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持续延展着的世界
王城•尤勒莎，是尤勒莎帝国的首都，占地约为五十万平方米，倚山而建，整体为一座山城，海拔最高点为198米，也是王宫和黑树的所在地。常住人口约为三万人，并驻有军队一万人，城内分为五个区域，皇家区，富人区，驻军区，商业区，平民区，其中富人区占地最大，人口也是最少的。
-------------某位机关成员留下的手记
1.
“要……要死了……”娜雅没想到背着小孩子走这段山路会如此费劲，“艾莎！替我背一段路啦！”
“别说傻话了，没看我还拿着这牙齿吗。”
“你只是用尾巴卷着好吧！快点来帮我一下啦！”
“不要，用尾巴也是很费力气的。”艾莎一脸轻松的跳过小河流，走在前面，“老太婆年纪大了，跟不上吗？”
“啊……你，居然这个时候说这个梗。”娜雅感觉背后有些动静，“阿丝卡？醒了吗。”
“唔……娜雅姐姐？”
“啊~阿丝卡，你真是救了姐姐一命。”娜雅把阿丝卡放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如释重负，“感觉怎么样，能走路吗 ？”
“嗯，没问题。”阿丝卡揉了揉眼睛，伸手让娜雅牵着她，“娜雅姐姐，红爪怎么样了？”
“呃？”娜雅愣了一下，想了想应该是阿丝卡刚才受到的冲击太大，造成一部分记忆缺失了吧，“嗯，这个嘛……”
娜雅想找到一个折中的答案给她，因为阿丝卡或许对红爪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之前也说过经常去它的巢穴玩耍，包括看到红爪尸体时的夸张反应，多多少少也有悲伤的成分在里面吧。阿丝卡的大眼睛看着娜雅，这让她有些踌蹴不知如何回答。
“它走了。”艾莎没有回头说着，摇了摇自己的尾巴，“不过它把牙齿留下了，等会我们带着这东西跟你一起回村子，你就不会被别人责怪了。”
“艾莎……”
“那红爪是讨厌我们了吗……”阿丝卡喏喏的说着。
“啊，没有这回事。”娜雅赶紧蹲下来默默阿丝卡的头，“正因为它很喜欢你们，所以才在走之前留下了这个牙齿呀。”
阿丝卡听话的点点头，伸出手拉着娜雅往前跑，跟上在前面等着的艾莎，就像之前那样牵着两个姐姐走在中间。这次艾莎没有扭扭捏捏的，而是实实的握住阿丝卡的手，就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微妙的神情被娜雅看在眼里，但是却无法发问。
三人一路上风平浪静，也许是牙齿真的有效果，也许是运气。跟去红爪洞穴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常常有结晶豹在附近徘徊。现在却完全不见它们的踪影，回到昨晚的露营地后，阿丝卡还是坐在娜雅前面，艾莎依旧是骑着慢吞吞的老马。
村子里露营地很近，没一会就进了村里，就如同两人所意料的，村民一看见阿丝卡安然无恙，就立刻慌慌忙忙的围上来，眼中的不安和责怪让艾莎心烦意乱。
娜雅赶紧把艾莎刚才跟阿丝卡说的，结合之前计划好的内容努力去说服村民，但是村人们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艾莎的怒火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突然钻出一个自称村长的人，主动向两人搭话，说是有话要私下说，这才让村民们散去。
“那么，要说什么？”两人被村长带到房子里，艾莎把牙齿抱在手上，无言的站在床边，娜雅跟村长说着话，“关于这牙齿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说完了。”
“关于那个的事，我以后会安排，现在我有个问题想问两位。”村长坐在椅子上，眼窝有些深，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已经长出些许白发，恐怕最近红爪的事件让她操碎了心，“红爪……是不是死了？”
“……嗯，死了。”
“唉，呼……”村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随后紧紧闭上眼，“果然是这样吗，虽然有想过，但是心里还是认为它是不会死的，可是……它也只是个活物，不是什么神啊。”
“既然如此！”艾莎冲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村子怒吼，“既然你也知道它只是个普通的生物，为什么还要让阿丝卡去做祭品，你明明知道那是毫无意义的吧！”
“不，那很有意义。”
“你说什么！”艾莎把牙齿丢到地上，快步逼近村长。
“艾莎！”娜雅立刻喝住有些失控的艾莎，“把牙齿拿好，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啧。”艾莎停下脚步，转身重新把牙齿抱在怀里，又靠着墙站到一边去了。
“总之那牙齿应该是会有用的，不要再让人白白去送死了。”娜雅说，“具体怎么做，我想你也知道，我们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不住一晚上再走吗，至少我是明白你们帮了村子一个大忙。”
“不用了！”艾莎把牙齿轻放在地上，拉着娜雅的手往门那边走，“我不想在这能随便把不相关的人送去死的村子里呆着了！”
娜雅一边向村长点头示意，一边艾莎被拉着走，就到快走出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阿丝卡走了进来。
“阿丝卡？”
“姐姐们要走了吗？”阿丝卡望了一眼两人，便转身奔向村长，“妈妈！”
说完扑进村长怀里，任由她的母亲抚摸着头发。
2.
离开村子后，两人骑着马踱步在前往王城•尤勒莎的路上，虽然已经在马背上颠簸了超过一个小时，但是艾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艾莎，你不说的话我帮不了你，怎么了？”尽管这一路上几次搭话艾莎都没有回应，但娜雅还是在不停的尝试。
“……”
“你在想什么？”
“……”
娜雅还是没得到回答，只有两人的林间小道里万籁俱静，连鸟叫虫鸣都没有。只有马儿的蹄子在石头路上，踩出细碎的声响。娜雅放弃了追问，转过头看着前方。
“我……”
“哎？”
“我太自以为是了，只是看了点书就觉得了解了这个世界。”艾莎突然开始说话，“事实上我根本不懂那个村子的事，也不知道村长做那些事背后的意义是什么，而且阿丝卡居然是她女儿……”
“嗯……艾莎也你不用这么悲观，世界很复杂，特别是人和人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包括那些看得见的和摸不着的，甚至有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钻研如何总结这些事背后的规律。”娜雅放慢了马的脚步，跟艾莎并排，“你才刚刚步入这个世界，未来还有很多很多你无法理解的事情在等着你，艾莎你不正是为了去接触这些东西才离开森林的吗。我想艾芙珂门不教你更多知识，就是希望你自己去感受各种各样的事情，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判断。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你现在所经历的，也正是你妈妈希望你能经历的，这么想就没问题了。”
“可是我……我很想知道，这次我做的这些事到底有没有意义。”艾莎攥紧了缰绳，“是不是真的帮到了阿丝卡。”
“关于这个你不用怀疑，绝对是有意义的。更何况如果没有你的话，阿丝卡早就被结晶豹给吃了。”娜雅露出了笑容，“那个村长很明白村民们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所谓结晶豹的袭击根本不是那个村子最大的威胁。结晶豹再凶狠也只是个野兽，无法真正威胁到那个村子的存续。”
“那……还有什么？如果结晶豹不是什么威胁的话，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女儿作为祭品送出去？”
“她是为了让村民们安心。”娜雅说着，“事实上那个村子最大的危机在于丢失了长久以来的信仰，恐怕从村子刚建成的时候，红爪就出现在她们面前过，并开始接受村民的进贡，久而久之村民们已经形成了对它的依赖，心理上已经离不开它了。遇上坏事有推托的对象，遇上好事也有可说的源头。所以只要给她们一个心灵上的慰籍就行了，估计之后那个牙齿会被庄重的放在村子中间，常常有人去祭拜的吧，尽管内心深处明白，这或许毫无意义。”
“如果是这样，娜雅之前说的，能防止结晶豹的袭击是假的吗？”
“那只是附赠的效果，我想应该是有点影响的。不过就像刚才说的，重要的是给村人一个可以代替信仰的东西。”
“这样啊……”艾莎再次陷入了沉默。
“当然，也不是说要你完全接受这个说法，我只是从理性上去分析这个事情，事实上我自己并不赞同这种方式。但是世界很大，人们各自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做法。所以~”娜雅伸手捏了捏艾莎的脸，“你也不用强迫自己去理解那么多事情，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无知，现在开始好好学就行了。”
“娜雅……”
“而我会作为年长者，给你传授传授我的人生经验啦！”娜雅开心的笑着，她很喜欢当姐姐的感觉，至少在目前这种关系下是的，“所以，艾莎以后碰到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姐姐会帮你的。”
“嗯，谢谢。”
娜雅重新驾马走在前面，背对着艾莎轻轻舒了口气。毕竟她也才二十四岁，远远没到能传授什么人生经验的时候。不过对艾莎的担心不是假话，她真的就像艾芙珂门所说的那样，太过纯洁，很轻易就能染上颜色。碰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会大幅改变她对自己，对世界的想法。
‘一定要好好引导艾莎……’
娜雅做这个决定时，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
3.
两人在途中碰上了意外的大雨，只好在野外多露宿了一晚，第二天才走出森林，来到旧地图上标记的尤勒莎大平原，毫无遮挡的大平原跟森林不同，视野极为开阔。
艾莎和娜雅远远的就看见了王城•尤勒莎的那雄伟的身影。同时雨过天晴后的苍穹清澈美丽，阳光和云彩巧妙的点缀着这座平原上突起的山城，这让两人昨晚在大雨的影响下滋生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亲眼见到之后更感觉不可思议了。”娜雅没用望远镜而是用肉眼眺望这座城市，“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居然会真的有这么一座正好适合依山建造城市的大山，而且听说这座城市是在十年前建好的，真是了不起。”
“别看了啦，赶紧出发吧。”艾莎已经按捺不兴奋劲，拍着马儿想尽快前往宏伟的王城，但是胯下的老马完全不给面子，慢悠悠的走着，“喂，你这老头，快点走啦！”
“你催它也没用，不如干脆就这么悠闲的走过去，你看那边。”娜雅用下巴示意艾莎，“这里都能看见城门口排着好长的队伍，看来入城也还要不少时间，慢慢来吧。”
“听说年纪大的人生活节奏比较慢看来是真事。”
“你啊！算了。看在风这么舒服，眼前的景色又这么舒心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娜雅的表情好像真的沉醉在这风景里似的，挥动缰绳让马儿轻快的走起步来，“啊~美丽的草原是我滴家~”
“你这突然唱着什么奇怪的东西。”艾莎也让老马用合适的脚步跟在娜雅后面，“不过，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生活在这里会比住在森林里更舒服吧。”
然而，当两人从长长的队列经过时，却大吃一惊。没法再悠闲的享受旅程。
“等一下，为什么人群是在往外走……”
原本以为是排队进入王城的这绵延不断的队伍，没想到却是走在离开王城的方向，队伍里的人们背着各种行李，满面倦容。尽管娜雅跟其中许多人搭话询问原因，但是大多数人都闭口不谈，少数几个吱声的只是说了不要去那里了。
“唔……有点奇怪，从外表来看王城的条件比之前去过的村子好太多了。”娜雅翻着过去来过这里的开拓者留下的记录，希望能找到点线索，“原来如此，贫富差距……已经严重到普通人生活不下去了吗，几年前似乎还没到这种程度。”
“怎么办，娜雅。”艾莎看见她在看着些什么，便发问，“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娜雅把小册子收好，“在这踌蹴也没用，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去看看的，去了应该就知道答案了。”
“说的也是，走吧。”
用比之前快上不少的速度驾马，两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城门口。果然，负责出城的左城门拥挤不堪，队伍行进速度缓慢，穿着印有黑色水晶形状花纹的盔甲，拿着长枪的卫兵在吆喝着维持队伍的秩序。
相反，右侧的通道甚至有几只雀儿在地上啄食，门庭冷落。卫兵也只有一个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的样子。
“你好，从这里进城对吧。”
“嗯？”卫兵抬起头瞄了一眼骑着马的娜雅，又低下脑袋，“现在不允许入城，回去吧。”
“哎？为什么？”娜雅从马上下来，走到卫兵面前，“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哎哟，说了不能入城，就赶紧回去！”卫兵不耐烦的抬起脑袋看着娜雅，然后注意到她的胸章，“嗯？你是斯国来的？”
“是的，有问题吗？”
“唔……”卫兵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可以进城，名字和进城理由写一下。”
“噢，不愧是我伟大的祖国。”娜雅开心的接过卫兵递来的笔，“啊，她也可以进去吗，是跟我一起来的。”
“啊？”卫兵歪着脑袋看看艾莎，“行，进去吧。不过你们斯国人带的女仆，年纪都这么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