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Lewdjuice 于 2017-6-13 10:03 编辑
【奏文香】“深吻我在你离去之前 于此伤感的盛夏时日”
预警:本文包含比较重的奏爱丽/奏all元素
两次抽文香都说抽到写文结果都没抽到这次抽奏先生却一下中了……正好写一篇很早以前就构思的奏先生视角的20岁吧。怎么感觉我写的小偶像总要写她们大些时候的故事?和前面的奏爱丽和小桃小爱也是统一世界观,算是三部曲一样的鬼东西、时间线上发生的也最早(当然什么都没讲清楚就是了……)
============================================从东京乘新干线到长野,再转电车来到小镇上来,总计两个小时的路程。速水奏抬起手腕来看了看表,将误差确认在五分钟以内。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么做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每逢鹭泽文香回到长野的老家,自己便会趁着假期千里迢迢的追过来见她一面。她承认这么做确实有些傻气,好在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至今在那间热闹的部室里无人知晓,否则这像极了热恋中的年轻情侣的做法,肯定会被那些淘气的同伴们添油加醋的嘲弄一番。明明自己和文香根本就不像是那种关系。她想,她可能只是喜欢这样做罢了。喜欢刻意放轻脚步气定神闲的走进文香叔父家的书屋里,嗅到那些久置的旧书堆积在一起时满溢出来的醇厚气息让她心情愉悦;她要绕过门口那个罗列着各种在封面上写着“畅销”字样的旧书摊子,躲进书屋里一排排的木质书架后面;她用目光扫过一排排整齐码放的书籍,找到那些个因书本大小不一而产生的间隙,从中窥探书屋此刻的看店人。她远远的看着她,从书架的这一头漫步向那一头的所有空隙中将视线聚焦于她,仔细的看着她那因为认真专注的阅读而垂下的前额发,看着她净白的手指轻轻的翻动书页,颈上垂至前胸的项链随之微微的颤动,而后继续安静的待在她精致的锁骨中央。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犹如检查电影胶片记录的一幕幕时如仪式般的神圣感。奏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文香伸出手来将挡住了视线的侧刘海撩至肩后的时机——这说明文香有些许从书的世界里回来了。只有在这个时刻她才允许自己呼唤她,引起她的注意,仿佛只有这样自己的到来才不至于显得过于失礼和突兀,至少奏是这么觉得的。“文香。”奏叫道。“奏さん。”文香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自然的从惊讶过渡到微笑。她的目光同样透过书本的隙间看向书架后方的奏,注意力因此逐渐转移到这个梳理着爽朗短发的女孩身上。名电影中名场面的定格胶片会被卖至天价后被人所珍藏,奏是知道的。奏想,自己不辞辛劳赶来此处的原因,恐怕就只是因为对这一幕向着自己微笑着的文香情有独钟而已吧。
奏带文香去吃饭。从文香叔父家的书屋到镇上另一头的集市必须走过一段狭长的沿山公路,昨天才下过雨的长野今天不算太热,不至于需要在烈日的暴晒之下走过被炙烤得冒出热浪的沥青,紫外线可是美少女的大敌。两人微微错开着身位,一前一后的走着。奏遥望着远处的郁郁葱葱的山峦,心里还想着刚才劝说文香放下书本去吃点什么的一幕一幕:在东京事务所里还总有好心的同伴会在饭点叫上过分沉迷书本的文香;但在老家遇上叔父一家人都不在的情况,文香就绝对会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看上一整天。你已经二十二岁了,文香。你得多学着好好照顾自己了。奏说道没关系的,文香答道。奏选择餐厅从来是不需要排队等候的,并且食物的美味程度也远不及餐厅本身的装潢格调更有优先级。这是周子总结出来的规律,奏本人对此不置可否。像这种没有正儿八经的西餐厅的小镇,奏选的也是一家有着深色木质墙壁和柜台的料理店。入座之后奏给文香点了汉堡肉,给自己点了咖啡和时蔬沙拉。看书和思考是很消耗能量的,奏想道,比起节食还是大快朵颐对文香的身体来说更健康。很快老板就将热气腾腾的汉堡肉端了上来,他和蔼的笑着向奏欠身道歉说事先准备的时蔬用完了正叫犬子去买回来,说完又将咖啡放在了奏的面前:不是速溶而是现磨的,这其实奏青睐这间店铺的最大原因。她很礼貌的将老板赠送的小盒高脂奶和糖包放回了厨台,而后右手食指轻轻的穿过茶杯把手,左手端起杯垫的同时在杯沿上亲嘬一口,与此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文香狼吞虎咽。看来是真的饿坏了,奏想到,虽然文香平时也是如此的:比起总是边咀嚼边和人说笑然后被专务目睹并数落一通的芙蕾,文香长长的前额发为她埋头苦干时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当然这不妨碍她将十二岁那年还比她矮很多从而能从下方看到她吃相的爱丽丝吓得不轻。奏突然庆幸专务限制了346Pro综艺部的歪点子往krone各位身上打,否则大家的丑态被媒体和公众知晓后简直是丢人到可以集体引退的程度了。“文香,吃的太快对胃不好。”奏抽出餐巾纸,趁着文香抬头看她的一瞬替她擦掉了嘴角沾上的肉汁,“这副模样被爱丽丝ちゃん看到了的话,那孩子恐怕又要失望好几天了哦~”意外的,文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刀叉,安静的看向奏。“奏さん……”她停了一下,“最近提到爱丽丝ちゃん的频率……是不是高了很多?”奏愣住了。文香却没有继续盯着她看,而是低下头去继续专注自己的进食了。
没错,从认识橘爱丽丝到现在,竟然已经三年了。爱丽丝自然是越来越漂亮了,当初那个还没长开的小学生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奏不止一次的从各式各样的人那里听闻到对橘爱丽丝的夸赞了。她们说,她越来越有当年奏的风范。奏偷偷的光临过一次当年L.M.B.G.小成员们长大后的公演,远远的躲在控制台后看着一脸严肃的爱丽丝将原本手忙脚乱的小伙伴指挥得井井有条。在最小的市原仁奈也于爱丽丝的安排下小跑着前去准备后,奏看见爱丽丝背对着人群、却刚好是面对着自己的方向,悄悄的抿住嘴唇双手握拳在前胸做了一个“fight!”的动作,得意的为自己鼓劲儿。奏得承认,那一刻她真是太喜欢爱丽丝了。她也曾以为城崎美嘉落得一个萝莉控的名号只是众口铄金的绝佳反例,但事实就是这些小孩子身上总有一些让你情不自禁着迷上的特质。奏想起那一年意外的被安排要与爱丽丝两个人演唱《Tulip》,爱丽丝卯足了劲儿想要表现自己成熟性感的一面,但无论如何只有十二岁的她都达不到原唱Lipps成员们的高度。于是她就一个人赌气,自暴自弃般的窝在四面都是墙镜的训练室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爱丽丝是爱丽丝就可以了。彼时的奏就想要对爱丽丝如此说,但她深知气头上的爱丽丝肯定会误会她的意思。于是她穿过训练室空旷的木质地板,与爱丽丝背靠着背的坐下。她无比理解爱丽丝想要长大的心情,但是——长大,真的不是就像爱丽丝想的那么好。所以每每听到有人说爱丽丝越来越像自己,奏都会忍不住想起当年那个蹲在训练室角落里生闷气的、小小的女孩子。
“奏さん。”文香小声的呼喊将奏拉回了现实,“奏さん要啤酒吗?”时蔬沙拉已经放在自己眼下了很久了,她看向文香偷偷用手指着的方向:今日特惠啤酒买一送一。 奏轻笑着摇了摇食指,示意文香表示不用。我说过的吧?我不喜欢太懂事的小孩——比如你。奏突然想起的是那一晚第三次重复这句话,然后咕隆隆的将眼前一整杯啤酒一饮而尽的高垣枫。只要喝醉了就可以肆意的说出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吗,还真是让人羡慕。不知何时起346Pro内开始兴起这样一项传统,后生的偶像们迎来二十岁生日的两周内一定会受到常聚酒的年上前辈们的邀请,还美其名曰成年后的职场第一课云云。最早的被害人是那一年七月生日的新田美波,究竟那晚有多么惨烈可以参考第二天早上安娜史塔西亚丢了魂儿般的表现。同年七月之后就是十月的文香了。看到枫难得一次的光临Krone部室就独独叫出了文香,奏偷瞄了一眼爱丽丝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在目送壮士出征。但其实也没怎么,奏在十一点左右接到了川岛瑞树打来的电话,让她来接文香回宿舍。奏没有多想就去了,在路灯边上见到了被瑞树搀扶着站都站不稳的文香。瑞树十分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本来只是走个形式的,谁知道这孩子却一个劲儿的猛灌自己,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奏不禁苦笑,她猜测文香多半只是突发奇想的想要搞懂酒的魅力,所以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尝试——文香有时候就是这么单纯的人,时刻在想着去如何翻开那“新的一页”。奏想把文香打横过来抱回宿舍,但自己的力量果然是做不到的。于是她拉过文香的手臂试着背她,没想到文香却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将她推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文香紧紧的抓住了奏的手,以几乎快要捏痛奏的力度。奏没有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牵着她,一路步行将她护送回了346Pro的宿舍楼。之后从芙蕾、志希还有周子那里传回的种种消息也都表明前辈们的酒会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奏也渐渐淡忘了。直到今年七月的第一天自己在摄录现场的休息间隙看到了枫突然出现的身影,奏才略带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也已经二十岁了。已经年近三十的枫在说话的时候依旧喜欢用她独特的异色瞳审视人,那种仿佛灵魂被看透的感觉让奏并不那么舒服。于是刚从刑事片片场中走出来的奏产生了一种错觉:枫其实是一位检察官,专门负责宣判346Pro的孩子们是否真的长成了大人。只是看着这位检察官大人和她的朋友们一杯杯的喝得烂醉,抱怨着城堡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奏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快要三十岁了,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这样生活。
食用完毕,埋单,一共是两千日元。奏和文香同时从各自的钱包中掏出一千的钞票,由奏夹进仿皮制的菜单书中交付到老板的手中,奏喜欢这种和文香之间的默契。但她想,差不多该出点岔子了。每次和文香的“约会”总会出现一些不按奏预想路线而发生的事,从两人第一次开始就是如此:本来是想一起看一部引进的艺术题材洋映画,结果却因为文香念念不忘的样子而改看了当季上映的子供向特摄片的剧场版。电影本身称不上好坏,只是挤在一大群小孩中间的尴尬感让奏至今记忆犹新。果然,见到客人即将离开的老板打开了电视。正在播放的节目是年度演员的颁奖现场,一闪而过的奏的镜头让老板有些许察觉的看向方才客人的背影。但紧接着电视中的舞台灯光就全部聚焦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蝉联数年的最佳,被同行和粉丝们称作“女王”的女性演员。雷鸣的掌声从音响中传出并回荡在餐厅空荡荡的座椅之间时,文香突然问道:“奏さん是不是觉得……站在那里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从出道到现在,速水奏已经参演过不少作品了。这背后诚然与346Pro的大力推崇脱不开干系,但奏作为演技派偶像的实力也确实有目共睹。她拿过奖,新人奖;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在二十岁之前就拿到这项奖的人是绝对的少数。在一片赞许她年轻有为得掌声中,她却突然发现了,自己是无法打败“女王”的。奏曾有幸与她共事,近距离观察这个自己最钦佩的役者。那个女人优雅,顽强,智慧,始终如一,对演艺事业的执着和热爱,都让奏感到无法企及;与此同时她的冷酷与强悍,也同样是令奏也感到胆战心惊的程度。奏想,或许时间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她还是无法保证。她害怕时间走过之后,自己只能等着衰老将一切蚕食殆尽。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她的高度。一定是哪里有所欠缺了,在某个奏所不得而知的领域里。摄录即将结束的时候,奏与女人在化妆间里不期而遇。两人坐在相对的座位上,从面前的化妆镜中看着对方的倒映交谈。“速水……凑?”永远记不得配角役的本名也是她的特点之一“你可以的。我接触的所有年轻小姑娘里,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我骂过之后没有哭哭啼啼,而是想办法去解决问题的。”奏在心里笑笑:那还真是不胜荣幸。“你是不是在寻找自己欠缺的东西。”看到年轻的后生因为自己的问题而瞬间卸下了平日那张和善的面具,女人得意的很:“这段日子里我常在你身上看到一个年轻时的我;我想这一定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有着魔鬼的潜质。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现在的你还只懂得处世精明,需要抉择时总是谨慎的把所有人的利益权衡一遍再寻找折中的路子。所以你真正要学的是冷漠、傲慢,把你登上新台阶所不需要的绊脚石统统毫不留情的处理掉。”奏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应。“听不懂吗?我想也是,毕竟还没有人去逼着你做出抉择。”女人笑了,“话说你谈过恋爱吗?”即使只是不带恶意的试探,奏也足够疲于应对了。她表示自己在演员之前可是一名恋爱禁止的偶像。“哦,那你的确应该去找合适的人谈一谈了。刻骨铭心的经历会让你拿捏起角色的感情来更加得心应手的。”女人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尤其是在你为了自己而需要舍弃掉它的时候。”奏点了点头。
文香不会就这种问题逼问奏,所以就算奏对她问这个问题的动机感到奇怪也无济于事。奏一直很享受与文香相处时适当的静默,以至于她很认真的怀疑过自己其实需要靠独处来恢复精力的内向人格。在下午的烈日当空之前,得送文香回书屋才行。等送完文香,自己也差不多该离开了。都市出身的奏每一次到访长野,都会忍不住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她并不是说不喜欢文香的故乡,又或者说这与文香根本没有关系——她见过很多都市人感叹着羡慕着乡村和田野的宁静,只是奏早已将他们的虚伪看得太清楚。没错,只是因为自己不属于这里,仅此而已。当她漫无目的的坐在文香旁边的座位上翻弄着手机,却意外的看见文香在翻开书之前竟然先戴上了耳机。文香用来听歌的机器不是年轻人间人手必备的IPhone,而是原本属于奏的、早已停产的Ipod nano3;事务所中的某一天里文香向奏问起音乐后便一直以这种方式保管在文香那里。之后虽然有看见爱丽丝很认真的教文香如何使用Itunes同步歌曲,但其实更新歌单的工作还是奏在做。在音乐里集中精力是现代人的必修课,奏还以为文香的话并不需要这么做也能好好读书。其实经常有事务所或是同校的朋友来找奏推荐流行音乐,尤其是洋曲。一开始奏还会投其所好的认真挑选一整张歌单,但到后来她才发现那些人其实大多都没有认真听完过。会认真听完并且发表一点评论反馈给奏的,大概除了凛之外也只剩下文香了。奏很少表现出好奇心,这一次除外,她忍不住偷瞄了屏幕。奏认识那位歌手,不外乎是从那部叫好不叫座的名著改编电影开始的。她欣赏那种被称作葬礼流行乐的独特曲风,喜欢那种蔓延在靡靡之音里、繁华世界中的沉沦。但这恐怕都构不成文香会去听的理由。“曲子的……感情、”像是看穿了奏的心思一样,文香突然发话了。“……十分真挚。能感受到对离去恋人的……迷恋……”这大概就是文香的极限了,奏表示理解的笑了笑,示意文香可以不用在意她而继续读书了。她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文香的叔父一家回来的时候了。为了避免打扰到他们,奏决定返程。“奏さん,”文香没有抬头,却叫住了那个正迈向店门外的背影。“奏さん要走了吗?”“嗯,之后还有点事。”明明只是很寻常的对话,奏却有些动摇了。“……等文香休假完回事务所再见吧。”“长野的夏祭快要到了……”文香说,“夏祭的晚上,会有烟火大会。”“奏さん到时候会来吗?爱丽丝ちゃん也一起……三个人一起……”奏微微的叹一口气,温柔的回应道:“嗯,假如有空的话~”
在空旷的车厢里随便找位置坐下后,立刻就收到了周子传来的简讯。跟文香ちゃん说了吗?奏忍不住笑了;想到素来自由散漫的周子居然掐准了时间发讯息过来嘲弄自己这一点就忍俊不禁。她迅速的回复了:说不出口。“多么单纯的家伙啊。”远在京都老家的周子收到回复感叹道,向后躺倒在榻榻米上。
接近夏末时的昼长总算是快要恢复到原本的时间了。奏很准时的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醒了过来,原本在桌上码放整齐的碟片盒因为她无意的触碰而散落一地,不和谐的噪声让奏打了个激灵。荧幕上的电影还在继续,男主角正捧着女主角含情脉脉的脸,煽情的述说着爱的话语,却在“Mute”的音响命令下鸦雀无声。原来自己又在看电影时睡着了。奏顺手关掉了电视,起身的同时任由毛毯滑落在地上,与躺在那里的电影们作伴。她赤足踏过家里的瓷砖地板,冰凉的感觉让她亦步亦趋的清醒。她走进浴室,在这个只有冷水供应的时间点拧开了浴室的花洒,彻骨的凉水立刻从头顶浇灌而下,让她倒吸着凉气的同时不自觉的将手伸向了洗面台上写着EVE的小盒子。上次去医院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很久以前了,唯一记得的是医生谨慎的询问自己是否有咖啡因上瘾。想到了这个,她收回了手,用力的调整呼吸的频率来强迫皮肤去适应过低的水温。她关掉水龙头,双手撑在洗面台上,从乱糟糟的梳妆柜里精确的捡出了自己常用的保湿水和眉笔。不出几分钟,镜子里原本那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就变回了面容精致的速水奏。在真正的风暴到来之前,自己还能飞,必须得飞到更高的地方去。她打开衣柜,挑选衣物时下意识的让手指在那件早已蒙上细灰的褪色校服上停留了几秒,呆滞过后不忘将嘴角弧度勾勒的嘲笑留给自己。今天她打算回一趟事务所,亲自见一面早已不愿接听自己电话的专务。她觉得既然是去事务所,自己可以穿的随便一点,她想穿得随便一点。她突然想到,戏外的自己想要得到一句普普通通的“欢迎回来”,其实是一件很异想天开的事。关上门的前一刻,停在门口的银色旅行箱在微妙的角度反射出光,在未刺到奏眼中时便被她紧紧的锁在了门内。
346Pro的早上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西装革履的会社职员和打扮得朝气十足的学生们心平气和的涌入同一扇大门里共事。大概在三年前,奏还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能加入到这个神奇的场景中而感到内心欢喜。时过境迁,职员也好学生也好,恐怕都早已都换过了一批又一批。奏真正感到遗憾的是,自己来得太早了,没能再一次将那场景收入眼中。她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用于打开Krone部室的磁卡,奏运气很好,在她离开这段时间里电子锁并没有更换过。“什么年代了还在用机械锁”这么说着就理所当然的给部室换了锁的专务,还有加莲那句随即被奈绪捂住嘴的吐槽“感觉好像在宾馆开房”,仿佛都还发生在昨天,只是这个时间的部室同样是空无一人。奏打开窗户来透气,然后成功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屋内散发腐败酸味的罪魁祸首:一小块没吃完的粉色马卡龙。奏心想,Leader的自己只是不在一段时间部室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她捡起那块酸败的点心丢进垃圾桶,再连着垃圾袋一起打包提出了部室——就像她曾经每个首先抵达部室的早晨所做的一样。丢垃圾的时候路过了自动贩卖机,奏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的事。但是这个时间点,其实说不定可以喂到猫咪。她从贩卖机里买了热乎乎的玉米汤,揣在怀里走进了电梯。到顶层了,顶层通往天台的门没有上锁,这进一步验证了她的猜想。她在旭日的天台上稍微寻找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一张放置在管道一侧的充气床垫。床垫的主人正蜷缩在一件白大褂里呼呼大睡,只露出少许酒红色的发丝在外头。奏放轻脚步走到床头,拉开了玉米汤罐头的拉环,喷薄而出的稻谷香味很快就让躲在白褂中的女人有了反应。“早上好,志希。”奏笑着跟刚刚睡醒的猫咪打招呼。“……什么啊,奏ちゃん呀,”语气中莫名的失落感是一回事,手自然而然的接过奏手中的玉米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志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挠了挠自己睡得一团糟的头发,丝毫不介意汤汁早已沾到了她看上去新涂不久的红色指甲上。“……为什么是玉米汤啊,人家想吃关东煮啦~”“城堡里可没有那种贩卖机哦。”奏笑笑,倚靠着管道坐到了志希的身边。“宿舍的空调又坏了?”“电费要自付一部分啊,不想花那么多就跑到天台上来睡啦~”毕竟这个人的理想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买一所可以供两人生活的房子呢——前提是她不会突然碰到某样特别想要的饰品而瞬间花光积蓄并把这个理想忘得一干二净。“不能找其他的孩子借宿一下吗,”住集体宿舍的好处就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爱照顾人的朋友可以依赖。奏稍微思考了一下人选:“像是五十岚响子的……”“那可不行,”那个志希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哎呀~像我都这种年纪的女人了还老往小姑娘的房间里跑……多有伤风化呀~”胡说八道,奏在心里笑骂着。志希不着边的逻辑总能成功的逗到奏。奏耐心的等着志希享用完早餐,等到她将罐头横过来闭起一只眼的检查自己有没有将里头的食物彻底掏空,她才终于发话了:“话说回来感觉都好久没有见过奏ちゃん了呢,是打算跟大家玩躲猫猫玩到大家想念你为止吗~”平常的志希声音里永远蔓延着一种极具魅惑的慵懒感,“所以到底怎么样啦?芙蕾ちゃん前阵在还在跟我说,总感觉奏ちゃん要去很远的地方什么的……”看似不正经的法国混血儿直觉总是惊人的准,真是败给她了。事到如今还隐瞒也没有意义了,何况奏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打算坦白的。于是奏淡淡的答道:“我要去美国了——”“Jesus Christ!”(老天爷!)志希的反应异常的激动,几乎快要将手中的空罐头砸出去的程度。“What the……you mean serious?Tell me you are not,Kanade.”(我……你认真的吗?告诉我不是,奏。)像是在检验奏的英语水平一样,志希毫无预兆的切换了自己的语言模式。芙蕾说过,说着英文的志希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确实如此。虽然之前的新曲里有英文唱词的部分还让她捏着嗓子说自己口语“衰变”了,但现在她这一口毫不逊色于电影里的纽约腔还是让奏微妙的被吓到了。奏望向天空:“I've made up my mind.”(我已经下定决心了。)“For what?Show off around the Japan can't satisfied you any more?That's not the paradise you learned from those imbelice moives!”(为什么?全日本的显摆已经无法满足你了?那儿不是你从那些白痴电影里看到的乐园!)志希烦躁得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脑袋,却又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呆住了:“Wait,I knew this portent.....May be the reason you longing American is just like I fancied Japan once upon a time!”(等等,我知道这茬……也许你向往美国的原因就像我从前迷恋日本的一样?)做着自己喜爱的事业,泡在实验室里搞搞科研,再顺理成章的拿到绿卡,志希曾经可以对这让崇洋媚外的中产家庭孩子羡煞的生活信手拈来。可她却放弃了,跑回了日本每天跟另一个双国籍偶像搞愈演愈烈的“百合营业”。无数人的质疑变成了她魅力的一部分,相处如此之久的奏也从未从本人那里确认过其中的一切缘由。"Maybe this notion make sense."奏说,"I don't know either....I just wonder a different place where can shape me better."(也许这观点说得通。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不同的地方可以把我变得更好)"Must be the life outside the castle did you wrong,but still you blame it all on yourself."(一定是城堡外的生活待你不公了,可你仍然全归咎于你自己。)志希腾出一只手来——当然是她先前没有沾上玉米糊的那只手——慢慢的捋着奏耳边的短发。"Poor Kanade,"她说,"It's not you fault,you are all about to be a better person."(可怜的奏,这不是你的错,你总是想变成更好的人。)"You never understand,life literally changed only if you meet your own Mrs right."(你不会懂的,只有当你遇见你真命时你的生活才会切实有所改变。)向来俏皮的志希声音里竟然有一瞬间的沧桑,让奏难以言喻。出去混了一圈,依旧被昔日事务所的伙伴上了一课。等等,Mrs……?奏看向志希,对方立刻放弃了方才那种阴郁深沉的气质,喵哈哈的笑着朝奏挤眉弄眼。"Please,do me a fever."(拜托,就别再捉弄我了。)"Yes~of course,to be honest I should be thankful,for your empty chair in Krone will be mine~I can make out with Fre much more esaier、everyday above board then~"(当然,当然~说实话我还要感谢你呢,等你走了之后Krone的空位就是我的啦~到时我跟芙蕾每天正大光明的亲热就方便多啦~)原来打的是这种算盘。奏也笑了,她站起身来的同时不忘帮志希把空空如也的罐头放到床边的地上去,避免剩下的残渣不小心祸害到志希当被子用的白大褂。"You know what?"(你知道吗?)志希也拉着奏的手站了起来,还顺势攀附在了奏的肩膀上,在她耳边故作哭腔的说道:"Your Japanishi sucks~"(你的日式英语超逊的~)"....and your face looks like a fucking miserble lesbian today~"(…而且今天你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个苦情死姬佬~)说完志希就大笑着、光着脚跑出了天台的大门。“从朋友的角度说,她的话可真有点过分了哦。”就在奏的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同样是奏很熟悉的声音。“志希是真的想阻止我吧,”奏没有回头,单凭着对方的脚步声判断对方正走向自己,“你懂她的。我们都不是昨天才认识的人了。”“……奏,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刚刚那种说法其实是英文里的吗?”对方从背后抱住了自己,故意踮起脚来让吐息凑到了奏的耳朵边上。“那你也该知道的吧,我耳朵很敏感的~”“什么啊,这发言,绝对算是**了吧。”“非要说的话你现在的行为才更像吧?”奏轻叹了一口气,“加莲。”只有加莲才会用的薄荷香水气息随着她本人的靠近愈发浓厚。听到奏这么说,加莲却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吧,加莲。”自己印象里的加莲可不会平白无故的抱着别人这么久,奏想到。“就让我这样多抱一会儿呗~有什么关系嘛,谁知道你过去之后会不会因为骚到隔壁家的老太太而被一枪毙了,那样的话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满口不吉利的话,也不知道这种别扭的关心她人的方式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什么时候上来的?你不会也和小野猫一样露宿天台吧。”“是到部室的时候,”加莲将脸埋在奏的肩胛骨中心,“看到垃圾倒了,窗帘拉开了,我就想是不是你回来了。然后就想,或许应该到天台上碰碰运气。”“顺道一提,平常那些事,都是爱丽丝ちゃん在做的哦。”在看不到的位置里,加莲冲着奏眨了眨眼。“爱丽丝ちゃん吗……”奏微笑着,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小大人独自一人整理部室的场景。之所以是小大人,是因为那副场景里的爱丽丝,依旧是12岁时的模样。“这个时间点选的太差了,这段时间很多人都正好不在公司里,根本没法给你开一个全员到齐的送别会。”加莲抱怨般的说道,“你根本就是是故意的,对不对?”奏没有接话,而是很诚恳的请求到:“等我走了以后,你也好奈绪也好凛也好,帮我多照顾一下文香和爱丽丝ちゃん,可以吗?”“才不要——”加莲一秒钟内就拒绝了,“那是你的事情吧?奈绪光照顾我就够忙了,非要做的话全部交给凛那家伙就好了~”“加莲,”奏说,“我是认真的。”奇妙的沉默在阳光越来越强烈的这个时刻蔓延着,奏主动握住了加莲的手,像是脱掉一件外套一样松开了加莲的拥抱,却又下意识的将加莲的一只手留在了手心里。“看吧,你果然还是需要的。”加莲把奏看得太清楚,“你成不了那种人。”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奏甩开了加莲的手,“我不想再等了。”她咬咬牙,把莫名的怒火硬生生的咽下去。“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运气那么好,能遇到愿意主动追上的人。”加莲心疼的看着奏的背影,“你还需要时间,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呐,奏?”“我不是——”奏发现自己的反驳很无力,“不全是因为……因为她的事。”奏强调道,“除了这之外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梦想,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我不是因为——”奏没有说下去,是因为空空如也的手中突然一热,圆滚滚的,暖暖的事物。是加莲塞给她的。奏低头看看,是一罐咖啡。不是奏常喝的UCC Black,而是甜到发腻的MAX。“没事的,奏,谁都没有做错什么哦。”加莲说,“不管别人会怎么说,逃避还是别的什么都好,我只希望你能因此好受一点——”背对着的奏不知究竟多少次调整过了表情才敢回过头来面对自己,至少她猛地回过头那一瞬的动摇还是让加莲看见了:奏这种人啊,不到弥留之际恐怕永远都是这幅唯恐让他人窥见心灵一隅的死样子。这与对方是谁毫无关系,她的性格如此。这时候的奏略显尴尬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对不起。”奏说,“明明……原本我只是希望能在她身边就好,或许我还是想要得太多了吧。”“面对特别在意的人,会这样也是当然的吧。”加莲说,“人终究不是冷血动物啊。”“如果不是你心有所属,我说不定会很认真的考虑你。”奏又补充道。“算了吧,我们两个没可能的。”加莲苦笑道,“我们两个——都太不坦率了,你也知道的对吧?”“话说回来,Kiss狂魔其实很少真的亲别人,这绝对很奇怪吧?”加莲狡黠的笑着建议道:“如果今天就是你在事务所的最后一天了,你是不是应该去亲亲每一个人?”奏觉得这个提议完全可以。她第一个凑近了加莲,将满怀感激的挚友之吻留在了她的额头上。
同校和补习所的同学都兴高采烈讨论起了同一部日剧,爱丽丝才惊讶的发现她们提及最多的那个角色其实是速水奏出演的;再当那些同学十分难为情的请求她帮忙拿奏的签名的时候,爱丽丝才察觉自己见得到奏的机会竟然已经屈指可数了。“我的签名,爱丽丝ちゃん要不要留一张?”“不用了。”爱丽丝很巧妙的避过了奏投来的笑吟吟的眼神。然后奏的手机就响了。奏的手机铃声永远都是爱丽丝不曾听过的洋曲,异国的曲调,不由分说的要把奏传唤到爱丽丝不知道的地方去。空荡荡的部室里又只剩下爱丽丝一个人了,她默默的收起了被奏散置在桌上的签名,清点好数量后默默的装回了书包里。今天没有预定,升学准备期间专务很体恤的减少了爱丽丝的安排。会回事务所,完全是为了见那个人一面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卖那些同学一个人情罢了,不想被她们在背地里说成冷酷的人罢了。可为什么连这种机会也要拜她所赐?带着不甘,爱丽丝对自己苦笑着。离开了部室,离开了城堡,路过了一家影像店。她停在门口,一秒,两秒,她跺了跺脚,走了进去。不用多么废力,她就找到了那些印有她形象的碟片。她盯着封皮上的奏,来回的摩挲着碟片盒那凹凸有致的开口,“这位客人?……是在找速水奏出演的最新电影吗? 哎呀,在最近的女学生中间真是大受欢迎呢……”热心的凑过来的店员让爱丽丝手里的碟片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僵持了一会儿,爱丽丝结结巴巴的说道:“啊、不是……是想当做礼物送出去的。”撒谎了。明明没有必要的。爱丽丝自嘲着,将店员用精致礼品纸包装好的碟片装进了书包里。不对,没有撒谎。确实是礼物——给自己的,今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换做以前,Krone的成员们一定会热热闹闹的为自己庆祝吧。虽然也已经收到了很多人的祝贺短信,但特地跑回城堡一趟也没能见到她们本尊,终究还是会感觉到失落吧。唯一见到了本尊的人,却好像不记得自己生日的事了。没办法,大家都很忙嘛。特别是那个人。爱丽丝已经十五岁了,才不会因为这点事而闹别扭。对着没人的家里说上一声我回来了,爱丽丝脱掉鞋子直接跑进了厨房将水煮上。等水开的间隙里她从电视柜下方搬出了蒙灰的DV机。虽然只需要简单的接线就能再次正常使用了,但被扬尘弄的灰头土脸的爱丽丝还是忍不住的自嘲:早知会弄得如此狼狈的话,就该直接到Youtube上付费观看了。实体的东西,原来真的会感觉不一样吗。她回忆起文香和奏在“实体”的话题上产生共鸣的时候:明明她们两个口中的实体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爱丽丝再次摸了摸被包在礼品纸中的碟片盒,她们的感受对于那时怀里揣着Ipad的爱丽丝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明明只要适当的使用电脑与网络就不用那么麻烦的携带笨重的“实体”了。现在的话……谁知道呢。水烧开的电开关跳动了,沸腾的声音让爱丽丝不得不放下碟片盒,将烧开的热水倒进速食面盒中。今天父母也是一如既往的加班,不想做饭也不想在外面吃的自己将就一下就好了。想了想,还是加点调味料吧,毕竟是生日。爱丽丝有些不舍的拆开了包装,封面上笑着的奏第一个迫不及待的露出头来。想嘲笑我就尽管嘲笑吧,爱丽丝想,只是,终有一日……爱丽丝将碟片放进了了DV机的读碟器里。
“你难道没发现吗,爱丽丝ちゃん她……最近看你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是加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奏就下楼了。城堡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奏按照加莲说的,跟她们一一吻别:当然,基本都是亲吻额头或是脸颊。日本人都不大能接受这种礼仪,就连志希被补了一吻后也懵懵的盯着奏半天才吐出一句“You mental?(你智障?)”。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被奏“袭击”之后怔怔的问一句:“怎么了吗?”而奏就会风情万种的答道:“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有人对此感到悲伤,也有人对奏表示祝福。奏很熟稔的安慰那些伤感的人,也很积极的回应那些祝福的人——就这样,奏要走的消息很快就再整个346Pro中传播开了。上午快要结束时,奏还是来到了美城专务的办公室门口。美城专务当然早就在里面了,但当奏想进去时却被千寻拦在了门外,她很客气的请求奏不要打扰专务;而千川千寻的请求,对事务所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绝对的命令。于是奏就等在了专务的门口,等着城堡的教皇走出自己专属的忏悔室。走廊的拐角传来了脚步声,看来又有迷茫的信徒和自己一样有求于专务了。奏望向来者的方向,耐心等的着她走过拐角。可是当那个身影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奏却一瞬间产生了放弃等待、逃走的念头。是橘爱丽丝。
在专务的办公室门口见到奏的时候,爱丽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那杯放凉的速食面。让爱丽丝承认这个很难,但是奏出演的那部电影实在太精彩了。爱丽丝原本觉得看认识的人出演的作品会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因为你其实很清楚的那个人日常中的样子,她任何欲盖弥彰的演技在你看来都拙劣无比;爱丽丝看得最多的就是严苛的社论媒体对于当下艺能界的批评,指责新生代的演员通通没有老一代的戏骨而只有一张张好看到让人审美疲劳的脸。那说的,都绝对不是速水奏。果然还是奏さん最厉害了,爱丽丝想到。那样精湛的演技,无论是谁会被欺骗到的吧。爱丽丝曾经很崇拜文香,觉得那才是能沉得住气的大人应有的模样。相比之下,奏实在有些太过浮夸了。但越是长大,才越能察觉奏厉害的地方。去年的秋FES,奏由于赶拍摄进度而没能参加,群龙无首的Krone居然在开演前十分钟才到达指定的位置。爱丽丝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有很多她觉得理所当然的琐碎工作,其实都是Leader的奏一个人不动声色的、完美的完成的。奏さん不在的情况一定会越来越多吧,爱丽丝想。想到忙得脚不沾地的奏还要回过头来照顾Krone的事务,爱丽丝就开始想,自己能不能替她分担一点。
专务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曾经最年少的孩子的意图,并且毫不含糊的开始栽培她做事。奏さん也是立派的大人,越是努力的去做曾经她需要做的事,爱丽丝就越是对奏感到敬佩。每每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用指尖触碰屏幕中她那张完美的脸了。爱丽丝讨厌这和那些肤浅的女子高中生做着同样不切实际的事的自己,但她又庆幸,因为是自己站在离奏更近的位置上。她可以的,长大后的她绝对可以的。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再见到她的时候,能告诉她这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奏还以为加莲在危言耸听又或是在暗示些什么,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这些时日里加莲有参与到有自己和爱丽丝的任何场景里——而且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自己五岁的女孩子。奏发现,她几乎快要不认识爱丽丝了。依稀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看着她像是赌气一般的从书包里抽出一叠签名纸甩在自己面前,简单的说明缘由后便如她一贯所做的,用敬语强求着别人做事。其实拒绝她然后看着她认真的抓狂的样子是某些Krone成员乐此不疲的事,但奏不会;文香也不会,所以周子总是说你们太惯着她了。奏只是想,假如小小的爱丽丝真的需要一个可以撒娇的对象的话,是自己的话又有何不可呢。“奏さん!——”所以这个叫着自己,开心的笑着小跑来到自己面前来的少女,真的是橘爱丽丝吗。一样稚气未脱的脸蛋,一样的蓝色蝴蝶结,唯独不同的是她试图隐藏在眼瞳深处的情愫。奏当然看得出来,她太了解这孩子了。加莲所说的,爱丽丝看着自己的事情当然不是指像此时一样的面对面,而是爱丽丝不知什么时候在部室里偷偷看着自己主演的电影。名为温柔的露水滋润出的果实,长在了奏不曾料想过的地方,依旧青涩。“真是的,要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爱丽丝努力的拿出平日的语气。“打过了,”奏怔怔的答道,“专务没有接。”爱丽丝随后又笑着,说了些什么,奏却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去听了。奏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但是和以往大相径庭的爱丽丝又偏偏让她忍不住强迫自己往最坏的方面想。不可以的,爱丽丝ちゃん。不要偏偏是这个时候,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你不可以对像我这样的人抱有太多的期望。“那个,奏さん……”爱丽丝看上去鼓足了劲儿,“下次我也一起、再去一次那家老电影院可以吗?” 奏双手抱在胸前,手指已经在故作镇定中深深的掐进了胳膊中。她死死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如往常般顺口的答应。奏决定留给爱丽丝的,只剩下爱丽丝一直想要的、所谓的大人之间的平等了。原谅那个依旧一直把你当孩子看待的我吧。
“爱丽丝ちゃん,”
打断的爱丽丝热情的述说的,是奏冷淡得出奇的声线。
“我不会再去了。我很快就要离开日本,去美国了。”爱丽丝的笑容因此而凝结了。
爱丽丝再次回忆起奏所演绎的那个角色:薄情却又痴情的第三者。撇去她深爱着那个多情的可恶男人的部分,她该会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性。她凄厉的美和她风情万种的心究竟要花去奏多少精力去演绎,爱丽丝始终觉得难以置信。那一瞬间爱丽丝却好像突然明白了。曾几何时和奏共处一室时,她温柔的笑着关心着每一个人的模样,或许都只是她磨炼自己演技的一环而已。虚假和她所谓的秘密,莫非当真是可以划上等号的事物。不应该是这样,至少有一样只有自己知道的真物——无数次奏看向文香时独特的眼神,那不应该是虚假的东西才对。就算其他人对她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就连自己对她来说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但至少文香さん……但她的离去还是太突然了——假如她当真在乎过,她又怎么可能如此冷静的决定离开呢。爱丽丝僵住了,低下头去,眼前的奏在她的视线中一点点的变得陌生。她默默的想要拒绝接受这一切。
“……无论如何都非去不可吗。”爱丽丝说。“嗯。”奏说。爱丽丝彻底明白了,原本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幼稚这件事。曾几何时打心底期望着有人无需言语能洞悉自己的事,说到底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她们终究和自己所理想的样子有着太大的出入……所以究竟是怎么了?自己究竟怎么了,奏さん怎么了,还有不在此地的文香さん……林林总总的复杂想法交织在一起,让眼前开始泛起黑白光斑的爱丽丝愤懑得快要咬破自己的嘴唇。——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自己还执拗的在内心深处呐喊着,不希望她离开而已。
奏还是后悔了。看着眼前因为压抑着过于激动的情绪而陷入混乱的爱丽丝而后悔了。她下意识的想要补救些什么,然后她就于仓惶之中想到了自己曾经承诺给爱丽丝的,作为承认她长大的吻。没错,和对所有人一样一视同仁的给予她吻的话,这样也是对她的公平吧。“爱丽丝ちゃん…”她发现自己的声线同样心虚的颤抖着,伸向那孩子的手更是如此。但爱丽丝并没有给她机会——她打开了奏的手,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自己终究还是让那孩子失望了。后来的奏想,这肯定是专务故意安排好的。专务在这时候打开了原本紧闭的大门,正好撞见了眼眶红红的自己:虽然不想把那位大人想得如此幼稚,但倘若她真的有心惩罚自己,那这一定就是她所能想到的最重的一次了。女人依旧不苟言笑。见着奏脸上哭笑不得的样子,她也只是不动神色的走出门后,惬意的倚靠在门边的墙上,略带嘲弄的发话道:“‘当你众叛亲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这意味着你要平步青云了。’”“您都已经亲眼看到了。”专务的黑色幽默适时的冲淡了奏的伤感。“无所谓,两年前的事就算给我打过预防针了。”专务始终不肯正视自己昔日这个得意门生,“ 你走之后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要是不走我反而会困扰的——当然了,我想你来见我肯定也不是为了跟我谈这个,你可没什么资格跟我说你还在担心这边的状况,更没有资格让我帮你在另一个国家铺好路子。”“您真的多虑了,”奏苦笑道,“最后来见您一次,只是为了好好向您表达一下谢意。”奏对着专务深深的鞠了一躬,以大和民族的方式。或许是这样正经的奏打动了她,又或者她终究没有那么狠心。专务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终于有些动容了。“算了,”美城专务叹了一口气,捏住了自己的眉头来缓解头痛,“你想迈往自己理想的舞台是没错,可你也该好好的权衡一下利害。我也不是在美国待过,我只能告诉你在那边只能是从零开始。任何地方的演艺圈都不是只讲能力就能出人头地的地方,离开346Pro的庇护你在异国他乡会遇上什么我觉得你根本没有想清楚。”“看着辛苦栽培的公主跑出去贱卖自己,您一定很生气吧?”奏抬起头一笑,做作的爽朗。“所以我才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专务再次叹气道,“我原想你这么多愁善感的孩子终究不会走的太远,你这么舍得的样子我也是头一回见到。速水啊——”她说,“有些人有些事你觉得应该暂时放一放,但在这个时候错过了,可能今后都不会再有了。你向往某些生活,不想被平凡束缚住,我都理解……只是,终究你只能做你自己。”此时的奏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每个人身边都应该有一位专务这样的女性。她觉得自己不该再多说什么了。她再次轻点下颌,就像往日每次离开她办公室时那样。她很清楚自己倘若不在这时落荒而逃,很快敏锐却又钝感的女性就会提及她最无法回答的问题了。然而她还是问了,在奏转过拐角离开她视线的最后一秒追问了过来。“……速水,”专务冲着奏的背影问道,“你和鹭泽……到底怎么了吗?”
文香,我想见你。现在,马上。人群稀疏的鸟居之下,早已熄灭的纸灯笼零零散散的砌成一堵墙。穿着略不合身的浴衣女性放下写着这句话的手机屏幕,惊讶的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人气喘吁吁的将手撑在膝盖上。夏祭的第一束花火恰在此时绽开在夜空中,将艳丽的亮红渲染进了静谧的月色里。笑容甜美的卖花女将一小朵花递给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憨厚的男人对着风情万种的女人傻傻一笑,牛仔盯着挂在墙上的衬衫和山的照片不发一语,女人趴在浮木上与即将沉入海底的少年额头相抵,男女热吻于自头顶灌下的水泥之中,摘下助呼吸机的女孩微笑着平躺在草地上,漫天烟花之中男人风度翩翩的举起酒杯示意,黑夜中女人哭着对恋人说我爱你却不再喜欢你,少女躲在车窗后悄悄用相机记录下不远处女人的倩影……与文香那始终美丽的蓝色眼睛四目相对的一瞬,奏的脑海里划过的是自己所看过的电影里,一幕又一幕流动的经典。曾几何时孤独而又幼小的自己沉湎于荧幕之中,由心而生的想要成为那些温柔而又坚强的主角,怀拥一份矢志不渝刻骨铭心的爱情。羡慕着身边的同伴在邂逅真爱时盲目至不计后果的追寻,而似有似无的属于着自己的那一份,却始终平淡如水到令自己不敢去相信,不敢去承认。她知道,如果自己依旧是平日那个自己,定然不会在离开前一夜还要跑来见她一面。她一遍又一遍的反问着自己的行为是否像借题发挥的小孩子一样任性而又幼稚,但她还是决定如此。她也曾觉得某些问题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然后因此失去它本该有的、神秘和朦胧带来的美感,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别无选择的想要奋不顾身的丢掉所有自说自话和自欺欺人——她只想要向她寻求一个稍微确切一些的答案。 “我要走了。”最后站在她本人的面前,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只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语表明自己的处境。焰火依旧一朵朵的升起,照亮天空后消散得无影无踪。我要走了,文香。我知道是我自顾自的将自己的不成熟强加于你,终日不可自拔的沉浸在对你的幻想里。我明白你没有必要为我的不成熟埋单,可我却似乎始终没有办法放弃你。一直以来都想着要与你更进一步,可就连我们两个的前方究竟是怎样具体的姿态我都完全不敢去想象。所以我要走了,文香。我想你我终究无法成为她们口中的恋人关系,一定还是因为我不够好的缘故。我要走了,文香。——但只要你有一句话愿意倾吐出来挽留我,我还是会毅然决然的为你留下。奏在等文香的回答。她等了很久,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烟花绽开而消逝了不知无数朵。“奏さん……”文香终于回话了,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那从浴衣下伸出的手臂泛着如同玉石般的光泽,让已然神志不清的奏有些恍惚。奏在想文香会对她做什么,她看着她再次将手伸向了她的衣领,便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过去的那一幕是否要在此处重演——在部室里自己只是玩笑般的轻吻了文香的唇瓣,却被对方扯着制服领带认真的接吻了一次。奏时常想,是不是自那之后才开始觉得自己虚位以待的爱人就非文香莫属。倘若真是如此,自己也算是纯情到悲哀得可以了——会爱上夺走初吻的人,完全就是大男子主义们意淫中的那种大和抚子女性。可是和文香接吻,和文香的相处,都多么让奏感到舒适。她当然还在时刻告诫着自己不应该去苛求她,然而就像加莲说的那样,在心里的某处,自己一定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更多的吧。“奏さん在哭。”文香只是替奏整理了一下衣领,同样简短的描述了奏此刻无力自察的表情。瞪大的眼角里混合着长跑过后的汗水和热气里留下的眼泪,是奏也未曾料到的、自己全力以赴的丑态。然后她就被文香搂住脖颈抱紧在了一起。文香的浴袍从那略微的掉色和稍小的尺寸来看大概购置于她的中学时代,可就连它也带着令奏安心的泛黄书页的莫名气息。为了配合浴衣的穿戴文香将头发扎起来露出了后颈,那一片令人心神向往的雪白也同样是奏悄悄渴望过的事物。奏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污秽呵,如果不是自己不管不顾的跑来见她,想必也不会逼得她在这种时刻拥抱着丑陋不堪的自己吧。啊啊,连表情控制都做不好,自己果然是最差劲的役者了。文香喜欢读书,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奏想过,或许自己在文香眼里也是某种形式存在的一本书也说不定。书被她的主人阅读完毕之后多半都会遭受束之高阁的命运,奏的应对策略就是永远神秘,永远不让文香读透自己——然而这怎么可能呢,文香那么聪明,说不定老早就看破了自己的小伎俩只是选择不说破而已。反正自己用所谓的温柔和自持积累起来的形象早已在这一刻分崩离析,自己的软弱和幼稚也肯定被她一并一览无余了去。那么索性就全部丢去吧,拿走自己想要的所有、对她有所求的所有再另当别论也无所畏惧。她离开文香的颈窝。她与她四目相对,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凝视她那双摄人心魄的蓝色眼睛。她的瞳仁里倒映着的自己、她眼里的自己,究竟在此刻是何等的形象,奏已经无心去在意。若是当真未曾真正拥有过便要失去,那么于此时此刻怀抱的当下,就请当它是所有的所有吧。“可以的吧。呐,文香?”奏破涕为笑、对她露出如往日般狡黠的笑容,“我的愿望……”文香略显笨拙的用点头回应,奏立刻不假思索的吻了上去。也就是在这一刻,夏祭的最后一发烟火于夜空中绽放。那一天文香听着的洋曲是怎么唱的?没错,就是这个了。
Kiss me hard before you gone,summertime saddness.深吻我在你离去之前 于此伤感的盛夏时日。
对于山顶神社上的人们来说夏祭在烟火大会结束后进入了后半夜,还有时间可以继续享受。但文香却在电话告知了叔父一家后便默默的离开了会场。她牵着奏的手,带着她走下有着鸟居的高高阶梯,带着她走过有着蛙叫蝉鸣的田埂,带着她沿着她们都熟悉的环山公路走回叔父家的书屋里。和进入休息时间也依旧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的东京都不同,夜晚长野的乡间小路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在这种情况下被文香牵着是最好的选择。和那一晚一样,自己的手依旧被文香的手捏得有些生疼,但即使是这种微妙的痛觉也让奏毫不介意:陪伴她们步行的只有漫天的星星,这是在大城市里绝对见不到的光景。奏想,自己大概是已经知足了也说不定。“爱丽丝ちゃん呢?…没有跟您一起过来吗。”文香问道。“我……让她彻底失望了。”奏想了想,苦笑着答道。“这样啊。”文香不再多问,她们回到了书屋的门口。文香很熟练的从门口的石头底下翻出钥匙,一气呵成的将卷帘门抬到了让两人稍微弯腰便可以进入的高度。文香走进里屋的时候奏就等在外面,她瞥见了被文香放在座椅上属于自己的ipod,耳机线被很漂亮的扎在了一起,这个早已停产的小东西看来和她的新主人相处得很好。奏想起自小学得到它后至高中也依旧时常盯着它的小屏幕入睡,直到自己遇到了文香并让它暂住在她那里。奏仓促的笑了笑,她伸出手来试图和它重温旧情,却又半途而废的将手收了回去,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温柔的表情。文香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本翻旧了的口袋读本。那双手捧着书虔诚而又笨拙的可爱模样,让奏不禁想到向神供奉的信徒们。里屋的暖黄色灯光充当着此刻书屋里唯一的光源,在奏的角度来看,后背被那些光照亮着走向自己的文香不像信徒,而更像是神明本身。夜间视力算不上好的奏眯起眼睛才看清封面上的书名,日英对照版的原著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对于两人来说这或许是极具纪念意义的一本——因为那部彼时上映中的同名改编电影,奏第一次向文香借阅了书籍。“这本书……想要送给奏さん”文香慢慢的拉过奏的手,将书放到了她的手上。熟悉的封面质感,奏确信这本和那时候的是同一本——至少是同一个出版社的印刷品。奏之所以不太确定,是因为她不记得当初这本书到自己手上时便已然是如此陈旧的姿态。“这样真的好吗?”奏眨了眨眼睛,“比起送给我还是放在文香这里——”“这样就好。”文香打断了奏,难得的表现出了强硬的一面。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后,奏转过身去。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书脊,她感觉得到,文香的视线依旧盯着自己的背影。“我要走了。”奏重复了一次。“你该走了。”隔了一会儿,文香如此回应道。再见了,我的初恋。奏在心中说道,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些许戏剧性的开头,最后平淡的结束,或许就是对自己这即将逝去的花雨季节的最佳诠释。在这之后,自己会开始全新的人生。在这之后,还会遇到新的人也说不定。奏在文香的注视下,走进了夜色里。
没有在异国初来乍到时洋溢着新鲜感和激情的生活,奏走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联络事前约定好的小剧组和地产中介提供给外国人的廉价租房。剧组的工作不是正式的,只是在国内演艺圈偶然接触到与美国这边有少许联系的编剧介绍过去的见习性质的差事;租房更不是国内逢出远门必然由346Pro早早安排好的星级酒店,而是没有独立卫生间也没有独立浴室只够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的栖身所,木质的墙面烂得就连奏也能产生自己能一拳打穿的错觉。所以奏的任务一是尽快通过试镜进入一个有潜力——或许不那么有潜力的剧组好让自己安定下来,二是在离拍摄地点近一些的地方找到稍好一些的租房住下来。见习工作并不只是看着就好,帮正式演员熨烫服饰,给编导等制作组人员端茶送水……奏感觉自己什么都在做,除了演戏。这个移民国家可不会亚洲面孔当客人——因为这样更方便使唤。奏不得不一边应付这些繁重而又琐碎的日常工作,一边寻找着新的工作机会。然而前者总是占用着太多的时间,留给后者的总显得力不从心。"Miss Kan...Kanade,right?"(kan…奏小姐,是吗?)"Yes,I'm listening."(是的,我在听。)"Ummm.....I can't say your act....Let's talk about one of your favourite moive you written on you resunme?,I guess you already heard the another name of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