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icho 于 2017-3-25 11:51 编辑
今年暑假(广百、成百)要出吹响all cp的小说本。字数已经凑齐了。一年级到三年级这种。
这篇是本子里的东西,但是之前有人留言说想看我写一年级,那我就发出来算了。
济慈有首诗叫做《明亮的星》,名字虽然取自这里,但是和诗一点关系都没有。
希望大家看见不一样的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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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机中隆隆作响,浸着水的衣物在里头翻滚。黄前久美子在手机内设了个定时,以免自己之后忘了过来晾衣服。放在阳台上养着的一盆盆栽植物,这两天刚发了芽,一抹绿点在了枯灰的枝条上,她轻轻地用手碰了碰它,在想多久才会开出花来。
之后要干嘛?
她在脑中把一件件需要干的事给捋顺了,每一件小杂事形成了一张类似行程表的东西。例如超市采购,冰箱里水果不够了,例如演奏会订门票,例如惯例检查工作邮件,例如挑好下一个朋友生日或者婚庆的礼物。每一件都是小事,但每一件都要花费写无关痛痒可是必须的脑细胞。所以就有些恼人了些。
春日的阳光高照,光刺啦啦地射进了房间里,天气已经回暖了不少,虽然出门还是得记得带外套,但总算是把冬天给送走了。
在厨房里,她盯着电饭煲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个减少,决定向这春日烘托出倦意所屈服。她的确是困了,可以睡将近两个小时的下午觉。
和大部分年轻人不一样。黄前久美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类似于「宏伟大志」和「远大志向」的愿望,幼儿园时老师问所有小朋友关于未来的职业,只有她因为今早和妈妈的争吵填的是「一个不惹妈妈生气的好女儿」,老师打趣她不懂什么是职业,她左顾右盼瞧了瞧身边的同学,「科学家」、「宇航员」、「医生」的字眼在她面前闪现,她却想起了今早去蛋糕店里买早餐时所闻到的香气,像是雪粒一样洁白的糖霜、巧克力蛋糕的奶香,以及递给自己蛋糕的姐姐的笑脸。于是她那天在未来职业上填的是蛋糕店职员。虽说下午她在校门口吃棉花糖的时候,心中就开始后悔应该填卖棉花糖的未来才是。
意外得,黄前久美子反而成了个早熟的家伙,细软的棉花糖甜味和蛋糕香气在她嘴里融化得太快了些。
说是为什么,也没有为什么,说实话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算起,也不知道从何开始想起,似乎成长轨迹中出了些差错。升学志愿上父母喜欢哪所学校就填哪所。和姐姐不一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干的事情,随波逐流安安稳稳才是她的路。秀一告白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反正都会分手,试一试也好,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没想到最后分手都断得不明不白的,秀一说「我以为我们早就分了?」黄前久美子拖了个长音,回答了一句:「哦——」这就成了结局。大学选专业选的是自己成绩最好的那门专业,当然也考虑了就业率了。大学实习时所选的公司在毕业后也一直感到了现在,当初一同来的新人都已经换了好几波了,自己都干到了主管的位置。
最过分的,她回想起过去时,深感自己性格发作最过分的那次是在高一花火大会那天——她注视着高坂丽奈如夏花绚目的笑靥,想的是最喜欢的朋友总会分别。
那时她像是抽空自己般,仿佛灵魂出窍,成了观看故事的第三人,黄前久美子观看着「黄前久美子」,瞧着她小心翼翼地把「高坂丽奈」放进心里,像是糖水一样一点一点灌进去,里头腾起水气,如同她的眼眶。她瞧见她回望着对方眼里的特殊性,她在「黄前久美子」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可人人都觉得「高坂丽奈」是特殊的呀?身为第三方的她想。
「高坂丽奈」为什么会觉得「黄前久美子」特殊呢?这已经不是她分内该想的事了,她只顾得上独善其身,她站在看不清厚度的冰层上瑟瑟发抖,心中想着这关系何时会塌陷,友谊何时会迎来终结。不安是定时炸弹中滴滴作响的倒计时,总是在埋着,一安静就会听到。
当然她不是从未天真过,香甜的点心、一张漂亮的糖纸、姐姐的赞扬曾是她眼里最重要的东西了。
她十岁那年有一次在被窝中想到「死亡」这个词汇后开始啜泣,她并未参加过任何葬礼,不管是十岁那年还是长大成人的现在这天,她就是想到了这个词,脑子中突然冒出来,然后刹不住车似地开始扩散。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会有一天远去,不管是自然还是非自然死亡,自己无法接受,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她在黑暗中无言流泪。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痛苦的事所有人都非得接受呢?
过了几天或者是几个月后她才想到主意的。赚很多很多的钱,买下一套公寓,自己的亲人和好朋友每个人一间,不用交房租,只要自己所爱的人围在自己边上,没有所谓的聚散无常就够了。
初中受到吹奏部学姐欺负的时候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的错,才使得对方讨厌自己。心中的情绪无从发泄,不得不向矛头指向了自己。后来才明白人的恶意并非会有理由。
初三那年也因为秀一的那句「别和我说话,丑女」气到睡不着觉,后来才明白青春期男生幼稚得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
所以自己的性格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她直至现在都未曾明白。不过既然是丽奈所说的「恶劣」那应该是相当恶劣吧?
她心想,并不是我性格恶劣,而是我只会说实话啊,要么不说,要么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性格不恶劣。
她看着高坂丽奈的眼睛,那眼睛仿佛在说说:「我知道啊。我都知道啊。」
明日香学姐揉乱她的头发说:「久美子你真可爱呀!」
因为这个坏性格把别人说哭了是之后的事情了。
当她第一次把那颗靠近自己的星星握在手中时,她以为自己会害怕的,会手足无措。但其实一点都没有。
她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站起来激烈鼓掌。
她说:「丽奈和其他人不一样,和谁都不一样,不能跟着其他人一起随波逐流,那样很荒唐不是吗?」
她说:「到时候我也会陪你一起当坏人的。」
这什么时候又成为了黄前久美子了呢?
在芸芸众生内如同蚂蚁的久美子,在车水马龙中挤成沙丁鱼的久美子抬头,天空上飞机在蓝色的背景上画下白色的线条。
真好看啊。
世界上就是有类人聪明、好看、家境又好、又有天赋。上帝就是不公平。高坂丽奈就是这样的人,所有认识的她的人都无法否定这样的事实。她说自己是所有人中吹得最好的时候是当实话说的,陈述句,一点都没有反驳的余地,谦虚和客套话在她脑中是存在、但她不接受的东西。她高傲地昂着头。
她是夜空中最闪亮又无以伦比的星星。缩在软壳内的黄前久美子瞧着她的背影,默默许着愿,希望这人能就这样横冲直撞地、不被世俗沾染地前行,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踏上她所想要踏上的路。
黄前久美子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怎么许愿。
蝴蝶振翼飞翔的舞姿太过于绮丽,她被吸引,一点一点地被牵引,从软壳中爬了出去。
这只无以伦比的蝴蝶偏偏停在了她的鼻尖。
高坂丽奈肩膀边不多不少地留出了一个只给「黄前久美子」的位置。
她们交往是离高中后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丽奈去美国留学了几年后归国,找到了一个和泷老师最合适的距离和关系,能倔强着忍着泪说「一切都结束了,已经好好告别过了」。黄前久美子不懂安慰,想要开个单身欢庆会,但是似乎不合时宜。最后还是只呆在她家里,被丽奈抱着哭了一个晚上才算事情的结束。
懂事是一回事,哭泣又是另一回事了。就好像是理智和感情无法融合一样。
时间又往后推了些。推到了丽奈能波澜不惊地提起泷老师的名字,秀一送喜帖邀请自己家参加他的婚礼。直到故事的很后面,她们才开始第一个亲吻。
也谈不上「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黄前久美子自己是没有预料到的,但那天夜色太过于迷人,灯光也太过温柔了些,紫罗兰的花在眼眸中正值盛开,黄前久美子忍不住心痒,凑上前去吻高坂丽奈。
「意乱情迷」是个很玄乎的词,像是打了一个响指,啪地一声,气氛突然就对了。
丽奈给出的是完全不同的解释,她说这是在预料之中,但是没想到会拖这么久。久美子问为什么,一开始她并不肯说,于是久美子开始挠她痒,她才松口。
她说:「——哈,因为久美子你看我的眼神老是色眯眯的。」
久美子这下不挠痒了,干脆开始咬她了。
青春期的皮蜕下了,没了那层莽莽撞撞和酸甜的青涩,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了些。不过很多时候会在彼此那如鼓的心跳中恍然地回到高中的岁月。
在夜色中发亮的白裙裙角飞扬。
大吉山上所眺望到的万家灯火。
深蓝夜幕上泼溅开来的灿烂烟火。
小号和上低音号合奏的《爱を见つけた场所》散入风中。
指尖从额头滑至鼻尖,梦中她在这时会凑上来吻自己。
青春已经变成了恍如隔世的词汇了,但那时的人却还留在自己身边。
黄前久美子开始频繁梦见高中的事情。
其实她当年也没有说错,朋友总会分别,过去的好友都逐渐地断了联系,当初吹奏部的人现在能记得名字的也屈指可数。不再天真的黄前久美子看淡离合与悲欢,她不是能很好地在分别后留住朋友的人,更别说高坂丽奈了。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丽奈是那个特殊的人呢?
所谓的喜欢自然是这个人在自己眼里是全世界最好的,没人能比她好,比她好的人自己也不认。虽说这不符合客观事实,毕竟大千世界,但是感情又不讲道理。
往常恋爱中的那句「迟早都会分手,试一试也好,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次并没有出现。久美子抱怨了一句「这次要多一个步骤和父母出柜,有点麻烦」这就是唯一的想法了。
丽奈是特殊的,任何事都能为她有个例外,包括悲观主义。
久美子感受到身上的动静后醒来。她推开那人的脑袋,说:「不要一回家就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吻我行不行?」
偷袭成功的丽奈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不理她,问她说:「饭桌上没东西,晚上出去吃?」
「我饭已经煮好了,你炒几个菜吧。」
黄前久美子想起她曾把夜空中最亮的明星握在手中,直至现在。那星星仍是没有收敛自己炫目的光彩,或许自己永远学不会习惯那些所感受到的惊艳。这星星不烫人也不扎手,相反它即温柔又干净,世界上人千千万,它偏偏落下来,躺在了自己掌心上。
黄前久美子想,这辈子她都不会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