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三十題

這兩篇都愛來愛去剛剛好發520wwww

13.十指相扣

在醫院當醫生當久了，自然會遇見許多生死別離，從剛出生的到年輕的到壯年，還有自然離開的年邁老人，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那麼突然又那麼平常。

西木野真姬還沒有辦法去想像最親近的父母或是戀人離開自己的時候，她會是什麼樣子。

如果那一天都不要到來就好了，若非得到來，希望那天的彼此早已是一頭白髮，兩人可以一起很和平地離開這世間。

真姬看著自己負責的其中一個病患就快到了盡頭，她一天比一天焦慮，為什麼這個人救不活，為什麼自己這麼無能，明明躺在床上的就是個年輕的高中少女，怎麼能讓她就這樣在醫院裡度過餘生，而不是像自己一樣在高中遇見了情訂終生的對象。

即便知道這就是定數，但她身為醫生，就是為了改變這種命運而存在的，不是嗎？

然而自己依然戰勝不過命運的洪流，女高中生在最後三天依舊眼睛也沒睜開過半次，就這麼離開了人世間。

「呀！？……真姬，妳怎麼在家？今天不是晚班？」

絢瀨繪里一回到她與真姬同住的家中，提著便當盒，一打開家裡的電燈，差點沒被自己的同居人嚇死，然後驚覺自己該不會忘記多買一份晚餐，才又想起今天真姬不應該這個時間在家。

「……前輩醫生跟護士們叫我回來沉靜……一下。」

坐在餐桌前，真姬頭也沒抬，雙手依舊撐著額頭，聲音有點沮喪，但她彷彿已經用盡了全力回答繪里的問題。

「……怎麼了？是……那個女孩？」

繪里走近餐桌，放下她手上的便當，拉開真姬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一手輕撫上她的背，另一手就從真姬胸前穿到另一邊，意圖要將真姬轉過來面向自己並讓她塞到自己懷裡。

真姬一手繞過繪里的後頸，一手放在她的肩上，她用力地將自己的半張臉埋進了繪里的胸膛，朝下的嘴崩潰似地張開著，卻又沒發出一點聲音。

幾乎是要氣喘發作。

繪里拍著真姬的背，慢慢地順過一遍又一遍，想盡辦法要讓她冷靜下來，想著不能連自己都著急起來。

「我在的。」

將自己鼻樑以下的部分貼上真姬的頭頂，繪里收回一隻手撫上肩膀上真姬的手。

輕輕觸碰她的手背，將拇指往手掌與肩膀的縫隙鑽了進去，四指握住真姬的手掌，緊緊地，緊緊地，讓自己的溫度強硬地傳遞了過去。

「到永遠？」

真姬不相信永遠，但她卻這麼問了繪里。

「妳呼吸的每一天。」

繪里也知道真姬不相信永遠，倘若自己回答了到永遠，她覺得真姬還不崩潰地大喊妳騙人才怪。

像是滿意了繪里的回答，真姬動了動自己被繪里握住的手，拇指按上她的拇指，緩緩地翻了過來，四指與四指相碰，再與她十指緊扣。

「我也是。」

真姬抬起頭，吻上了繪里，似乎鹹鹹的。

14.二重奏

(paro了一下)

「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她不……不！」

將手中被拔完花瓣的小花丟向遠處，絢瀨繪里很失望地大叫了一聲。

雖然她用六瓣花瓣的花來做這種事的話，結果不用想也知道，但繪里怎麼樣都無法從「她不愛我」去切入。

不過實際上，對方應該是不愛她的。

要說為什麼，那就是絢瀨繪里是一個跟蹤狂。

她對著花朵問的對象純粹是她在跟蹤的一位女性，繪里知道是自己單方面的。

「她當然不愛我！」

再次拔起了一朵花，連花瓣也沒碰就將它往旁邊扔，看起來變成了單純的發洩。

繪里知道自己在幹嘛，她在跟蹤一個妙齡女子，自己放假的話從白天到晚上，要上班的話晚上假裝路過對方工作的地方以及住所，偶爾用望遠鏡偷看她曬在外面的內衣，記得數量之後便能得知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

要說繪里怎麼知道這個人的，那就是繪里曾經是她的患者，西木野真姬的患者。

──精神科醫師。

繪里的病已經好了，她只是陷入了有點嚴重的相思病，畢竟她也沒犯法。

今天她放假，但她沒有選擇去跟蹤那個大忙人西木野醫師，而是坐在某個公園的角落耍自閉，她就沒想過若是西木野醫師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這裡，肯定會再叫她回去看醫生。

不過她會這樣也是因為她差不多想放棄了，不然怎麼能戒得掉跟蹤？

「真是糟蹋花朵……唉……」

好險沒人看見她在拔花，不然肯定是要被檢舉的，因為她拔的也不是野草。

「真的是很糟蹋花朵，各種意義上。」

繪里整個人跳了起來，她不是驚訝有人看到她偷拔花，而是向她附和的人正是她一直以來跟蹤而今天沒跟蹤的對象，西木野真姬。

「醫生！？我……我……我會賠的……」

不過繪里還是很擔心自己被檢舉，所以只好先認罪，況且對方曾經是自己的主治醫師，知道她的精神狀況。

「我也摘一朵，我們就可以為彼此保密了。」

看繪里慌慌張張的，真姬從容不迫地蹲了下來，照她自己說的摘了一朵花，然後抬頭對繪里露出了一個一起做賊的笑容。

「……欸？」

繪里也再次坐回她的野餐墊上，看著真姬作勢要拔花瓣，不過她卻沒發現為什麼真姬會有這種行為——如果不是剛剛看到自己做的話。

「妳知道嗎，既然它是六瓣，那就要從她不愛我開始，才會變成──我愛妳。」

而西木野醫師要矯正對方的壞習慣，卻也沒發現自己說溜嘴了。

「喔……喔！？嗯！？欸──！？」

繪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都被看光了，不過她更訝異真姬對她說的我愛妳──到底是不是說錯。

「呃、」

真姬的臉瞬間紅得跟夕陽似的，看來她也是一種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口誤。

「不、我是說……不、嗯，我愛妳，別放棄。」

幸好繪里今天帶了野餐墊來，不然她就要直接倒在草地上了。

腦袋當機的當下，或許絢瀨繪里還要過一陣子才會發現這件事的背後──西木野真姬也一直在跟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