现在的话应该有早间新闻……”
“那就是这个了。”
莉亚的脸像是颇为满意一样，贴在我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示意我打开电视。
“不过为什么，突然对新闻类节目感兴趣？”
“不是这样的哦，下仆。”
看着我把频道一个个跳过去，她的语气里夹杂上了一种期待。
“如果妾身猜得不错，马上就能看到有趣的事情了。”
当我切到新闻台的时候，电视上的晨间新闻女主持，正在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进行播报，内容是关于恩底弥翁王国对动乱地区进行的军事调动，没过一会，演播室内走进来了另一个人，把几张稿件递给了她，而后在她的耳边念叨了几句。
莉亚将鼻尖抵在我的肩上，轻吐着热气。
“马上就要开始了。”
正如她所说的，原本正播放着恩底弥翁女王演说画面的小窗，下一刻就进入了黑屏状态，女主持的声音也无法维持那种自然状态，夹杂上了些许违和。
“下面插播一则消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宣读的内容，将会是成为温尔顿十年以来最为劲爆的新闻。结果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我所看到的并不是最劲爆的新闻，而是最劲爆新闻的开始。
据报道，穿越这个国家而过的两条大河，部分的支流开始变红，这种现象尤其集中在希德利尔周边，就化验结果而言，红色的是不明身份的人血。
据报道，巨大的蝗虫群出现在了温尔顿境内，明明不是秋收时节，却在大肆啃食农田中的作物，今年温尔顿的粮食产量可能大减，国家会采取措施弥补农民损失，并且提高粮食的进口。
据报道，城市外的野坟被大量刨开，其中的尸体不翼而飞，警方正和冒险者协会联合调查，很快就能将神秘的盗尸者绳之以法。
……
我的表情，固定在了平日那股无所谓的淡漠上。
温尔顿管事的那群人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该被如何应对，这样的事情都不是我需要在意的。目前为止唯一有用的情报就是，诅咒，雕刻在巨大铁块上的诅咒，正在一个个的转变为现实。
那么，冒险者协会会如何应对呢？
想到这里，我的眉头不由得开始纠结到一块去。
“如果想要情报的话，就出门去吧。”
怀里感到一阵不安分的骚动。莉亚已经离开了我的身旁，转而坐进了我的怀中，面对着我。她仰起脸来，用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将我的身子微微下拉。与我四目相对，让我看着她红宝石般的瞳仁，期待着我的回答。
“出门吗……”
我沉吟着，想着该出去做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