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認定躲在草叢裡的人是壞心眼的繪里,沒想到卻嚇壞了還不算認識的女孩子。
再更精確一點地指出──正是那名在花神祭上相遇、而我卻棄之不顧的女孩子。
沒想到會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這種情況下再次相遇,意識到自己以攻擊式向著她時也嚇得一身冷汗。
先不論那樣纖細柔美的身軀能否接下一招半式什麼的──不知為何,「充滿攻擊性的自我姿態」是絕對不想被她看見的。
更何況是用來「對待(繪里以外的)女孩子」這件事。
硬生生地收住即將劈下的那隻手,紊亂的氣反饋於身。
在還來不及調節逆流的氣血之前,自己已搶先一步上前接住對方不穩的身子了。
不經過大腦思考,在眼睛接收訊息至身體做出反應這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裡,動作流暢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直到肩膀被捏疼時,這才想起剛剛那一瞬在她臉上瞧見的痛楚。
我始終沒能出聲打破這安靜的氣氛。
疼痛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催促就能結束的東西,更何況當他人身體飽受煎熬時,我能夠做的或許就只剩下安靜陪伴而已。
趁她回復前稍微整理了下思緒。
雖然考慮過要換個不太彆扭的姿勢,像是將對方抱進懷裡之類的,但她的手臂卻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始終撐著。
我似乎能夠明白她的舉動。
需要的僅僅是個讓自己能夠保持站立的支柱,不是為了博取同情,也不願向外人示弱。擁有「長女」的特質,卻又不會像我或繪里那樣──
「──」
察覺到了某個被封印的記憶,果斷地終止思緒、不再想下去。
有些東西是不容考慮的,所以……
最好什麼都不要去想,就不會受到傷害。
是的,不要去想就不會受到傷害。
不要去想、不要去做,就不會有任何人因此受到傷害。
停下來、必須停下來……
「還疼嗎?」
肩膀上的力道消失的同時,稍稍將距離拉近了些。
繪里說過──如果對方心跳都能聽見的話,溫暖、勇氣或其他正向的力量或許都能夠傳達給對方了吧!
在對上視線後變得更加驚惶的女孩子,再一次地讓我認知到自己對她而言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得先想想辦法安撫她的情緒才好。
下意識地將指尖輕點在她的唇上、盡可能用沉穩的語氣說話。
「再稍微休息一下吧。」
再一次想起繪里。
用著她安撫女孩子的方法對待眼前的女孩,只因這是無能的我所能想出最好的辦法。
於是,想起來了。
我──總是無法抗拒地喜歡上擁有堅強心靈女孩子。
就像繪里那樣,獨自帶領著整個家族、頑強地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中開闢出可以生活的山寨──守護著曾經將「絢瀨氏」趕出國境的國家。
總是會喜歡上像那樣不可能與我成婚的──「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