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后氏 于 2017-5-7 21:35 编辑

第十章

历经大半个月的航行，客船总算是到了雁南运河的雁江中段，再过两三天就能到达终点站雁北渡口了。

江面吹来潮湿的凉风，屋檐下不知谁挂在那的风铃叮当作响。用渔线拴着的竹片随风晃动，带动顶端的铁片，铁片敲在简陋的铜制圆筒中发出悠扬的脆响。幽魂懒洋洋地趴离在阳光与阴影交界最近的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竹片晃动的影子。

秋高气爽，引人发困。

在叶凌快拄着脑袋睡着的时候，幽魂下巴搁在桌子上瓮声抱怨道：“啊——好无聊——还有多久才到岸啊！”

被这么一打岔，叶凌清醒了些。幽魂现在全然没有刚上船那几天的兴奋劲，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摊开铺平在桌面上。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起身招呼小二拿了壶热茶，叶凌回头好笑地看了眼幽魂。

“老是呆在船上没意思，老是看着同样的江面也没意思，还好我当时没犯浑跑去水师。说到底还有多久才到京城啊......”

【大概过个两三天吧，就这么着急吗？】端着茶壶和茶具，叶凌在幽魂对面坐下。幽魂用胳膊把脑袋垫高，眼前的火焰慵懒地燃烧着，和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嗯...说到底那也是我老家，不过我连我家现在还在不在都不清楚。”

【我对京城还是比较了解的，你告诉我你是哪个家族的，我或许能告诉你。】

“不要！”

幽魂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叶凌看着幽魂，幽魂毫不示弱地瞪回来。没来由的，叶凌觉得自己现在像对付家族中的熊孩子一样无力，虽然自己是在想方设法套话就是了。

【那你想知道京城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吗？】

“想——！”

【那——】

“不要！”

被打断的叶凌头疼地看着幽魂：【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想问什么？】

幽魂仰头：“难道你要问的不是刚才的问题？”

别说，还真是。

叶凌无奈投降：【唉...真是败给你了。那么该从哪讲起呢...】

琰朝上下两百年，首都燕京世家林立。其中刘、宋、谢、赵、李、叶这六家是京城最有名的六大家族。

文官世家刘家兴起于琰朝建国后，经历世代发展，最终在建言年间凭借皇后刘氏一跃成为京城六名门之一。与叶家是朝堂上的对手，同时也是建言年间重文轻武的主导者之一。

宋家同样兴起于琰朝建国后，是京城六名门中唯一的商人世家，与六名门都有往来。

谢家在琰朝建立前已经存在，包括乾朝在内，历朝历代都是备受尊敬的武官世家，家族中出了许多名垂青史的武将。谢家京城六名门中历史最悠久的家族，只有叶家勉强能与之相提并论。谢家与叶家是世交，与同为武官世家的赵家也有不浅的交情。

赵家兴起于琰朝中期，依靠战功一步步崛起。当朝开国皇帝赵承旭便是赵家前任家主。赵家与叶家和谢家都有往来。

李家是琰朝的开国元勋之一，虽然家族中文官占了大多数，但也出过几个有名的武将，琰朝记载中第一位女性武将便出自李家。李家行事风格低调，与其他家族仅有最低限度的往来。

最后便是叶凌所在的叶家。江南叶家也是从琰朝建立前就存在的商人世家，在琰朝建立后，一部分叶家人在京城定居。琰朝建国后急需用人，于是京城叶家便开始涉足官场，然后逐渐放弃从商专心于官场，最后成为了有名的文官世家。

叶凌瞥了眼听得津津有味的幽魂。她怀疑幽魂便是这六大家族中某个家族的成员，排除谢家和宋家。宋家历来专心于商业，也从没听说过出过什么女将；谢家倒是出过不少女将，但在叶凌印象中的谢家人都正经且不苟言笑，而且谢家武将以儒雅有度，勇武谦卑著称。反观眼前这位，幽魂虽然没刚开始那么话痨，但那脱线的性格别说谢家武将，浩如烟海的历朝武将中恐怕都找不出这样的人来，而且印象中谢家的记载中没有能和幽魂对的上号的人。

刘家、赵家、李家倒是都出过女将，但刘家和宋家都在那场浩劫中覆灭，去他们家去找线索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从史料中找武将列传了。李家倒还有点可能......

“怎么不继续讲了？”

叶凌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跨了大半张桌子撑着身子支棱着脑袋盯着自己的幽魂。叶凌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地用手把眼前的大脑袋摁了回去。刚才讲了那么多，幽魂一直都很认真地在听，一点不耐烦的迹象都没有，叶凌不由得怀疑幽魂所在的时代究竟是不是建言年间。

【听就好好坐在那听...接下来就是建言末年。】

建言年间，皇帝重文轻武荒废朝政，沉迷于诗书字画，宫廷整日歌舞升平。在以刘家为首的文官进言下，皇帝大规模裁军，削减军费用以兴修宫殿。朝中贪腐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叶家屡次进言整饬吏治都不见成效，反倒被安了个位高但无实权的职位。赵家家主赵承旭因劝皇帝重视边防而被不耐烦的皇帝调去西北镇守环境恶劣的天门关。谢家家主同样劝告皇帝警惕边境游牧民族，因为皇帝忌惮谢家的影响力，担心朝中武将生事，于是只是将谢家当家调离京城，同时打压朝中武将。

在此之前，游牧民族一直是琰朝的心腹大患，因此琰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兵出征减轻边境威胁，边境也因此保持了百年的相对和平。但在建言年间，因为常年的和平皇帝放松了警惕，边境游牧民族借此机会壮大，其中实力最强的铁汗人在北方崛起。铁汗人首领在部族强大后兼并联合了周边部族，而他的目标便是气候温暖、适宜农耕的琰朝领土。

建言末年的冬季比以往早了许多，也比往年冷了许多。趁此时机铁汗人便率部南下，以迅雷之势击破燕北关一路向南，直至燕京。由于史料的缺失，铁汗人在南下的时候没有被阻拦的原因一直没有人能说清楚。

铁汗人来到之时燕北关落败的战报才到达京城，在那之后没多久铁汗人便包围了燕京，燕京周边的守军寡不敌众，退守京城。京城在巨大的劣势下很快陷落，一场浩劫开始了。

杀入京城后的铁汗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此情形下京城许多世家在历经百年历史之后，一夜覆灭。京城六名门中最先遭灾的是宋家，宋家距离铁汗人入城的位置最近，因此宋家上下几百口人，仅有几名家丁混在尸堆中逃过一劫，宋府包括宋府中宋家人的百年积累被付之一炬。

第二遭灾的是刘家。京城守军在燕京陷落后退守皇城，在此之前刘家举家逃入皇城寻求庇护。铁汗人在入城后直取皇城，皇城在坚持没多久之后便和宋家落得同样的下场。包括皇帝在内，皇城内几乎没有人能逃出来。皇城的火烧了三天，半个月后皇城上空的浓烟都未能散去。

在谢家和叶家的召集下，六名门中剩余的叶、谢、赵、李四家联合起来，聚集京城百姓和世家倾尽人力物力抵御铁汗人。谢家和赵家是武官世家，家中的护院和下人大多是老兵，因此短时间内组成了一定程度的武装力量。京城世家中不乏请了高手坐镇的家族，因此在巷战中除了依托有利地形正面御敌和游击伏击之外，自愿参战的武林高手和江湖侠客组成小股队伍游走于城中交战区的街道，对铁汗人的部队不停地袭扰，并且刺杀部队中的头目，这使得铁汗人的军队无时不刻都要面对来自暗处的威胁。

铁汗人是游牧民族，精于马上作战，因此在正面作战中无往不利。但面对错综复杂且陌生的燕京城，骑兵的优势被大幅度削减，铁汗人不得不面对他们所不擅长的步战和巷战，以及无处不在的埋伏和陷阱。但即使如此，燕京城的防御战仍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残存的抵抗势力在被攻陷之前，回京换防的赵承旭及时率兵赶到，联合周边前来支援的地方军和在外地驻防的谢家家主一同击退铁汗人，并乘胜追击将铁汗人赶回了关外。

京城六名门仅余四家。

赵家家主之妻是武将出身，率赵家护院抵抗，最终以一敌众战死。前任家主，年事已高的老将军紧随其后战死，赵家仅有少数族人和家丁幸存，其中赵承旭的长女被铁汗人所杀，长子和次子因躲在枯井中逃过一劫。

李家在铁汗人的一次进攻中，大半族人因没能及时撤退被杀，但情况仍旧是四大家族中情况最好的。

大半谢家人和几乎所有家丁护院都战死沙场，谢老将军在战斗中受重伤，没过多久便过世了。谢府在战斗中虽然没怎么受到波及，但平日热闹的大院最后一片冷清。

叶家的情况没比谢家好多少。叶府在铁汗人的一次进攻中陷落，偌大的院落被焚毁大半，叶家族人在奋勇抵抗中死伤过半，在那之后虽然院子被修复了，但家中始终是没有之前热闹了。

浩劫之后，京城幸存的人不到沦陷前的十分之一。

【未完待续】

——————以下是无奖竞猜环节{:4_378:}将军大人是京城六名门中哪个家族中的人呢？A.叶家B.赵家C.宋家D.刘家E.谢家F.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