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而我，一个人坐在高耸的城墙上。

夜风温柔地不像话，轻轻地拂过脸颊，微凉。

仿佛能带去俗世的一切烦恼。

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听着位于高处的阵阵风声，以至于觉得有些安逸。

至少，此刻是如此。

风是凉的，以白石砌成的墙体也是凉的。

身着单薄的衣裳，还有早已被风吹乱，随意飘散着的樱色长发，我也懒得再去理顺。

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股从手心沁入，从远空融入体内的丝丝凉意。

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俯仰之间，是漫天的星汉以及深邃无际的夜空，夜色下奔涌的江流勾勒出了远山的轮廓。

放眼望去，便有天地苍茫而己身渺小之感。

尽管只有一瞬间，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股欲化道而去的冲动。

——朝生夕死啊。

我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

那么......

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

作为心头大患的反抗军，从今日起，自历史舞台上彻底地退场了。

如此一来，在四海之内，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挠我们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

离我们的梦想，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平定了东部之后，往彼岸可以抵达地狱，往天空去能直通冥界，甚至连那传说中的天界、月之都也......

“咳...！咳咳......”

突然用手掩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胸腔内火辣辣地疼，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每一次呼吸间，都有火苗在不住地向外直窜，呼出的气是烫的，咽下一口唾沫不亚于吞下一块火炭。

我的体内，简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既痛苦又熟悉。

是啊，这种感觉也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沾染着袖口的那抹殷红，正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

之后......就是庆功宴了吧。

“真是太好了呢...紫。”

看着被染红的手背，轻声低语。

下一个瞬间，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我慌忙地拭去嘴角的血丝。

“幽幽子！”

果然，是她的声音。

“这么晚了，睡不着觉吗？”

直到她走进身边，我才看清来人的穿着。

跟我一样，只披着一件素色的单薄黑衣，却更衬出了她高挑的身形，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样不会着凉吗？我不禁想到。

不过考虑到她的种族，这最后一丝担忧，便随之烟消云散了。

“紫你还不是一样，都这个时候了还没睡。”

对于我的反问，她只是笑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妖梦说你如果不在房间的话，想必会在这种地方。”

“她告诉你了？”

“大小姐独处的时候喜欢往高处去...她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就想，你应该会来这里。”

“...是啊，猜得一点也没错。”

我感受着从面庞拂过的微风，露出惬意的神情。

“在这里的话，夜风会伤身子的，回房去吧。”

“诶，别这么着急，看啊——”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的瞳孔霎时间收缩了，表情也开始变得不同。

从十几公尺高的城墙登临而下，星河、夜幕、群峦、江河，尽收眼底。

与周遭有着明确界限的景物，此刻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

我知道，她是被惊艳到了，就如同最初见到这幅景色的我一样。

“向往高处......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平时很繁忙的吧，现在难得能好好欣赏一下，呐，如何？”

“...是啊，十分绮丽的景色。”

身后传来梦呓似的呢喃，她像是连身心都陶醉在情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