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十八歲的西木野真姬,高中最後一次的聖誕節,她用盡了各種藉口,好不容易說服了父母可以讓已經是准考生的她在外面過夜。
她相信聖誕老人會不管自己在哪裡,只要還是當個好孩子,就會送給她禮物──雖然她覺得拿來當藉口的理由有一半撒了謊,今年的她或許得不到禮物了。
真姬今天過夜的地點是,父母不知道的女兒的戀人,絢瀨繪里,在外租的小套房。
在繪里身邊過了一個歡愉的夜晚,不得不開暖氣的冬天室溫下,厚重的棉被蓋在兩人的身上,從繪里肌膚傳來的溫度又讓她一夜好眠。
沉沉的夢裡,聽到了來自遠方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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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坐在雪橇的另一邊,身上裹著厚重的大衣,旁邊的人看起來也穿得很保暖,卻能夠明白手臂與對方碰到的地方,傳來的是直接的體溫。
往右邊看去,一切都有些模糊,但是身邊紅白相間的衣服以及金色長髮深深地映入了自己的眼簾,西木野真姬的紫羅蘭與那雙溫柔的藍色瞳孔對上了視線。
真姬覺得她好像知道這個人,可是從嘴裡冒出的另一個名字讓自己的心情興奮到了極致。
「聖誕老人!?」
視野瞬間放大,真姬這才發現自己雖然坐在雪橇上,底下卻是輕盈的感觸,她往金髮碧眼的聖誕老人背後的景色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翱翔在空中。
驚訝地轉過頭看著領著雪橇行走的動物,居然是帶角的麋鹿,也注意到了後面載物的空間則是一個紅色的大袋子。
自己心裡所冒出來的想法,看起來是沒錯的了。
「我們要去送禮物囉!」
再次好好瞧了眼身旁的聖誕老人,不是肥滿並留著長長白鬍鬚的老人,而是一位體態穠纖合度的美女,她的聲音就像清澈的鈴聲穿過了真姬的耳膜。
與她對視的空間飄下了幾片白色細小的雪花,明明應該要感到冷的,身體卻異常的溫暖,放眼看向逐漸飄下來的雪白,真姬還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就愣愣地看著隔壁的聖誕老人拉著繩子調整了麋鹿的方向,整個人與水平呈現了七十度角,她們轉彎並朝著下面一棟一棟慢慢染上白色的屋子靠近。
「希……?」
抵達了第一個目的地之後,腦袋一片空白的真姬完全沒有懷疑進到房屋的合法性,跟在聖誕老人後面的她看到了床上躺的人後,她的意識才慢慢恢復了過來。
還深怕自己剛剛發出來的聲音會吵醒對方,真姬趕緊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嘴,有點緊張地看著聖誕老人將一個扁平的小盒子擺到了希的床頭。
「燒肉店的招待券。」
「嘿──」
不過在聖誕老人大膽地開口說話後,真姬也稍微放鬆下來發出了意味深長的讚嘆。
望著側身睡覺的希一臉和平的模樣,真姬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那個棉被裡如果只有希的話似乎有點大團。
然而在她看見聖誕老人放下了第二個禮物之後,她突然就明白了。
「電影試映會的票。」
雖然票被盒子給裝了起來,聖誕老人也沒說出是哪部電影,真姬直覺地就認為是某位國外超級大明星說會登日參加試映會,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新電影。
毫無疑問地,這禮物是要送給正在偶像之路上努力的妮可。
刻意再往希的床邊靠近了幾步,真姬果然看到了緊緊湊在她背後的小身影,妮可的睡顏也是一副和平的模樣,兩人的感情融洽讓她綻放了微笑。
回頭想要跟聖誕老人分享這個喜悅,聖誕老人卻一臉溫柔地將食指放上了嘴唇,明明剛剛自己都說話了,現在才叫人不要出聲。
真姬慢慢從床邊退開,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進到這間屋子裡的了,她看著聖誕老人,聖誕老人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伸手就牽住了真姬,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
對於這個舉動完全沒有感到驚訝,真姬覺得她應該是認識聖誕老人的,但她的名字卻一直卡在喉嚨之間,聖誕老人給她的感覺很溫暖,彷彿是自己的歸屬一般,舒適得讓她閉上了雙眼。
「下一家。」
□□
真姬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坐在雪橇上了,而且雪橇又回到了高空中。
也不知道這裡離地面幾公尺,即便在深夜裡也能感受到自己穿過了好幾片雲朵,除了一粒一粒飄下的雪以外,周邊還有霧狀卻不會散開的白色,所以才認為就是雲了,有時還會迎面而來,真姬覺得她們好像還在繼續升高。
真姬轉頭看了旁邊的聖誕老人,她很專心地牽著韁繩控制著麋鹿,但也有餘力給自己一個笑容。
「其實,離下一家沒有這麼遠,但就想讓妳看看這片天空。」
「天空?」
聖誕老人抬頭往上看去,真姬也跟著一起抬頭,無數的星光展開在自己的眼底,下面是雪白的雲層、再下去是已被雪白侵占了的城市,而頭頂則是清澈透亮的星空,真姬不禁看得忘我。
「這是來當我助手的小獎勵,不是聖誕禮物喔?」
「……」
幾乎沒有把話聽進去,真姬還沉浸在面前的美景,觀星可是她的興趣。
就算是晚上搭飛機,也看不見這片光景,夜空上時不時一顆又一顆的流星緩緩劃過天際,遠方的哪顆星好像在閃爍著,北極星亮得一眼就讓人認了出來。
麋鹿頸上繫著的鈴鐺傳來了清脆的鈴聲,配合著這片星空,讓人回想起了播放著舒眠的鋼琴曲的漆黑房間,床上的自己慢慢入睡的兒時記憶。
真姬覺得好像在作夢。
但這個夢為什麼能夠這麼的美麗。
「真的要去下一家囉?」
將手掌擋在真姬與天空之間,這才讓真姬回過神來,轉頭看著那雙洋溢著深情的藍眸,覺得她好像就住在自己的心底,卻叫不出她的名字。
「抓好囉?」
聖誕老人握住真姬的手,將她的手繞過了自己的腰,要真姬好好抱緊她,有點害羞的真姬閉上眼將臉壓在了聖誕老人的肩膀上,才發現這個人抱起來不像外表厚重的衣服一樣,其實很纖細,而且是真的很溫暖。
雖然沒有搭過火箭,但是真姬覺得在她抱緊聖誕老人的下一刻後直接滲透進身體裡的高速讓她還真以為自己脫離了雪橇,搭上了從天而降正在等加速度的火箭。
等移動的感覺停下來之後,感覺到抱著的人站了起來,真姬也只好跟著站起來,睜開眼睛時已經闖進了下一戶人家家裡。
床上的人躺得很直,讓人感覺她直到早上或許都不會變換姿勢,而且也讓真姬更是對自己的腳步聲在意了起來。
畢竟那個人可是海未。
然而聖誕老人卻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手伸進袋子裡搜了搜,禮物互相摩擦的聲音連真姬都聽得見,她整個人怕得退到了門邊。
聖誕老人最後掏出了一個正方形的盒子,體積比送給希和妮可的都還要大一些,讓站在門邊的真姬歪頭想著如果是海未的話,到底需要什麼──
「情趣內衣。」
「哈!?」
聖誕老人即便沒看真姬好像也知道她在想什麼,完全沒有猶豫地用著平常的音量說了出來,讓真姬也不自覺地叫了出來,一邊想著慘了的同時緊張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往床上的人看去,確認一點動靜也沒有以後,真姬才又慢慢放下雙手。
「來自南小鳥贊助。」
「……還有這樣的!?」
默默當作聖誕老人只是想撇清這麼不清純的禮物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明明剛剛還在美麗的星空下有著一份舒暢的心情,現在的真姬只感到無奈。
真姬試著回想了一下,前陣子好像是聽過小鳥對她抱怨海未的事情,她默默祈禱她們的感情會再升華,真姬慢慢靠近了聖誕老人。
她還記得剛剛離開希的房間時是被聖誕老人抱著的,來到海未的房間之前自己也是抱著聖誕老人的,所以這次她提早抱了上去。
「這樣抱我,也沒有多的情趣內衣可以送妳喔?」
「誰說要了!不是要換下一家了嗎!」
「唔……」
『啊啊啊啊啊──!』
真不知道這個聖誕老人也會開下流的玩笑,沒想就吐槽回去的真姬聽見了來自床上的呻吟,嚇得她在心裡尖叫,叫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坐回了雪橇。
「為了可憐可憐聖誕夜無法跟女朋友睡在一起的小鳥,她收到的禮物是最貴的唷,嘿嘿,我挑了好久。」
「……是喔。」
隔壁的聖誕老人讓真姬發現難得的聖誕夜那兩人居然沒有像妮可跟希睡在一起,不過聽到禮物是用挑的──感覺好像是去採購過似的,忽然覺得這個聖誕老人跟印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樣,還會送奇怪的東西──真姬心裡美好的純真似乎有點破滅。
「送給小鳥的是化妝品唷?對可愛的女孩子來說,應該是份高興的禮物吧?」
真姬點點頭,回想起了剛剛的禮物,希跟妮可應該都會感到高興,海未的禮物就有點不予置評,不過那不是聖誕老人親自挑的,就不再去想那麼多了。
之後一樣是安然無恙地送完了給小鳥的禮物。
聖誕老人也送給了穗乃果一盒精緻的餅乾,但照那個人的個性,肯定會拿去分給好朋友。
也送給了跟真姬同樣是准考生的凜跟花陽,擺在凜床頭的是全套的護膝護腕等運動裝備,讓她能夠欣喜地迎接未來體育大學的生活,至於花陽則是得到了某個偶像團體的絕版周邊,上面貼著「考完試才能看」的紙條。
聖誕老人帶著自己去送給了自己所熟識的人們禮物,卻覺得好像少了誰,真姬輕輕拉住聖辦老人紅色的衣袖,用一臉天真的模樣望著她。
讓她意外的是自己說出口的話竟然跟心裡想的不一樣,原本想問聖誕老人那自己今年的禮物是什麼,又或者是想問那自己今年有禮物嗎,講出來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那要送給繪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