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I'll take you away
“滚开，汝这野牧师，用圣水，是想毒死她吗。”
“汝就不会更高级的治愈法术了吗？这么重的伤，她撑不到月亮出来的。”
“小焰？小焰？醒着吗？”
“不知好歹的人类小子，不仅走后门插队，竟然还耍阴招。”
“那样的家伙，完全违背了汝等的骑士精神，杀一千次都不为过。”
“什么？他给的钱多？当吾不知道吗，汝这个混账只不过是想收两头的利，他给的那几个钱连一座房子都买不起。”
“给吾把那家伙带过来，不然就把你切成原子！”
“问这么多干嘛？想死吗？还不快滚！”
……今天小圆话好多。
“伪物哟，吾今日就替汝等骑士团清理门户。”
“死吧。”
……
晓美焰没想到自己竟然活下来了，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天就醒来。
她分明记得那上了火焰祝福的银剑已经基本斩断了自己的脊髓，还伤到一些重要的脏器，按理来说，除非是在月圆之夜，她肯定是死透了的。
可是她身上连半点伤痕都没有，也没有什么不适，倒不如说她的身体从未感觉如此舒适过。
是小圆救了自己吗？
可是小圆说过，吸血鬼不能习得与“治愈”或“重生”相关性能力，这是被六道戒律所禁止的。
本来治愈与复生这些能力，本身就是神迹，不是暗夜贵族吸血鬼有资格去触及的。所以之前治愈一道浅伤口的时候鹿目圆都需要麻烦地去舔，这是因为鹿目圆没有治愈他人的能力。
不会是其他高级牧师或者神父吧？但他们自持圣洁，不会来到这肮脏的地下城，也不可能救治自己这个异族。
她当时还留有微弱的意识，所以才听到了鹿目圆说的话，知道她当时气得暴跳如雷。
她也只感受到了覆盖自己的金光，以及温暖的手心。
……但无论如何，自己都活下来了，而且守卫还说，她依然是胜者，依然会继续面对外来的挑战者。
是吗，真是个噩耗啊。也许昨日一战，她的弱点已经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了。也许她会面对更多的铁甲人，总有一天会被其中一个踩在脚下，无法爬起。
鹿目圆这几天依然没有来，但是守卫对自己的态度却越来越好，还用自己的钱给自己买了许多肉吃。只是后来干脆就换了几个守卫，他们的态度比之前的守卫更恶劣。
又到了去角斗场的日子，又走到了那个充斥着鲜血与死亡之地。
晓美焰已经无法思考，在上场之前半个时辰场主那个老爷子亲自跑过来逼迫她喝下了一管不知为何的药剂。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她全程都在颤抖，使劲地撑着铁手铐，勒得手腕红肿，她咬牙，似要把一口尖牙咬断。
她非常想让自己的利爪没入火热的皮肤，吞食血肉。
她只知道，在被迫喝了那管东西之后，自己的精神已经乖戾异常，失去了理智，不知恐惧为何物，只是一心想将敌人撕碎……
等待。
她等待不下去。
“嗯？”
在燥热角斗场的血腥味与汗味中，她嗅到了熟悉的发香。
在接近！在接近！
是她！是她！是她！
不是别人，不是铁皮人，不是食尸鬼，不是丑陋的憎恶！
是她！高贵的她，博识的她，亲切的她，强大的她……
晓美焰为之藏纳了许多爱慕的公主。
鹿目圆。
她出现了，那一袭深邃如黑夜的礼裙，色泽温柔的粉色长发，与宝石般璀璨的红瞳。
她的出场引出了一阵唏嘘，正如晓美焰初到这个角斗场引出的唏嘘一样。因为这样高贵的打扮，与艺术品般的脸蛋，不该出现在这里。
鹿目圆不理会肾上腺素已经分泌爆棚的观众们的嘲讽，只是优雅地微笑。
“吾来带汝离开，骄傲种族的子民哟。”
她的声音庄严如宣告，带着不可抗拒的磁性。
“开始一一”
会场鸣起了欢呼声，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欢呼与吼声异常高涨，观众们期待着死神将那个高傲的粉发女孩儿撕成碎片。
呼叫声高亢又低落下去，又高亢起来。
但是一一
十分辜负观众们的期待，晓美焰杵在原地颤抖，一动不动。
是惧怕了吗，可是先不说那贵族女人完全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在入场之前场主特意去陆上找巫师购买了狂暴剂，按理来说应该会失去理智，无差别地攻击看见的人才对啊。所以他才穿上了厚盔甲！虽然没一周前那个嗝屁了的小子的好，可也做得到紧急情况时的保命与压制。
守卫这样想到。
“进攻啊！”
“啪一一”鞭子抽到了晓美焰裸露的腿上，留下一条红印。可晓美焰一动不动，甚至连以往被抽击时尾巴的突翘都没有。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鹿目圆。
“啪一一”又是一鞭，这一鞭抽得重了些，在晓美焰的小腿上开了一道伤口。
可战神依然没什么动静，引得观众们一阵唏嘘。
鹿目圆眯眼盯着正在挨第三、第四鞭的孩子，她知道晓美焰正在挣扎。在理性与野性之间。
“啪一一啪一一”皮鞭频繁地落在她背上，终于也抽破了麻制外套，抽裂了白皙光滑的皮肤，皮开肉绽，驼色的外衣被染得鲜红，顺着少女该有的曼妙曲线流下，渗入地面的沙尘。
可焰眼珠暴胀，呼吸粗重像是要将肺给磨废一般，捏着拳头，杵在原地，像一颗风吹雨打都不动的橡树。
在狂暴剂之下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脑子也无法做出复杂的思考。但她只知道，要伤害鹿目圆，她做不到。
“焰，进攻吧。”
鹿目圆这样说道，她张开嘴唇，说出晓美焰听不懂的话语，一根纤细的竹制长弓被她握在手中，弓的线条与色调异常的美丽，一端之上还绽放着鲜红的蔷薇。
台上有观众冷笑，恐怕是觉得此般脆弱的弓身射不出什么令人惊艳的箭矢吧。
“来吧。”猩红的眸子里绽放着比蔷薇还耀眼的红光。
那么就击飞那张长弓吧。
“啪一一”守卫的鞭子抽了空，狠狠拍打在地上弹跳起来，带起许多尘土。因为人狼已经消失了，仗着自己的极速，围绕着圆场不停地跑动着，在寻找一个突进的角度。
鹿目圆对着上方拉起了长弓，手心中迸射出光芒，射出了轻描淡写的一箭一一
光芒之箭消失在空中，却如同插入的钥匙一般打开了了巨大的法阵一一那是紧密连接着的圆环！
“簌簌簌簌簌簌一一”数不清的光箭之雨如同雨点般落下，那似乎有几百支！晓美焰看着天空中铺天盖地袭来的箭雨，焰瞪大眼睛，金色在瞳孔中蔓延开来一一
箭雨激起了场地的尘土飞扬，鹿目圆站在中心，透明的法球替她阻挡着呛死人的气体。
观众们纷纷站立起来，想一探究竟，在尘土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尘土散去，又一发箭矢离弦的声音响起。
“噗一一”在面对弹幕一般的箭雨之时，晓美焰轻盈得如同树叶，利用自己的异能躲开了所有的箭雨。但却中了鹿目圆轻描淡写的第二箭。
光之箭矢贯穿了晓美焰的心脏，人狼紧紧瞪大的眼睛逐渐失去金色光泽。
无声地倒地。
……
战神陨落了。
魔法箭矢从焰的胸口消失，没有伤口也没有渗出血液，但人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尾巴也无力地垂下了。
守卫不敢置信地跑过来，踹了她两脚，毫无反应。又将她撩翻身，伸手探了探晓美焰的鼻息。
“……这……”他颤抖起来，望向全程都在微笑的贵族公主。
她死了。
守卫站在原地抖了抖，却还是张开了嘴一一
“胜利者是一一”
守卫站直了宣告，他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高呼出那个名字，被嘈杂的杂音盖过，似乎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那么，吾可以带走这具尸体了吧？”樱发的女孩儿缓缓地走近，听着她尖细的声音，细思极恐。
她已经路过了阳光可以照耀的区域，自顾自地抱起了晓美焰，晓美焰背后已经快愈合的伤痕渗出的血液沾满了她的手。她低头看着人狼平静的睡颜，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我明明听场主说你是吸血鬼，可是为什么你不怕阳光……”守卫低头拽拳，斗胆问出了这个问题。
“哼，”抱着晓美焰，鹿目圆缓缓地转身，“秘密。”
“当一一”守卫身着的片甲应声着地，片甲之下匿藏着白花花的飞刀，以及泛黄的书页，上面书写着复杂的经文。
鹿目圆还没转到一半就停下了，用余光看着这个刚刚对焰施加了严刑虐待的男子。
“你也不会有机会说了，吸血鬼。Amen.”他不是守卫，他只是，专业猎杀吸血鬼的赏金猎人。角斗场的场主聘请他来，是因为知道一位貌似很强大的吸血鬼会来搅局。
只要杀了这个傲慢的吸血鬼，他以后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守卫丢出了经文与飞刀，举起了自己胸前由教皇祝福过是银十字架一一
飞向鹿目圆的书页在接触到她之前着火烧成了灰，飞向她的飞刀在她面前扭曲，成为了一拖废铁，像是被大力士愤怒地拧了一圈一般。
守卫手上举着的十字架也断裂了。他的表情彻底凝固。
“这怎么可能……魔法！？”
炼金大师亲手熔炼的飞刀，以及教皇祝福的十字架！怎么可能！这些东西甚至可以重创一只500年的吸血鬼！怎么可能毫无作用？！
不是吸血鬼？不对……即使是其他种族也无法做到这样的程度！
“吾还没有在这些地摊货上浪费法术的闲情雅致。”鹿目圆低声偷笑，“没见过世面的猎人哟，不要尝试在吾心情大快的时候前来挑衅，会被丢到黑洞里去的哟。”
猎人感受到了自己神经崩溃的声音。
对，圣书上有写过一一银器对千岁的吸血鬼毫无作用。
千岁！？难道这只吸血鬼在圣子降临之前就已经存在于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她自顾自地转身，手上众多戒指之一闪烁绯红之光，她行走的陆地很快变成了法阵绘图。
“再见了，圣查理曼。今天赢了全场的金钱，吾很开心。”
她在窃笑之中走进绯红的传送门消失了，猎人只看见了门扉另一头璀璨的星空。
“啊一一”晓美焰突兀地惊醒，她坐立起来，像缺氧一般狠狠地呼吸着空气。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被吓得跳了起来，却差点蹦下不大的床。
“是吾，不要这么受惊。”鹿目圆穿着一袭白裙坐在床边，要不是她拽住了晓美焰的手，焰就真的滚下床了。“这是吾在新罗马的御宅，你现在很安全，已经不在角斗场之内了。还有……唔……咳咳，皮肤不错。”
鹿目圆的视线向下偏移，露出一抹坏笑。
“唔一一嗷！”晓美焰发现了自己一丝不挂，红着脸立马又钻回了清凉柔顺的被子里，大被笼过头。
床与杯子都十分柔软，磨过肌肤有着很清凉的感觉，她很喜欢，无意识地摇起了尾巴，却一不小心扫到了鹿目圆的腿。她又害羞地卷起了毛尾。
“停滞法术会降低汝的心跳速率，呼吸和血液流动都会异常迟缓，体温也会降低，现在法术时间过去了，汝可能需要几分钟来适应。慢点呼吸，呼深一点。”鹿目圆隔着纯白的被子轻拍她的臂膀，焰渐渐乖巧地将耳朵与眼睛探出被子。
那支箭矢，并没有“射出”的概念，因为它本质是一个定向的法术，只要一离弦就直接传送到了晓美焰的身体上，所以晓美焰没有能闪开。
而且鹿目圆不借助法术根本无法凭肉眼看清晓美焰，她怎么随缘射箭都不可能射得中迅捷无比还有强力异能的人狼。
她的箭法其实很烂……只不过她射出的箭矢平常都是炮火一般的对军法术。
沉睡之箭，瞒天过海。
“说正事了，小焰。”
晓美焰其实是后来鹿目圆为她取的名字，她很喜欢，但似乎名字里有深意，她也不懂。
鹿目圆扒开挡住她脸的被子，捧住了她的脸。
焰抬起眼帘，天使的背后的无尽白光都比不上她的红瞳耀眼。
“愿意做吾之仆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