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过之后也逐渐意识到了什么，憋着笑，刚好厨房里头的菜也好了，顾浅欢便拿去端来了，并又给顾喃风盛了一碗饭来。

试着吹了个口哨。

顾浅欢试着像那动画片中小猪佩奇所说，将嘴唇撅起来，吹气。

“呼……！”

“……”

顾浅欢没吹出来，就算吹出来了，那口哨也是极其小声的，基本只能听见她吹来的风的声响。

或许是觉着这撅着嘴唇呼气的这只顾浅欢有些可爱，顾喃风转头吻了她一下，将饭拿起，若无其事就着菜吃了。

……撩完就跑，无耻。

因着顾浅欢晚上并不喜欢吃太多东西，便就看着顾喃风去吃了。

注意着自己母亲每一举每一动的模样，看着她精致脸庞。

“母亲。”

“食不言寝不语。”

……是，顾浅欢一时有些忘了这谚语了，也倒是顾喃风提醒了句她。

但，这问题她现在就想问。

“嗯……我知道，但是，母亲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么？”变相的试探。

到底，究竟，会不会，在自己身边。

平常母亲大概都会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罢。

然后在自己娶妻生子时离自己而去，脸上带着所谓慈祥的笑容。

……娶妻生子？顾浅欢不要。

她只想要这眼前人。

罢了。

“我会一直伴在你身旁，纵然你结婚生子，我也会在原地等着你回家，懂么。”

我也会，在原地，等着你回家。

“……我，我到现在，没有喜欢的人的，我，我，我……”

想告白，但是又不敢，于是这话也就只能往嘴里头吞，使劲吞回去。

不能说的。

在顾浅欢毕业前，有了工作前。

都不能说的。

除非她要死了。

——。

今天无疑是最忙的一天，顾浅欢睡得也算是早，歪头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了。

最近几天倒是没怎么犯病……但，这说来，这病也就来了。

或许是受凉了，脚有些酸疼感觉，不同于真正的疼，这半疼不疼，但是会让你脚部无力这疼，还真是折腾人。

顾浅欢从床上坐起，勉强清醒了脑子，知道她这是被自己母亲抱过来了，迷糊着眼看了眼对面。

自己母亲也坐了起来，看着她。

“怎么了？”

“……嗯……可能是有些受凉了，脚有些酸疼。”

“酸疼？”

很显然顾喃风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走下床，去给顾浅欢弄了盆温水来，撂在床边，温声道:“泡一会。”

“……嗯。”

这是要，泡脚？

顾浅欢移动着身子，将脚试探性的探入那水中。

嘶，好热。

刚探入便将脚收了回去，那白嫩嫩的脚背上头很显然多了份红。

能让顾浅欢感受到热的温度，可想而知这水究竟是有多么热了。

也是，一般给顾浅欢备着的水一般都是极其热的，她感受热的感知并不算特别强，所以给顾浅欢备着的水，把控温度也算是极难的事了。

“很热？”

“……还，还可以，不是很热。”

顾喃风扫了眼她发红脚背:“这还不热？”

顾浅欢好像是瞧见了自己母亲勾了抹转瞬即逝的笑来，此时脸倒是有了些许红，不过是夜晚，倒也看不见。

“……还可以，真的。”

“嗯？是么。”

顺着顾浅欢的话来，顾喃风将自己手指也探入那盆水中，被烫着了也是毫无表情，抽出手指来又好好擦拭了一下。

“很热，你骗人。”

“……我，我觉着不烫的。”

自己编出来的慌自己也要圆完不是？顾浅欢又将脚放入那水中，忍着烫，温和笑笑:“母亲，你看，不烫。”

脚却被烫红的厉害，这哪是不烫？

将那盆水拿走，放于一旁晾着，顾喃风揉了揉顾浅欢的头:“不要骗我，实话实说，别让自己受罪。”

顾喃风自然是知道顾浅欢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的，但。

比起面子顾喃风很显然更在意顾浅欢一些。

“……我没有骗母亲。”被揭穿了，也要继续圆着那慌

“嗯，好，没有。”

顾喃风很显然是纵容的，只要顾浅欢不去伤害自己。

此时空气安静到风吹风铃的动静都能听清。

风铃？

顾浅欢将目光移至窗旁，果然，那窗正被风吹的摇晃着，也怪不得自己会在这时候犯病。

摸着黑，走过去，一路上顾浅欢似乎是看见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那衣柜夹缝之中依稀能见着的不知名东西，便是那窗帘与窗外景象勾勒出的奇怪图案。不过都只是脑中臆想罢了。

但就算是臆想，她也算是极其怕了。

她一直都是这般，会自动根据各种事物的大小，来去臆想它们为“鬼怪”。

纵然，是不存在的。

黑夜自然是黑的不得了，窗外月光也算是勉强给前方照了个亮，也让顾浅欢没那么怕了。

伸出手——

顾浅欢触到那窗——

那窗便关上了。

一时紧绷神经彻底碎裂，顾浅欢紧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下意识错开视线不去看自己身旁，背倚上书柜，磕到了不是一星半点。

腿疼，腰也疼。

眼神下意识去寻顾喃风身影，却未寻到。

“……母，母亲？”顾浅欢声音含了丝颤抖，比起白日里那副镇定温和模样，更让人想要欺负一些。

……都是后遗症罢了，后遗症罢了。

在那黑巷子中生活了那么多年，难免会受到些浸染。

而现在变得异常胆小的顾浅欢，似乎就是那所谓浸染浸染出的。

……。

可能不仅仅是胆小罢，说不定连那温和，都是经过那黑巷子的途中，浸染出来的。

是永远刻在骨子里的。

嗯。

永远刻在骨子里的，不仅仅是黑暗，或许还有好不容易注入的光阴。

那光或许便化作了此时温和，常伴着顾浅欢，帮着顾浅欢抵御外界冲浪。

是，温和性子的人，一定是要招很多人喜欢的。

“我在这里。”

对于自己女儿这般怕鬼，顾喃风自然是了解的。伸出双臂将顾浅欢拥入怀中，感受着顾浅欢的每步颤抖。

“……嗯，嗯。”

勉强定了神，顾浅欢长舒了一口气。

被自己母亲抱着自然是好的，至少多了，安全感。

说来奇怪，别人抱着顾浅欢，顾浅欢一般都是感受不出半分甜味的，安全感也并没有，甚至会怕那人自背后掏出把刀来，无论有多熟，都是一般。

但是自己母亲便不一样了。

顾浅欢是极厌恶别人抱着自己，甚至是亲近于自己的，但。

如若是自己母亲的话，似乎便变得喜欢了起来。

不是喜欢，是极其喜欢，极其喜欢被母亲抱着，亲着，做些亲密动作的时候。

喜欢极了。

“……母亲对爱人的定义，是什么？”

这句话在这对话中算得上是极其突兀了，前言不搭后语。

对爱人的定义。

“我喜欢的人，我爱的人，与我共白头之人。”

喜欢，与爱是两个意思叠加在一起自然是可以。

自然是可以。

“……那，母亲喜欢我么？”

够明显，了么？

顾浅欢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但顾喃风似乎却只当了她在问母女间的喜爱，替她归拢了耳边落下长发:“喜欢。”

喜欢？

母女间的喜欢么。

掩住眼底苦涩，顾浅欢从顾喃风怀中挣了出来，勉强笑笑。

“嗯。”

察觉到顾浅欢的不对劲，顾喃风立马将顾浅欢再一次拥入怀中，低头，低声道，揉着顾浅欢的头。

“是我这生，最为欢喜之人。”

是我这生，最为欢喜之人。

“……真，真的么？”

被第二次拥入怀中了，尽管自己母亲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模样，但，也足够她受得了。

“……我，我也很喜欢母亲，很喜欢。”

当真是，很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