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一張一張女巨人戰鬥時的相片飛快劃過，透著冰冷藍波的電腦屏幕不斷閃爍。

血腥的片段看得夠多了，米卡沙揉著疲憊的眉心。一張莎夏偷拍的日常照映入眼簾：穿著白色連帽外套的亞妮坐在充滿日光的咖啡店裡，手上的雜誌放了在桌面上，咖啡未呷兩口，她正在與旁邊的小男生說話，神情充滿喜悅。

翻閱下一張相，她仍舊坐在那個位置，亞妮身穿暗紅色襯衫，頸項兩顆鈕扣隨意地打開，露出潔白的鎖骨。她正對眼前一位穿著整齊西裝男士尷尬微笑，對方手裡拿著一枝鮮紅玫瑰花，遞送眼前。米卡沙認出那個人叫貝爾托特，其中一位搏擊館學員，她的眼皮不自然抽搐了一下。

「真是變態呢隊長。」

對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就像有一天抓到讓在辦公室用電腦看女生照片般，心虛想立即關閉屏幕上的影像，隨即想到她正在進行調查，理直氣壯，為何要害怕被發現。

亞妮走到米卡沙身旁，她的步伐穩定有力，不像個幾小時前身受重傷的病人。 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屏幕上。

「沒想到妳有這個嚐好。」

米卡沙覺得這有必要作出解釋，但是當亞妮從她手中奪去電腦的操作權時，碰到比自己還要冰冷的體溫時，她竟像處於風雪中被擊中動彈不得、啞口無言。

米卡沙望著她近距離的側臉，意識飄回病床上緊閉雙目的她。感受到她的視線，原本在翻閱照片的亞妮轉向不知何故好像變得很噁心的米卡沙，卻意外地留意到她好看的臉上有一條很淡很淡的疤痕。

「什麼時候弄的？」

在眼的下方，由右鼻翼劃至臉頰，分明是人為的刀傷。

米卡沙避開對方的注視。「小時候弄的。」

「痛嗎？」

「不記得了……」

亞妮再沒有說話，她將目光重新放回屏幕上，翻閱韓吉對女巨人戰鬥狀態的分析報告，不知看到哪一段，她又低聲說了句：「變態。」

腥紅的戰鬥畫面再度翻起，巨人化的亞妮的腰間失去一大塊，傷口上是正在努力重建的肌肉群組。

「痛嗎？」米卡沙比著她腰間的傷口「巨人體受傷……本體會感覺到疼痛嗎？」

耀眼的湛藍望進漆黑之中。

「——每次都會。」

「報告阿克曼隊長！」

兩人望向門外。

「連茲小姐到來要求見尤彌爾。」

「赫里斯塔？」亞妮脫口而出，米卡沙擺手。「帶她去治療房。」

連茲家族是希干希納市內非常有名的財勢家族，亞妮雖然知道赫里斯塔與尤彌爾的關係，卻不知她的權力大得能在調查兵團基地內授權出入。

亞妮與米卡沙回到治療房，尤彌爾仍然躺在床，卻能睜開雙眼，神情卻非常疲憊，像隨時都會再睡過去。

赫里斯塔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

「喲……我的赫里斯塔…」

赫里斯塔一言不發，她靜靜地看著尤彌爾難看的笑容，亞妮從沒看過她這麼生氣，甚至不肯向她回話。

「告訴我，生命還剩下多久？」赫里斯塔的話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各人的耳中，米卡沙身體顫抖一下，團長的話再度在腦海浮現。

『殺死她們，米卡沙。』

「亞妮，妳最清楚的不是嗎？」得到沉默的回應，赫里斯塔忍不住向站在一旁的朋友問道。

「……我看只有一星期。」

赫里斯塔閉上幾乎湧出的眼淚，她放下尤彌爾的手，走向米卡沙。

亞妮早就知道尤彌爾的力量快將耗盡，所以她才肯幫忙加入拯救希干希納市一員。她不知道尤彌爾到底與她最心愛的赫里斯塔做了什麼約定，能夠死心塌地為她獻上最後的生命。

亞妮偷偷跟在兩人的身後，赫里斯塔與米卡沙的樣子非常慎重，她們轉出去房外的不遠處低聲交談。

「妳說會造出給尤彌爾解藥，我們才贊助妳們葉卡醫學院的不是嗎？」

「據我所知解藥已經到最後測試階段，只等團長肯首。」米卡沙一頓。「目前還很危險不能讓尤彌爾隨便試藥啊。」

「米卡沙……我只想尤彌爾好起來。」

調查兵團在前線抵抗外敵，搜尋數據。葉卡醫學院正在致力研究奇行種和巨人出現的成因，而財團連茲家族就是背後強大的支撐。

「明天我要去葉卡醫學院。」

米卡沙看向了前方如同女巨人清澈的藍眸，她不敢再說下去，緊緊閉上了嘴，發出了可有可無的聲音，為什麼就只有自己像鬼魅般深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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