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要喝酒么?]
田喜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对面的人,你怎么啦,你想喝就点嘛,哪个你觉得不错啊。
[我觉得你想喝啊。]舒墨假装很凶的瞪回去,[你这人怎么什么都看不出。]
哈哈哈哈田喜一脸我以为你要买醉的表情,挥手叫来了老板,老板是个特别和蔼的老爷爷,一上来先和田喜她们俩拥抱了一下。
田喜叽咕叽咕的和老板说了半天,然后笑眯眯的对舒墨说点好啦我估计吃不完啦。
你知道嘛我当时来这边培训的时候就在这家餐厅打工,田喜摸出游行时候发的巧克力豆一边吃一边说,那个时候其实荷兰语都是书上学来的生活里好多都听不懂,这老爷爷教了我好多,我真的很感谢,我说把他当亲人一样一点都不夸张哦。
舒墨嗯嗯的点头,脱口而出,[我当时能陪你来就不会太辛苦了吧。]田喜诶了一下,然后假装委屈的说你自己突然就跑去美国做项目了,都根本没告诉我。
舒墨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是看对面假装可怜兮兮的人今天可爱非凡,只好抬手揉了揉田喜的头。
然后田喜像突然打开话匣子一样絮絮叨叨的讲了好多没联系的四年间发生的事,一大桌子菜吃完了田喜还点了甜品。
[Hoe is het eten, vind je het lekker?]店里其实也没什么人了,只有几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老板端了两杯大都会送给她俩,然后语气温柔的问田喜,田喜毫不犹豫的回他说,[Het is heerlijk. Bedankt voor je gastvrijheid.]
[Is zij jouw vriendin, ik kan zien dat ze veel van je houdt.]
[Ja, ik weet het, en ik hou van haar zoals ze ook van mij houdt.]
[Jullie twee zijn perfect voor elkaar.]
[Het is erg aardig van je om dat te zeggen.]
心脏好像突然被抽掉了全部的血。
这些血涌进头顶,耳朵,和脸上。
又全部回落进心脏。
发出巨响。
舒墨咬住牙忍住脸上的抽搐,低下头想要假装正常。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又掉下来,砸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吓得田喜飞快的去摸包里的餐巾纸。
再也藏不住了,眼泪也好,心意也好,想要的未来也好,想留住的过去也好。
明明今天下午才决定好要藏一辈子了。
为什么要听懂呢。
为什么要明白呢。
……
[吃的怎么样,开心么?]
[吃的很好,真的很感谢您的款待]
[我想她是你女朋友吧,我觉得她很爱你]
[是啊她是的,我知道哦,我也很爱她]
[你们很般配]
[您能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
舒墨是个语言笨蛋。
她明明是个连六级都考了6次的语言笨蛋。
可是她能听懂田喜家乡的方言也能听懂田喜专业的荷兰语。
同住两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悄悄学田喜家的方言。田喜非说舒墨是为了让她的调戏施行的更便利。
后面四年舒墨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学会了吴语一边哭着听田喜发来的语音。兴高采烈的,或是怨气十足的。可是她赌气只回复哦这样,好的,嗯你加油。
赌的大概是田喜一生不吭申请了家乡的工作的气。
赌的也可能是田喜拎着大小箱子嬉皮笑脸跟她说,再见啦中国好室友我要回家了,南方姑娘北方待够了的气。
赌的是为什么你都不愿意考虑未来有我的气。
赌的也是为什么自己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告白的气。
田喜一边给舒墨擦眼泪一边说诶呀你喝多了么,别哭成这个样子啊别吓我,好好喘气来来来深呼吸,先别说话,来呼气,先别吸气了,呼气,你现在着急说什么啊,我听不清。
舒墨一边抽一边掉眼泪,舌头都是麻的也不受控制,声带也是紧的根本发不出声,不想再等了,这句话真的不想再等了,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说出来了。她伸出软绵无力的两只手,扶住了田喜的脸,把重心靠近田喜,倾斜过去。
轻轻地亲在了田喜躲也没躲的嘴上,湿乎乎的全是泪。
然后在抽泣的间隙,哑着嗓子好不容易发出声音,说,[我也爱你。]
曾经从没想过会喜欢上女生,所以无数次挣扎的告诉自己对于田喜的感情并不是喜欢。
不断的否认自己。
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妄自尊大。
这不过是女孩子的友谊。
就算对于自己这不是友谊,那么对于田喜来说这还是普通的友谊。
自己对于田喜来说从来都不特别。
她喜欢跟我谈天说地,她也会和别的朋友这样。
她喜欢黏在我身上,那对于她来说这本来就是普通的事情。
女孩子之间搂搂抱抱算什么,别的女孩子亲来亲去也没什么。
挽着自己的时候常会偷偷把手滑下去然后紧紧扣住我的手算什么,对于普通的女孩子来说,这都是正常的友谊吧。
想和你天长地久,所以千万不能告诉你我这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啊。
可你却同样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