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尔根脱困的地点位于斯泰拉瑞斯领靠近皇室领土的位置,同样是所有高阶传奇都不在本土的斯泰拉瑞斯家族只进行了强度有限的远程打击,在付出了一笔天文数字级的费用之后成功将刚刚复生的古魔吓出他们的领地,这个由尖角和触手构成的鬼东西被驱赶地直直逼向皇宫。
或是最古贵族的领土上有什么让祂畏惧的存在,又或是人类王庭的所在吸引着祂,总之,这个恶物在第一次被矫正过方向之后就不再改变自己的意志,好像带着某种病态狂热一般直扑人皇所在,期间无论是传奇法师的阻碍还是感觉到事情蹊跷的斯泰拉瑞斯家族再次发动的饱和炮火都没能再次改变祂的行动。
“神秘对抗判定,十四。”斯泰拉瑞斯家族在主位面的临时负责人听到十四这个数字挑了一下眉。
他拿起桌子上典雅的瓷杯,喝了一小口里面温热香甜的可可,说道:“继续打击,把这个消息共享给所有友军,通知皇室,让传奇者做第二轮拦截。”
不多时,十几个身影凭空浮现在恶物的正前方,散开成一个巨大的扇形。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投影上超出预估的强度和人数,这个本来是轮值镇守的年轻人沉吟片刻,撤去了接下来可能造成误伤的火力支援。
扎尔根像是感觉不到十几名阶位不同的传奇者已经将自己围住,祂依旧维持着不缓不急的速度,带着滚滚烟尘和一道了无生机的大地伤痕隆隆前行。
像是顾虑自己会和第一批发动攻击的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第二批阻拦者中先是有一个六英尺高的年轻胖子伸出略显臃肿的双手,用一个撕裂的姿势将大地分开,让扎尔根在裂谷之中开始自由落体,之后又有几人乘机各施奇术将它围困限制,而其他传奇者则小心戒备,防止对方突然暴起还击。
可这个邪物就想是傻了一样,任由自己先是被铁水浇筑成一个大球。然后又有人将这个直径一公里的金属造物瞬间冷却定型,然后被层层符文结界加固,埋入被临时搬来的高山之中,以法术将巨山和铁球凝练,使得作用在任意一点上的伤害都由整体承担,再将整座山加以缩小,锁入秘法宝箱之中,最终把大地的裂痕弥合,让山岭和地脉联作一体,利用大地的力量作为封印的加固。
做到这一步,除了最开始的胖子还在试着用一个超巨型的宝石阵列来做最后的努力,其他人都已经无计可施,只待那个咒法完成,就可以让这事暂告一段落了。
这些人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他们加在一起也不必第一波人好多少,如果发动直接打击,现在说不定都凉了。
“那是什么?”
尊荣的法师老爷们转过身去,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没法直接锁定的怪异身姿。
祂就好像一个幻影一般从地下一点点浮起,最终又如从前一样,顺着那条伤痕的指向带起一路烟尘。
赞拉把注意力从录像上转移到手中的资料上,翻看着这些来源各异的文献,她心中隐隐有了推测。
“戴安娜,你怎么看?”她喝了一口可可,像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甜腻浓稠的味道,皱着眉头又放下了杯子。
“是留影吧?”就像是曾经的凯特和诸世吞噬者之主争斗时那样,强大存在们进行某些具有神秘学含义的举动,或是完成了对祂们极为重要的事件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时空中留下痕迹。
赞拉点点头以示同意“应该是了,怪物的正体应该还在某地积蓄力量,现在横行的多半只是他的力量外泄之后,结合‘死而复生’一类的神秘,产生的介于实体和虚体之间的古怪衍生物。”她随手在脑海中勾掉了几项计划。
“扎尔根,远古地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的死对头之一,”说到这里,她转头看了戴安娜一眼,对方摇了摇头。
“结合流传的传说和我们从天界得到的回复来看,在古早的年代,是阿斯摩蒂尔斯在将扎尔根击败并封印在此。现在这里的动乱多半和祂脱不了干系,”她略作停顿“那么,劳烦‘拉普拉斯’多做注意了。”
九层地狱最大的出口就在拉普拉斯家境内,带队的传奇者当即答应,依照他们对‘网道’这个系统的应用来看,这个时候名为‘全知’的庞然大物已经开始动员。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赞拉那根极少使用的纤细银杖顶端悬浮的紫水晶指向投影上的那个怪物“它怎么办?”
坐在拉普拉斯年青一代中佼佼者身侧的紫发伯爵将视线转向赞拉,“如果有人能限制它的行动,我可以一试。”
有了第一个出头的人,斯泰拉瑞斯家与会的传奇者索性亲自动手,用一层暗淡的迷雾锁住了对方的行动。
梅里蒂艾丝女士凝视了这个狂乱的身影片刻,一道算法被她交与她的浮空城运行。
不多时,这个死板的模因灾害就被找到了‘解’,当即烟消云散。
气态的斯泰拉瑞斯银和拉普拉斯家族招牌式的信息操作,戴安娜暗自将自己和两人略作称量,很快就发现任何一位冠有卡文迪许之名的传奇者恐怕都与这两人差距甚远。
她将种种复杂情绪压在心底,和其他几位一同传送到曾是封印所在的地方。
这片在地图上被标记为丘陵的地形此刻只有一个半径三十九千米的光滑巨坑,像是一只漆黑混沌的巨眼望向众人。
戴安娜不用视觉也能感触到这个邪物残留的令人不适的能量残留和精神渣滓,除了污染和破坏什么都没剩下。
她本来没打算多做停留,但在反复的探查中却有了一个猜测。
“梅里蒂艾丝伯爵?”戴安娜叫住了身材傲人的女伯爵,“能打扰一下吗?我想请教几个问题。”
库洛娃自然没有拒绝,两人一前一后驻留在八千米的云端,烈烈夜风在这片被月光照耀的绵白海洋上荡起波澜。
“之前那个残影具有的某些特征是否邪魔也会拥有?”心思电转之间两人的交流已经在库洛娃的默默点头中结束。
于是下一刻,众神的城池接二连三地自空穴中浮现,一百倍一千倍之于九环法术的魔能反应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照亮夜空。
法术的清冷辉光破开了自然的黑暗,也让某些躲藏在黑暗之中,却又只能依靠目视的邪物显现出来。
自知暴露的远古魔怪张开那张满是尖牙的大口咆哮一声,一道肉眼可见的波动拂过坚如金刚的浮空城,余势不减地破开云霭,露出那横贯天穹的星河和反照着幽光的苍月。
法术第一个完成的是戴安娜,藤蔓从大地中,从虚空中,从那渺小至极且转瞬即逝的缝隙中探出,沟通万界万物的宾斯托克和对方亲密地缠在一起,献上死亡之吻。
被纠缠住的扎尔根的体型没有进一步变大,而是限制在身高两百公里的尺寸上,和十四阶的大恶魔真身相差仿佛。
还未等祂花费上几秒钟的挣脱束缚,接二连三的各类强大咒法像是早有约定一般,按照完美的先后组合顺序把祂牢牢地按在原地,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处在更高更远处的法师们冰冷戏谑的目光还是让祂倍感侮辱。
法师们的浮空城按照各自出力的不同,默契而高效地排列成阵,开始某种神秘仪式,扎尔根贫乏的现代法术知识没法让祂辨识这个仪式,可却不妨碍祂本能的预警。
从未在阿斯摩蒂尔斯之外的生物上感受到这种危险的邪物被星光下呈现出暗淡银色的浮空城‘诺刻斯’拦住去路,赞拉正对那只血海般的独目,优雅从容地行了一个法师礼。扎尔根以角击作为回应,战况的紧急让祂无暇破除戴安娜的魔藤,被植株牵扯的身躯虽然依旧强劲无匹,却不复迅捷。
因此,一只覆盖鳞甲的巨手得以攥紧它的独角,比它现时还要高上一头的大恶魔从虫洞中踱步而出,带来大地的悲鸣和颤抖。
没有下颌的面容,状似麋鹿的巨角,那混沌蒙昧也掩饰不住的邪恶正从昏黄的双眼中透出,肥壮的身躯上多有伤痕,不难看出祂其实已经死去多时。
白骨冠冕无法亲至,但远程操纵一具死尸的能力还是有的。
曾经被鲜血冠冕独自击杀的大恶魔在生前也是不输扎尔根的恶物,此时虽死,但在另一位冠冕者的驱使下拖住重伤未愈,实力不复的扎尔根却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其他传奇者们诵唱咒文的呢喃已经变成震耳欲聋的雷霆之音,媲美诸神的存在以富有魔力的语言编织出可称得上是工艺品的宏大法术,最后再由赞拉以‘瓦解者’牵引繁星和能核的庞大魔力作为依凭,扎尔根在怒吼中消失在主物质位面。
跨越漫长时空的漂流并没有如何创伤祂,事实上,如果不能在一瞬间击溃祂,祂就会一直维持在巅峰状态。
时空的迷途还拦不住上古邪物,不过这次的教训也让祂稍稍冷静,等到在暗地里侵染原住民来组织一支仆从大军再做反攻也不算晚。
法术的传送接近尾声,祂暗自戒备起来,不知道对面是怎样的世界。
不过从‘味道’来看,这个世界不算特别高等,而且似乎陷入了混乱之中,正是能让他又可乘之机的好地方。
等到不可逆转的力量缓缓消散,祂脱离了单纯时空的领域而进入物质世界,可祂理想中的场景并未出现,没有哄散而逃的原住民,也没有严阵以待或是战战兢兢的‘强者’。
只有一个微胖的人类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色法袍,手中握着一根由荆棘缠绕而成的钢铁色法杖。
在最后的最后,祂看到那荆棘之上怒放的鲜红色散出星星点点的冷色荧光,像是贪恋花香的小虫不肯离去……
人智所不可称量之重乃是生命,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即为死亡。
戴安娜忽然有点思念亚可了,莫名的情绪像是蝼蚁一般撕咬着她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