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车

作者:theow
更新时间:2017-11-27 04:08
点击:1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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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车的时候,王振就紧紧的跟在我身后了。我没理他,低头往厕所走。身后传来我妈的声音:"女厕所在那边!"我回头,和王振撞了个满怀。他看上去比我还要惊魂未定,我有点想笑。但也笑不出来。

服务站的卫生间的味道比记忆里的还要恶心。我屏住呼吸,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所有动作。在洗手台边上大口呼吸的时候,我觉得想要呕吐的冲动不可抑制的要涌上食道了。但胃空空如也。我手肘倚着台子边缘,俯下脸干呕,眼眶湿润,想起自己上一次这么焦虑,大概要追溯到大三第一次出国回国前。

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陆南衣。

口袋里手机在震动,我甩甩手,掏出来,是她发来的微信。说曹操曹操到。"我刚睡着了。到哪儿了?"

"服务站。还有两个小时。"我飞快的回复。"你快睡吧。"



离开洗手间的时候,我还能远远的瞅着我爸在抽烟,我妈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去打开水了吧。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可我觉得不差那点儿休息时间——我才是那个在飞机场和飞机上度过了二十多个小时的人好吧。哦看到了,我妈在活动筋骨。我走进了服务站便利店。

柠檬茶,维他港式奶茶,豆奶,我想通通揽到怀里。在国外过了十个月,这些可都不怎么喝得着。全拿了的话免不了会被老爸念叨。我拿了柠檬茶,给王振也拿了一盒。关上冰箱门的时候,我发现他就站在我旁边。

他很自觉的把我吓掉在地上的柠檬茶捡起来占为己有,向我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什么什么时候?"我走向零食那排货架。

"你。。。女朋友。"小直男终于艰难的吐出来这几个字,在我向他出柜的15分钟后。

"大四的时候。"

"你大四不是又出国了嘛?"

"对啊,出国前在一起的。"我希望他的下一个问题不要是"你都决定要出国了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这我该怎么解释啊?本来陆南衣跟我摊牌的时候,也是没想着要和我拍拖的。我俩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足够写个五千字小说的了。我并不想现在就和他滔滔不绝的分享感情经历。我饿一天了,比较想吐。

"那你们不就一整年都没见过了嘛。。。"

"我回来过两次了。"

"啊?"

"圣诞节假期,还有暑假那两次。"

"。。。那你俩谈了这么久,就见了三次啊。"

零食没什么想买的,我这个人吃什么都很挑。说起来陆南衣也是。每次我俩挂视频到深夜她说饿到时候,我劝她吃点啥她都说不要,想吃热的,然后就拿起手机给自己点份麻辣烫。我第一次感觉到陆南衣可能也对我有意思也是因为一件差不多的事情。十一长假的时候我一个人呆在学校宿舍里,离家太远了也不想出去玩。陆南衣在的城市近,她早回去了。有天晚上跟她聊微信的时候我顺嘴提了一下我饿, 被她高度重视了起来。"吃点啥?""没有吃的吗?""要不要帮你叫外卖?"三连之后,我说没事儿,我睡着了就行。陆南衣也就没在继续问了。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的看到她给我发的微信, 问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品客薯片。

"原味。"我敲完这两个字就又闭眼了。她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给你买了吃的,应该很快能到。你注意一下快递电话。"

我后来还和王振提过一嘴,哦不,当天就提了,"你说她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不知道。"直男简短的回复我,大概是因为和女朋友在外地旅游吧。



"那你俩不就。。。四个月没见了?"

"三个月又19天。"我怀疑王振在我身后翻了个白眼。"没事明天就能见到了。"

"你确定吗?"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嘛。"

"怎么帮?"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王振比我小了三岁,但比我高不止一个头,长相也老成一点。名义上我是他姐,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自己是个姐姐的自觉。有时候搭档打游戏,我还会 开玩笑叫他哥。"你说我妈怎么就记得我12306账号密码?"

"你肯定让她给买过票。"

对,有过。我失算了。我心想着,默不作声。

"而且王家的事你懂的呀,大人的安排才算数的。我们的意见什么都不是。"王振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包辣条,这一排货架已经逛到底了,但我俩谁也没动。我突然希望时间静止,我可以暂时不用走出这个便利店,直到找到对策。

"那你现在再帮我买一张票吧。钱我之后给你。我现在身上都是欧元。"

"你要先斩后奏吗?没有用的。"

"你先买吧。"我有点烦躁的看着他拿出手机。他摁了一阵,把屏幕对向我,"明天没票了大佬。只有晚上的过夜车,也是后天到。"

"…那我改签过的车票也不可以改签回来了对不对?"

"不可以。"他的语气好像在哄小孩儿。胃更疼了。我无意识的把小臂压在腹部,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疼痛一样。我扭头看向窗外,这个角度我看不到我爸妈。反胃的冲动要抑制不住了,我弯腰,最后蹲在地上。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我。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已经四个月没见过自己女朋友了,出国前信誓旦旦的答应了要回来陪她过生日,所以圣诞假还没开始放就跑回来了,订了去她家的高铁票。结果千算万算,我也没算到我妈会用我的12306账号来买她周末和我爸去玩的火车票,因为她忘了自己的账户密码。之后的事情荒诞又无奈,她自作主张的给我改签了我的高铁票,改成了后天。因为明天是我堂弟都一岁生日宴,而我当时在飞机上,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是在机场停车场提起这事儿的。"你要去看你同学生日啊?好巧哦, 王齐生日也在明天,你可得去跟伯伯他们家吃个饭呐,大家都可想你了。同学家后天再去怎么样?"

"你手机亮了。"王振说。我转起右手手腕看了一眼, 是陆南衣发过来的。"想你。"



她第一次说想我也是在那个十一长假的某一天。也是深夜,我两眼无神的刷着微博,她突然给我发微信,告诉我她胃不太舒服。

"咋整的。"是我脑袋里浮现的第一句话。每次我跟陆南衣说自己不舒服她都条件反射的这么回我一句。隔着几百公里,我觉得作为普通室友的我也只能说一句,"你看看家里有没有药?"

"我动不了了,难受。"

"你爸呢?"

"睡着了。"

"咋整的?"

她过了好一阵,回了我一句没头没尾的"有点想你。"

我把手机贴在胸口,摁了锁屏。

晚睡的时候我会胸闷,那天晚上也是。但是我从来没有梦到过陆南衣。在学校时我们是对床,但她总是早早洗漱爬到被窝里去,而我是夜猫子。入夜之后我们的交流很多时候都靠微信,因为我不会主动去回头和她说话的。那时候我们每天都会在微信上互道晚安,但她从来没有入梦来。



"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王振问道。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抓过一包方便面。

我爸一点都不支持我在这种时候要进食的决定。离家里还不到一百公里了,平时如果换成我,也更想快点驱车回家。但是现在舟车劳顿的是我,我可以暂时任性一下。于是王先生面带不悦的去抽了他的不知道第几根烟,我妈在车子附近散步,王振坐到了我对面。

面还在泡着,我抽空看了眼手机。陆南衣一口气给我发了很多条微信,和我絮叨着她在微博上发现的不知名美妆博主,她喜欢的日本女演员好像不适合这个杂志风格,还有看到朋友圈里卖片儿的又发了什么超过的截图。见我没回,发的表情包从小老虎挥爪过渡到生气敲打小面团儿,问我人呢人呢。我拿着手机,打了好几个字又删掉了,还没来得及想好,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像受了惊吓,一下子给挂了,然后回她说在车里,刚刚得给奶奶打电话报平安。

"还有多久哦?"她的回复来的也很快,我脑补着平日视频里躺在床上的她,睡意朦胧的看着镜头,为了能让我看见黑暗里的她会特地把屏幕调亮,刚睡着的时候皱着眉头。六神无主的时候人的想法更不受控制,我抓着手机,脑海里的画面一下子过渡到每次撒娇不让我挂电话去干别的事情的时候的陆南衣,半真半假的生气,粉色睡衣的领口露出她的锁骨,她是那种长得可爱又妩媚的女孩子,大眼睛,鼻子精致,嘴唇的弧度让我很想和她接吻,素颜又像没睡醒的懵懂小女孩,那副模样总会让我心软。可紧随其后延伸出的记忆一点也不愉快:争吵,妥协,遗留下来的不满我要自己消化。我俩总能赶在其中一方(多半是我)要出门之前吵一架——究其原因都是她希望我多陪陪她——以至于接下来的个把小时我都不安宁。我们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她的夜里是我的下午,而我那时候要上课。每天下午上课的前一个多小时我都坐在教室里,看着手机心神不宁,偶尔还会担心自己表情太过情绪化,会引来教授的关心。哄的好哄不好都以她睡着告终,我松了一口气。但夜晚只属于我自己的时候,我又格外想她。

我的方便面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过了口感最佳时间段,王振对着我挥了挥他的手机,我才反应过来,拿起叉子慢吞吞的搅动。其实揭开盖子的那一瞬间我就失去胃口了,但还是在往嘴里送。王振看着我吞咽,脸上那个绷不住的表情能让我猜到他接下来想要问出来的话:"是你追人家的吗?"

不是。我把这口面吞进嘴里,摇了摇头,想着怎么样简短的概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我仍然不想应付这样的谈话,所以还是放弃了思考,在微信上回了陆南衣两句。她又给我发了一张图,说是今天去逛街的时候给我买了副新的眼镜框。问我喜不喜欢。

我把手机重新扣到了腿上。"你说我明天早上溜出去买最早的客车票怎么样?"

王振没回我,他看向我身后。我妈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正踱步到我们身边。"方便面这么好吃呐?回来就想吃。"

"饿。"我转回去,她刚刚离我们还有点距离,我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但我妈来了就不带走的,她把手搭到了我肩上。"你怎么不吃呢?吃完快点回家咯。你爸开夜车好辛苦的。"

"你别看着我吃。"我闷声闷气的回她。"我吃不了。"



我和陆南衣住的城市差了六个小时车程,火车客车都是。高铁的话就只需要三个小时。从确定关系到出国前还有两个多月的暑假里,我有借着旅游的名义跑去看过她两回,每次都是只能待个三四天。异地恋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奢侈的,但不上床的时候我们不时会吵架,她脾气差我脾气大,能碰撞出来的是最糟糕的结果了。每次争吵都像是埋了一枚哑炮,或者又引爆了一枚。谁都无法确定什么时候才是安然无恙的,但我就总退一步安慰自己,在我们两个drama queen的感情中不存在什么理所当然。我们的感情就是这么起起伏伏的,从来没有过settle down的感觉,但又彼此清楚对方对自己一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说白了就是苦命鸳鸯,我们需要刺激,需要苦与甜,要抓着对方的手直上云巅,可是彼此心里也都清楚的很,再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对方不一定还在身边。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她送我到火车站到时候,也是晚上快十一点了。我拉着她的手,想借着夜色吻她,可最后还是怂了。车开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语气平静的嘱咐着出国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我听那个意思以为要分手,当时就开始嗷嗷哭,她倒半开玩笑半撒娇的说你刚刚也没亲我啊。

今天晚上我想起来的事情格外的多,直到我妈走开,告诉我五分钟内吃不完,我爸会过来催我上路的。

"走吧。"王振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你有没有给她准备礼物?明天早上找个加急快递,下午还是能到她那边的。"

"我还没吃完。"但他还是站起来了。我拉了他一把,"你确定下午快递就能到吗?"

"我把快递电话给你,"王振说,"我上次给女朋友寄礼物的时候下午就到了。"

哦。我差点忘了,他女朋友也在平海。

“我坐客车也来不及?”

“来不及,因为你这个点已经买不到明天的客车票了。你信我,我买过好多次了。”

方便面我一口也吃不下了。手机一直放在腿上。陆南衣也没再回我,大概是睡着了。怕是消息延迟,我特地点进微信又看了一遍。最后的对话是八分钟前,她问我明天几点到,我说下午三点四十。之后我就看不太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了,眼泪划到下巴上,不知道是不是滴进了面汤里。我有点庆幸现在是晚上,他们应该不会看到,也不会问我的。

我把剩下的食物扔进垃圾桶里,慢吞吞的走向那边的黑色斯巴鲁,它的尾灯闪烁着。今天晚上夜色特别浓,风有点大,不像是我记忆里的潮湿的南方冬天——但话说回来,我对于气候特征的记忆很短的,我对很多东西的感觉都记不住,我应该也不记得典型的南方冬天是什么感觉了,哪怕我在这里生活了22年。我倒还残留着对北方冬天的记忆,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四年都在那里读书。但我从来没有陪陆南衣过过冬天。大四上学期的时候她只在学校里呆到了十一月。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心怀鬼胎,对彼此从大三下学期初识的热情变到生疏。她报考教师资格证,我闷头复习雅思。彼时大家对对方的未来轨迹都清楚的很,我们往后只会越来越少交集。偶尔她看书看累了会溜达到我的座位后面,我听到脚步声就往后仰,枕在她的肚子上,而后转身环抱住腰再把脸整个埋进去蹭着,她也由着我。刚认识的时候她说我身上有奶香,我后来觉得她身上也有特殊的好闻的味道,只属于她的味道。

考完教师资格证过两天陆南衣就走了,我下午有课,没去送她。等下课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她的床铺和桌子上都还残留着她的味道。我点了份过桥米线,端到她桌上吃了起来。




风把停车坪边半腰高的绿植吹的沙沙作响,这是热带植物里,叶子脆的很。我打开了车门,心里想的却是钻进那边的树丛,变成一只黑猫,然后奔进夜色,越跑越快,直到一头撞进那个女孩的梦里。



我在车上做了个梦。梦见爱人藏在一个花园里。她低头亲吻一只小鹿。

醒来的时候,离家还有不到八十公里,胃里翻江倒海的——扔掉那碗方便面之前我还是不死心的喝了一口汤,现在它和那盒柠檬茶一起在我的肚子里作怪。最近的服务站在五公里外,要拐上高速公路的另一个岔道口。我爸打方向盘的动作很大,我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缠成一团的耳机,想借此分散一下注意力。等我点开最近播放的一首歌时,斯巴鲁缓缓的停在了几辆大客车组成的队伍末尾,跟着它们慢慢的滑进通向服务站的车道。

点开的第一首歌是《少女的祈祷》,要死哦,我切了下一首,这次是田馥甄在告诫对象分了手就不要想起她来。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听陆南衣喜爱的歌单。等我又切了几首,车子已经停好了。

我弯腰捂着肚子冲向卫生间的姿势,大概也敏捷的像只猫吧。



陆南衣第一次亲吻我,是在我们领毕业证的17天前。那天晚上之前我们去了次夜店,她喝了很多酒,一个人跳的很嗨,我被她当成了空气。那天晚上也有别的朋友在,但我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的时候很想从背后抱住她。我当然没有那么做。

那天夜里回到宿舍后她恶声恶气的告诉我别和她说话了,她烦我,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在别人哭泣时主动去安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内心又有一部分冷漠而懦弱的认为,这也不是我身为她室友的份内事。但我还是从床上爬下来握住她的手,笨拙的道歉———我连她为什么要生气都不知道。我们的争吵围绕着我在夜店里碰到的后面散台坐着的辣妹。我问人家要了烟,我的对床从那一刻开始一句话都没再和我说过。最意想不到的答案一点点在我脑海里清晰。我告诉她我没有对夜店里的女孩子见色起意,我没告诉她的是我就是故意要让她看到的。虽然是六月,夜里的宿舍也还是挺冷的,我从地板上起身凑近她的嘴唇,鼻尖蹭着鼻尖,我握紧她的手,但谁都没说出那句话来。

北方的夏天不到四点就开始日出了,外卖的天空灰蒙蒙的,我说我们快上床睡觉吧,我怕你宿醉头疼。

谁都没有睡着。我们面对面躺着,眼睛红红的女孩子开始和我说她的故事。从很早开始她就喜欢我了,甚至在我真正意识到她的存在对我而言的可贵之前。她还说了很多别的,她怎么隐秘的注视我,我一无所知。那个我开始胸闷的十一长假之前,她和男朋友分了手,找好的工作也辞了回到学校。我当时没有问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想当老师却要回来复习报考教师资格证。她在那个岔道口转向,重新回到了和我有交集的道路上。可是碰到下一个路口,我们还是注定要分道扬镳的。



太阳高悬的时候,陆南衣俯身亲吻我。我记不得她那时嘴唇的触感,但我记得我张嘴了。此后的每一个路口,我和陆南衣都心照不需的无视了分离这个可能。但每一个路口来临时,我都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我觉得那是必然的结局。



王振给我发微信,说他们去排队加油了。我摇摇晃晃的走出卫生间,再大口喘气。前面的车道上停了一辆大客车,几个男人站在边上抽烟,也有人在活动筋骨,高声聊天。我向他们走去,穿过他们中间是去加油站那边的最快方式。有个女人在打电话,我听到她对手机那头的人说早点睡,她明天早上就能到平海了。

平海。这两个字钻进了我的耳膜,分裂成成千上万的病毒,钻进了我的血管和神经中枢,飞快的寄生在我的身体里了。我走到了大客车车头边上,心跳像是在打鼓————这可能是病毒感染的征兆吧。客车前面的玻璃窗上贴着旅行的起点和终点站:新宁--平海。

旁边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在问穿着制服的女人,"车子到不到平海火车站啊?"

"到客车站下,"女人的口音很浓,"对面儿就是火车站咯。"

我站在了那扇车门前。病毒让我浑身颤抖,迈不动步。胃里空空的,我在寒风中不住发抖,胸口又难受的不行。身份证放在外套内袋里,手机现在是满电,还没停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在检查这个。有个抽完烟的男人上车了,我跟着他抬脚迈上车门。那个工作人员一样的女人的目光在问身上停留,但我还是进去了,上台阶时我紧紧拽住了扶手,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自己整个人拖上来。司机把灯打开了,留在车上休憩的乘客有人哼唧了一声,把外套又盖到头上。蓝紫色的光条在我头上两侧通向前方。我向车尾走去,那里一般都有空位的。

一般都有的。

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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