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难平

作者:文叙春秋
更新时间:2017-11-02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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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事,终究是意难平。



那年入宫,宴挽不过十三岁,只因家境贫寒没得银子给兄长娶亲,双亲便将她卖入宫中换的十两银子供兄长使用。

呵,女儿家的命就是如此轻贱,只不过十两银子,就买断了她的一生,葬送在这高高的宫墙之内。诚然,宴挽是美得,可是在这温饱难继的家庭,幼小的宴挽顶着蜡黄的一张脸很难看得清美丽的轮廓,也算因祸得福,卖入宫中总比给古稀年岁的老员外当妾室来的好。

宫中规矩大的很,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有人看管,要是犯了一点错,不说小命难保,这刑罚是少不了的。宴挽的管事姑姑别的没教她,只是再三嘱咐,这宫中,最重要的是当个瞎子,聋子。宴挽起初并不明白,但也知道,要想活的长久,听姑姑的总不会错。

横江十三年秋,十五岁的宴挽因得皇后赏识被召入华春殿侍奉,身边的宫女无一不嫉妒,恨不得自己得了皇后青眼,在殿外做一个晨扫宫女也是好的,可是宴挽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她在皇后的眼中,看到了欲望。

在这宫中,要当个瞎子,聋子,还要当个傻子。不管皇后要什么,她权当看不见,她还小,装起傻来没人会怀疑。

皇后乃是镇北将军朱厚照独女朱解意,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兵法,在军中摔打惯了的,到了十五岁时家里老太太发现不可以让她只在军中学习兵法而不做女工,这样将来不好嫁人。强行将她拘在家中学习女戒女则。因此,皇后娘娘也算是个大家闺秀,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当年皇帝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只因娶了镇北将军嫡女,获得边疆雄兵的支持才当了皇帝,因此皇帝夫妇说不上伉俪情深,但也是相敬如宾。只因皇后娘家势力庞大,手握重兵,皇帝不敢轻易得罪。

皇后对皇帝没什么感情,她自幼生长在军中,见过的男子不计其数,面庞坚硬,性格粗糙,哪里及得上少女的软玉温香来的舒服,只是家里的妇孺也尽会些功夫,一点也不柔弱,因此也未有入得眼的姑娘。

她想,她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即使进了宫,里面的姑娘也不可爱,一个个战战兢兢,说起话来都要思虑再三,讲事情还要打个绕让人深思,无趣的很。

只不过那一天,进了华春殿的宴挽打眼的紧,虽也谨小慎微,但那眼睛,怎么看怎么亮,怎么看怎么清透,甚合眼缘,心里就留了意。

宴挽虽然也算一朝得了贵人眼,身价陡增,却也不敢妄自托大,做起事来依旧仔仔细细,皇后贴身侍女采薇见她是个聪明人,不骄不躁,便也愿意替她在皇后耳边讲几句话,正好皇后爱听的紧,见采薇颇有眼色,不免赏赐些东西,采薇见此也就愈加对宴挽上了心,不免时常提起。

皇后借着采薇的口升了宴挽的职,将人提到身边伺候,更衣用膳,皆由宴挽侍奉。采薇却也不会嫉妒,毕竟是自幼侍奉解意,于她来说,解意不是皇后,而是自家小姐,那份感情自然跟皇后对宴挽是不一样的。

除夕的时候,皇帝于昭明殿设了宴席与皇亲共庆,皇后带着采薇和宴挽在身边侍奉,皇帝的眼神在宴挽身上停了一阵,朝皇后道:“这丫鬟眼生的很,新调过来的?”

皇后福了福身:“妾看这丫头机灵,便留在身边侍奉。”


皇上没再说什么,牵着皇后的手看殿下的歌舞。

开了席,觥筹交错,一派和睦,皇帝直盯着一个跳舞的宫女,皇后看见就给了皇帝贴身太监一个眼神,贴身太监心领神会,没等散席就将人抬进了皇帝寝宫。

皇帝今儿个是要宿在那个得了眼的宫女那里,皇后却也不嫉妒,皇帝不来也好,正赶着过年,十六岁的宴挽也是该入了皇后的绣床。

采薇得了娘娘的旨意,发了果酒和膳食下去供宫女太监食用,一群人聚在一起烤火饮酒醉的快,没一会,宴挽的眼睛就睁不开了,采薇唤了两个嘴紧的太监将人抬进了皇后的床上,散了帷幔便退了出去。

沐浴之后的皇后着了件月白色寝衣缓步进了寝殿,纱织的帷幔之下透出模糊的轮廓,里面的宴挽还打着鼾,睡得很是香甜。皇后撩起帷幔坐了进去,伸手抚摸上了白嫩的脸颊,轻声笑了笑,手向下滑动,褪下了宴挽的罩衣,又解开了里衣的扣子漏出抹胸,皇后附在宴挽身上,低头吻了上去,轻轻咬舐了丰满的唇珠,又伸出舌头挑逗宴挽的娇舌,宴挽虽然困顿,却也被弄醒了,迷迷糊糊伸出胳膊环住了皇后的脖颈,探头贴在了皇后的脸颊蹭来蹭去。

皇后被宴挽的举动乱了心神,一把扯下宴挽的胸衣伸手揉弄,一边唤着宴挽的名字:“乖宴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宴挽不情愿的挣了眼睛,张开小嘴不住的喘息,颤颤巍巍地道:“娘娘,皇后娘娘。”说着又向皇后的怀里拱了拱。

皇后整个人都仿佛要烧起来,她想,宴挽一定倾心于她。

就算不是又怎样,那也要先得到她的人。

她将手向下滑动,宴挽有些难耐,又有些舒服,无力的拥着皇后任她为所欲为,到情动之处,还会泄出几声低吟,悦耳动听的很,一个深刺,将宴挽据为己有,宴挽仰起脖子痛苦的哭叫一声,皇后舔了舔宴挽的眼泪,宴挽难耐的晃动,挺翘的臀·部抖动晃出波浪,皇后吻住宴挽的唇,将声音封在了胸腔深处。

情潮过后,皇后心满意足的将人揽在怀里睡了,而宴挽,早已与周公会面,不知今夕何夕。

宴挽到了时间,不用人喊也会醒,她睁开眼睛,瞧着眼前的事物陌生又熟悉的很,一时没意识到自己在哪,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嘟囔,宴挽没听清,扭头看了眼,这一眼,好悬没把胆子吓破,却是皇后娘娘!

宴挽有些慌张,昨夜醉了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宿在皇后床上总归不是件好事,就想着赶紧穿了衣服回自己房间,哪成想,刚起了身,下面就是一阵刺痛,“哎呦。”一声,跌回了床上,这一阵动静就把皇后给吵醒了,皇后睁了眼,将人揽在怀里,手放在宴挽腰上搓揉起来,声音里来了些愧疚:“昨夜我一时激动,将你弄伤了,一会儿你回房间休息,今儿不用你伺候了。”

宴挽一时觉得尴尬,低声道:“诺。”

皇后让宴挽回了房就继续休息,到了时辰,采薇领着宫女服侍皇后更衣,采薇看见自家娘娘心情很好,便知皇后已心愿达成,悄声道了句恭喜,皇后轻嗯一声,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看了采薇一眼。

大年初一,除了给皇帝请安之外,便要见各宫妃嫔请安,正好皇帝新纳了昨夜侍寝宫女为充媛,位列九嫔之末,以示恩宠。

其他妃嫔眼睛都嫉妒红了,一个小小宫女,只因得了皇帝一夜宠幸,连皇子都未诞育便封了嫔,爬到了自己头上,怎能不嫉恨。

皇后一颗心都在宴挽身上,这位新封的充媛美则美矣,却不如宴挽来的动人,按礼法嘱咐了几句,便让妃嫔都散了。其他妃嫔虽然因为没有看到皇后刁难郭充媛而有些失望,却也知道皇后向来宽容,很少苛责妃嫔。

皇后遣退宫人,只身去了宴挽的房间,宴挽此时正靠在榻上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皇后一进房间就发现宴挽呆愣愣的样子,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宴挽回了神看见皇后娘娘,急忙要起身跪下行礼,皇后一看忙将宴挽扶回去让她不必行礼,皇后拂了衣袖坐在了宴挽身边,宴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睛躲躲闪闪,活像是她做了亏心事。皇后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宴挽的腰:“不用怕,有我在。”宴挽犹豫的伸手揽住了皇后的腰,却没说话。

皇后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我喜欢你,你可喜欢我?”

宴挽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嗯啊半天说不出假话,只得硬着头皮:“不...不知道...怕是,有一点。”

皇后被宴挽的答话惊到了,这孩子看着机灵,怎么说起话来这般实诚,到底是年幼。咬了咬宴挽的耳朵轻笑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皇后待宴挽是真心实意的,自从诉了衷肠,便日日夜夜将宴挽带在身边,宫中之人只当宴挽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宫女,却没想到这位宫女还爬上皇后娘娘的绣床。

白日里得了空闲,皇后便带着宴挽在书房学字,刚开始宴挽字写的还歪歪扭扭惨不忍睹,渐渐却也有了型,皇后夸她聪颖,还道不日便可将她的字模仿的足以以假乱真。除了学习写字看书之外,有时也会带宴挽在花园里逛一逛,只因的皇后的身份,没法和宴挽一起扑蝴蝶,觉得有些可惜,可是看见宴挽将扑到的蝴蝶献宝一样献给皇后的时候,皇后笑的开心极了。

宴挽的得宠意味着自幼服侍皇后的采薇被人压下了一头,波谲云诡的后宫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打探情况,希望能拉拢到采薇,为其所用。奈何采薇做事四平八稳,滴水不漏,一点信息也打探不到。

三月份的时候,太医院传了信儿,说是凝香阁的郭充媛怀了身孕。当今天子虽已继位十年又四,膝下除了两位公主尚无皇子,一旦诞下皇长子,前途不可限量,母凭子贵,郭充媛当天就进了位分,升为了修容。

一时间,宫中目光都盯着郭修容的肚子,恨不得流了才好,就算生下来,也最好是个女儿。皇帝和皇后都对这个子嗣抱有莫大的期望,派了人严防死守,势要让郭修容平安诞下皇子。

这边宴挽却有些担心,怕郭修容一旦诞下皇子会危及到皇后地位,虽然想做些什么,却怕会殃及皇后。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夜里躺在皇后怀里,闷闷的问:“娘娘,你难道不怕郭修容生下孩子会危及到您的地位吗?为什么还要派人保护她。”

皇后拿了一缕宴挽的头发在手里把玩,轻声说到:“傻孩子,我是皇后,她生下了皇子,我还是皇后,就算将来她的孩子成了皇帝,我也是母后皇太后,再者说,有了你,难不成一辈子在这宫里虚耗光阴,给不了你一个名分?索性成全她,皇后的位置她有本事就来拿,我们找个机会出宫做平凡夫妻去。”又问到:“你可愿意?”

宴挽激动的脸都红了,往日她连想都不敢想会有这么一天,还想着,这一辈子只怕只能和皇后在暗地里做鸳鸯了。她翻身压在皇后身上啃来啃去,活像只奶狗,嗷嗷叫着愿意的。


皇后假装嗔怒道:“把你惯的越发没样子了,以前还像个小大人,现在越活越倒退,像个三四岁孩子似的。”

宴挽也不怕,吐了吐舌头,顶嘴道:“都是娘娘惯的。”

冬天的时候,郭修容的身子越发重了,眼看着要临盆,皇后让宴挽在宫里歇息,带着采薇去了凝香阁。屏退了身边的丫鬟,皇后坐在主位上看着郭临猗,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今天,正是个好日子。”

郭修容拖着厚重的身子勉强福了福身:“奴婢晓得了。”

皇后看着郭修容灿若桃花的面庞,终究有些不忍心,起身到郭临猗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辛苦你了。”

郭修容霎时红了眼眶:“能帮到娘娘,是奴婢的福分。”

皇后叹了口气,带着采薇离开,独留下一个盛了黑色药汁的白瓷碗。

郭修容举起药碗,丝毫不犹豫的喝了进去,不多时腹部传来剧痛,下身一片濡湿,瓷碗脱手坠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轻颤着声音喊到:“救命!快来人啊!”

皇后刚回了华春殿,郭修容早产的消息便传遍了宫中,偏生还是皇后一离开凝香阁出的事,宫中目光顿时聚集在郭修容和皇后身上。

宴挽听见消息,有些着急,急急跑到寝殿扑到皇后身上,声音说不出的惊慌:“娘娘,您可听见消息,那郭修容在您刚离开就出了事,她是不是要用谋害皇嗣的罪名诬告您?”

皇后将宴挽拥住,静静道:“是我做的。”

宴挽推开皇后,满眼的不可置信:“娘娘!您不是说过,即使她生了皇子也撼动不了您的地位,就算看她不喜,私下处置便是,为何?为何这般?”

皇后满眼笑意,伸手摸上宴挽白皙的脸颊,柔声道:“我说过,要带你离开这里。”

“娘娘的意思是?”

“静等就好,扶我休息吧。”

“诺。”

折腾了三个时辰,凝香阁传来消息,郭修容果然诞下了皇长子,却因药物伤了根本,以后无法再孕,皇帝大喜同时却又震怒于郭修容的早产,命人彻查此事,同时为了安抚郭修容,直接升了昭仪。风头一时无两。

没等天亮,下面就传了信,确定此事是皇后所为,皇帝一边抱着大皇子逗弄,一边摆驾去了华春殿。

皇后无悲无喜的给皇帝请安,坐在了皇帝身侧。

皇帝抱着孩子,喜欢的紧,继位十四年才有一子,偏生皇后竟容不下他,心里十分失望:“你做的?”

“是妾身做的。”

“你可知后果?”

“妾身知道。”

皇帝看着自己的发妻,他们少年夫妻,虽然谈不上爱,但是一路刀光血雨下来,情意毕竟是深厚的,本想着百年之后,她也会是太后,却不想她不要。一边失望,一边又气愤:“就如你所愿。”说罢带着孩子离开了。

皇帝离开之后,皇后就被禁了足,宫中各方估摸着皇后怕是要坏。三日后便传来皇后病重的消息,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又过了三日,皇后薨了,一时宫里各处皆是惨白一片。

皇后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火炉,暖和的很,皇后抬手掀起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景色对宴挽说到:“等我们到了江南买一套园子,种些花,再收养几个孩子,我教他们诗书兵法,你就教他们做做女工。等老了,就带带孙子,一辈子快的很。”

身侧宴挽静静给娘娘斟了茶,笑容满面道:“诺。”

皇后喝了茶之后觉得有些疲乏,嘱咐宴挽晚上到了客栈叫她。宴挽给皇后掖了掖褥子:“睡吧,娘娘,醒了就到了。”

皇后睡着之后,车架就回了京城,宴挽摸着身旁已经凉了的身体,却没什么想法,也不觉得悲痛。到了皇宫将马车和车里的人一并交给了皇上的贴身太监,就进了皇帝的书房。

宴挽给皇帝行了礼,没等跪下就被皇帝扶了起来,皇帝笑的很开心,像是得偿所愿,紧紧拥着人不放:“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

宴挽回搂住皇帝,将头埋在皇帝的颈侧:“好。”

没人知道,那年除夕宫宴,入了皇帝眼的并非郭氏,而是站立在皇后身侧不甚起眼的宴挽,那眼睛,当真是亮的很。

丧期过后,宫里出现了一位燕氏,名声不显,却始终盛宠不衰,甚至连皇长子都寄养在了燕妃膝下,没过两年,就封了皇后。没人知道她与皇帝如何相识,却偏偏得了皇帝的心,皇帝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给她,但燕氏不争不抢,端坐在华春殿里与世无争,渐渐的,旁人也就散了心思。

江南的一处山庄,采薇给自家小姐打着扇子,她家小姐卧在躺椅看着孩子在那里扑蝴蝶,采薇有些愤愤:“娘娘你可听说那白眼狼封了皇后?当时可真没发现她端了那样的心思。小姐一心为了她连荣华富贵也不要,偏生要在江南隐居,她到好,居然要害小姐,浪费了小姐对她的情意。”

朱解意不觉伤心,也不觉气愤:“她所求的,给她就是,皇后的位子又算的了什么,你跟我在这里不也自在的很?”

采薇犹有些气愤,却也觉得只要和自家小姐在一起,到哪里都好,那白眼狼想要的,给她就是了。自家小姐还不稀罕呢。

盛宠这种东西,色衰而爱驰,唯有地位,不可撼动,宴挽有了孩子,有了地位,没了皇帝的爱,也算不得什么,她年轻的时候很少会去想曾经的爱人,可是年纪的增长,摸着冰冷了床榻,她又会有些遗憾,但宴挽不会后悔,她出身自贫困,她有庞大的欲望,她要卓然高立,君临万千,她要片语成旨,天下行传 ,她要珠屑铺街 金粉砌殿 ,她要的何其多 问谁敢笑她贪。


注:最后一段出自酩酊语其三棠红棣雪

《棠红棣雪》是青释作词,《酩酊语》系列填词作品其三。原唱为日本组合angela,歌曲名字为《proof》,是2004年的动画《苍穹之法芙娜》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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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kariku
Rakariku 在 2017/11/03 16:37 发表

标题:意难平

好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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