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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送給繪里什麼？」

發問的當下，真姬看見了一直對她溫柔笑著的聖誕老人，流露出了一點哀傷，接著她們在轉瞬間就來到了一個開著小夜燈的房間。

「……」

看著床上被微弱的燈光照著的側臉，那似乎有點稚嫩，再多走幾步靠近床緣，才發現躺在床上的金髮可人，看起來是個七歲左右的小孩子。

而那張臉──跟旁邊的聖誕老人根本如出一轍。

「……繪里？」

終於能夠面對聖誕老人說出她的名字，真姬輕輕將手放上了穿著聖誕老人服裝的繪里的腰上，用著有點驚訝的表情盯著她，眼前這個到處分發禮物的聖誕老人，分明是自己最愛的那個人，怎麼到剛剛為止都沒有發現？

「噓……小繪里在睡覺呢。」

「……」

繪里的表情再次染上了溫柔，她沒有讓真姬放開自己，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從因為沒東西而整個洩了下去了的禮物袋裡拿出了個長方形盒子，然後捧在自己跟真姬之間。

「真姬去送給小繪里吧？」

放開繪里的腰，真姬雖然接過了繪里手上的盒子，但沒有立刻去擺到小繪里的床頭，原先將視線放到了盒子上的真姬又抬頭與繪里相視。

「裡面是什麼……？」

不知道自己要送出去的東西是什麼，真姬可不敢這麼輕易地送給對方。

「只是一雙舞鞋唷。」

雖然繪里依舊笑著，眼神裡卻能發現一些惆悵，知道了內容物之後，真姬還是沒有立刻放到床頭，她依舊緊緊地盯著繪里那雙即便在深夜也能感到透澈的藍瞳，但她也就只是盯著而已，真姬並沒有繼續說些什麼。

真姬是知道的，繪里國中就沒有跳舞了，面前的這個小繪里還是個小學生，肯定會在幾年後因為嚐到挫敗的滋味而放棄芭蕾，接著過著死板的生活，而長大後的繪里要自己送出去的禮物卻還是一雙舞鞋。

真姬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但並不是覺得可笑，她抱緊了這份禮物，慢慢走到了小繪里的床邊，然後將盒子擺上了床頭。

「繪里，自由地跳舞吧。」

也不怕小繪里醒過來，真姬彎下腰伸手撫上了小繪里的額頭，一副憐愛的眼神看著熟睡中的孩子，手放開的時候就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

真姬沒有任何掙扎，就只是稍微向後傾躺，讓自己完全陷入繪里的懷抱中，繪里的呼吸就打在真姬耳邊，聽起來帶著一些感傷。

「如果當初，也有人這樣支持我……」

慘痛的經驗留在了繪里的心底，讓她沒有再次站起來的原因除了是喪失了自信，還有明明是最親密的關係卻沒有鼓勵她的家人。

反正也知道了自己的極限，繪里索性放棄了芭蕾，她不再跳舞，然而腳趾上的傷痕又是那段過去的證明，即便受了傷也還會繼續跳舞、即便腳趾變得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她還是繼續跳了舞，那時候的她，真的很喜歡芭蕾。

這份感情是不會變的，她只是封鎖了起來。

「繪里不是也跳得很開心了嗎？可以的唷，妳想跳，就跳呀？」

自己也重新拾起了鋼琴，繪里卻沒有重新拾起芭蕾，即便將目標放到了醫大，真姬也繼續彈著鋼琴，卻不見繪里繼續跳著芭蕾。

身為被支持的人，真姬也想支持她的戀人。

「嗯。」

繪里將臉埋進了真姬的髮絲裡，真姬整個夜晚都沒感受到冰冷，總算因為繪裡偷偷留下的眼淚而有了其他溫度，她將手覆上了繪里扣在她身上的手。

「話說，我的禮──」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畫面突然一片模糊，接著就這麼消失了，一片黑暗呈現在了真姬面前，還有熟悉的氣味、以及均勻的呼吸聲。

真姬從夢裡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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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姬沒想到自己竟然做了一個不知道該感到羞恥還是難為情的夢，後來想想送出去的禮物好像都是自己想送的，雖然電影試映會的票可能只是妄想的，但算在買得到的東西上，她可不會代替小鳥將情趣內衣送給海未，只不過就是聽到了抱怨罷了。

然而夢裡送給繪里的東西，並不是明天早上準備給繪里的東西。

真姬當然是期待禮物是來自聖誕老人，不過繪里提出了想交換禮物的請求，所以她準備了繪里的禮物，只不過就是一盒高級巧克力。

真姬真正想給繪里的東西，或許夢境都替她表達出來了──去哪裡都想跟妳在一起、所有的喜悅想跟妳一起看到、我最喜歡的東西，也想給妳看──即便她還沒辦法如此直率地告訴繪里。

她希望自己能夠成為繪里的依靠。

天還沒亮的聖誕夜，真姬繼續窩在繪里的懷裡，眼前的人睡得正熟，棉被裡說是溫暖，幾乎是讓人感到有些燥熱，她動了動身子，讓手伸出了棉被外。

熱呼呼的手貼上了繪里露在外面的臉頰，也不顧戀人是不是會因此醒來，她朝著繪里放鬆的唇瓣就這麼吻了上去。

「唔……」

於是繪里不出所料地醒了過來，她半瞇的雙眼凝視了真姬幾秒後又再次閉上，在棉被裡將真姬抱得更緊，好像沒有覺得棉被裡太熱似的。

「繪里、」

「……嗯？」

雖然眼皮撐不開，繪里還沒有立刻又進入了熟睡，她輕輕回應著真姬。

「我的禮物呢？」

「……欸……」

不知道自己的夢為什麼連話都還沒講完就醒了，如果夢裡繪里說的禮物跟現實的一樣的話，那倒是會覺得這個夢很厲害，然而這個夢也表明了自己真的很在意提出交換禮物的繪里到底想送什麼給自己。

半夢半醒的繪里其實也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認為禮物不是說好了早上交換的嗎？──可是大半夜的真姬突然問起來，她也只好提前破梗了。

「……我家的備用鑰匙喔。」

說完之後回吻了真姬，繪里這又忍不住進入了夢鄉。

得到答案的真姬，臉頰更是發燙了起來，她不是害羞，是非常開心。

明年即將成為大學生的她，就要跟繪里住在一起了，提早拿到鑰匙的她，胸口有著洋溢的幸福感，幸福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喜歡妳了……」

試著把感情化作言語，深夜裡真姬小聲地開口，好像有聽見似的，真姬看不見的角度裡，繪里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今年，以及往後的每一年，真姬都願意陪伴在繪里身邊的話，對繪里來說就是最好的聖誕禮物了。

當然，她還不知道真姬送她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深夜的夢裡，又響起了街上到處都播放著的旋律，那個來自高空的鈴鐺聲，似乎時遠時近，真姬早已不在乎有沒有聖誕老人了，她只知道繪里在未來的每一年，或許都會成為自己的聖誕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