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的味道并不好闻,不吸烟的人闻了觉得难受之外还会引起微微的咳嗽,对身体伤害也很大。
可是他养成了抽烟的习惯,很早很早,现在已经戒不掉了,忧愁烦闷时,它是消愁的良药。
他在门外那条路上站了很久,思索着最合适的措施。让一个安然无恙离开这座城市比让他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更难,因为后者只需要一颗子弹,而前者却需要大费周章。
让人离开上海这种事交给那帮不怎么稳重的手下人始终不太放心,容易出纰漏,要亲自来才可以。
虽然是在繁华的租界,可夜深时,少有人走动的巷子即使有路灯的照耀也显得昏暗不明。当夜空上的层云遮住接近圆满的月亮之时,他的第三支烟还没有抽完。
不过,当他的“猎物”哼着歌踩着灯光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时,他取下了烟,用手指夹着,然后从大衣里面掏出照片,转身迎着灯光再一次进行比对,终于确认了。
这位狩猎者已经等待了很久,他知道她住的住所,精确到她位于公寓的几楼,哪个房间。可是,窗子始终没有亮起,让他很确定那人还没有回来,尽管已是晚上。
守株待兔有时候也不失为一种良好的策略,他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离家门不远。
确认是她,他知道,自己该登场了。
一般来说,重要的人物登场都是有仪式的,或隆重或简单,即使没有,也必然要做些什么来渲染烘托气氛。这种东西他可不需要,他只是压低了帽檐,尾随着那女子,隔了十几步远,看着她,因发现了自己的跟随而加快了步子,高跟鞋踩的咯噔作响,转弯,上楼梯,走进屋子,这番举动的目的不言而喻,若有旁观者发现了肯定觉得胆战心惊。
爱莉娜的房门关不上了,他的手臂卡入其中,爱莉娜反应迅速立刻用双手推着门,却终究比不上男人的力气,他走了进来,活动一下被夹的酸疼的胳膊。
“如果我一开始就想要加害你的话,刚才在路上我就动手了,况且,‘杀人’这种小事也不必我亲自前来,更不必这身装扮来掩盖什么,毕竟死人是不会泄露什么的……”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帽檐压的很低,让人看不出他那张脸。
叼着烟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他将嘴里还在燃烧着的烟蒂取下,随手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就像这里是自己的家那般。环顾了四周,“这里的条件不错,不过很可惜,这应该是你呆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了……哦,抱歉,这句话有歧义呢!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你明天离开这里,离开上海!今晚的事就当不曾发生过,对谁也不曾提起……”
What?!!!爱莉娜听后一头雾水,不会伤害自己?要自己离开?为什么呢?凭什么呢?带着疑惑和惊恐的表情,“可是,请问你是谁?只凭你几句话就让我离开这里,你……你不觉得太可笑吗?这里,可是租界……”
“呵呵!”他笑出了声,往前进了一步,逼得爱莉娜扶住了桌角,无路可退。黑色的大衣,在屋子里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神秘,怕人。他又伸进了大衣的口袋,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东西,抬起了手臂,照着她的脑袋,“如果你不离开的话,我不保证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虽然不伤害你是我最初的打算,但是,我不保证,面对着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我还会继续原本的打算……”
反正我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不在乎多添一条人命,他这么想着。
挥舞着长柄镰刀,披着黑色斗篷的死神已经依稀可见。
爱莉娜摊倒在木质地板上,那人看起到了威慑的效果,收了枪,重新将它安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又拿出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放在桌上,“你有什么东西今晚赶紧收拾一下,马上离开这里,这也是为你好,明天我还会再来的,要是你还没有离开,可就……这笔钱你先拿着,离开了上海后,你还可以到花旗银行的账户里取剩下的一笔……足够你之后衣食无忧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
爱莉娜的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回答的。他整理好了衣服,没有同她再说半句话,他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给她解答疑惑暴露自己信息的事情上,这毫无意义。看着他的脚步渐行渐远,爱莉娜才从阴影中走出来,这里的一切都安然无恙,如果不是桌上略显突兀的信封,是不会让人感觉到这里曾经有人来过的。
她打开纸袋,钱很多,那人没有说错,甚至还贴心的为自己准备了一张单程船票。看样子,无论如何,自己的确要离开这里了,悄无声息,希望恩师爱德华医生不会怪罪自己的不辞而别。
门后的垃圾桶里,未熄灭的烟蒂还在燃烧着,散发出最后一点热量与光芒。
……
顾君然来到春芳园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可这里的景象却热闹非凡,也是,戏园子嘛,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场所,午夜也不得消停。仿佛是为了衬托大上海表面上“太平盛世”的一番假象,这里一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常言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在寻常人眼中,唱戏是极不入流的一行,这时候的戏子虽也是靠技艺吃饭,却是极不被人看得起的低贱之人。但凡是家里的生活能过得去的人家,即使再苦再累再穷,也绝计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唱戏这一行,就算实在养活不了,把孩子送人了,也不会送到戏班。
因此戏班里多的是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孤儿,倘若不来学戏,肯定是冻饿而死。至于女子就更少了,很多青衣花旦都是男扮女装,那些男子眉清目秀唱腔细腻,功夫深扮相好,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与女子无异,观众也看不出来。
这并非是女子身娇肉贵,甚至相比来说,女子的命更低贱一些,之所以学戏的女子少,是因为女子嘛,年纪小的,直接送去夫家当个童养媳,大点的,出落的俊俏的,直接被拐到窑子里,床上一躺,双腿一分,给老·鸨子带来大把钱财。而来学戏的,则寥寥无几。
不过这春芳园却有些不同,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女子人数相当多,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其中这功夫最好,扮相最为美的要数木兰心杜若柳二人。
戏园里老一点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二人也是幼时就被抛弃的孩子,也许是父母嫌弃她们是女儿身,贱命,不值钱。也许是家里遭遇了什么变故,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她们被扔在了戏园子里。至于他们父母是谁,家住哪里都无人知晓。
这两人也算是有缘,是一前一后被收养的,隔了小半年左右。
班主是个守旧的老头,十分严厉,学戏又苦又累又遭罪,两人三番五次哭闹,班主也不管不顾,甚至还吓唬他们说,倘若学不好,她俩就没什么用了,没用的话就只好把她们送去东大街的窑子里去了。窑子?那是什么地方?她俩太小了,还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学着便卖力了。劈叉,下腰,绷的再疼再紧也不肯说,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相依着哭泣。
就这样,俩人一天天的长大,技艺也渐渐地炉火纯青了举手投足之间与原来大不相同。后来就成名成角儿了,本来无名无姓的二人,各自取了个风雅的名字:木兰心,杜若柳。
顾君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确切的说应该是她第一次出入这种地方。以前那些军官邀她一同观看歌舞伎表演的时候,她是从来也不会去的。不是因为她不喜欢那些表演,而是她是女子,刚看那些艺妓的表演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况且女子出入这样的场所也实在不合时宜,这里只与那些风月场所显得高雅一点儿而已,有几人是来真正欣赏的,有几人是来听小曲儿的,有几人是来消遣的,有多少人是来寻欢作乐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进来时,因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当然惹来很多人的目光,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议论纷纷。很多人知道顾家有个留学在外的女儿,不过不知道她就是。看她长得漂亮,一些男的鬼迷心窍的生了调戏之意,“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看着小脸儿俊俏的很,就是不饰脂粉也比那醉花楼的头牌姑娘还要美上三分,哎呦,莫不是那里新收的姑娘?来来来,快让爷赶紧瞧瞧。”一大串的污言秽语换来一个响亮的嘴巴子,嘴角都流了血,那人还在嚷嚷,却被一些人拦住,“你这个色胚没见过世面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她是谁?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顾君然!!!她是你这种粗鄙的糙汉子也敢调戏的?抽你嘴巴子算是轻的,她若生气了,说不定赏你一颗子弹吃呢……”
在这里,“顾君然”这三个字就是护身符,她没否认,向楼梯那里走去。这里一片乌烟瘴气的,倘若木兰心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怕是不太好吧?爸爸他……
看着她上去了,那些人才敢继续交头接耳,“那个大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哎呀!不会是看上了哪个俊俏的小生了吧?你知道的,有钱人嘛,有点儿这方面的爱好也不是不可能的。”
“诶,不对呀不是说她已经和江公子订婚了吗?快结婚的人还敢这样?”
“呸!呸!满脑子都是这种事,能不能想些正常的?听说呢,前一段时间顾老爷常来这里,上次我还见了呢,估计他啊指不定要娶谁当个姨太太呢?我看这木姑娘就长的不错……”
“你这又瞎说了,这个顾老爷有头有脸的,能看得上这里下贱的戏子?就算看得上,又怎么可能娶回去?”
“说的对!有道理!有道理!那她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呢?”
门口的疯乞丐开腔了,“有道理个屁,顾老爷年轻时就娶过戏子,这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没人理他,都以为他是疯言疯语,顾老爷年轻时候娶的那个人,大家都不怎么清楚,只知道是个薄命的红颜,很早就去了。乞丐的话他们当然是不信的,甚至还笑话他来,他们的谈话就在笑声中结束,谁也没有当真。
调笑的声音远去,高跟皮鞋踩着坚硬的木质楼梯咯噔作响。顾君然拦着一个肩上搭着毛巾正准备给客人倒茶的伙计,问他木兰新在哪个房间。小伙计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给她指了指木姑娘的房间,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可能是木姑娘比较喜欢清净吧。
雕花的木门轻轻掩着,推门时发出咯吱一声响,微光刺破了里面的幽暗,没有人在吗?正准备离开之时,呻吟的声音透过重重阻隔传来,直听得人红了耳根酥了骨头。一声声“木姐姐”叫的暧昧,伴随着急促的喘息。虽未经人事的顾君然当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还是两名女子,可真是有趣,她想。无半点撞见此事应该快速离去的自觉。
看来这两个人即使不是因两情相悦而情不自禁行那巫山云雨之事也必然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一清二白。这样也好,既然她们两个早已芳心暗许,那么木兰心嫁给爸爸想必是极不情愿的,不如就成全她们两个,让俩人远走高飞,总好过一人嫁给年过半百的爸爸,一人忍受相思离别之苦,她们应该是没有理由不同意的。
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总之,没有人可以取代那个“可怜人”的地位,谁也不行。
顾君然转身用门栓插上了门点燃蜡烛,烛台上摇曳的灯光忽明忽暗,坐着,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等到账中那两人攀上顶峰行将结束之时,她起了玩弄之心,故意冲着里面轻轻喊了一声“”木姑娘”来吓唬她们,想到她们被撞破私密之事而手忙脚乱穿衣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不料那里面却传来了一阵声音,不慌不乱,柔声细语,“那个谁,来我房间里,就为了做个称职的听床人?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会有这样奇怪的癖好!也不怕耳朵长了茧子?怎么,刚才听的可顺耳?”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她见到一个衣衫不整散乱着头发的女子从帐中走出,顺手用烛台将其他蜡烛引燃,房间里被照得通明, 她也看清了那女子的脸,美定然的是美的,颈上的红痕更添了几分香艳。
她也不遮掩,被人听了私密之事也无半点害羞之意,上来就直接坐到顾君然的腿上,勾着她的脖子作势差点就要吻上去。
果真是不知脸耻的下贱戏子,初次见面就行那如此放荡之事,和那青·楼妓女有什么两样?也不知她的手几人碰过,他的唇给人吃过,他的床几人睡过。顾君然赶紧起身推开了她,免得沾上些脂粉,污了自己。
这是两人初次相见,顾君然对她印象很不好,木兰心也满不在乎,在被顾君然那张棱角分明的清秀脸庞吸引了之后,就想远远的,看她因着自己的调戏勾引,原本不苟言笑的清秀面容露出害羞的神情。
她想伸手碰一碰顾君然的脸,那样的脸摸起来一定是很光滑细腻。顾君然看出了她的意图,紧抓住她的手,嫌弃的看了一眼,“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轻浮?”当着她的面,更加侮辱性的词语顾君然没有说出口。
不料木兰因抿唇一笑,一口热气吐在她的耳边,“呵呵,我们这些人怎么样你刚才不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吗?”看着她发红的耳根,更想让人再继续调戏,“哎呀,还没问你是谁呢?这么晚来到这里不会是想和我共度良宵吧?!!”
共度良宵?亏你想的出来!!!顾君然露出更加嫌弃厌恶的眼神,“怎么满嘴都是这些风花雪月之事?木姑娘都是要嫁给我爸爸的人了,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我爸爸向来也是不会强迫人的,这件事肯定你早就知晓,嫁给他是你情我愿的。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年纪比你大20多岁足以称得上你爹的人呢?要说你没什么目的,我断然是不会信的。顾家有什么?财富?权势?这值得你赔上终生幸福?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人,给那些年轻的军官当姨太太不好吗?还会轮得着我爸爸?况且,根据我来这里之前所了解到的,你和江瑞明是好朋友,旁人也不敢侵犯你,权势与财富这些东西你都不需要,那么,你到底是图什么呢?”
“你是顾君然?”是他的女儿?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最后可以与她多相处一些?因着同为女子的缘故,木兰心对她生了好感。她仿佛看到了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一道明亮的曙光。那么,即使前路是万丈悬崖,身后是龙潭虎穴,自己也不在怕了。
可你,会是我的救命稻草吗?
“回答我的问题!!!”顾君然上前一步,手又用力了几分,让木兰心觉得手腕生疼而皱起了眉头,可她终究还是下不去狠手,尤其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看她疼得厉害,她便松了手,“不过,不管你不怀好意也好,心甘情愿也罢,我都不会同意我爸爸娶你的。你这样卑贱的戏子,永远也不可能取代我妈妈的地位。”
木兰心甩了甩发疼的手腕,听到这话,她又笑了,这次因她的天真而轻蔑的笑,“不同意?那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能让你爸爸取消这个想法,就不会来找我了吧?既然不是,来和我说又什么意义呢?况且,要是你娘在你爹心中地位那么高,他又怎么会在娶其他人呢?该不会,您天真的以为,凭借那些三言两语的羞辱,就让我羞愧难当知难而退吧?不好意思,嫁进顾家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是……”木兰心又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继续调戏“还是我想错了,你不同意是因为不舍得我,那不如,你向你爹要了我或者把我从特手里抢过来呀?”
够了!够了!顾君然算是看出来了,若是程口舌之快,自己永远也比不上这伶牙俐齿没羞没臊的她!对于他的动手动脚顾,她一点儿也不恼,因为木兰心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可她竟然想取代那个可怜人的地位,顾居然是绝对忍不了的!
她这次直接粗暴的推开了木兰心!“像你这般不知羞耻的下贱之人,别说我是女人,与你相配有违自然之理,就算我是男子,也绝不会对你动心半分,连多看一眼我都觉得嫌弃。”抬手就想扇她一巴掌,可终究没有落下,木兰心是个瘦弱的女子,即使自己再气再恼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正当两人争论的正激烈之时,一女子慌乱的从床上奔过来,带着哭腔,加杂着隐约的抽泣,“哎,姐姐,姐姐,你看他从进门来到这时,一口一个“下贱”骂得甚是欢畅,你为什么就忍了下来呢?看她姓顾的现在这种态度,你将来不是肯定受她欺负?我们不嫁好不好?我们走好不好?离开这里,离开上海,到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你和我,一起生活一辈子,好不好?”
木兰心知道,她给了自己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承诺。这是个美好的幻想,却终究只是幻想。可尽管是幻想,听到了,她的心还是微微一动,随后,眉目之间又是悲苦的神色。
顾君然看那木姑娘果然是有这种心思的,这正好与先前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许她俩一个双宿双栖的梦,没理由不同意吧?她对那女子不了解,只好转过头又继续劝木兰心,“她说的很对,你将来嫁进顾家,我肯定处处与你为难,日日折磨你。而你和她恐怕也很难再见上一面。不如你就跟她走吧?我可以给你钱,保证让你们安全地离开这里!不是两全其美吗?”
两全其美,呵呵,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离开这里谈何容易!!!你们都能想到的问题我会想不到?你说的这个办法根本就不是我与她的良策,而且会将我与她推上不折不扣的死路。
她没有回答顾君然的问题,只是摸着杜若柳手,“柳儿,我们这样的人,打小遭遇别人的白眼鄙视还少吗?比这难听十倍更加过分都有,甚至动手动脚的也大有人在。我们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吗?怎么顾小姐这几个词语就能把你气成这样?!并且路是我自己选的,若是将来死了伤了那也是我的命,算我自食恶果……你不要管……况且,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不是想攀上顾家这颗大树,一辈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呢?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从小就受够了,现在叫我舍弃唾手可得的富贵离开这里,怎么可能?”
抬眼看到顾君然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知道她已然全部相信了,“顾小姐,只希望日后你对我手下留情些,倘若我死之过早,只怕你折磨的不够尽兴呢!”
看来她是铁了这条心了,贾钧然彻底没辙了,不过她还是亮出来最后一张王牌,“你就不怕我将你二人苟且之事告诉我的爸爸?”
“哼,说啊!尽管去说啊!反正我贱命一条,也没什么亲人,死了一了百了,名声什么的,我这种人,早就没有什么清白名声了,根本不在乎,随便你们骂我伤风败俗不知羞耻的话语。倒是顾家这种名门大户,应该比我更爱惜名声吧?!并且,顾小姐可要早日做好心理准备,在当日多喝几杯酒,免得让旁人瞧出你心不甘情不愿,了解的人,当然会知道你不喜欢我取代你母亲的地位。不了解的,说不定会以为你和我有一腿儿呢?流言蜚语什么的对我当然没影响,对你可就不太好了……”
你!!!!顾君然气的摔门而去!
木兰心渐渐收了笑容,抱着杜若柳的身子,不争气的流下了泪水,天知道她忍了多久。