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文

作者:dicky0031
更新时间:2017-12-25 09:00
点击:1426
章节字数:8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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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眼的瞬間,一片純白就進入了她的視野,只讓躺在床上的黑髮少女倍感陌生。


這裡是哪裡、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地方、是誰將自己帶到這裡………諸如此類的問題佔據了她的腦海,可惜她久久想不出答案,亦無法喚起任何記憶。


甚至連自己的身份、名字這種最基本的記憶,少女都無法憶起。


腦袋就和眼前所見的顏色一樣,一片空白。



環視四周空無一人,寂靜的房內只有她孤零零的躺卧於床,不熟悉的環境加上如今孤身獨處,讓她倍感不安。


房門忽然被緩緩打開,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提醒她察看打開門的人。



打開門的是有著一頭亞麻色長髮,身穿像是巫女服衣裝的少女,剎那間,那身裝扮讓她有了那麼一點熟悉感。


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但諷刺的是,她無法想起這個女生的名字。



「……………榛名?你醒來了!?」


從對方脫口而出的應該是誰的名字,按照她夾雜著詫異的語調以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推斷,那或許就是自己的名字。


她不清楚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光是這點就已經讓她想不到應該如何作出反應。



無計可施之下,她能選擇的答覆只有一個。


「那個……………請問是在叫我嗎?」


少女小心翼翼地反問,話中的遲疑無法掩飾。



「當然デース!」


回覆的口調相當獨特,那四歪不正、偶爾混雜點片假名讀法的日文令她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在她作出回應之後不久,便見站在大門處的她急急邁步走近,如果仔細去看她的表情,根本不難發現對方稍為隆起的眉間,彰顯出她的憂心與緊張。


黑髮少女試著從床上坐起,肌肉雖然有點僵硬而令動作稍為變得緩慢,不過總體而言,這構不成什麼大難題。



「身體看來沒問題……………還有哪裡會痛嗎?」


那人柔聲問道,同時伸出手想要輕上她的臉頰,只是礙於心底躁動的不安感,她反射性的便往旁邊一縮。


察覺到她細微的迴避動作,伸到一半的手也就此停在半空,然後換來一個苦澀的微笑。


「What’s wrong?榛名,這可不像你デース。」



滲透著外國氣息的五官容貌,流暢的英文和不太純正的日文,讓少女一下子就聯想到,眼前的這一位說不定是個外國人。


那番話中表現得自己似乎和她相識許久,早就習慣彼此的一舉手一投足,就連呼喚名字的方式也是如此熟稔。


然而此刻在黑髮少女的角度看來,一切都充斥了違和感,彷彿與她對話的人並非自己。



——她沒有記憶。


或許說,她失去了記憶,這樣會比較貼切。



「對不起……………」


縱使知道對於以前就認識她的人來說,這將會是件很難受的事,可是撫心自問,她實在沒辦法再繼續忍耐,更沒辦法說服自己處於對過去、現在都一概不清不楚的狀態。


明明沒有任何相關記憶,卻要假裝自己能與這位「陌生人」如以前一樣對話,不管是對自身亦或是對另一人而言,一切都太過痛苦了。



「……………榛名。」


對方的表情依然是不變的溫柔,只是突然變得嚴肅的語氣似乎提示了黑髮少女,要她專注於自己接下來的話語之上。


「Tell me, 怎麼了?」



那雙灰藍眼眸清澈得像是要看透關於她的一切,在這個人面前,自己彷彿就是赤祼著的,任何異狀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或許可以向她坦白。


是這個人的話,說不定她會將全部都告訴自己。



「請問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就在這連番詢問後,她明顯一愣,凝視黑髮少女的神情中不乏錯愕。



——儘管詫異,可是也就只止於此了。



說不定那是因為她刻意壓抑情緒,臉上才沒有出現過多其他的異樣神色,但是不管她這麼做是出於哪個原因,就結果看來終究還是同樣的。


「我是金剛型高速戰艦一號艦,金剛デース,你是同型的三號艦,名字是榛名,你是我重要的sister。」



自稱為金剛的少女說得簡潔,榛名僅僅是安靜聆聽,無奈除了得知彼此的名字以外,她仍然沒有任何印象。


榛名的反應極其淡然,看她的反應,金剛就能推斷出狀況始末。


事態終究發展到她不希望發生的地步,甚至某程度上比想像中的「最差」還要更差,光是想到這個還沒能完全確定的可能性,金剛就只能勉強勾起苦澀的微笑。



「……………沒錯,就只是這樣而已。」


距離上一句話相隔片刻,最終金剛擺著一副複雜表情的同時,吐出了這句埋藏許多深意的話。


可惜,榛名並未理解她這番話中暗藏的更多意思,只知道愣愣觀察這位「熟悉」的「姐姐」。



//



打從榛名醒來的那天算起已經過了兩個星期,在這段期間,除了金剛親自告知的資訊之外,榛名基本上都沒有重拾任何回憶。


據金剛所說,就在大約一個月前的一次出擊中,她為了掩護旗艦,強行擋下敵方戰艦棲姬的炮擊結果遭到大破,事後雖然平安歸投並即時入渠,可是她卻還是昏迷許久都沒醒過來,甚至留下了連入渠都無法根治的後遺症,因此即使自蘇醒以來過了好一段時間也好,榛名都沒被允許踏出房外一步。


理由說是因為在大破的同時腿部負傷,連入渠都沒有治好的傷勢影響了移動能力,再說她的艤裝也在那時候被打壞了,根本不可能出擊,所以才會被要求繼續留在房內進行觀察,希望能盡快找出讓她恢復的方法。


在這期間,每逢金剛有空閒時間,她就會特意來這裡探望、陪伴榛名,一方面是因為金剛怕她獨自待在這裡會悶,另一方面是因為她希望這麼做能讓對方趕快取回記憶——哪怕只有一秒都好。



前來關心榛名的當然不止金剛一人,金剛型高速戰艦的其他兩位姐妹比叡和霧島偶爾也會來向她噓寒問暖,既是關心她身體狀況,又是詢問她記憶恢復得如何,可是對於失去記憶的榛名而言,始終感覺與她們有些許距離感,甚至有時候,榛名無法確認她們說話的對象到底是否真的就是自己。


不管如何,周遭的人對她的照顧和關懷都是無微不至,即使沒有與她們共處的回憶都好,只是這樣已經令榛名感到相當溫暖。


最初因為沒有記憶的關係,她始終會對此感到不太習慣,可是久而久之,榛名便開始漸漸習慣等待對方每天到來,而且與這位姐姐距離也縮短了許多,只是當然,她始終沒有多少實感。


儘管榛名的記憶沒有恢復,可是對金剛來說,能夠感覺到她不再對自己感到陌生,這樣已經很足夠了。





時值寒冬,雖然艦娘的體質與常人有異,不容易感冒著涼,不過剛剛一直待在外面的金剛還是穿上了較厚的外套。


之所以會堅持穿這件外套,只是因為它有著太多意義。




【金剛姐姐大人,請穿上吧。】


那位可愛的妹妹一邊說,一邊拿著一件淺棕色大衣走向她。



【Why? 我們不像普通人,這種天氣不容易生病的喔。】


嘴上雖是如此說道,可她還是乖乖按照對方的話穿上了她遞來的外套。



【雖然我們不容易生病,不過也不代表我們完全不會生病,以防萬一還是請穿起來吧。】


排行第三的她是四姐妹中最纖細的人,相比起總是少條筋的自己,她顧慮到的細節多出不少。


但是即使如此,她當然並非不知道妹妹這麼做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只是像人類那般穿上外套,彷彿就能感覺自己更像人類,而不是擁有特殊能力、生來就以與詭異的敵人——深海棲艦作戰為宿命的艦娘,才能感覺自己真正活著。


她們不像上輩子,不再徒有鋼鐵軀體而是有了肉身和人的各種情感,會在潛意識尋求這種感覺終究是無可厚非的。



既然理解她的想法,那還有什麼拒絕的道理。





金剛今天依然一如往常前來探望榛名,打開房門往內窺看之際,卻只見她背靠床板而坐,一直凝視窗外,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到來。


「Good afternoon, 榛名。」


主動開口呼喚床上的她,這才吸引到她對方回頭望向自己。



「午安,金剛さん。」


從榛名重新知悉金剛的名字那一天起,她叫喚自己的方式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加上敬稱,明明這是她一直以來都夢寐以求的稱呼,但是經由如今的她口中而出,卻怎麼都讓金剛高興不起來。


金剛深知自己不能明確表現出失落的意思,否則她只會令性格認真而死板的榛名因此自責,所以即使多麼難受都好,她都選擇自己默默忍受。



「榛名你剛剛一直看著窗外,連我進來了都沒察覺,是發現了什麼好看的嗎?」


她以相當溫柔的語氣詢問榛名,同時將脫下的外套掛起,然後走向對方所在之處。



「是的,金剛さん你看看窗外。」


順應榛名所說,扭過頭望向窗邊,便見窗外一片白濛,雪花緩緩從上方飄落,形成一副美景。



「Beautiful…….下雪了啊。」


這片景色讓金剛幾乎就移不開視線,只能發出一聲感嘆,一時看得呆愣。


金剛不能說是特別喜愛這種自然景色,但是榛名卻不一樣,總會被日出、日落這種簡單常見的景色吸引,雪景自然也不成例外——受榛名的影響,日子久了,她自然就開始會對這些景色多加留意,甚至會對此產生感觸。



——「那個時候」也是一樣下著雪呢。



「是的。」


榛名回應得很簡單,可是金剛隱約覺得,她想表達的肯定不止於此。


金剛看著榛名的側臉,默默在心中作了個決定。



「要不要到外面走走?」


她問得淡然,彷彿沒有任何顧慮,想做就做。



「可是…………」


聞言,榛名頓時面露難色,看了眼金剛,又看了眼窗外,視線最後落到自己的腿上,一時欲言又止,明顯表示出她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給金剛帶來什麼麻煩。


可是金剛不像榛名,她著實是個行動派,平常行動之前總是不會三思而行,一旦決定了就會一股腦的衝去實行。



「That's not a problem. 我有辦法。」


金剛調皮的眨了下右眼,那副表情在給予她一種愛玩感之餘,似乎又同時帶著不容質疑的決斷之意,明明理應是如此矛盾的情感表現,可是出現在金剛臉上之時卻不見任何違和感,讓榛名不禁一愣。


榛名從金剛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戲謔的意思,尤其看見對方接下來的舉動,她就更加相信金剛是認真的。


只見金剛率先舉步走向剛才掛放外套的地方將其取下,然後走回床邊,將大衣披在榛名肩上。



「First, 先穿上這個吧,外面很冷。」


聞言,榛名下意識拉了拉金剛披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衣領,倒沒有將其穿上。



「可是金剛さん,你這樣把外套讓給我,不會冷嗎?」


她一邊以右手拉著衣領,一邊憂心忡忡的詢問金剛,生怕一旦接受了這件外套,反而就會令對方穿不夠衣服而著涼。



「No problem, 我可是不容易生病的。」


對於榛名表達的擔憂,金剛僅僅是輕描淡寫的帶過,本來打算就此一笑置之,無奈床上那人皺起的眉明確表示出這不可能讓她如此敷衍了事。



「金剛さん,還是請你穿起這件外套——」


榛名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亦將手伸往肩膀,正想拉下肩上的外套之際,金剛卻開口打斷她的話,並且出手壓住那隻手以制止她的動作。

此刻的情景何其熟悉。


金剛不由自主想到這點,暗自劃起了嘴角,可那微笑竟帶上些許難堪。



眼前人不曾改變,只是她退回了空白的起點,與自己距離很遠。



這一次,金剛作出的選擇不再和當時一樣。


「Never mind. 」



她堅持要讓榛名穿起那件外套,不肯退讓。


眼見金剛如此堅決,榛名也不好再拒絕對方,只好乖乖穿起披在身上的外套。



等到她穿好那件外套之後,金剛就轉過身來沿著床邊蹲下,這個舉動反令榛名不禁感到一陣困惑——她無法理解金剛這一連串行動到底有何目的。


「Come on, 上來吧,榛名。」



直到金剛親自開口,榛名才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她是想要背起自己。


都是因為自己暗示了想要出外走走,然而她的雙腳不便行動,而且金剛考慮到要在雪地上走動,才會作出這個決定。



「金剛さん,不用這麼麻煩你,這只是我的一時任性而已…………」


儘管金剛看不見,榛名還是急急揮手搖頭,向她示意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可是心意已決的她又怎麼可能因為榛名一句話而改變主意呢。



於是她回頭瞥向榛名,眼就連眼角都充斥了象徵安撫的笑意。


「既然是榛名你的請求,我是不可能會拒絕的。That's fine, 我就是想這麼做。」



語間透露出不可抗拒之意,榛名唯有半推半就接受金剛的邀請,竭盡所能移動自己的身體伏到那不算寬闊的背上,然後雙臂環上她的脖子,等對方易於背起自己。


金剛沒再說話,只是等待榛名調整好姿勢之後默默站起,然後慢慢步出那個房間。



「那、那個,金剛さん,要是太辛苦的話把我放下來沒關係的………」


即使已經被金剛背起,榛名還是生怕著會壓到對方,就連抱住她脖子的動作也小心翼翼。



「怎麼可能呢。」


她輕輕一笑,一句如此簡單的話就堵上了榛名的嘴,再說不出任何洩氣話。



相比起用言語,金剛寧可用行動去證明一切。


以穩健的步伐走到室外,沿途完全沒有道出任何一句怨言,直至走到宿舍中庭她才止步並就此停在雪中,讓榛名實際感受飄雪。


美妙的雪景令榛名不自覺看呆了,幾乎忘了自己不久前的擔憂,轉而以單手抱住金剛的頸間,伸出另一隻手試著接下掉落的白雪,飄落的雪花停留在她的手心,不消多久就因她的體溫而融化、消失。



金剛稍稍偏過頭以眼角瞥向背上的榛名,隱約看見榛名滿是興奮期待的側臉,只是如此已經能叫她勾起心滿意足的笑容。


畢竟每次去探望她的時候,金剛總會偶爾看見榛名鬱鬱不樂地凝視窗外,不多不少應該是出於終日被要求待在那狹小的房間裡無法自由活動的哀愁,渴望著哪一天能夠離開那個如同牢籠的地方。



「How do you feel? 感覺怎麼樣?榛名。」


金剛的嘴角依然保持著那個弧度,同時放柔聲線向榛名提問。



雖然就算不去刻意詢問,金剛就能猜測出背上的她肯定早就浮現了喜悅的神色,一邊沉醉於眼前這片引人入勝的景色當中,一邊享受久違的外出,親身體驗飄雪。


可是榛名的回應並不如金剛想象中的迅速,卻相反地帶了點遲疑,令她不禁感到一陣疑惑,結果好一陣子以後,她才能聽到來自榛名的弱聲應答。



「明明我沒有和金剛さん你相處的記憶,為什麼你還要對我這麼好?」


那並非金剛預想中的答案,而是對方出於自責的一句提問,似乎隱隱約約混雜了惹人心疼的啜泣聲——對她而言,這一切彷彿都不是屬於她,猶如玻璃般的溫暖更像是隨時都會消逝崩塌。



她壓根從來沒有責怪過喪失記憶的榛名,落得這個結果肯定都不是她們所希望的,根本不能說是誰的過錯。


金剛並非無法理解榛名此刻的心情,更加不是不懂她為何會提出這個疑問,只不過即使深有同感都好,她都沒辦法輕易說出心底裡的真正答案。



昂首直視自半空飄落的白雪而不曾回頭,金剛終於在片刻以後啟齒回答。


「因為你是我無可取代的sister——只要你需要,即使要我當你的wheelchair一輩子都好,那都沒有關係。」



她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卻又隱藏了許多無法說清的情感。


那是刻意而為,亦或是無意的,恐怕只有金剛本人才會知道。



「No matter what time and where you are, I’ll always be with you.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你在哪裡,我永遠都在你的身邊。)」


儘管金剛不能確定現在的榛名能否聽懂自己的話,可這個承諾依然說得虔誠,沒有任何敷衍之意。



//



後來的某天,榛名一如往常等來了金剛到訪。


這天金剛的行動舉止似乎與平常不太一樣——她將右手放在自己背後,似是特意要藏起某樣帶進來的物品,一邊緩步走近榛名的床邊。



「hey, 榛名。」


「下午好,金剛さん。」


下意識對金剛的呼喚作出回應,然後順應著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才突然發現,對方臉上雖然仍舊顯露著笑意,卻比平常多了分凝重。



榛名當然不可能沒注意到對方的異常,她也並非不能猜測出金剛露出這副樣貌的理由,但是礙於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引入話題,只好默默等待金剛自己開口說明。


然而當金剛止步於床沿,第一時間倒不是像干常那樣向她分享述說今天的經歷,而是將一直收在背後的右手拿出並遞到榛名面前,她手中所拿的,正好就是一束純白無垢的花。


榛名對於花卉的認識不深,若然要她說出這些花的名字恐怕是強人所難,唯一要得知花的種類的方法,看來只能向將其帶來的人提問。



「金剛さん,這個是…………?」


看著金剛遞來的花束,榛名只能伸手將它接下,然後歪起頭示意疑惑,寄望對方會給予她更加清晰的解答。


可她一聽榛名的問題,卻是勾起嘴角暗自一笑,沒有作出答覆。



「今天接到了提督頒下的mission,說是要前往西方海域,大概要好一段時間之後才能回來了。」


金剛的答案並未如榛名所預料的一樣,反而繞了一個圈以另一段話引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迴避了她的提問。



聽金剛如此一說,本來還能保持不慌不亂的榛名倒是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只不過令她焦急的原因並非未能得到問題的答覆,而是因為聽見了對方提到的出擊預定,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延伸這個話題。


或許是流露於臉容間的糾結明顯得讓金剛無法坐視不理,看著那略帶為難的臉色,即使榛名還沒啟齒,金剛就能猜到她大概想表達什麼。



「Don't worry, 不會有問題的,第一艦隊的大家也跟著呢。」


金剛一邊出言安慰榛名,一邊輕撫她的腦袋。



明明是想要安撫她,然而就連自己的語調也同樣帶著擔憂與沉重,那還怎麼可能叫對方安心?


那實際是一片怎麼樣的海域,金剛可說是清楚不過,但縱使如此,她始終不忍心讓失去記憶的榛名為此憂心。


正因榛名的所有記憶都受傷勢影響而丟失了,她才不會知道那片海域到底有多凶險、潛伏於該處的深海棲艦有多強大,金剛也才能向她隱瞞這一切。



「No problem, 不會有問題的,別擔心。」



———也許這種時候應該要感謝榛名沒有恢復到記憶。


如此奇異的念頭從金剛的腦海中萌生,讓她不禁自嘲般勉強一笑。



「金剛さん,會平安回來的吧?」


實際上,就連榛名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質問。


她沒有記憶,但是她沒辦法解釋為何會有那種躁動自心底而出。



金剛正想開口答覆榛名的提問,然而當她迎上那雙盈滿霧氣的琥珀眼眸之際,卻忽然失去了一切語言能力,眼中彷彿只能容下快將掉下淚水的榛名。


那一瞬間,金剛幾乎喪失僅餘的自制力,腦袋只被想要竭盡全力擁抱對方的想法佔據,結果就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被那份衝動驅使,俯身去將榛名納進懷中。



金剛沒有說話,僅僅將右手覆在榛名的後腦勺,輕輕使力將她的頭按向自己肩膀。


毫無預警的被金剛抱住,榛名卻反而感到安心不少,自然繼續放任這個擁抱,甚至主動將臉埋向她的肩頸間,試圖索取屬於對方的氣息,尋求更多安全感。



「…………一定會回來的,I promise.」


道出這份承諾所用的聲量雖小,但是既然近在耳邊,她壓根不可能會聽不見。


只見榛名微微頜首,金剛同時感受到背上的衣料被懷中的她攥緊。



「嗯,約定了。」



//



「……………喂,英國佬。」


Bismarck站在旗艦之位,呼喚金剛的方式還是那麼粗魯。



「What? German fool. (什麼?德國笨蛋。)」


對於身旁那人如此無禮的呼喚方法,金剛倒是不羞不怒,緩緩吐出一個同樣不客氣的稱呼方式作為反擊。


只見Bismarck不耐煩的冷瞪金剛一眼,然後重新將視線放回前方的出擊閘口。



「你確定已經將想說的話全都傳達給她了?」


旁人聽來或許相當突兀而且難以理解,不過在她們兩人之間,這絕非什麼無法理解的問題——倒不如說,這是她們早就提出了的共識。



Bismarck話中所說的她到底是誰,金剛絕對清楚不過。


然後,金剛反射性的扭頭看了眼Bismarck,隨後又像是理解到了她語中的暗示,即使有更多想說的話湧到喉間,她最終還是選擇將那些無法說出的言辭嚥回肚內,改以無聲頷首作為回應。



見金剛的反應如此曖昧,Bismarck當然猜得到她的答案。



「……………為什麼不將你們的關係和經歷直接告訴她?這樣做不是能讓她更快恢復記憶嗎?」


對於金剛的選擇,Bismarck只感到一陣不解,唯有扭頭望向旁邊等待解釋。


如果她是金剛,不論如何,她都會用盡方法讓對方恢復記憶。



「我沒有那個資格デース。」


金剛勉強勾起嘴角,那個笑容隱藏了多少苦澀、懊悔,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時候的景象,還有她闔上雙眼之前吃力道出的那句話,一切都深深刻印於金剛的腦海之中,怎麼都無法磨滅。




寒風刺骨,飄雪落在她們周遭的海面,隨後消失於無形。


眼前的她全身乏力倒在懷中,即使血流披面卻堅持展露滿足的微笑,勉強抬起顫抖的手覆到自己臉頰,自身的白晢與她的鮮紅形成極其明顯的對比。


『金剛姐姐大人,你沒事就好…………………榛名、沒事的………………』


就在說話的她闔上雙眼的同時,這句話亦成為了金剛這輩子最懊悔不已、最刻骨銘心的錐刺,叫她的眼淚頓時決堤。




時間不可能倒退,金剛不可能回頭改變當初的錯誤決定,結果就算有多麼殘酷都好,那都是過於魯莽的她罪有應得,是她需要付出的代價——主動請辭旗艦之位,也不過是她的贖罪罷了。



「就算讓榛名恢復記憶,她記得的只會有我的失態…………讓她身陷危險的我,不僅是旗艦失格,更加不配作為她的lover.」


語畢,金剛搖了搖頭,彷彿想要將纏繞於腦海中的噩夢揮去。


光是像現在這樣,已經讓金剛心滿意足了。



「我不會勉強榛名恢復記憶,但是在她記起一切之前,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守護她。」


光線透過漸漸打開的出擊閘門遛了進來,然後照亮她們的臉龐。


「I will wait, until forever.(我會等待,直到永遠。)」



//



暖和的陽光照進裝潢簡約的室內,床上那名黑髮少女背靠床板而坐,視線緊盯著被放到花瓶之內、受人所贈的純白花束不放。


——那一束花、肯定是有什麼意思,等待著自己發現。




「……………榛名、沒問題的。」


空蕩的房間中,響起了少女的低喃聲。






END


榛名對自己的第一人稱會變成「我」而不是慣用的「榛名」,是因為她失去了記憶。
同理,呼喚金剛的方法從「金剛姐姐大人」變成「金剛さん」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麼最後,榛名說出的那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麼,那就還請讀者們自行參透了。
可是別忘了,這篇文是【白組】,那麼結局到底會是怎麼樣呢w

另外,在金剛因任務離開之前,她交給榛名的花是梔子花(花語:一生的等候)
題外話:金剛她們去的是4-3( リランカ島空襲,neta自錫蘭島科倫坡空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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