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完會考、國三還沒畢業的時候，各個高中、高商開始準備招生說明會。

我參觀完盤西鎮的各個高中後，因緣際會下，我答應陪一位朋友，從一個小鄉鎮搭三十分鐘的公車前往蘭花市。

來到校園，門口左邊有傳達室，裡頭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警衛，他對我露出微笑，我點點頭以示打招呼。

視線越過門口，看向裡頭，中間有一棟像是蛋糕的大樓，左右兩旁是相較較矮的大樓。

「喂！紫玫！別發呆了，說明會在禮堂那邊，走吧！」我剛想要將相機拿起，可下一秒卻被朋友拖著手臂拉走。途中，見到許許多多穿著便服的女生，看起來跟我們一樣，是來聽說明會的。

唉……等結束後再來拍吧。

主持人一站到舞台上時，場內原本吵吵鬧鬧的聲響漸漸停止。

我坐在中間位置，前方可見之處都是人，往後一看，全滿。

「本校秉持著自由、純樸的信念，歡迎各位國三生……」校長在上面致詞。

……

……

我聽沒多久，因為舒適的冷氣、助眠的音樂，忍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紫玫……林紫玫！」

「啊？是！」

睜開眼是朋友放大數倍的臉，我直起上半身四處看了下，似乎已經結束了，周遭人群都已散盡。

在我伸懶腰的時候，「紫玫……對不起，我突然有點事要先走。」朋友提起包包。

「嗯？……沒關係，我原本就打算逛逛校園。」

看著朋友對我揮手離去，我稍微坐一下後就起身，還沒邁開步伐便與一女生對到視線。她看起來比我高十公分，有點波浪的短髮，眼神看不清什麼情緒，我呆在原地看她遠去。

所以是發生了什麼嗎？

我漫步在操場上，思緒有些混亂。

看到操場旁的一排樹都已開了花，其中又以最大棵的樹木開的花最茂盛。

散步到附近時，我看見一對母子正站在大樹前方，小男孩不斷朝上伸手，淚水不停從臉上滑下。那位婦人看起來困擾，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順著他們的目光往上，原來是氣球剛好卡在樹枝中的縫隙。

等我走過去，才發現他們旁邊還站了一個人，這不是剛才看著我的女生嗎？我發現她把袖子捲上，看來是要爬到樹上拿氣球。

我趕緊拿出書包裡的機械夾子，這原本是拿來與小朋友玩遊戲用的，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有用處。

我左手一壓，兩端便合起來，夾住氣球的繩子，稍微晃一下，氣球就這麼到手了。

「來，給你。」

將氣球交到男孩手上，「大姐姐，謝謝妳！」原本淚流滿面的臉頓時眉開眼笑。婦人朝我鞠躬道謝後，便牽著男孩離去。

「呼……」我放鬆下來坐在草地上。

不經地與女生對視，在此刻我的眼裡，她看我的眼神比剛才還要有溫度，最重要的是──她笑了。

彎起的眼，上揚的嘴，搭在她的臉，真是讓人賞心悅目。

「妳也是國三生嗎？」女生問。

「嗯。」我不好意思跟著微笑。

「那覺得如何呢？蘭花女中。」她靠向我，來到我面前。

「不錯啊，風景很優美。我應該會考慮讀這裡。」

聽我這麼說，女生忽然笑出聲，「哈哈！妳真的很有趣。一般人不都會說喜歡校風或是聲譽不錯什麼的，就妳說風景！」

她單手插著腰，另一隻手伸出，「妳好啊，我的名字叫做余──」

帶著自信的雙眼看著我，我伸出手回握。

一陣風吹來，花辦落了下來。一時間，特殊的花香味圍在四周。

「妳好，我的名字是──」

我睜開眼，是熟悉的天花板。蓋著的棉被很暖和，平時的話總會賴床一下，但這次頭腦卻異常清醒。

手臂稍微晃動下，便碰到另一隻手臂，與她的肌膚接觸，我並不討厭這種感覺。我悄悄握住另一隻手，即便已經做過很多次了，還是會感到心情愉悅。

「幹嘛？紫玫一大早就慾火焚身啊？」手忽然被握緊，一轉眼，她便欺上來，壓在我上頭。

「妳既然醒了就不要裝睡！」我推著她，「而且妳還沒刷牙，不要靠近我！」雖然說是這麼說，但她身上的香味以及柔軟的身體，我無法真的推開她。

相擁是一件舒服的事。

「怎麼那麼早起呢？」她不再鬧我，躺在一旁，只是交握的手沒放開。

「嗯……想到了還沒升上高中的事情。」只是現在，方才做的夢已經模糊不清。

她的手撫著我頭頂，其實我挺喜歡被她摸頭，因為會有電流串過身體，「喔？真巧。我剛才也夢到國三時候的事情，只是記不太清楚了。」她的臉不像是說謊。

我半信半疑繼續說下去，「我夢到我去聽蘭花女中的招生說明會，遇到了一個女生，那女生好像很高，有點捲的短頭髮，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很好看！」雖然夢裡的女生長相看不清，但是她的眼神與余罄局有些相像。

「喔~是這樣啊？那妳還對她念念不忘囉？才會想起她來啊。」手忽然感到冷空氣，她背向我，不再說話。

我知道她是吃醋了，便偷偷笑著，我慢慢靠近她，雙手環上她的腰，我將頭靠在她的肩上。

「哼！」

從她沒有扭動的行為看來，似乎並不是真的生氣。

「妳還記得我們高三初次的對話，妳問我對妳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嗎？」我慢慢回想著過去和她的回憶。「現在的我可以回答了，我對妳的第一印象是充滿自信的眼神。就算別人再美……我還是最喜歡妳了，因為妳在我眼裡是獨一無二的。而且……我喜歡妳，並不是因為外表，而是妳的個性，還有對我很溫柔、為我著想的那一點。妳的笑容是我最珍惜的美景，我最喜歡妳了。罄局……妳現在還很生氣嗎？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提她了。」

她放下環著的手臂，轉過身親了我一下後，抱住我。

不知道為什麼，夢裡的那女生身影竟與余罄局交疊重和，自信的眼神望著我，真相漸漸浮出來。我想起了蘭花女中那棵大樹下，我與她的相遇。

呵！如果罄局知道她在吃自己的醋……一定會羞得滿臉通紅。

我加緊擁抱的力氣，外頭天氣晴朗，「罄局，我們去看看蘭花女中吧。」

我有些懷念在那棵大樹下的時光，還有它那芬芳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