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阿爾托莉亞!」

「啊。」

放下手上給客人的餐點，阿爾托莉亞一瞬間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走眼。

兩人之間隔著小小店舖櫃檯與四周的人聲噪音，還有刻意逃避的幾年之間的空白。

盯著她看，無法呼吸。

***

站在收銀機前，阿爾托莉亞有些無聊的盯著前方。

早上沒睡飽加上實在沒有事情做，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呵欠。

算一算，在這間快餐店工作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大部份的時候這工作都是很忙碌的。

與後場的同事吼著，對著客人擺出笑臉，在兩個人無法並肩行走的小店裡奔走。

沒有所謂停歇的人潮，流動得無比緩慢的時間，逐漸被消磨的脾氣。

不管怎麼說都非常的疲倦。

但是這樣的工作，也有能夠稍微歇息的時候。

比如說現在，早餐時段。

午餐還能另當別論，她們的早餐的話基本上只有偶爾路過的人才會來買，吃吃就算了的東西。

就連咖啡都是即溶粉泡的，品質可想而知。

由於實在是太少人了，所以大部份的時候早上都是她獨自當班。

雖然無聊，但是比較忙到會死人的午餐，她還是喜歡這樣安靜的時間。

但是最近她唯一安靜的時間，似乎也要被剝奪了。

明明遠遠的就能夠看見她正在往這邊走，但阿爾托莉亞還是假裝沒看見她過來。

低著頭擦拭早已乾淨如新的桌面，在聽見腳步聲後才抬起頭來。

「嗨。」

「早安。」

手裡端著從別處買來的咖啡，愛麗絲菲爾肩上背著書包，臉上掛著微笑。

輕聲問候並得到了回應，阿爾托莉亞也跟著牽動嘴角。

「今天要吃什麼?」

「一個蛋堡就好，最近手頭有點緊。」

向後場傳達了點單後才向她收錢，動作因為熟悉而流暢。

距離她的東西做好，還有兩分鐘。

「是跑去做什麼才沒錢的?」

「為什麼聽起來好像我把錢亂花掉了的樣子?」

聽到她這樣說，阿爾托莉亞慌了一下。

「我不是…」

「跟朋友去吃飯了，比較好的餐廳就是貴啊…」

似乎沒有把她的反應放在心上，愛麗絲菲爾很快的就一反剛剛的話，直爽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掏出手機秀著那晚的餐點，的確都不是便宜貨的架勢。

「這是在哪裡?」

「離這裡還挺近的，五街那邊有條巷子進去就是了。」

默默的記下，阿爾托莉亞轉過身去接剛做好的蛋堡。

粗糙的牛皮紙袋，兩張紙巾，還有一顆薄荷糖。

「給妳。」

「謝謝、那就再見啦!」

揮手目送她離去，阿爾托莉亞看著那背影的時間比一般要再長一些。

看著明明平日每天都來，卻不曾說過明天見的她。

***

阿爾托莉亞和愛麗絲菲爾是高中同窗。

一般要和其他人解釋兩人關係的話，應該都會是這樣說。

高中畢業後未曾連繫過，在兩人都離開那地方好一陣子後才又重新遇見。

不是以老朋友的身份，而是以客人與店員的身份。

時不時，會因此而感到悲傷。

***

「感覺阿爾托莉亞的班很固定?」

「畢竟有空的時間也就三四五的早上，能夠排的時間就這些了。」

學校的課非常的重，重到有時候阿爾托莉亞會想為什麼自己還在打工，然後才想起學費的開銷。

說起來她們大學也是同一間，但是因為科系而從未遇見過。

「能夠有規律的上班時間也挺好的。」

「那倒是。」

雖然不知道愛麗絲菲爾的課表，但是就她來的時間，應該是這幾天的早上九點有早課。

按時間來看是上課前來買早餐，卻也從未顯露出課即將開始的倉促。

她沒有和其他同事打聽過愛麗絲菲爾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她是否在其他時間也會過來。

僅僅是一點點的，希望她只在這時間前來。

「那我先走啦!」

「嗯，再見。」

揮手目送她離去，阿爾托莉亞整了整自己因為笑容而發酸的臉頰。

愛麗絲菲爾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腳步輕快，手裡的紙袋隨著她的手一甩一甩的。

紙袋裡依舊是她的早餐，紙巾，還有那顆薄荷糖。

愛麗絲菲爾未曾對她多給的糖有所評論，所以阿爾托莉亞也不知道那顆糖的結局到底是如何。

她吃掉了嗎?還是她給其他人了? 或許沒注意到就連著紙袋丟掉了也說不定。

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幾天早上的時間對她來說是怎樣的存在，也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對方的心裡，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

只知道，她隨時能找到我，我卻無法去找她。

只知道，這次不想搞砸了。

用力的捏了自己一把，她又回頭去擦桌面了。

***

「今天要咖啡?」

「嗯。搭車的路線換了，結果就不會路過那家店了。」

「這樣啊。」

沒有多說的替她倒了杯咖啡，放在桌上時看見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了嗎?」

「你們這邊會幫客人調奶精和糖嗎?」

「如果妳要的話…」

熟練的唸著配方，她也就跟著拿出了糖與奶精。

其實他們店裡一般是把要的糖和奶精量給客人，讓他們自己調的。

早上的客人真的少，不然她也不能幫她這樣做了。

「怎麼換路線了?」

「好像有個地方必須封起來修路，公車路線也改了。」

感謝上天，沒有讓她改變這一部份的路線。

調好了她的咖啡，她看著愛麗絲菲爾試喝咖啡後露出的笑靨，也跟著笑了。

「那以後咖啡也要麻煩妳了。」

「沒問題。」

送走了她，她的早餐與咖啡，還有薄荷糖。

感覺兩人的交集，又比之前要多了一些。

如果沒有修路的話，替她做咖啡的工作應該是那家咖啡店裡的某個人的。

不是因為這機會的話，她是沒有機會知道愛麗絲菲爾不加糖的。

如果能夠像這樣，慢慢的、多瞭解一下現在的她的話，那就好了。

這大概是她心中小小，其他人無從知曉的祈願。

***

重新遇到的時候是秋天，學期剛開始的時候。

從那之後，與愛麗絲菲爾的關係漸漸堆疊著，累積著，成長著。

至少在路修好後，她還是會向她點咖啡。

終究還是忍不住和在其他天擔早班的人問起愛麗絲菲爾的事情，發現他們並不知道她的事。

這些，都讓阿爾托莉亞感到快樂，卻也讓她感到悲傷。

快樂，因為各種跡象顯示著，她對愛麗絲菲爾來說是特別的。

悲傷，因為她還在乎。

在那麼久以後，她仍然在乎。

***

「我要辭職了。」

想了好幾次還是覺得一聲不吭的離開不好，所以還是說了。

看著愛麗絲菲爾的臉，觀察著她任何的反應，任何她情緒上的波動。

聽見她的話之後與她對上了視線，害得她反而低下頭去。

「不想做了?」

「下學期的課早上沒得休息，班排不上就想說乾脆辭掉，休息一下。」

其實還有很多的原因，但是愛麗絲菲爾大概不會想知道。

和老闆的關係弄得很僵之類的，學校的成績不如預期之類的。

在徘徊了那麼久之後，終於決定咬緊牙關，將有關於她的事情都給忘掉之類的。

終於做好心理準備，在無法回頭前與她道別，退出她的生活之類的。

「這樣啊…」

「嗯。」

低頭若有所思，過了些時間才又開口。

「預計哪天是最後一天?」

「學期末吧，要準備考試。」

那天愛麗絲菲爾沒有再說什麼，領了東西就走了。

隔天，她也沒有提到她要辭職的事情。

那星期沒有，下個星期也沒有。

一直到準備要走的那天。

***

外套暖烘烘的，身處的店舖裡頭也暖烘烘的。

下班吃過飯後處於有些懶洋洋的狀態，坐在愛麗絲菲爾的對面輕微的打著瞌睡。

「睏了?」

「大概是吃飽了的關係吧。」

冬天原本就一直都處於半睡眠的狀態，這樣的情況更讓她眼睛都快瞇起來了。

下班時，發現愛麗絲菲爾就在門外。

坐在外頭的長椅上，位置剛好能夠看著店門口。

第一反應是對方正在等待自己，但是阿爾托莉亞幾乎是同時便否決了這樣的想法。

怎麼會是找她呢?又有什麼理由呢?

並不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純粹是機率與當下情況綜合起來一點道理都沒有。

但是愛麗絲菲爾真的往她這邊過來了。

見她出來便放下手機，提起背包向她走來的模樣讓阿爾托莉亞一陣恍惚。

眼前這人毫無其他目的，純粹是要找她而向她前進，完全是夢中才會出現的畫面。

妳是在等我嗎?

「下班了?」

除了下班之外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點點頭，阿爾托莉亞發現自己完全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那接下來有空嗎?」

「是有空…」

聽見她的答案後鬆了口氣，原本有些緊張的神情也放軟了。

「想要一起去吃飯嗎?我沒辦法請客就是了。」

「呃…可以啊。」

剩下的就像是恍神一般，只能記得零零碎碎的片段。

結果她們是在學校附近的餐廳坐下，兩個人各自點菜，簡單的吃了一餐。

一路跟著她走過校園，感覺愛麗絲菲爾的步伐比記憶中要慢一些。

感覺很難得的將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肩並肩的談著學校，談著過去的事，談著瑣碎小事。

與早上的交談不同，現在的她們沒有要趕往的目的地，沒有要兼顧的責任。她們有時間去傾聽，有時間去沉默，有時間去思考要說什麼。

已經想不起上次這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交談之間她漸漸放鬆心弦，將那些早已積塵的心緒放一邊的同時也放棄了思考。

反正再怎麼想都不會有所改變，那就看著眼前的人吧。

眼前的這個人，她是怎樣都無法去避開的。

而且飯非常的好吃，滿足口腹之慾後無法去想太多。

愛麗絲菲爾正在玩手機，旁若無人的專注，就連她直接的盯著她看也沒有抬頭。

或許她就是不在乎吧；她的注視也好，存在也好，都不是會讓她多想的事情。

因為不在乎，所以那些被留白的部份也都不會去在意。

固定光顧她打工的店也好，約她出來吃飯也好，就只是一時興起而已，根本沒有動機可言。

比起總是想太多的自己，實在是瀟灑太多。

還記得高中那時，看著日漸忙碌的她和兩人之間不停在拉遠的距離，襲捲自己的恐慌與無力感。

那時，無時無刻都在思考著，自己還能做什麼。

可以的話並不想分開，有勇氣的話會想去改變那樣的狀態。

但最後什麼都沒做，就來到了現在。

勇氣也好毅力也好，都已經被消磨成了現今讓她坐在愛麗絲菲爾面前的隨和。

如此無用的自己還有機會與她吃頓飯，感覺已經是上天的賞賜了。

但是，終究是要去遺忘的。

不忘掉她的話是無法繼續走下去的，不先鬆開手的話是拿不起新的事物的。

現在不忘的話，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吧。

現在所感覺到的，只是想要記住的那一部份被撕裂時的痛罷了。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只能夠注視著現在呈現於自己面前的她。營造出的一切是真實也好，純粹是為了她而擺出的演藝也好，都無法去確定，也漸漸不想去確定。

如果全部都要忘記的話，眼前的一切背後的意義，都不重要了吧?

拜托了，就讓我忘了吧。

***

「妳接下來要回家了?」

「嗯、工作下班老實說挺累的，想休息了。」

剛剛吃飽飯後也一直是想睡的表情，大概是真的累了吧。

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她一起出來玩了。

並不是掛著職業笑容的她，感覺也已經很久不見了。

或許是因為太多的懷念，所以讓她有些鬆懈吧；就連當初給自己立下的規則都變得鬆散了。

明明就打算吃過飯算是結局的，卻還是一路跟到了這裡也好。與自己約定著不要與她分享太多生活的細節，剛剛吃飯時卻輕鬆自在的說了出來也好。看著對方露出毫無防備的笑顏，感覺自己就不由自主的得寸進尺。

明明只是應付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畢竟在這之後，無法確切的說兩人會再見面。雖然想想就心寒，就今天為了留下好印象而陪笑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吶、阿爾托莉亞。」

「嗯。」

既然可能是兩人交集的最後，那能夠讓我嘗試一下嗎?

「原本我以為妳討厭我了。」

站在巴士站前，愛麗絲菲爾看著自己說出口的話在眼前的人身上起作用。

原本正在看巴士班表的人眨眨眼睛，好像是沒聽懂一樣的望著她。

見她沒有要改口的意思，對方似乎也開始瞭解剛剛自己是聽見了什麼。

阿爾托莉亞的表情並不豐富，即使是現在這樣她也顯得相對冷靜。

「…為什麼?」

「原本以為妳會想和我保持距離，不會想要和我吃飯的，所以妳答應時有點驚訝。」

「我不可能會討厭妳的。」

俐落的否認掉了，阿爾托莉亞表明著這是天大的誤會，臉上的表情顯示這樣的指控對她來說是多麼無法忍受的事情。

不可能討厭的話，那又為什麼…

「稍微有點在意…訊息也好電話也好，為什麼妳一直都沒有連絡我。」

從高中畢業之後，一次都沒有呢。

「明明每個星期都會見到，但是阿爾托莉亞一次都未曾主動講起自己的事情，倒是我總要去開話題，偶爾問起來也都是三言兩語帶過，給我一種妳好像不想見到我的感覺。」

傾聽著，阿爾托莉亞中間一直都是略微驚訝的模樣。

已經熱到感覺圍巾有些多餘了。

「總之就是…不確定妳是不是討厭我了。」

好了，我說完了。

接收到這樣的暗示，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做出回應的阿爾托莉亞似乎有些驚慌，耳根有些紅，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

「怎麼說…都不知道妳原來是這樣想的。」

「不然妳原本是怎麼想的?」

「我以為…如果是愛麗絲菲爾的話，要連絡絕對會是先從妳那邊過來。」

感覺說得有些太過理所當然，阿爾托莉亞很快的又解釋了一下。

「高中時不都是這樣嗎?妳會比較主動來找我玩，而我就比較是陪妳一起鬧的感覺，嘗試什麼的時候也都是這樣。重新遇到之後也感覺，如果妳想跟我講話的話，一定會自己過來吧…之類的。」

對於阿爾托莉亞的描述，愛麗絲菲爾感到有些驚訝。

「欸…但我並不是那麼外向的人啊。」

「比起根本不喜歡說話的我，妳已經開朗很多了。不是沒想過要連絡妳，也不是沒想要在見面時多說點，只是…高中畢業這麼久，跟妳疏遠後，比以前更加不知道要和妳說什麼了。我那時不是說可能要去外地唸書嗎? 對於高中的同學一直都是以畢業後便不會再見面了的預想去準備的，對於大家的事情也都忘了不少，連帶的也有些希望大家就當作沒我這個人。做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卻又遇見妳，怎麼說…雖然很高興，但也不知道該不該毫無顧忌的重新開始關係，各種迷惘最後就什麼都沒做…」

沒打算將錯怪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阿爾托莉亞很乾脆的承認自己的不中用。

「總而言之…我的不安和不確定大概給了妳錯誤的印象，但我是絕對不會討厭妳的。」

只有一點，希望妳能相信我。

記憶中未曾聽過阿爾托莉亞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對方似乎也很不習慣這樣，停下後便一直都低著頭，只能看見兩隻通紅的耳朵。

看著她那模樣，愛麗絲菲爾只感覺心漸漸涼去。

這人一直都不是擅長言語的類型，高中時也有感覺親密的時期卻未曾聽她說過這類的事情。

不曾意識到畢業時阿爾托莉亞打算與所有人劃清界線的意圖，沒收到任何消息時也未曾懷疑那是什麼非比尋常的事情。

畢竟是那個一直都不愛與誰連絡的阿爾托莉亞啊、沒音訊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啊。

但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嗎?

那時忙碌於社團與升學間的自己，少看見了眼前的人多少的情緒?

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人。

「妳曾嘗試忘記我嗎?」

去忘記高中的事情也好，希望大家也忘記她也好，為什麼她會這樣想呢?

「並不是針對妳，只是覺得高中生活有些…五味雜陳。好的當然有，壞的也有。最後覺得…一併忘卻，或許才是最好的。」

不要問，不要去想不要去猜不要去問，不要去看那眼睛…

「…我是哪一個部份?」

結果還是說出來了。

「嗯?」

似乎沒有聽懂她說了什麼，阿爾托莉亞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等待她說的仔細一些。

「我…是妳想忘記的那部份之一嗎?」

「我不是說過嗎?我是絕對不會討厭妳的…」

「那妳是因為什麼而迷惘?」

向前一步，逼近那張想要低頭隱藏的臉。

「我…」

「阿爾，看著我。」

阿爾托莉亞其實是相當經不起兇的人，至少這點愛麗絲菲爾是知道的。

看著那人乖乖的抬頭對上視線，無辜的神情有些犯規。

「見到我時，妳會想起不開心的事情嗎?」

「並不是那樣…」

「高中的一切有那麼糟，糟糕到你無法分割好與壞，而是決定全部都丟掉嗎?」

「我沒有這樣說…」

「妳不討厭我，但妳真的想再見到我嗎?想見到我的話為什麼不跟我連絡? 不想見到我的話又為什麼每次都給我塞那糖果? 妳想忘別以為我就會忘啊、那個的意思!」

公車終究還是來了，但愛麗絲菲爾覺得她們兩人都沒打算要上車。

乖乖聽著的那人眼眸濕潤，彷彿下一秒就要在學校的公車站紅了眼眶。

這樣看見就忍不住想到，雖然未曾看過，但眼前總是堅強的人或許其實是個愛哭鬼呢。

那一點都不重要就是了。

「不准嘗試忘記我，知道嗎!」

不准嘗試去忘記那些日子，不准忘掉發生的每件事，說過的每句話。

美好的笑聲也好心跳也好，無法挽回的過錯也好遺憾也好，全部都給我咬牙一起記起來啊。

因為，那可是…

「阿爾托莉亞，我啊…一直、一直、一直都…」

***

拆開包裝紙，薄荷的香味沾染上了指尖，嘴裡的甜和清涼也從糖塊開始擴散。

「妳很喜歡那糖呢。」

轉頭看向那人，又回頭看看手裡剩餘的垃圾。

「因為這家的糖一直都沒換過配方，和小時候吃的還是同個味道。」

「的確會喜歡呢，那種十年如一的感覺。」

點點頭表示同意，意識到自己的腳步沒跟上對方時稍微加快一些。

「嗯，有它就能感到安定。」

並不是為了保持清醒也並沒有覺得嘴饞，就只是想要感到安心罷了。

就算各種事情把她弄得暈頭轉向，吃顆糖感覺就能靜下心來。

大概就是那樣的存在。

「感覺薄荷糖都快要變成妳的味道了。」

「呃…」

「照這樣下去，吃這糖時感覺十之八九會想起阿爾托莉亞吧。」

「那或許就有些超過了…」

但是、或許、也許，真的要說的話…那就是我想要的結局。

偶爾也好，希望妳還能夠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