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The Era of Wars

人类在影界总是被冠以偷窃者的名号。

这些误打误撞，或是有目的有组织地进入异族聚居地的弱小生物，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弱小起头。

偷窃矮人族的食物，酒水，冷兵器与黄金，精灵族的戒指，弓矢与魔法书，厉害一点的还能偷到在荒芜之地龙蛋。

原本对上异族，人类能拿得出手的反击法宝除了智慧，就是克制异族的元素或植物了，比如银和白荆棘。这些东西在地球大有存在，只是在影界，寻找这些东西冒的风险已经超出了一次异族据点的探险。

以偷窃起家，武装自己，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也逼迫着他们磨练着自己。有些人类甚至想方设法与异族生育，诞下潜力巨大的混血种，有时实力还能紧逼许多亚人种。

有时现世的人类也会大规模地组织入侵影界，掠夺知识和财富。抢劫犯是不会在犯罪现场逗留的，他们一旦图到甜头，就会撤退回到现世，利用战利品整装待发，盘算着下一次掠夺。

影界的异族面对这样的行为，若是作为被掠夺的一方，自然会反抗，时不时还会联合其他种族一起打压侵略。但是龙族与精灵族几乎不参与联合，因为他们很少是被侵略的一方，而且高傲的他们对向其他低贱种族伸出援手毫无兴趣。

不会坐以待毙，影界时常也会派出刺客去现世刺杀人类首领，或者派出军队进行屠杀。

这样大大小小的防守和进攻，晓美焰都参与了许多，在十一世纪到十四世纪，这样的战争更是家常便饭，影界的战争和人界差不多热闹。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死在她爪下的人类，无疑都在越变越强大。若是人类的入侵进入到了魔腾区，一般是由元老迪普组织反抗，他的职介是骑士，是掌管战斗的。若是入侵变得焦灼，连鹿目圆和艾比克都会亲自出手，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多少的侵略者都只是高阶法术下的蝼蚁。

直到由龙族混血领导的人类军队击垮了一座龙族的山中城堡，沐浴龙血的混血种与人类成为了不灭的传奇，巨龙的身体内脏被炼作丹药，牙齿被打磨成传奇的兵器，鳞片被做成无坚不摧的铠甲，在巨龙的资源被充分利用之后，影界的生物们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傲慢。他们的敌人变得空前强大，野心变得无法满足，潜力变得深不可测，在这些因素发酵了几百年之后，影界的居民才开始彻底联合，发动了清洗。影界的外患，终于也在十四世纪末结束了。

说来也是滑稽，在征战的几百年间，根本没有人去特意关注鹿目圆元老手下那低调地活了快五百年的人狼，在了解到龙类深不可测的力量之后，有人甚至还以为晓美焰去偷偷沐浴了龙血才变得长寿。而对于晓美焰来说，自己的寿命变得如此之长，也都是源于鹿目圆将多余生命能量转移到她身上的其结果之一而已。由于外貌也不会发生变化，焰有时都无从得知自己还有多少剩余的寿命，只知道小圆定期都会为她举办一次仪式，像是公主大人有自己的掂量。

焰从未想过以前自己随口说出的“十辈子”真的有可能发生，这是人类神迹都无法轻易做到的，人为的变相永生。即使焰依然会受伤，依然会在生命垂危之时面临死亡，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粗心大意毁了自己与小圆会继续编织下去的梦。

意外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异能也如同吸血鬼一样发生了历史性的突破。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减缓时间流逝与暂停时间已经是她一介人狼能做到的极限，但是后来她在试炼中又开发出了新的用法，那就是“回溯时间”——让时间倒退着走。作为世界的中心，世界的一切发生了的事实将会一秒一秒地倒退，摔破的盘子会破镜重圆，回到它摔破之前的状态，生物的经历与记忆也都会清空回到特定的时间点，除了焰自身。

虽然听起来是一个不得了的能力，但焰最多只能发挥到倒退十秒的地步，若是超过这个时间限制她因使用这个能力暴跳的心脏就会骤停。而且这个能力对于她的身体负担过于沉重，也并不能频繁使用。所以这项危险的能力之后就被小圆禁止使用了，即使是偷用也不行，因为要频繁进食的小圆在吸食焰的血液时会读取到焰作为观测者的记忆，这样就能判断她是否偷偷使用了这个对她自己的身体十分不友好的能力。

当然焰并不是那一类不听劝阻的类型，而且她就光凭她的身体素质和异能就已经算是出色的战士了，更别说有了小圆的魔法辅助。

但是……她确实……拿巨龙没有什么办法。

“轰轰——”征讨队的发誓队正在拼尽全力与影界一位隐居龙王韦德尼尔（Weddnir）做法术对拼，魔法和闪电不断鞭挞着地面，击穿空气，这片坚固的山地自从征讨队来了这里之后就没有停止震动过，焰感觉自己的一口好牙都要被这震动给折磨掉了。她坐在一个或许不会被飞石击中的隐蔽角落，满脸困意。

这是她第二次参加屠龙征讨，而且这次的对象竟然还是小圆一位要好的友人。.影界的异族在和人类的战斗过程中意识到了龙类掌控的资源，在与人类的战争结束后，似乎是将自己在百年战争中培养出来的战斗欲望宣泄在了屠龙身上。在1580年之后，影界就开始盛行对龙族的讨伐，很奇怪的，屠龙成为了一种潮流时尚。焰觉得这和龙类高傲自负不愿群居有很大的关联，所以才会被人海战术挨个做成标本。

她第一次被迪普元老点名“邀请”加入屠龙大队，当时鹿目圆因为不放心所以施法易容跟着过去了，作为影界起头的一次屠龙之旅，当时他们只是要去招惹一位龙族王爵的龙类侍从。但是很尴尬的是不喜欢与法师同伍的迪普元老召集的人都是些抱着剑盾，斧子和弓箭的群体，然后大部队就只能集体站在陆地上对着不停空箭的弓箭手们干瞪眼……

结局当然是鹿目圆在屠龙大队在面对仅仅是龙侍就十分强大的力量面前亲自出了马，用了好几个许多人三辈子都没荣幸见到的十一阶法，最后单枪匹马碾压击败了龙侍，然后身份惨遭暴露，差点又在影界闹出一个大新闻……

至于焰，她那时估计又找了个什么角落在瑟瑟发抖，只有在小圆施法的时候去保护了一下。这可真不是她无心战斗，而是……没有龙类会傻到在地面和屠龙大队的主力战斗啊！！！！！人狼又不会飞！而且像龙类的飞行轨迹这么复杂就算会飞也碰不到啊！

所以这第二次屠龙，就算有小圆给的飞行魔导具，焰也几乎无心参战，更何况这次的领队简直胆大包天了，直接带着大队去怼龙王。

“唉……”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艰难的战局。韦德尼尔对十阶以下的法术免疫，法师对能做的勉强就是使出能稍微抵消韦德尼尔的魔法攻击的法术而已，这样的硬撑十分浪费魔力，效果还不显著。没有小圆这样的传奇法师在，要以魔法对付魔法的创造元祖之一的龙族，堪比登天。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焰是希望他们失败的。因为韦德尼尔是影世界的创造者之一，还协助过魔腾区遮光黑幕的创建，到现在为止都还在为魔腾区的黑幕贡献着一份魔力，按理来说它应该是影界和异族的恩人之一，现在竟然要受到这样的待遇。然而这还并不是焰最关心的，她更关心的，她一直都最关心的，还是小圆。

若是韦德尼尔死去，支撑黑幕的魔力就会少一分，那么艾比克和小圆需要腾空出来贡献给黑幕的魔力就更多了，等于变相增加小圆和魔腾区的负担，这就是为什么迪普元老这个新晋的屠龙爱好者没有参与这次屠龙的原因，无论是暗地里还是台面上，他都不方便参加这次屠龙。

可惜这个队里的傻子们不知道，而且魔腾区怎么样也不关他们大部分人的事。

“龙王的翅膀断掉啦！！！”战地里突然传来一阵类似胜利般的怒吼，焰向远处望去，天空中巨大的身影失去平衡地螺旋下落，扫出隔着几百米都能闻见的空气撕裂声。似乎是人类带来的炼金法器正好击中了韦德尼尔的翼骨，让这天空中的死神摔落到了地面。

“完了……”

焰并不是为坠落地面将要面对屠龙大队地面主力军的韦德尼尔，而是那些不知死亡为何物，愚蠢冲锋想要斩下龙王首级的莽夫。

王者都被你拽下了王座，那他还会继续漫不经心地陪你玩吗？

“嘶————————”血色的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的不是震耳欲聋的嘶吼，确是无法被听觉器官所接收的高分贝声波，声音就像是针，无视了感官扎进了脑里。“嘣噗——”离龙王最近的一部分人狼头骨炸裂了，蹦出了粘稠的血浆，很遗憾现在并不是夜晚，他们这样会一死死透了。一些吸血鬼也头盔头骨炸裂倒了下去，但等他们再生的时候，遮光凝胶也早已被声波冲化，他们的惨叫与火焰的灼烧奏出了残忍的乐章。

焰捂紧了耳朵，却一不小心与龙王韦德尼尔的黄金瞳对视了。

她愣了一下，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能和龙王对视，她之前和小圆一起去拜访这位脾气较为温顺的龙王之时，甚至都不敢正视这条龙的面部。

“吼——吼——”龙王停止了声波，开始对着空气嘶吼。许多战士抓住这个机会，对龙王投去炼金标枪。金属撞击在血色鳞片上被清脆地弹开，有些专注保护薄弱的死角，猩红的枪头刺入鳞片的缝隙，冒出红烟。

“这、”焰似乎低估了那些新玩意儿——炼金法器的力量，这些又人龙混血种创造出来的法器就像银于人狼，可以穿破龙鳞，折断龙骨，是龙类的克星！

“吼吼——吼——”韦德尼尔拖着半张折损的爪翼，在原地顺时针转辗转了两圈，即使是这样它的爪翼也掀起了阵阵击退敌人的空气波。它后退两步，脚抵住城堡的残垣，突然崩飞了起来。巨大的身影在离地不到十米的天空掠过，滚烫的浓浆血液滴入沸腾的沙地中，龙王韦德尼尔，直直地飞奔向了他认出了的，他的友人鹿目圆的仆从。

屠龙大队的成员抓住了最后的时机往龙王的腹部施以全部的打击——火焰，冰晶，毒液，荆棘，元素与兵器在龙王相对脆弱的腹部张狂地绘图，魔力消耗过量了的龙王硬是生生地吃下了这一轮所有的攻击。

在龙王扑到自己和周围自己该保护的牧师脸上之前，焰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发动了自己的异能暂停了时间，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其他人确确实实地被停止了，可是韦德尼尔仍然一爪刹车刹到了她脸上，巨翼带起铺天盖地的沙尘。

用爪子重重地将人狼抓住，按在沙地上摩擦了一段路之后韦德尼尔带着焰在焰自己停止的空间里飞上了天空，在焰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韦德尼尔就已经念出了龙语原文的咒语，焰只感觉自己背后一烫，巨大的法阵便出现在了空中——

这是，小圆在她身体上绘制的传送法阵！

韦德尼尔在辨认出她的那一刻就找到了逃亡的机会！

巨龙的身体钻进繁星争茫的法阵，在高傲与存亡之间，它选择了生。

————

焰不知和韦德尼尔在传送通道里飞梭了多久，看样子韦德尼尔似乎是想自己改编法阵构造来决定传送地点，结果最后还是余力不足强制弹出了传送通道。传送门在一片高原打开，韦德尼尔飞出法阵的那一刻就直直地坠了下去。

“通——”巨大的身躯砸落在草原上，土壤都下陷了些许。

龙王的爪子无力地放开，焰滚落下来，落地时踩到了一脚滚烫的龙血。她扭头查看龙王的伤势，后腿部的炼金法器淬了很强劲的毒，已经将它的腿部溶解至枯黄的骨头了。“韦德尼尔大人！请醒醒！”焰用龙语呼唤着这条处于黄昏的龙类，他的伤势十分不乐观。

韦德尼尔的眼膜张了张，身体没动，但却愤恨地吐息。“鹿目圆胆小的仆从，在战场上龟缩，岂敢以战士自居？！”

“但……不敢……”

“白瞎了她为汝打破六道戒律的苦心了，汝就是这样回报她的？”韦德尼尔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俯视着这条特殊的人狼。“若孤今日归土于此，吸血蚊子必定会趁此机会追究她为汝添油续命之事，杀不死吸血鬼的汝，准备怎么保护她？！”

韦德尼尔沉重的声线拍打着焰的身体，她惶恐得不知如何回应。

“咳咳、”龙王的躯体又开始剧烈振动，它往旁几乎是喷出了几滩黑血。毒还在撕拉撕拉地蔓延，紫色的烟雾已经弥漫到他的腿根，那些毒素所经的地方，似乎只会留下森森骨头。韦德尼尔瞪了瞪人狼那拼命思索的金色瞳孔，伸出爪子，一爪刺进了焰毫无防备的后背——

“唔——！”很干脆地，龙爪刺刺入了脊髓，焰来不及发出因钻心疼痛的惨叫，意识早已被迅速注入身体的热流所掩盖。

“孤之傲慢让孤大意了，此次也算是个教训了，这次就便宜汝了。记得保护好汝的主人。”

炎红色的符文纹路随着龙爪注入的物质蔓延到焰的全身，燃烧到了眼角，燃烧到了全身。她忍不住地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在龙鳞上摩擦，企图能缓解这样的折磨，可是连她的爪子都蔓延上了炎红色的纹路，每一次摩擦都带出了更多的火焰。

“滋滋——滋滋——咔咔——”利爪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符文和焰的身体燃烧得更厉害，但韦德尼尔依然在改造着焰的身体，它想让自己的力量，有一个传承。

“嚓——”摩擦中的利爪轻易地切割下了一片龙鳞，韦德尼尔喷出一阵热气，直接嫌弃地将焰从自己的爪子上甩离，人狼的身躯落地后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溅出了不少血液，但都迅速沸腾了。

焰已经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目睹永世龙王最后安详地离去，她只知道，她被强迫继承了一份不得了的力量，而力量的主人希望自己尽到比本分更深的职责。

“汝也稍微感受一下她所经历的十分之一的责任吧，这样在可能会到来的堕落时代，汝会成为她最好的庇护吧，龙的传承。”

Dragon Inherit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