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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给郑总包养了？”窗外下着大雨，任笑把车停在路边，收音机里的娱乐新闻还在播放，她有些烦躁地把它关掉。
电话那头有点吵，吴青文似乎是从什么房间里走到了外面，关门声过后安静了不少，吴青文的声音带着疲乏的沙哑，“你说啥？”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给郑总包养了？”
“哦，”吴青文的声音里带上了些笑意，“是啊，怎么啦？你生气了？”
任笑翻了个白眼，“生个鬼，你怎么这么大件事也不跟我说一下，要不是今天跟齐开吃饭他说起来，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嘿嘿，我不是怕你生气吗？先斩后奏先斩后奏，况且郑总出手挺大方的。”
任笑的心里有点堵。吴青文这先斩后奏的本事从来只用在对待她自个儿爹妈那儿，任笑心想什么时候对付我也要用这一招了。窗外的雨小了一点，她又重新把车子发动起来。许久才叹气道，“你在跟他吃饭？”
“不是啦，一群小明星，就上次说的，凌群那边的新人。”吴青文没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我们俩也好久没见了，我下周回去一起吃个饭？”
“行呗，反正我没什么事。就看你了呗。”
“你别这么说，”吴青文说，“总是会有机会的。”
“我知道啦。”任笑下了高速，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怎么就去给郑总当小情了呢。”
吴青文愣了一下，又柔声道，“各取所需嘛。郑总有钱有资源，不说器多大活多好，至少算是体贴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毛病。”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任笑没话讲了。“那行吧，你回来告诉我一声，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行，”吴青文说，“你是不是开车呢，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啊。”
“嗯。你也是。”
“行，拜拜。”
任笑扔下电话，又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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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笑小的时候搬过好几次家，十一岁那年暑假就刚好搬到了吴青文楼下。
任笑安静，别的小朋友爱玩，她就喜欢一个人躲在家里。任妈妈怕她没朋友，搬家第二天就带着她左右上下串邻居，送点自己做的糕点。
到了吴青文门口，按了几下门铃里面的木门才打开，吴青文头发如鸡窝，隔着铁门说，“你好？”
任笑妈妈笑着说，“你好，我是楼下刚刚搬过来的邻居，你爸爸妈妈在吗？”
“不在，”吴青文看看苏晓，又看看任笑，又看看苏晓手里的那盘桂花糕，伸手开了门。“我昨天看见你们了，你们进来吧。”
苏晓觉得还有点不好意思，说，“既然你家大人不在，我们就不进去了吧，”她把糕点递到吴青文跟前，“这个送你，你可以叫我苏阿姨，这个，”她推推任笑，“是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吴青文也没客气，接了糕点，“谢谢阿姨，我叫吴青文。”她转了转眼睛，“我爸妈叫我文文。”
“哎，文文，”苏晓说，“你赶快回去吧，以后别给陌生人开门啦。”
“我昨天见到你们了，不算陌生人。”吴青文又说了一次，她看看任笑，“你想不想下去玩儿？”
苏晓一听，挺高兴的，又推推任笑，说，“去吧？笑笑？”
任笑有点不高兴，她没想要下楼玩儿，低着头说，“随便。”
“那你等会儿。”
吴青文噔噔噔跑进家里把糕点放下，又噔噔噔跑回来，扒拉着头发往脚上套了一双凉鞋，“走吧。”
苏晓送她们下楼，欣慰地想任笑这下不愁没朋友了，问吴青文，“文文多大了？上几年级？”
“十一岁，马上上六年级了。”
“啊？”苏晓一惊，“怎么就上六年级了呢？”
“我是年底生的，”吴青文耸耸肩，“我妈让我早上学。”
“这样啊，课业辛苦吗？”苏晓说，“我们笑笑刚刚十一岁，开学五年级。”
“还行，”吴青文跳下最后两级台阶，望向任笑，“你有啥想干的吗？”
苏晓见任笑还低着头，忙说，“我们刚刚搬过来，也不熟悉，你带着她就附近转转吧，别走远。我就先回去收东西了。笑笑，跟好人家啊。”
任笑撇撇嘴，点了点头。
苏晓有些抱歉地冲吴青文笑，“她可能是这两天累了。”
“没事，”吴青文挺老成地挥挥手，“我们就在这附近。”
等苏晓上了楼，吴青文和任笑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吴青文说，“笑笑，你真的没什么想干的？”
任笑撇嘴，“我想回家。”
“回家多没意思，”吴青文说，“我带你去荡秋千？”
任笑其实挺想荡秋千，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咱们去抓蚯蚓？”
任笑眉头一皱，恶心巴拉地看着吴青文。
吴青文大笑，拽过任笑的手，“你终于肯看我啦，笑笑。走，我们去吃辣豆腐。”
任笑被她拖着，还想着抓蚯蚓多恶心啊，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我不叫笑笑。”
吴青文看她，“那你叫啥？”
“我叫任笑。”她撅着嘴，“你别乱喊。”
吴青文又咧开嘴笑了，“好，任笑。”
后来俩人吃了辣豆腐，吴青文还骗着任笑喝了一口凉茶，苦得任笑五官都扭曲，吴青文还在一边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你有毛病是不是？”任笑怒骂。
“凉茶解辣呀！你问问老板是不是！”
老板很明显是吴青文自己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任笑说她讨厌、可恶，吴青文笑着抓过她手里的凉茶倒了，又跟老板说，“刘叔，两碗凉粉。”她转过头来，“这个是甜的，你尝尝看。”
任笑不信，吴青文就自己哧溜溜吃了小半碗，竖了个大拇指，“刘叔，好吃！”
“那当然！”刘叔笑着说，“小朋友，这个真的好吃的，加了糖水的。”
任笑一听糖水，半信半疑地舀了一勺，小心地吃了一小口。凉凉的像果冻一样，但又不像果冻那么甜，有凉茶的清爽，又有糖水的滋味，嘴巴里的辣味去了大半，都化成甜滋滋的味道。
“好吃吗？”吴青文问她。
任笑没搭话，又吃了一口，想了想，勉强点了头。
“我都说好吃啦。”刘叔插了一嘴，“小文，这是你的新朋友啊？”
“嗯，”吴青文呼啦啦一碗粉吃得干净，“我家楼下刚刚搬来的。”
刘叔又扯了些家长里短，说什么自己上初中的儿子顽皮之类之类，吴青文就听着，时不时应两句话，任笑吃完了，她也站起来说，“那刘叔，谢啦，我们先走了哦！”
“好的好的，”刘叔笑，“小文和小文的朋友下次再来哈！”
“一定一定！”吴青文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在任笑看来傻兮兮的。
“还想去玩什么吗？我们可以去荡秋千，去书店看漫画，或者去学校里。哎对了，你上什么学校啊？”
任笑摇摇头，“我不知道。”
“啊？”吴青文瞪大眼睛，“还有两个星期就开学啦，你上哪个学校都不知道啊？”
任笑没觉得这个事情有多严重，“反正会有学上的，到时候去就行了。”
“哦。”吴青文低头踢了一脚小石子，“那你别来我们学校，老师可烦了，还好多补习课。”
任笑说，“这样啊，你上的是什么学校啊？”
“喏，就旁边那个。”吴青文指了指隔了两条街的围墙。“六年级还要提前开学，很讨厌的！”
任笑看了看那白墙，“哦”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又在附近逛了逛，吴青文给她指了指自己平时看漫画的书店、买东西的小卖部、和学钢琴的课室。
“你还学钢琴？”
“对啊，”吴青文骄傲地点点头，“我弹得可好了，老师次次夸我。”
任笑不信，但她没说。她也想学钢琴，任爸爸总说，“我家笑笑唱歌好听，别人都给你弹伴奏！”但是他知道因为父亲工作总是搬家，实在不方便，更何况家里也没有很多闲钱买乐器报课程，所以她不能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弹。
“怎么？你也学琴啊？”吴青文没察觉她的低落。
“不学！”任笑抬了抬声音，“我不愿意！我要回家了！”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哎，不是往那边走！”吴青文拽住她，“不学就不学，我也觉得挺烦的，还不是我妈让我学我才学。这边这边，咱们抄近路回去。”
任笑嘟着嘴，任由她拉着自己七拐八拐绕回了自家楼下。
吴青文一直把她送回了家门口，自己才又上了楼。
“玩的开心吗？都干什么啦？”苏晓正在做饭，探出头来问她。
“去买零食了。”任笑小声说，“然后附近走了一下。”
“哦，买什么零食呀？别多吃，路边的小吃就更不能吃了。知道吗？”
“就薯片，知道了。”
苏晓转回身去，任笑停顿一下，问，“妈妈，我上什么学校啊？”
“嗯？妈妈还在给你看呢，下个星期再说吧。怎么啦？”
“哦。”任笑盯着散了一地的纸箱，“吴青文说她上的是小区旁边的小学。”
“是吗？”苏晓说，“她带你去看了吗？她怎么说？你觉得呢？”
任笑思考了一下，“看了，她说还行。”
“哦，那挺好，”苏晓笑了，“那学校还挺好的，今年好多考上重点中学的，过两天让你爸爸去问一下招生的事情吧。”
任笑没想到吴青文还能上很好的学校。
“咦，”苏晓又转头，“你们去买零食，你有钱吗？”
任笑一愣，“没有。”
“哎呀你这孩子，难道是文文给你付的钱吗？”苏晓念叨着又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这多不好啊，晚上咱们去她家里给人家再送点东西吧，你怎么也不会想想呢？文文有没有跟你说她喜欢吃什么？”
任笑回想了一下，还是没说辣豆腐和凉粉的事情，只说没有，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任笑也有些懊恼，吴青文给她买单自然得要命，自己也觉得就理所应当。她又想起来吴青文似乎跟所有人都认识，不仅仅是刘叔，便利店的姐姐都认识她，四下转悠的时候还能跟不少老老少少打招呼，其中还有穿着中学校服的哥哥姐姐。
任笑想，她的人缘真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后来她和吴青文讲起来这个，说，真后悔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会是个街区恶霸呢。
吴青文大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当时想的就跟现在一样，觉得你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