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那如果，”我站了起来，“如果我杀死你呢？”

我依旧不愿意承认那个“路一诺”是我，不称呼她为“你”会让我心里结满疙瘩。

“我不是说过吗？这个绝对静止的平面上，根本没有生死的概念。”她可能觉得我是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我腹诽。

“先确认一下，你把每个平面上的‘我’都杀了，只留下了‘我’？”我向她确认，“路一诺”点点头。

“顺便也把每个平面的错误都矫正了吧？”我希望这个“我”能有一丁点的敬业精神。

她像看什么笑话一样看我：“只有在该时间平面出错时我才能去，修正是大头，清理你只是顺手。”

啧啧，狠心的女人啊，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清理”——我又不是垃圾。

“那没问题，你可以退休了，反正所有平面都好着呢，要你何用。”我觉得她想打我，而李不语眼中的这个场景想必更为荒诞，一个路一诺在嘲讽另一个路一诺，另一个路一诺则试图打死这个路一诺。

“绝对静止时间平面不存在悖论。”我甚至懒得用疑问句。

这次是李不语回复我了，她看来对自己的老本行了熟于心：“只存在我们三个……两个人的空间，怎么可能存在悖论？”

“那么，路一诺杀死路一诺这个悖论呢？”我眯起眼睛。

“所以我一直想这么做嘛！”对面那个智商下降版的我急得跺脚，“要不是不语拦着你早死了几万次了。”

“呸！我才不想死！”和蠢人说话就是烦，这个人怎么这么榆木脑袋，人家李不语的眼睛里明显就有恍然大悟的智慧光芒，“我是说，我杀死你！路一诺杀死路一诺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悖论，‘可以被杀死的路一诺’杀死‘没有生死概念的路一诺’就更是无稽之谈，你很明显会被清理嘛！”

她猛地抬起头：“真的？”

“不信试试看？”

李不语对这个莽撞的实验有些抗拒，她朴素地觉得人死不能复生，担心自己心爱的朋友就这样驾鹤西去而我也随风飘散，然而在当下的困境中，她再没有其他选择。

我拿起“路一诺”的长刀，走向“路一诺”，盯着她的眼睛——我从来没发现自己的眼睛这么漂亮，柔软得像遥远星球上的一株玫瑰，闪烁得像满天星光。

“我为你自豪。”我对她说，“路一诺”咧嘴笑了。

“你也会这么做——那是不语嘛。”她耸耸肩。

我和她相视而笑，那是李不语啊，无论在哪个时间平面上，无论是哪个路一诺，我都愿意和她交换命运。

“再见。”我们拥抱彼此，不知道李不语的视角中这会是幅怎样神奇的景象。

一颗星落了下来，虚空尽头的时间扭曲着，蜿蜒成巨大的风暴，月球上的玫瑰覆上女孩，精灵给她一个吻，不停息的大雨从天而降。

我拉住李不语的手：“带我回去吧，不语。”

008

在我遇见你之前。

我已经14375次地爱过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