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再次数完627万的零之后，签下了房贷合同。签完抓过桌面上的手机发了个短信“办好了”。房产中介拿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给她，她一口气喝下大半，水还在荡，才按住自己颤抖的手。中介视而不见，笑眯眯地收着桌面资料：“恭喜新业主啊。”

林殊冲他胡乱挥挥手，“你忙，你忙。”把手机塞进手提包里，站直掸掸套裙上不存在的皱褶，蹬着高跟鞋稳稳地走出去。扔水杯进垃圾桶的时候包震动了一下，林殊掏出手机拇指滑屏。

对方回了一个 (*^▽^*)

林殊顶着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跟着笑了一下。

周五上午跟包商银行成交了，从包头飞回来，下午不用回办公室的。办完房贷回出租屋的地铁上，微信小组里唐总发红包冒泡。林姝跟同事纷纷抢，抢完唐总说：“新来了实习生。正好大家都在，一块儿见见，谁有空就多带一下。”林姝抬头瞟见黑漆漆的地铁窗户倒映出的疲惫，轻轻揉了揉强冷气下有些僵木的脸，在下一站换了条线回办公室。

部门不比底下支行，几乎不收大客户塞过来的实习生。一般关系户在网点混混都够用了，这次不知哪家千金大小姐偏偏要来混。

跟其余八九个同事打着招呼走回自己工位，林姝拉开右手往下数第二个抽屉翻出名牌别上。新来的实习生背对着她一盆一盆摆绿植。落地窗外阳光酷烈，室内冷气威猛。林姝眯着眼睛转着签字笔，欣赏了两分钟实习生窈窕的身段，尤其是挺翘的屁股。

实习生无知无觉地站起来，转身冲林殊露齿一笑，右脸浮现一个浅浅的梨涡。窗外的阳光年轻而雪白，明亮耀眼令人几生刺痛。实习生又举了举白腻的左手掌，“你桌上要不要放一个？”签字笔落到桌面上，林殊抓起来，盖帽的笔尖随便指了指实习生手上两个玩具一样的迷你生石花，“就那个吧，谢了。”

实习生放了一个在她电脑左边，出去拿小簸箕扫帚来扫落地窗附近摆绿植带出来的土。扫完又拿抹布回来擦自己的临时工位，问林殊，“我一块儿擦了吧？”

坐后面的李伟霖一下笑出声。实习生不明所以侧身看李伟霖，林姝对李伟霖翻了个白眼，拉转实习生，扫过她胸前的名牌，万分诚恳：“赵嘉怡啊，你不用做这些。你做了，我们清洁阿姨就没事干了。你来呢，是帮我们做做业务，发挥你的更大的价值的。”

李伟霖在后面小幅度轻鼓掌，“林姝最正直了。”陈姐、张姐分别抱着签字文件踏进门。陈姐边把文件塞档案袋边摇头，“伟霖你收敛点儿，别吓人小妹妹。”抬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快五点了，顺丰下班前来得及再来一趟。”靠门的男同事探头后接了一句，“顺丰在那边营业部收件，我喊他过来，甭打电话了。”然后起身出去。

快递小哥过来取件，唐总跟着进来招招手，赵嘉怡走到他身边。唐总介绍，“这个，是赵嘉怡。X大念金融的高材生，很负责，也很聪明。大二对吧？”赵嘉怡点点头，“她在我们这儿实习一个暑假。大家手上有什么事情，多分给她做。”唐总转向赵嘉怡，“也希望我们这儿能给你一些收获。”说完带头鼓掌，站最前面的林姝和同事们一块儿跟着鼓掌“欢迎”。赵嘉怡对大家鞠了个躬。

唐总出去了。五点半到，部门同事三三两两地闲聊着很快散了个干净。林姝去报了台账晚一些走，换好衣服进电梯的时候微微遗憾赵嘉怡鞠躬时一闪而过的乳沟。

很快这个遗憾就弥补了。赵嘉怡跟在她身后冲进电梯，衬衫领口附近沾湿了，扣子掉了一颗。林姝迅速往上看电梯镜面顶板，沟壑深深一览无遗。然后一派正直地叫赵嘉怡掩上。赵嘉怡小声“啊”，慌忙拉了一下，“放抹布冲了一下手弄湿的，”她脸上微微发红，“拧衣服的时候可能把扣子也拧掉了。”

“没事的。”林姝按下1楼，“要外套吗？”

“我车上有换的衣服，”赵嘉怡按下B3，眨眨眼睛，“我不会去做清洁啦。”

林姝失笑。

进地铁口过红绿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R8停在林姝面前。车窗下降，赵嘉怡很有风度，“我送你回家吧？”

“我家坐地铁回去挺方便的，”林姝示意她看前面车龙，“再说下班高峰太堵了。”

赵嘉怡往前看了看，懊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林姝从她车头过马路，对前视窗挥挥手，于是赵嘉怡说，“拜拜。”又现出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