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连你都查不出来是谁啊。”赵若水失望地低下头，“都排除了……那就算了吧，无论是谁，她都是个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若水，你为什么不去表白试试呢？”
“我宁愿就这样做朋友吧……不管是通过极其稀少的社团聚餐，或者是偶尔的邀约，一起喝下午茶、看电影、逛街、吃小吃……就很好了。人不可以太贪心，不然，最终什么都抓不在手心。我没有办法面对她冷漠甚至是厌恶的表情……不，她不会出现那样的神情，她只会像对着所有其他人一样，疏离又客气，那比什么都残忍。”
“可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若水你听我说，我只是彻底排除了周星和林青雨的可能，但是夏梦我只是没有找到证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像是一个案子，其他的嫌疑人都被排除了，剩下的那个很可能就是罪犯，不管看上去有多么不完美。”
“那也只是可能啊……”
“你还非要等确定啊？你干脆要等她给你表白你才敢迈出一步？”
“……”
“她或许也是和你一样怕失去你所以才不敢说的呢，难道你就甘心一直这样，甚至若干年后你都嫁了人，你心底还是会有这么一个遗憾——当初我要是勇敢一点，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如果、如果真的是夏梦的微博，她也什么都没做啊！只有我勇敢也没有用……”
“谁说的！如果她什么都没做，这个微博算什么？”
“……”
“若水，如果微博真的是夏梦的，她已经迈出一步了，你就忍心因为你的一时退缩，然后这辈子永远都做好朋友？永远缩在一群人身后客气寒暄假装好姐妹？然后等着她这一步根本没有人回应，最后慢慢死心，跟别人幸福算什么？”
“……但是我们都是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只不过你们喜欢的人恰好也是个女孩子罢了！”张依白脱口就是夏梦曾经说过的话，然后敏锐地发现赵若水的眼中带起了怀疑：“小白，这不像你说的话啊？”
“我这几天帮你查，逛了不少百合大V。”张依白是谁啊，睁眼说瞎话都不带多喘一口气的，更何况是部分实话而已。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见赵若水的那点怀疑被打消，张依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我看了不少案例，十有八九都是后悔自己当初不够勇敢的，倒没有看到后悔勇敢的，你比我逛得多，应该更明白这些。若水，我是你的朋友，也算是你最亲的人那一拨里面了，我接受了，你在意别人的看法干嘛？因为别人的看法而逃避自己的幸福做什么？且不说别人未必真的像你想象的那样视若猛兽，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你不做别人也不会给你幸福，最终影响的只是你啊！”
“请你不要告诉若水。”夏梦请求道，“她的性格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这一步不能由我先跨出，不然她会永远都无法面对别人的眼光，也无法突破她自己内心的限制。我知道这种事不是谁都能接受，能走到一起绝不是我们能面对的最大的挑战，如果连这一层都没法突破的话，谈何以后呢？不如就这样做个朋友好了。”
“我听说真正的喜欢是希望那个人过得很好来着。未来像你说的这样严峻，这样算过得好吗？难道不应该掩藏这份感情让她继续懵懵懂懂过下去吗？”
“那都是是逃避的借口。”夏梦自信地说，“她和我在一起才会过得很好。”
“我知道我会对她很好很好，但是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对她好。我不放心让给别人。但是前提是，她自己也愿意和我去面对。”
“……”张依白深吸一口气，看着夏梦坚定的模样，摇摇头，“你赢了。我答应你。”
真的……真的要这样做吗？
人都约出来了，赵若水却怕得发抖，明明只等了五分钟，却长得跟一辈子一样，要不是看到那个鬼鬼祟祟裹着大头巾戴着墨镜的死党猥琐地坐在不远处，她早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往楼下看去，夏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人行道上。赵若水顿时一个哆嗦：“小小小小小白她来了！”
那一坨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明物中探出了一只手，比出一个“加油”的姿势。看到张依白狼狈的模样，赵若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却一下就安了。
就算失败了，她也不会后悔。
看着那个美丽的身影款款走来，像之前多少次的一样，带着笑容坐在她对面，一如既往地柔和声音：“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
“那，若水，有什么事吗？”
仿佛有人点开了回放键，将自她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的一幕幕在赵若水眼前快进播放。她注意到这个在别人口中“完美的、世故的、细心的、圆滑的”女生其实很早，但那时她不知道那种心跳紊乱的感觉是什么，或者说，她不认为是那种感觉。可是这个女生就像春雨一样无声润物，在她不知不觉间就渗透了她的世界。她替她查找考试资料、替她修改论文、带她逛夜市、带她吃遍各种路边摊……她记得她的生理期，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的口味，清楚她的禁忌。有时候她都觉得，恐怕自己的妈妈都不如这个女生知自己更多。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惶恐、自卑、绝望……却又忍不住的希冀，希望那人对自己这样好是因为那人也有同样的感情。可是理智告诉自己，那人对谁都一样的体贴、周全。
完美的、事故的、细心的、圆滑的夏梦。
如果……她的这些细心这些温暖，不是因为她本身是夏梦，而是因为她对的这个人是赵若水，该多好？
那些色彩斑斓的片段汇成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的灯光，映着对面招牌的霓虹，奇异地平静了赵若水的心。
如果……夏梦的细心和温暖，只是因为她本身是夏梦，而不是因为自己是赵若水的话，那还不如从此陌路，这也算是自己卑微感情中唯一的骄傲吧？
“夏梦，我喜欢你。”
赵若水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听使唤，跳动的声音大得可怕；或许脸颊也有些失控，不然怎么能这样的烫……
对面的人没有反应，只是低头划着手机。这一幕看得赵若水的心跳突然恢复了正常，脸颊的温度也一下消失地干净。
“抱歉。”赵若水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脾气怎么这么坏，又不是依白。”夏梦的口气有些无奈，“你等一下，这边网络有点慢，刚刚才加载出来。”
“什么？”
“喏。”夏梦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你果然是被依白强行拐进推理协会的，没有注意到我用的是iPhone5s吗？”
“……诶？”
“‘浮生若梦’是我啊。”夏梦微笑道。
“我也喜欢你，若水。”
啊……她觉得她身体可能有些问题，心跳突然又不受控制起来，那些降下来的温度也刷地飙升了上去，连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连耳朵都好像出现幻觉了？
一片混沌中，她似乎被谁抱住了，但是扑面的温暖香味让她一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谢谢你这么勇敢，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