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不明白御秋水怎么好好的就闹起了小脾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反常的举止定然和那位式动机式姐姐脱不开关系,但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她也不知道从何安慰,只能求助地看向了阿史娜。
但温良哪知道阿史娜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她慢悠悠地为御秋水倒了杯茶,笑道:“想要出家可不难,向我们御姑娘今年为五台山筹措善款时出力不少,若是御姑娘想要出家,想必五台山的各大寺院定然会大开方便之门,扫挺以待的。”
没想到阿史娜不但没有劝慰还在那里煽风点火,温良心中一急,忙在桌下踢了她一脚,但她却全然不为所动,反而伸手按住了温良大腿,顺便捏了一把。温良被她这么一捏,瞬间感到腰上一软,她脸一红,表面上发作不得,腿又被按住踢不到,只能恶狠狠的瞪了阿史娜一眼,咬紧了下唇不说话。
两人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过御秋水的双眼,她捧着刚刚阿史娜给她倒的茶在手中把玩着,目光落在阿史娜身上,转瞬之间,媚眼如丝,娇嗔道:“你这人未免也忒无情了,以前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莫非是现在有了新欢……”
她的目光落在沉着脸的温良身上,又缓缓道:“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么?”
“咦,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阿史娜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温良,对御秋水笑道:“我俩虽是关系不好,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我们何时有过旧爱了?你莫不是看式动机不在这里,就能血口喷人了吧?”
“呵,瞧你这话说得,血口喷人?”御秋水娇笑一声,道:“你身上有几颗痣,几道疤,痣长在什么位置,每一道伤疤怎么来的我都一清二楚,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呀。”
阿史娜突然觉得无话可说,如果要是真的较真起来,照着御秋水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怕不是真的会一颗颗的给数出来了,她正欲转移话题,却见温良猛然站起,由于她动作幅度太大,桌子都被她撞得猛烈摇晃了一下。
她脸色发白,勉强笑了笑,道:“我去看看饭做好没。”
说罢,也不等阿史娜与御秋水说话,拔腿便朝外走去。
“良儿!”
阿史娜看着温良跌跌撞撞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再转向了御秋水,她眉头皱成一团,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御秋水放下了茶杯,终于收起了轻放的表情,同样毫不相让地看着阿史娜,压低声音道:“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你昨晚才说过的话,今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么!”
“……”阿史娜知道她是在说温良的事情,但在片刻语塞后,她立刻道:“怎么,只准你们对她好,就不准我也当她妹妹一般了疼爱了么?!”
“妹妹?好一个眉目传情、卿卿我我的‘好妹妹’,”御秋水冷笑一声,“你是把她当什么了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当我和良儿一样傻么?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久了,也学得和她一样傻了?”
“我……”阿史娜皱了皱眉,忽然泄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就是……她真的可爱死了!”
“我懂,”御秋水拍了拍阿史娜肩膀,微笑道:“不过将来上官鸿和段月河要杀你时,我是不会帮你的。”
……
温良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她失魂落魄的出了门,刚刚撞在桌子上的膝盖才开始隐隐作痛,但是比起膝盖上的疼痛,更让她难受的是心中的酸楚。
她还不至于傻到听不出刚刚御秋水话中的含义,她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和最后阿史娜无话可说的样子,无一不在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宣告事实的真相。
对于人事,其实温良最早的认知还是来自于御秋水,那一年她和七秀坊的姐姐们来长歌玩耍,是她负责接待照顾,那些姐姐们又好看,又温柔,每天都变着法儿跳舞和表演各种乐器给她看,她着实喜欢她们,但是忽然有一天,姐姐们神神秘秘的塞了一本绢帛的小册子给她,要她在没有人的时候拿来瞧,当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等没人的时候才能看,后来她晚上在房间里打开看了,才发现小册子里画着的是七秀模样的姐姐们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的图画,那时可把她吓坏了,以为是秀坊的姐姐们私下传授她七秀的武功心法什么的,赶紧去问师姐怎么办——当时师姐就气得脸都绿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也是可以做那样的事情……的。
但是知道那样的事情,对她而言是否过早了一些?所以她每次看到阿史娜在她面前脱衣服时才会情难自禁?那时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因为阿史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坦坦荡荡,现在看来她分明就是什么都知道的!
温良越想越难过,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之前在山脚之下远远看见的祠堂,如今在眼前显现全貌,才发现她原来的想法错了,原来在这凿山而建,左右约五十步,高约三丈的房子,正门前牌匾上挂着的是“二王庙”三个字,原来是祭祀太守李冰及灌口二郎真君的庙宇,站在外面青砖铺地的广场往内望去,可见金身的太守及二郎神像。
怎么会有人在此祭祀二王?温良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在长歌门负责整理古文书,也了解了不少各地的风俗习惯,知道最紧要的就是不可对别地的风俗好奇或是引以为异,她见这个庙宇外的大鼎插满了香火,而且周遭干净整洁,瓜果贡品也十分新鲜,看来每日都有人打扫,而且香火旺盛,也不知来拜祭是是否只有村子里的人?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出来已久,怕阿史娜与御秋水担心,转身欲走,但目光落在被烟火熏的漆黑的方鼎上,却又停下了脚步。
三角形、圆形、斜线行的图案凸起在鼎腹之上,虽然说布满烟灰,仍然可以看出这三个图案是与鼎一起铸造的。
原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图案,不知为何温良却无法将视线移开,意识似乎渐渐被抽走,堕落进无形的虚空智障。
她正怔怔地出神间,忽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却是阿史娜面带微笑地站在她身。
灼热的烈日被阿史娜遮挡,唯有一片阴影投下,将温良包裹其中。
“怎么了?”阿史娜微笑道:“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我……”乍见阿史娜,温良更觉心烦意乱,看到她就会想起御秋水,就会想起她和御秋水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事情,想要知道,却又不敢知道,想要问,却又不敢问。
见温良躲躲闪闪的神情,阿史娜终于收敛了笑容,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我和御秋水的事情?”
“我……就算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温良低下了头,小声道:“毕竟那是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必须知道的权力。”
“但是如果说我想告诉你呢?”阿史娜向前了一步,几乎快要整个人都和温良贴在了一起,她伸出手,左手将温良纤细的腰肢环住,右手食指微曲,将温良下颌抬起,强迫她与自己视线对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事情,我的一切我都想让你知道,哪怕是会让你悲伤的事情,会让你难过,会让你流泪的事情。”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温良强忍着泪意,想要挣扎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明明知道我会难过。”
“但是,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难过了,因为我……”阿史娜低下头,双唇轻轻落在温良眼睑,“我喜欢你。”
明明是心中期盼着,以为只会在梦里出现的话语,觉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话语,如今落在耳中,温良却只感到一阵惊悸与悲伤。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阿史娜她……
落在眼睑上的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逝。温良试图挣扎,但却发现箍制住她腰间的手好似坚铁一般纹丝不动。
“阿史娜,快放开我。”温良压低了声音,“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你难道不喜欢我么?”阿史娜附在温良耳边,低声呢喃,“难道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么?”
呼吸间,冰冷的气息略过耳垂。
“不是……我……”
温良继续挣扎着,但是越是挣扎,越是发现使不出力气。
“我……”
“良儿,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一瞬间,双唇被夺取,没有丝毫的停滞与犹豫,温良在被阿史娜吻住之后,牙关被轻易撬开,舌尖被缠绕,然后被掠夺。
“唔嗯……”
温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是呻吟,再一次,失去挣扎的勇气和力气。
阿史娜的拥抱越来越紧,就好像要把温良揉入自己体内,想要和她融为一体。
就连呼吸都快要无法做到,忽然间,一股暖意从怀中传出,让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恢复一丝知觉。
“——!”
灵台瞬间清明,温良双手按在阿史娜胸前,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将她推开。
顾不得对方愕然的神情,温良将手伸入怀中,拿出的却是早上阿史娜遗落在自己这里的那把匕首。
匕首柄上那颗红色宝石,正在散发着微弱而不详的赤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