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蜀山上只有单休，但是课程却并不紧凑，每日有半天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另外半天由蜀山上的两位常驻导师或其他外聘教师教课，或者学生亦可选择其他单项成绩比自己突出的学员单独授课。因为有学分兑换制度，而所有兑换来的学分又直接和千层梯训练时间挂钩，再加上蜀山的课程实用性都非常强，尽管课程安排不紧张，但学生们都非常自觉甚至主动加课。

他们把这些加课称作“加餐”。由于学校不提倡太早或太晚，所以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外所有的学习都是不计入学分的，但即便是这样也难以阻挡学生学习的热情。

每一个学生都在校门口旁边的告示牌处有一个专栏，专栏里记载的是千层梯的修炼层数、本人的实力级别以及其他一些情况，每一个项目都有权数，最后加权计算得学生在学校的综合成绩。学生们还会给自己的专栏起名字，有一些人甚至特别为自己设计了专栏头像。

“千分级”——这是顾三尺现在的级别。前面还有“万分级”“十万级”“百万级”“千万级”“亿级”“十亿”“超级”（注：某网站的梗）。大部分学生都在“百万级”，少数吊在“千万级”甚至“亿级”的末尾。“十亿”级别上的名字都是灰色的，里面就有楚天瑜和楚天瑾两个人，楚天瑜的分数比楚天瑾还要再高一些。灰色代表的是已经毕业的学生。

“超级”这个级别只有26个人，这些都是蜀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前辈。

 两个月了，顾三尺慢慢地从“自己可能是一个天才”的幻想当中清醒过来。残酷的事实不断地在打她的脸，前辈们的分数不停地往上跃动，而她自己就像龟爬。大师兄告诉她“一开始是这样的，慢慢就好了”，大家都是这么说来着，可她急啊！

周日好不容易放课，所有的学生又凑在小树林那里修炼。

杨简却对她说道：“走，咱们去学校外面逛逛。我带你去做一点校外任务，有些任务性价比挺高的，赚得快。嘘！别对他们讲。”

因为某些校外人士经常到学校骚扰，因此，两位师傅联手启动了护山大阵，把幻影移形之类的瞬间移动的法术给禁了。不过也有一些瞬间转移的东西并没有在禁止的行列，其中就包括大型的樟木箱，和比较小型的一些传统法器。

杨简和顾三尺找了一个没人来的地下储藏室，杨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满室清香。他忍不住闻了闻瓷瓶的瓶口，表情像是吸猫一般。

闻到那浓烈的酒香，顾三尺忍不住说道：“师兄……我不会喝酒……”

“啊！不会喝没事儿。等会我找找……啊，这个！你把这个拿手里别动啊！”杨简把一张黄色的符纸夹在顾三尺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

穿着道袍，手指中间夹着一张黄色符纸，此时的顾三尺还真有一点小说里茅山道士的感觉。顾三尺低头看那符纸，用朱笔批着几个字，可她看不懂。

杨简用熟练的手法捏了一个手诀，嘴里念道：“八方威神，使我自燃！起！”

顾三尺啥也没来得及问，她张了张嘴，就化作一道光，消失了。蜀山天顶的护山大阵上，被击打出了一个光点。很快，又出现了第二个。

楚天瑜周日并不在蜀山，她似乎很着急要回去教导她另外的一名学生。直到现在楚天瑾也不明白她的师妹究竟在搞什么鬼。可她也并不想多问，包括两名学生方才私自利用传送工具的事，且启动了护山大阵的警报，她也不想管——楚天瑾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忙。

杨简出现在顾三尺面前的时候，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一口琉璃做的鼻烟壶，那鼻烟壶从里边倒抠出图案，手法精美细腻，制作难度十分高。

“看啥呢？”杨简推了推顾三尺，他们两个眼前很快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戴了一副金丝边眼睛，一脸富态，面容倒是十分和蔼：“唷，我说好像有客人，原来是杨简兄弟。这次又带新朋友来了嘛？请坐请坐。”

杨简：“这是我师妹，跟我一样也是来赚灵石的。不知道老板这次还有没有新的任务？”

“赚灵石”三个字让顾三尺猛地抬起头，虽然在入学的时候有听谭雅学姐讲起过，但是她自己从未尝试用灵石兑换学分，也从没看见过别人这样做。事实上，在她的理解里面，学分是靠自己在学校努力学习拼来的，而灵石则感觉像是一种歪门邪道，用金钱兑换修炼时间，感觉不齿。

就在顾三尺刚想说话的时候，那位老板突然中止了笑容，他搓着手说道：“说起这个事情，有件事我们可能遇上了点麻烦。上次跟你合作做的那个项目，我们没有收到预期的利润，所以……最后到你手里的灵石可能会少很多。”

“不是吧……”杨简看了顾三尺一眼，他的笑容有点僵硬，“老板说的少一点……具体是少多少啊？我们上次说好的，一二七分成，我在利润里拿两成。那现在收入到底有多少？”

“这个嘛……我确实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会投入这么高的人力成本。你虽然是提供了最初的本源，但是后来我们找了很多人进行加工，包括运输、保险、包装、海关的费用等等，事实上，后来算下来这笔交易没赚头。所以……”

“靠！你诓我呢！”杨简的脸里头瞬间蹿出了一半的白色毛发，那速度快得把身边的顾三尺都吓退了半步。

看见杨简发怒，老板下意识地躲进了柜台后头：“别生气嘛，你付出了这么多，我也不能让你白干是不是？我自己掏钱也得给你把损失补上。你的朱笔费、符纸费，再给你加上一点劳务费，拢共一百灵石。”

“你他妈的！纯手工独立制作的一百张符纸你告诉我一共只值一百灵石？你该不是做梦吧！”

就在杨简再次暴怒的时候，店里突然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男人长了鹰钩鼻、满脸胡茬、深陷的眼睛，是个毛子。

老板看到那男人，瞬间挺起胸膛笑盈盈地凑过去：“威廉大人~可把您给盼来了~”

“走开，你们中国的老板都一个样，刚才杏花楼的老女人也是这么说。”威廉嫌弃地看了一眼老板，随后，他又阴笑着看着一头白毛的杨简，“哟，我都不知道你这还养狗呢！”

杨简已经忘记自己最早是怎么得罪这个洋人了，但是从上次师叔的七宝酒家被强行查封，到这次他的劳务报酬被人侵吞，很明显都是这个老外在作祟。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曾经去衙门里举报，但那些阴鬼们一听是跟洋人有关的案子就把他给赶了出来。

威廉：“我听说有人在你这里闹事，特意过来看看。是他们两个吗？”

老板：“这两位是我的合作方，咱们刚才也就是关于酬劳方面没一时谈拢。”

威廉：“来，我给你管事，说来听听。”

顾三尺拉住了杨简，生怕他一时冲动懊悔终生。现在两边停战，但洋人一直在寻找法子重新挑起战乱，为了顾全大局，修士联盟的人并不愿意与洋人正面冲突，这就导致了阴鬼还在作威作福。倒也不是怕杨简打不过，真要是打赢了，后面的事更加麻烦。

杨简最大的毛病就是易怒。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不能在这个地方讨公道，但是听听那两个人阴阳怪气的语气，他就觉得受不了。

老板：“……您看吧，那位师兄他老人家连个中规中矩的符咒都不会写，还是我们这边花钱请了别的师傅来给他润色，又由我们这出钱给人家包装啊、装货啊，前前后后花了这么多人工，这才有了这批货。所以，何来的独立制作？难道是他老人家做梦意淫出来的独立制作产品吗？哎哟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还不是怕伤了和气吗？但那位师兄他真是有点得理不饶人啊！”

“师兄，别和他置气。我们回去跟师傅商量着办。”顾三尺在旁边悄声说。

她的话被威廉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