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話癆區
海未醬生日快樂!!!!!!!!!!!!!!!
但是這篇並不是生賀文(遭毆
首先必須提醒讀者幾件事情
這篇文內所設定的小鳥是有過男性經驗的 甚至結了婚還生過孩子的
請自帶避雷針 不接受任何惡意論戰
當然你要戰也是可以只是我不會理你(欸
這個故事是關於 有點直男癌卻又愛著小鳥的海未 和 過完了迂迴曲折的前半生終於找到真愛的小鳥
最後的結局是海鳥百合HE
前言這樣夠顯眼了吧導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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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人結了婚之後園田海未便疏於打理自己。
儘管在高中畢業的時候對自己的將來做了很多打算,也做了不少美夢,但她最終繼承了家業。
自己繼承的是來自母親的園田流日本舞。因園田這個姓氏在日舞圈子裡頗有名氣,海未從來不愁找不到事做。
除了接受公開表演的預約之外也收了不少學生,每天都過得既充實又忙碌。
至於父親的道場則是對外租借給國高中的劍道社進行比賽或是練習。她自己在心煩意亂又正好沒有其他工作的時候也會去同其他教練交流甚至親自下場。
最近她獨自一個人在道場裡揮劍的時間多了。揮著劍的時候她的目光總望著遠處後院圍牆的另一端,遠遠的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最近她也經常獨自一人坐在道場裡,保持著冥想的姿勢卻又皺著眉頭,看起來完全靜不下心。
在下雨的日子裡她會想起那一天。那她滿臉抱歉地跟學生說自己必須早退的一天。
『園田老師您要上哪去啊,穿得這麼漂亮?』學生們那笑意之中隱含了一點調侃的話語依然歷歷在目。
『要去參加朋友的婚禮而已。』她回答道,整理了會兒身上的長裙。
她不常穿洋裝也不常穿禮服,那天是很難得的一天。也許正是因為難得,那些學生們才在一向端莊的舞蹈教室裡鬧了起來吧。
她對著不服氣的學生們微微一笑,稍稍回想起了自己跟她們一樣大的時候。那個不成熟、笨拙卻又對奇怪的事情異常熱衷的自己,還有那經常走在自己的身側的亞麻色的身影。
學生們有的不死心,繼續纏著她問。她帶著困擾卻又老實的笑容緩緩答道:『真的只是朋友的婚禮而已。』
老實的笑容,不老實的答案。
她招了輛計程車,在大雨之中潛行於車陣。下雨的日子總是塞車,緩慢的車速加上灰暗的天空,搞得人的思考也變得像膠水一樣。慢慢的,卻又緊沾著每個思緒的邊邊角角。
在無趣的車陣之中,她從隨身包包裡拿出了那封請帖。那個有著粉白色調,與可愛的那個人十分相襯的婚禮請帖。
海未從來不曾仔細看過那封請帖。除了新娘的名字以外,其他的東西在她看來全是模糊的。
她要結婚了。她只需要知道這件事就好了。
海未有個除了自己誰也不知道的祕密。這其實不只是她朋友的婚禮,更是她的初戀情人的婚禮。
雨水奮力地將自己摔在車窗上,像是在替海未發洩那股她從來不敢發洩的情緒。雨水沖刷著她的記憶,直至一切全像泡了水的書,無法讀通。
雨水帶走了她的秘密,跟著傘尖滴落的碎片一起遺落在婚禮會場的門口。
那一天的事情她記得的不多了。她只依稀記得那位橙髮的青梅竹馬坐在她的身旁,聲淚俱下。她只依稀記得自己拿出了紙巾遞給那名從小到大的朋友。她只依稀記得那位手裡拿著捧花的純白天使有多麼的美麗。
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她向新娘敬了酒,粗略地看了她臉上那薄薄的又不失高貴的妝容。很可愛,很適合她。她就這麼看著新娘,腦子愣了愣。
心裡閃過的千言萬語在一瞬間縮成了一句恭喜。恭喜。二十年來的感情,就憑一句恭喜結束了。
結束了,全都結束了。海未哭不出來,不管是喜悅的淚水還是難過的淚水,全都流不出來。
她已經忘了那一天自己到底有沒有好好地微笑。但她也不在意了。
她一直以來都像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飛鳥,絕望卻又渴望別人注意自己地啼叫著。時至今日她自由了,束縛自己的牢籠和枷鎖都被取下了。她卻也忘了該怎麼飛翔。
自那天起,海未的心裡輕鬆多了。輕鬆得好像被掏空了一切,什麼都不復存在。
海未的每一天都很早就開始了,也很晚才結束。行程以及工作全都排得插不進一根針。
她的日子就像一輛失速的火車,不減速、不遲疑、當然也停不下來。直到某天撞上了山壁。
「園田老師您沒有考慮過結婚嗎?雖然這麼問很失禮……」今天的課堂結束後,一名學生在整理完隨身物品之後向她如此問道。
「說得也是呢……不過與其說是考慮結婚,不如說是考慮談戀愛吧?」
「嗚哇,老師您還真是浪漫啊。」
「結婚之前不都是從戀愛開始的嗎?」
「看不出來老師您這麼少女呢。」
海未是知道的,一個快三十歲的人說出這種話有多麼的不適切。年紀一大,結婚這個詞的定義也隨之改變了不少。
以前還小的時候,結婚這個名詞充滿了曖昧的幻想。一定是先談上了一場浪漫的戀愛,愛上了那個對的人,接著心甘情願陪伴對方直到終老。
現在嘛,感覺就像被舔掉了糖衣的苦藥。說好聽一點是找個能照顧以及陪伴自己後半生的人,難聽一點就是成家立業、延續香火。
海未不是不懂這些道理的。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人會在意是否需要行入贅婚了,像海未這樣多才多藝又出身名門的女子怎麼會沒有人追求呢。
海未經常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公車站牌,永遠等在那邊,看著大家來來去去。她確實等到了不少人:那個因為自己臨時悔婚而鬧翻了的男人,那個有錢有勢卻換不到自己一份真心的小開,那個她看不到兩眼便斷了往來的武道家。
但她總是等不到她真正想等的人,那個永遠也等不到的人。
對於結婚這件事海未一點也不上心。因為她依舊是個在心裡談著戀愛的女孩,儘管她一再忽視。
海未的愛渺小而被動。在所有的好友之中她唯一不主動聯繫的便是那個名為南小鳥的女人。
不論是在她的心裡還是在她的通訊錄上,南小鳥從來沒有冠上夫姓。海未每天都會打開手機凝望那個名字,但一次也沒有主動撥給她。
她總是等待。等待那個自己居然依舊心愛的女人打給自己。哪怕只是寒暄幾句她也開心。雖然自婚禮那天起她沒有等到過。
你說,有著這樣一顆心的人該怎麼結婚?
跟那名學生聊了許久,不知不覺也到了晚上七點。學生跟她打過招呼後便匆忙離開了。
教室回復到除了自己以外空無一人的狀態,海未終於是嘆了一口氣。
她不明白自己還得維持這個樣子到什麼時候。她一面想著一面換上了便裝,想到附近新開的超市隨便買點什麼解決一餐。
除了工作以外什麼也不上心的自己就像僵屍一樣,每天重複著一樣的事情。生活品質什麼的當然也顧不上,能過一天就是一天。
摸了摸長褲口袋裡的零錢,估計是夠買個便當的。這個時間點估計是有特價的便當菜可以選的。估計吃完飯是晚上八點吧,洗個澡就睡了吧。
估計、估計、估計……一連串習以為常的估計值在她走進超市的那一霎那撞到了異常的身影。
「海未?」因為撞到了從裡面出來的人而正打算道歉的時候,傳來了那每天都會在夢境的彼端聽見的聲音。
「小、鳥?」像個許久沒開口講過話的人似的,海未除了這個名字以外頓失了其他言語。
原本一線直行的軌道,悄悄的岔開了路。
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海未還是招架不住小鳥的請求。海未靜靜地坐在小鳥家的餐桌邊,看著她做晚飯。
上次到小鳥的家裡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儘管這公寓房間對海未來說是陌生的卻也讓她感到懷念。
「海未,再等一下下喔,很快就好了。」已經改變了的稱呼,不變的溫柔,海未感到一絲絲的不真實。
「沒關係的,慢慢來就行了。」如此回應了小鳥,海未便趁著這個空檔觀察起了這小小的地方。
房間只有兩間,客廳不大、只能勉強擺台電視,廚房也小小的一個。果然最醒目也最刺眼的就是那個佔去了客廳大多數空間的嬰兒床。
剛才在超市門前向小鳥背著的那孩子打了照面。是個女兒,有著和媽媽很相像的蜂蜜色雙眼。
看著她的時候海未的心底有些悶悶的,但大抵是開心的。畢竟,那是小鳥的女兒。
「好了,雖然只是簡單的東西還是開動吧。」不知不覺中小鳥已經熟練的擺好了兩人份的晚餐以及兩人份的碗筷,那香味海未是一陣子沒有聞到過了。
「嗯,謝謝。」感覺很久沒有吃到別人親手做的飯菜了,海未一拿起筷子便夾個沒完。
這頓飯似乎飄散著學生時代的味道,海未感覺自己的眼角濕了一點,鼻腔也被飯香味撓的有點酸。她強忍著,為了掩飾她吃得又快又急。
「不用吃得那麼快也沒有人會跟妳搶的喔。」小鳥笑著,臉上還是那絲毫未變的、海未最喜歡的笑臉。
「小鳥做的飯很好吃。」她含糊地說著,往嘴裡又是一口。
「真的啊?太好了呢。」小鳥微笑著低下頭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臉上多了點酸楚。
「小鳥妳不吃嗎?」眼見自己的碗盤都要見底,小鳥卻還是沒動半口。一直到兩年前才結束的習慣以及長年的思念讓海未出聲關心了她。
「晚點吧,現在有點吃不下。」
「知道了。」
之後小鳥就這麼靜靜看著海未吃飯,被人盯著吃飯的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便陌生了起來,海未有些不習慣。
小鳥的身後紮著長長的馬尾,指甲也因為做家事和照顧孩子而剪得很短。嫁為人妻的她除了這些以外好像什麼也沒有改變,這讓海未不自覺地緊戒起來。
再怎麼樣,她也已經不是「她的」小鳥了。
「海未。」就在海未吃完了飯,準備雙手合十說聲不好意思打擾了就回家的時候,小鳥那清冷的聲線傳了過來。
像冰涼的雨聲一般的嗓音讓海未偏過了頭。
「其實今天邀妳來我家……是有事情想和妳說的。」眨了眨眼,海未的背後劃過一道道冷汗。
這寒風徹骨的聲音、這看上去難以啟齒的表情、半濕潤起來的眼眸,這一切的一切都太像了。太像高中二年級那年,小鳥緩緩道出自己要去留學的事的時候。
「本來想打電話跟妳說的但是一直沒有勇氣……今天偶然在超市遇到就順勢……」海未點點頭表示理解,同時也對後面即將出現的話語感到坐立難安。
「就是大概一個月前……小鳥離婚了。」
砰的一聲,海未的人生被這個重磅炸彈炸得體無完膚。
「嗯?」耳朵裡陣陣耳鳴,海未無法消化剛才的那句話。
小鳥帶著孩子離婚了?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嘛……」
「嗯,我知道,我聽見了。」
「就這件事想第一個和海未說,其他人都不知道,連媽媽也……」
就算沒有結過婚也知道離婚的掙扎和辛苦,海未不禁替這個女人著急起來。
「生活還行嗎?」淡淡地問過一句,海未實則幾乎要壓抑不住心裡的激動。
「靠之前存的錢應該還能過……但是也得快點找新工作才行。」
女人一旦結了婚,人生就不是自己的了。小鳥也難逃這個命運,結婚前做得還算開心的服裝設計顧問在兩年前因為結婚被自己辭掉了。
說來也挺諷刺,就為了一場只維持了兩年的婚姻就把理想的職業給推一邊去了。
「以後……打算怎麼辦?」海未問道,臉上的表情無比正經,有點可怕。
「不知道。」小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緊揪著自己的衣襬。
看著抿著唇、動也不敢動的小鳥,海未只是又嘆了口氣。
「我能問為什麼離婚了嗎?」
「就是……離婚了啊。」
「他提的嗎?他不要妳啊?」如果是的話我現在馬上去揍他一頓。面對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海未異常的執著。
「是、是小鳥提的……」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傻呀。海未把臉埋進了雙手之間,她只覺得頭疼。
「海未生氣了嗎?」
「當然。」
氣妳不珍惜自己、氣妳傻、氣妳把重擔全扔到自己身上。簡直氣死人了。
「為什麼?」顧不得禮數、顧不得考慮對方的感受,海未直截了當的問。
「……嗯?」
「我問妳為什麼離婚。」如寒冰一般的怒氣悄悄的從海未尖銳的目光之中滲出,她的語氣相當冷靜,冷靜得令人發寒。
「就……」小鳥把自己的衣服抓得要破了,而海未看她那副答不上來的樣子,心裡頭不是普通焦躁。
「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妳考慮清楚後果沒有?」海未的指尖一下一下地點在餐桌上,像隻氣急敗壞的貓甩著尾巴。
「還是……他對妳不好嗎?」深吸了一口氣,海未抓回了一點理智。
「他對我挺不錯的……畢竟連孩子都生了嘛。」小鳥撇開視線,看了眼放在電視機旁邊那張大大的嬰兒床。
「全都是我不好。」她說著,語氣被拖得很慢很慢。好像天邊那散不掉的烏雲,隨時會下雨。
「我以為照著媽媽的安排結婚一切就會沒事。誰知道……」小鳥抬手按了按眼角,還是沒看著海未。
「我對不起我的前夫、我的孩子……還有妳,海未。」
海未開始感到手足無措,她手腳發涼、動彈不得。
她沒有辦法接受小鳥放棄了平凡的幸福,她沒辦法接受那個應該要代她讓小鳥幸福的人被趕走,她沒辦法接受自己好幾年來的隱忍成為泡影。她更沒辦法接受小鳥現在的模樣。
妳應該要幸福才對,妳該要有個溫暖的家,妳應該要過著妳理想的生活。海未在腦海裡替小鳥描繪的「幸福」像被砸到地上的拼圖一樣,崩解得不成模樣。
更重要的是,這裡不該出現她的名字。
「起初我以為只要找了伴就沒事了,再來我以為只要結婚了就好了,最後我以為只要有了孩子就好了。但是我錯了,海未,我錯得離譜。」
小鳥見她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便提起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繼續往下說。事到如今,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對她的懲罰而已。這麼一想小鳥竟然就不害怕了。
「我的心裡早就有個人住著,但是我拒絕面對她。妳說我這樣的人怎麼結婚?但我還是傻傻的照辦了。」小鳥自嘲地笑了笑。
「我早該認清楚的,當初相親的時候我挑的人……」
一道溫熱混濁的淚水伴著窗外的閃電劃過小鳥的側臉,她沒有抬手擦掉淚痕,反倒無力的垂著手、等待天神的審判。
「相親的時候我看上的人、我前夫……很像妳啊海未。」
沉寂。整個公寓房間只剩下一片沉寂。
海未眨著發酸的雙眼,一手慢慢地扶上發脹的腦袋。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真的不明白。
她想起幼稚園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小鳥那天胸口一熱的感覺。那像是要在她的心口上烙上印記的熱度她不會忘記。
她想起國中的時候,在那情竇初開的年紀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戀愛、什麼是愛情。然而她卻質疑自己,同樣身為女孩的愛能夠稱做愛嗎?這個問題令她痛苦不已。
她想起高中的時候,情況變本加厲、她愈來愈喜歡小鳥。她替她的幸福祈禱,她也替她的未來著想。在小鳥告訴她說要去留學的時候,她選擇放手、選擇她的未來。
她想起大學的時候,小鳥結束了在義大利三年的修習,她們終於可以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海未確立了繼承家業的道路,在一切穩定之後她打算向小鳥告白。
她想起出社會的第三年,繼承下來的事業穩定地走著,小鳥的工作也看似順利進行。她算好了一切,包括經濟、生活條件和未來的規劃。她帶著自己精心準備好的一切,總算要踏出那追求的第一步。迎接她的卻是一場婚約的消息。
她想起婚禮那天,她帶著藏匿好的一切向她敬酒,帶著卑微又渺小的心思獻上祝福。她得接受這一切,她必須接受這一切,因為從婚約下來的那一天起她立志做小鳥一輩子的「朋友」。
明明已經鐵了心要放棄,明明撐著自己脆弱的心走到了這一步,明明打算遺忘這一切。
這又算什麼?她做的這一切不就是要讓小鳥幸福嗎?然後呢?
海未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用什麼情緒來面對這件事。學生時代如薄櫻色那般春心蕩漾、只存在於美麗的幻想世界的告白場景,如今如此現實又血淋淋的攤在自己面前。
她很生氣,她氣小鳥糟蹋自己,她氣這晚了十年的告白,她氣這已經太遲了的一切。
她很不解,她不懂小鳥為什麼要放棄這「正常」、「平凡」、「美滿」的幸福。
「妳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紊亂的情緒只是讓海未又重複了這個問題。
「能和男人牽手、能和男人擁抱、能和男人結婚的話妳為什麼不那麼做就好了?」接著便是爆炸一般的情緒,一團接著一團如同炸開的煙火。
「我……」
「剛剛說的那些我可是一項也辦不到喔?明明是個女人卻是這副樣子……」海未不讓小鳥把話接下去說完,而是持續著這明知不對勁卻停不下來的話語。
「妳明明可以做為一個『正常人』生活下去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妳明明可以就這麼……幸福下去的才對啊……」
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清脆地響起,和海未濁黑的啜泣聲一起流在地上。
剛才那些無法控制的情緒、無法控制的話語在小鳥那充滿憐憫的視線底下又縮成了一顆顆淚珠。
在小鳥的面前,海未總是卑微的。連心裡汙濁不堪的各種情緒也卑微地不敢顯露自己。
「海未。」她聽見了小鳥在叫自己,還有椅子被推開的聲音。但那一切都好遙遠。
「海未。」她感覺到那雙微微顫抖的手環住了自己,有點溫暖。
「海未,妳能聽我說話嗎?拜託?」那句總能說服海未的、魔法一般的話語時隔多年再一次在耳邊響起。海未當然只有點頭。
「海未,我喜歡妳。從好久好久之前就很喜歡妳。但是那個時候我沒有勇氣面對,我怕傷害妳,我怕與妳漸行漸遠。我試著說服自己,等我遇到喜歡的男生就會忘了。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小鳥的手溫柔的撥弄著海未那亂糟糟的髮絲,海未依然無法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那抹屬於她的溫度就貼在自己身側,但她覺得平靜了許多。
「雖然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終於清楚我愛的始終是妳,雖然我很後悔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勇敢一點,雖然我已經是個有孩子的阿姨了。但是啊,我還不想放棄。」
海未明白小鳥也哭了,她感覺到小鳥滾燙的淚水流進自己的頸窩。這讓她雙眼用力一閉又擠出了一串晶瑩的淚。
「就算海未討厭我了,就算海未不喜歡我,就算從此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我果然還是想為這份感情傻一次。就一次就好。」
小鳥哽咽了一陣,話都說不好。但她緊緊摟著海未,一點也不想退讓的樣子。
「海未,我喜歡妳。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此話一出,輪到海未宣洩似的側過身、緊緊抱住小鳥的肩頭。像被下了緊箍咒一樣,她的手臂只是愈縮愈緊。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
「海未,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幸福的話,我只想和妳一起……」
寂靜。這塊地方回歸了寂靜。雨聲、雷聲、兩人的哭聲,好像什麼都不復存在了。海未的心又沉重了起來,這一次,被填得滿滿的,很開心。也許還很幸福。
那一天兩人那遲到了十年的告白在孩子的哭聲中結束。大概是肚子餓了,那孩子拳打腳踢的,煞是凶狠。
小鳥一聽見孩子的哭聲便機靈地放開了海未,朝海未說了聲對不起之後便手腳俐落地掀起上衣給孩子餵奶。
那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來不及轉開視線的海未就那麼憋了個滿臉通紅。
「海未還是跟以前一樣色。」小鳥一邊說一邊羞紅著臉轉過身去,背對著海未把自己遮得滴水不漏。
「我不是……」
才剛哭腫的眼睛搭上紅通通的鼻子跟臉頰,看上去十分滑稽。這把小鳥給逗樂了。
「海未的臉好好笑。」
「小鳥不也是……果然小鳥還是笑臉好看。」
「呀,海未什麼時候會說那種話了。」
「搞不好一直都會只是妳錯過了。」
兩人相視而笑,海未倚著餐桌看著眼前的母女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悠里。」
「聽起來是個好名字。」
「為甚麼突然這麼問?」
「當然是因為她以後是我的女兒啊。」
「欸?」
小鳥身子一硬,滿臉漲紅。抱著孩子而無法遮掩落下的淚水,就這麼當著海未的面滴了下去。
「海、未……」
「怎麼了?」
海未輕柔的問著,但小鳥已經說不上半句話了。不知道為什麼,海未依稀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她走了過去,伸出雙手接住了那個吃飽了的孩子的重量。沉甸甸的,很真實的重量。
「她是小鳥的女兒,所以我也會愛她。」
沒有漂亮的婚禮,也沒有代表宣誓的戒指,抑或是這句話就代表了一切。
海未安撫似的吻上了小鳥的額際,手裡抱著的女兒心情正好的玩弄著兩人纏在一起的髮絲。
對不起,我遲到了。這是對二十八歲的初戀所說的開場白。
雨過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