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秦淮河白雾氤氲，什么都看不清。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打落了满城桂花，直至凌晨才慢慢消停。

“姐姐，你好些了吗？”门吱呀打开，传来声响。秦霜睁开眼，沉落坐在床边一脸紧张。沉落是月影楼的舞姬，与秦霜同一天来到这里。从进茶楼开始，两人从一起被欺负到现在红遍金陵，关系好的自不必说。两人一唱一舞，在这城中是出了名的好搭档。若谁有机会看见她们俩同台演出，那必定是有贵客降临。

昨夜下了一晚雨，秦霜胸口绞痛了一夜。这已经是老毛病了，秦霜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带着。“小落……”秦霜准备坐起身子。

“姐姐别起了，躺下吧。黄老板说今儿个让你休息。不过，晚上……还是要照常……”

“放心吧，照常上台！”秦霜靠在床头哈哈一笑，摸了摸沉落的头。她一直都把沉落当作亲妹妹般对待，沉落命苦幼时就没了爹娘，后来一直住在舅舅家。奈何有个满横跋扈的舅妈，不得已舅舅只得把她卖到这里。眼前这位十五岁的少女，现在除了她再无依靠。“小落，你去练舞吧，不然又要挨骂了。”沉落点点头，叮嘱了几句起身出去了。

秦霜起身倒了杯热茶，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尽是一片白茫茫，河面上什么也看不清。突然的一股冷风夹杂初秋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

她往里关上窗户虚掩着，准备加上一件衣裳。忽的看见王念的那件披风，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地莞尔一笑。

“王…念…这王家三小姐倒是有点意思。”秦霜碎碎念道。

落了一地的金黄唤醒了阴郁的金陵，桂花的清香飘散着。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人群扰攘，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夜晚。小贩叫卖、孩童哭闹、马车来往……

叩叩叩！

“秦霜姑娘在吗？奴婢是思柔。”

听见思柔的声音，秦霜放下书，欢步踱走到门前。

“思柔姑娘”秦霜点了点头，招呼思柔进屋里。

思柔手中捧着两三匹布料，颜色清丽、纹样脱俗。上面还放着一个扁扁的暗红色木盒子，盒子正上方中间的位置镂空雕花，看起来别样的精致。“这是我家小姐命我给秦霜姑娘送来的。盒子里是我家小姐新做的衣裳，若是姑娘不嫌弃就先收下。小姐说，看姑娘年龄身材皆与她相似，又来不及立刻做件新衣裳还给姑娘，所以就把做好的一件新衣裳送来了。若姑娘不喜欢那件，这两三匹布料应是姑娘喜欢的，姑娘可做新衣裳穿。”

思柔小脸红扑扑的。拿着这么多东西爬了三楼，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大段话，大概是累着了气喘吁吁。

秦霜见状，笑着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累坏了吧，先喝杯茶休息休息”。

“谢谢秦霜姑娘。” 思柔咕噜噜喝完了一杯茶，继续说道“我们家小姐还说了，晚上想当面给姑娘赔个不是，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帮我谢谢三小姐。你跟你家小姐说，今晚我等她来。”秦霜笑着又给思柔倒了一杯茶。

思柔又喝完一杯茶，抬眼间才发现眼前站着的秦霜脸色苍白，毫无昨晚见面时的明媚。“姑娘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不打紧，是些小毛病。”思柔点点头，告辞了。

送走了思柔，秦霜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一件粉色的裙子，重叠着白色薄纱和垂落的流苏。她轻轻抚过，那种柔软好似带着阳光。盒子里弥漫着的淡淡的香味，似曾相识。这股味道，不断逼近。秦霜想起王念为她披上披风时候的样子，不自觉地又红了脸。待她回过神，又是奇怪又是恼怒自己为何如此！

她大抵给出了自己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姑娘与她见过的姑娘们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