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快到站的时候，韩瑜已经看见了站台，这站台其实才经过几次，但是韩瑜却觉得已经非常熟悉了，她知道在那站台后面有条小巷，沿着小巷走出来，又是另外一条街。

那是条繁华的街道，她不过是找了一条小路。

她自有自己的路，她往前走着三百米，那是她常去的电影院，她买了一张附近场次的电影票，中午没有什么人看电影，售票员拿着镜子补着浓妆。

电影是什么内容并不重要，票价85元，她将票根放在包里。

包是秦筠送的，是个纪梵希，事实上并不是全新的，不过是秦筠不要了，转送给她而已，但即便是如此，这个包的价格与她身上三十块的T恤并不相搭，但她总是背这个包。

她喜欢这个包。

她在检票处门口买了一份爆米花，焦糖和奶油的，她买了单人份焦糖的。

她其实更喜欢奶油味道的爆米花，但是秦筠喜欢焦糖味，即便她从来不吃爆米花这种高热量的食物——她称之为垃圾食品，但是韩瑜却喜欢这份甜腻的感觉。

当甜味在味蕾绽放的时候，她觉得可以短暂地冲刷掉嘴里的苦涩。

中午场的电影，果不其然看的人只有韩瑜一个。

她坐在正中央，最好的位置，大荧幕发出的光芒幽幽地晃她的眼睛和脸，黑暗之中她目光专注地盯着荧幕。

她看得很认真，女主角同儿子分离，她甚至落下泪来，她伸手去摸爆米花，有人捉住了她的手。

那是只冰凉的手，韩瑜并不惊慌，她低低问：“你是幽灵吗？”

秦筠笑道：“是啊，我是这里的幽灵，午夜便会出来唱歌。”

韩瑜也笑：“那不是电影院，你没看过吗，那是个歌剧院。”

秦筠不说话，她分不清楚什么的电影院歌剧院，她也不想分清楚，她伸手去抚摸韩瑜，摸她的手背，她的手腕。

黑暗的电影院之中，韩瑜的目光一直盯着电影荧幕，秦筠盯着她的面庞，手在不停地动着。

她的脸在幽幽的荧幕光下显得有些落寞，秦筠看她湿润了眼睛，便凑在她的耳边轻笑：“这么老套的剧情，还真看动了感情。”

电影还没有散场，韩瑜不知道女主角的命运究竟如何，她知道自己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探究女主角命运，她随同秦筠来到附近的酒店，开房、脱衣、做爱，一切水到渠成。

如此熟悉的流程，她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酒店的天花板，酒店房间里的香薰令她有些不舒服，却又有些诡异地熟悉。

事实上高级酒店里的味道一般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但是韩瑜执拗地认定自己讨厌这个味道。

但是她如今也在这种不舒服与习惯之中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或许她已经熟悉了这个味道。

秦筠洗了澡，披了浴巾，她站在打开的窗前点了一根烟，这是她的习惯。

韩瑜转过头去看秦筠，她看见她吸了一口烟，对自己勾了勾嘴唇，她说：“后天我要回一趟北京。”

韩瑜说好。

秦筠又说，天冷了，多穿衣服。

韩瑜这次笑了。

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