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故事越写越冗长，实在并非是我的本意。我又不必用这篇文字来骗稿费，偏偏写得挣扎，奇怪。我决心一定要在这一章内结束，毕竟，我筹谋已久的“起承转合”是时候需要一个“合”了。我也应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去了。

说起“正常”，倒让我想起一些碎片化的往事。啊，你们还记得洪柏吗？

二十六

据说是这样子的，洪柏的家长大闹学校，先是当时的高二年级组，再到教务处，接着转移到行政楼，在行政楼里做了些什么，倒是没人清楚了。有的说，是她妈找上了校长，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有的说，是她爸在分管校风校纪的副校长办公室里狠狠拍了桌子。有意思的是，每个人分明都没有看见，却都说得绘声绘色。

不过，谁都知道，旁观者们在乎的，其实也并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是为了看个热闹罢了。虽然这么说，似乎有损于我笔下诸位的形象，但确乎如此。这几天，为了写完这个故事，我翻来覆去地做梦，我的梦似乎在刻意提醒我，我故事的主人公们，并非无可指摘，甚至从某些角度上看，其实才是故事里最反派的几个人。

你看，刘什碎嘴，老是唯恐天下不乱；林思极端，死脑筋认死理，一言不合就上拳头；齐啬荣八卦、早恋又成绩差，搁在那个老师眼里都不是“好学生”；巴毅呢？又怂又敏感，别扭又闷骚。

没关系，他们并没有活在现实里。但这是在故事里，于是他们依旧带着“主角”的光环，无礼又无力地窥伺着一切。比如，那对学姐最后的告别。

大概应该是个夏天？在高考过后，成绩出来，毕业生们再次回归高中。这时候的B高中已经不是“学校”，而是“母校”了。这时候的毕业生们，也终于不必把自己裹在千篇一律的校服里。巴毅几人和其他人一样，站在走廊上，挤在栏杆边，向着那群貌似“脱离苦海”了的人眺望。距离太远，视力太差，尽管不是黄昏，他们眼里也都是各种好看的姑娘和少年。

老师们把这些看热闹的家伙们轰回教室，说“有什么好看的，很快明年就是你们了”，然后把摞成一叠的试卷分派下去。试卷纷纷扬扬，映着光斑，有些刺眼。

巴毅看着各种纠葛着的数字和符号，脑袋里想到的却是那对学姐。

她想起那对学姐，在路灯下接吻；她想起那对学姐，从寝室楼外一起走进来。她甚至脑补出来道听途说里，那对学姐是如何互换情书、绘制校服……巴毅瞥了一眼窗外的光，想到学校里的石榴树，有人说，石榴花开的时候，是随着天气慢慢儿红起来的，这个光景，大概已经红透了吧？那对学姐，是否会在一朵熟透了的石榴花下面，就此告别呢？

二十七

老师们说得没错，很快，就轮到巴毅成为称呼B高中为母校了。

巴毅登记完信息，沿着校园慢悠悠地逛。她发现，原来在这个时候，石榴花们，根本还没怎么红呢。后来很多年过去，她又发现，原来在那个时候，那对学姐，终于还是成为了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关系。于是从此，“那对学姐”的概念消失了，齐啬荣也消失了，刘什、林思也消失了，到最后，巴毅也消失了。

消失在哪儿呢？谁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