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滿月,照出了房間的輪廓。在對於一個人來說有點太大的床上,凌亂地散著一些塔羅牌,還有幾張甚至掉到了床邊和床底下。在床上滾來滾去,把擺好的一疊塔羅牌弄得到處都是的少女,終於停下了動作。艾拉把臉埋進枕頭裡,繼續煩惱著一個月後的桑妮亞生日,要送她什麼禮物才好。
其實時間並不緊迫──畢竟還有一個月──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能選擇的範圍也會隨之縮小。
(已經有許多東西是來不及準備的了。)艾拉是這麼認為的,儘管她也沒有想到所謂的「許多東西」具體而言是什麼。
本來,艾拉打算用塔羅牌來占卜看看,但途中她又開始擔心自己占卜的準度。確實,從過往的經驗來看,艾拉的塔羅占卜不準的次數還不少,但她一直以來也不太在意。不過,這次可是攸關桑妮亞重要的生日,如果又失準了,對艾拉而言可不是能一笑置之的程度。結論就是一籌莫展地在床上胡亂打滾。
(……乾脆直接使用預知魔法?)
艾拉想到了一個點子。她迅速地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開始擬定作戰計劃。
(把好幾種禮物裝在袋子裡,然後躲到桑妮亞附近,做好突然出現給她禮物的準備,接著把手伸進袋子裡逐一使用預知魔法!我真是太機智了!)
艾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只持續了沒幾秒,又洩氣地趴下了。
(不過我能預知的極限也不過兩秒左右,如果桑妮亞做出反應是在兩秒之後,那麼我也無法預知啊──)
突然,艾拉聯想到了一件事。
(說起來,在戰鬥的時候,我所能預知的也只有兩秒。)
(如果異形軍的攻擊是過了兩秒後才打過來……不對,那樣也沒影響啊?)
艾拉的思緒卡住了。好像有什麼一直沒注意到的地方──她一邊思考,一邊在床上又來回滾了好幾圈;但直到她睡著,依然沒有搞清楚這股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身旁「砰」的一聲,伴隨著震動,讓熟睡中的艾拉瞬間清醒了過來,坐起身子。一如往常,執行完夜間哨戒任務的桑妮亞又走錯房間,趴倒在艾拉的床上睡著了。
「唔……桑妮亞……怎麼又走錯了……」
艾拉一邊碎碎念,一邊把自己的被子蓋在桑妮亞身上。
突然,艾拉想起了昨晚睡前的疑惑。明明昨晚怎麼想也無法穿過的迷宮,一瞬間就被直線走到了終點。
(如果是我用兩秒無法躲開的攻擊呢?)
腦袋瘋狂運轉著。曾經戰鬥的畫面一一浮現在艾拉腦海,然後這些舊相片全部都被濺上了黑色的油漆。哼著歌的艾拉,預知到了從死角發射的巨型雷射;笑著的艾拉,預知到了從腳底下衝出的巨大異形軍;逞強的艾拉,預知到了從各個角度交叉射擊的光束。
(夠了、夠了……不可以再想了……)
艾拉顫抖著,冷汗流遍全身。她搖搖頭,試著從幻想當中把意識拉回現實。此時在她眼前的是,桑妮亞安詳的睡臉。最糟糕的想像,終於湊齊了所有的拼圖──
艾拉牽著桑妮亞的手,兩人在雲中迴避著異形軍的攻擊。突然間,艾拉透過預知魔法發現了自己上一秒的軌跡是有問題的,這樣子兩秒之後桑妮亞就會被擊中。急停也會被擊中。加速也會被擊中。嘗試迴避也會被擊中。
但桑妮亞只是一如往常地信任著艾拉。面無表情地抓著艾拉的手。
如果是惡夢就好了呢,畢竟夢通常一下子就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