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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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麻衣是乃木坂学园的扛把子。平时带着一大帮小弟四处跑，外校有家伙来踢场子就旷课去打架，然后顶着满身的伤，耀武扬威地往课桌上一坐，把新来的任课老师吓了个半死。班主任深川老师得知，笑着安慰：

「那孩子，其实性格很不错的。」

虽然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如果说白石是令人头疼的不良分子，那么她的同桌桥本，大概可以算作人见人爱的乖孩子了。学习好，品行正，戴副眼镜，头发染过但却丝毫不影响在老师眼里的好印象，毕竟私立学校并不如公立学校来得严格——桥本是见了会让人忍不住伸手揉一揉的好学生。

白石鼻子一哼，不屑：「书呆子。」而后又拎着小跟班秋元，拖着金属球棒——哦不，拖着秋元拎着球棒，到校门口迎战去了。

当然深川的话并非空穴来风。白石即使根本听不懂内容，也还是愿意来教室刷个出勤，除了打架，从不会无缘无故旷课。同桌桥本上课不太理白石，忙着听课做笔记，于是白石低头玩手机；下课后桥本闲了，白石就丢开手机，烦桥本。白石喜欢烦她。

「喂喂，桥本。」

「嗯。」桥本应声，仍然拿着笔不停地写。笔尖在空白的行距间上下翻飞，拉出一排整齐的铅字。

「跟你说哦，今早隔壁男校来的那堆不良，超弱鸡的噢。」白石兴高采烈。

「嗯，那你一定很厉害。」桥本低头说着，视线依旧停在笔记本上。桥本正在徒手绘制一个等边三角形，铅笔在白纸上拉出第一条直线，短促而清晰的摩擦声划破沉寂的空气。

「……喂，你有听我说话吗？书呆子桥本同学？」白石装作不满，拉长了音调。

「嗯，我在听。」第二条直线。「然后呢？」

「昨天交了新男友。」白石笑，话语间渗着蜜。

桥本的第三条直线刚画到一半，卡住了，卡在了一半的位置上，没连到端点去。桥本抬头看看白石，复又低下头去，依然不咸不淡：

「哦。上课就是在给他发短信吗？」

「咦，你不是听课么？」白石往课桌上趴，转过头看桥本无表情的脸。桥本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波动。

桥本把那断掉的半条线重新连上，把笔丢开。

「我上课能看到的，不只有黑板。」

翌日，白石难得没在早上遇到拦路打架的太妹，于是比平时早到了一小时有余。而桥本一反常态，踩着钟声踏进教室，险些迟到。

深川老师一如既往，和和气气地等所有人坐好，才开始讲她的国文课。桥本从包里翻出笔记本，递到无所事事的白石面前。

「帮我抄一下笔记。」鼻音浓重，像是刚起床没多久。要是在往常，桥本的声音永远是清亮的，干净利落得像一台机器，不带任何拖泥带水的感情。

「哎？」白石有点惊讶，目光停在桥本骨节分明的手上，又看向桥本的双目——叱咤学年榜首的桥本似乎没睡醒，眼睛睁了好久也没睁多开。

「帮我抄一下笔记。」桥本又重复了一遍。话虽不长，可就是夹着一股子强迫的意味。

「哦、哦……」白石犹豫半天，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本薄薄的笔记本，「你不怕我写得乱吗？而且我也不会作笔记噢。」

「对着黑板抄就好。活页的，你爱涂鸦也没关系。」

语毕，桥本就摘了眼镜往桌上趴了。白石摇了两次，揍了三拳，不醒。无奈，一向无心向学的白石同学抓起那支几乎要变成摆设的自动铅笔奋笔直书，替隔壁的书呆子做起笔记来。

深川老师在板书的间歇往教室扫了一眼，回过头笑得意味深长。

卫藤老师的生物课结束后，桥本终于回魂，揉着眼睛爬起来。白石听不懂半个字，却又被失去意识的同桌逼着抄了几节课的笔记，心里早憋了好大一团火，笔记本往桥本脸上一扔，「桥本！昨晚你干什么去了！？居然让本大爷帮你抄了十几页笔记，活腻了么！」

桥本任由笔记本砸到脸上摔到地上，瘫出僵尸脸：「不想抄可以不抄……」

「答应了就要好好干啊笨蛋！」白石痞气地撑起下巴，转又一拍桌子，「喂，给我好好回答刚刚的问题啊！」

「没什么好说的……」桥本戴上眼镜捡起笔记本，「宿醉而已。」

白石蹙起细长的眉：「你喝酒？」

桥本反问：「你不喝？」

「没喝过。」白石摇头否认，「我只打架。」

「不干其他？」桥本神色写满了不信。

「不干。只打架。」

「真的？」

「……真的。」

其实桥本并不驯良。至少白石不敢做的，她全都干了个遍，例如喝酒，例如吸烟，例如出入红灯区。

「你不戴眼镜的话，挺好看。」

伏在天台的栏杆上，指间夹了点燃的Young American，青灰色的烟雾模糊眼前一片亮得晃眼的蓝。浓烈的烟草味涌进口腔，因为肺部不适而咳出了眼泪。随后左手被轻轻抓住，对方用另一只手，以一种甚是温柔的方式夺去了细长的烟卷，毫无顾忌地往嘴里放，烟尾又重新显出炽亮的红点。

「一口就够了，以后别碰这东西。」桥本伸过手顺了顺白石的背。尽管没戴眼镜，桥本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知道吗，戴眼镜可以让目光变得柔和，所以我就戴了。」

「不是近视？」白石好不容易缓过气，挠挠头，盯着桥本的脸看。「会很吓人？」

桥本将视线移过来：「你说呢。」

「呃，好吧，还真是……」

原本以为书呆子好欺负，不想人家比自己还来得凶，满脸冰冷，而且不是有意摆出来的……白石暗自捏了把汗。

「那你去红灯区干什么？」白石又问。

桥本转过头来，把口腔里的烟雾全部往白石脸上喷。

「喂，你小孩子吗？」被喷了一脸烟的白石烦躁地用手扇了好几下，张口就骂，「回答呢呆子！」

「工作。」桥本笑笑，把烟丢到地板用脚碾灭。

白石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起来：「干哪行？什么职业？」

「嗯。随便都能猜到吧，陪女孩子喝酒那行。」桥本答得风淡云轻。「来钱快，所以就干了。要交学费。」

沉默许久，桥本又补上了一句。

「你，不要去那种地方。」

后来白石闹失恋了。擦着停不住的眼泪，半夜往桥本那家牛郎店跑。接待的人姓若月，甚是温和地递来一块干手帕，并告诉她这是免费赠送的。白石咬着下唇，说她要找桥本，还挂了平时吓人用的不良表情。

若月脸上的职业性微笑深了些，说：「桥本接客的时候是不会见其他人的。但如果是白石小姐的话——我想会答应的。」

白石跟着若月穿过长廊，最后在走廊末端的包厢门前停下了。若月敲门，喊的却不是桥本的名字。「抱歉，飞鸟小姐，虽然有点突然……等下还有点事情需要桥本去办，能否在此结束？」

寂静。

不久，里面传出应答。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清了。

「可以。麻烦你了。」

小孩子独有的尖细声音被对方故意压哑。从房间出来的黑发少女抬头看了看白石，歪歪头，鼻间溢出叹息，随后便跟着若月离开。

穿着制服的桥本站在门边，似乎因白石的出现，愣了片刻。

「你不应该在这里。」桥本板起脸，「为什么不打电话？」

「傻子。我没有你的电话好吗。」

白石一拳揍上桥本的肩膀，没用几分力气，眼泪却再次涌出。

桥本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白石的头顶，然后一把横抱起白石，径直穿过走廊，出店。刚坐回吧台的若月扶稳被桥本撞倒的酒瓶，举起酒杯向身边的长发女性笑。

「若。没想到这小家伙真恋爱了呢。」女性也笑，和若月碰杯。

「玲香不让自家员工恋爱吗？那我明天就辞职啦。」若月耸肩。

「哎？别啊，我们店里可没这规定！」女性急忙挥起手否认。

若月摆摆手，「骗你的，还是先等人家把到妹再说吧。」

「所以呢？就这样甩了你吗？」

单调得毫无温暖可言的公寓里，桥本猫着背坐在床沿，咬着点燃的烟卷，问坐在沙发上的白石。

「对，甩了。」眼框红得像只小兔子的白石大姐大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就像大热天喝可乐一样。

「那他还真不长眼。还有，酒不是那样喝的。」

「你管我怎么喝！」白石平日清亮的声线如今镶着嘶哑，呛。

桥本不答，只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

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桥本才开口：

「我不管你怎么喝。但是你醉了的话，困扰的是我。毕竟明天还要上课。」

白石低着头，闷声回道，「那你就困扰到头大吧。」

桥本答：「再大也比不过秋元。」

白石却没有那份闲心笑自己的小跟班了。

——桥本。给我一根烟。

——我拒绝。

——那你陪我做吗。

——枕营业是收费的。按小时计算。

——我不缺钱。

——卖不卖，由卖家决定。

——操。

不良少年白石同学疲累得几乎骂不出脏话了。她还算条好汉，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然而桥本早已挡到面前，按住她的双肩，按回沙发。

桥本的脸近在咫尺，烟草香味混着少许酒气，涌入鼻腔。桥本冰冷的脸少见地挂了笑容，甚至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味道，说：

「但这项服务，永远免费向你开放。」

随后，带着薄荷味的微凉的吻落在唇上。

是上一个人残留的味道吗？白石已顾不上深究，扯着桥本的衣领，恣意放任狂乱的意识，和桥本在窄小的沙发上擦枪走火。

其实桥本卷起衬衫袖子来，意外的有点痞气有点帅；那副带侵略气息的危险笑容，竟然令白石怔得发了颤。

桥本站起身，抄起桌上的打火机。咬烟，点火，一气呵成。宽大的白衬衫罩在略显瘦弱的身躯上，陷在吐出的浅灰云雾里。

白石拉过桥本的外套，盖住光裸的身体，又向桥本伸出手去。

「呆子。烟。」

桥本回头弯腰，喷了白石满脸烟。

「不给。」

「为什么？！」

「明明不习惯，却硬是要我给你，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很好，被反吐槽了。

白石正想骂，却被桥本从口腔渡来的那口烟，呛出满眼泪来。

-END-

一点结尾小彩蛋：

卫藤老师替深川老师按摩的时候，一旁深川老师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卫藤老师被深川老师赶去拿手机，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捞过手机往深川老师怀里一丢，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大保健。

深川老师解了锁屏。屏幕中央躺着一条刚发来的新鲜信息，桥本发的。

卫藤老师探过头一看，登时满脸狡黠笑意。

「我就说嘛！光暗恋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勇敢上啊！还好我把你家学霸抓去灌酒了，不然她俩估计得当一辈子同桌。」

深川老师无奈地跟着笑：「你都教她什么了啊……」

卫藤老师无辜，把手一摊：「人都睡了，我还能怎样？」

之后。

白石老大半夜打完架，提着金属球棒晃悠，身边还是跟着小跟班秋元，风风火火闯进红灯区，冲进街角的牛郎店，然后桥本瘫着一张脸，从空包厢里不紧不慢地步出来，走到白石跟前，揉揉脑袋。

突然换上的笑容，实实在在的闪了同僚若月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